第68節(jié)
家里沒甚別的事兒了,就是大房那邊大兄離府去邊關(guān)的事情老爺子老夫人都已知曉。 老夫人盛氏得知,也是哭了一場,畢竟是嫡長孫,從小疼愛著長大的。 實際上老夫人老爺子再疼愛宋凝君,在嫡長孫面前,她都不夠看的。 老爺子雖沒吭聲,但姝姝去請安時發(fā)現(xiàn)他老人家精神不太好,顯然嫡長孫的不告而別對他也是很大的打擊。 這些事兒姝姝都沒辦法開口,只能由著親人自個兒消化想明白。 他們不能攔著大兄一輩子。 所以姝姝也沒勸慰什么,只是讓祖父祖母放寬心。 說起這個,姝姝想起二哥中榜眼的次日,她去給祖父祖母請安出來時,恰巧在廊廡下碰見宋凝君。 自打宋凝君搬出君翠院,兩人有些日子沒見到,沒想到這會兒碰了面。 宋凝君是來跟二老請安的。 姝姝并未同她說話,兩人算是徹底撕破臉皮,她沒必要跟宋凝君說些什么。 宋凝君也是如此,她冷淡著臉。 兩人交錯而過,姝姝鼻翼端聞見一股子似有似無的臭味,形容不出來是什么東西的臭味,有些似rou類放久腐爛掉的味道。 姝姝回頭看了眼,只能瞧見宋凝君清瘦的背影。 之后姝姝就忙著學針灸,早出晚歸,偶爾還會過去陪周老爺子吃個晚飯。 姝姝陪老爺子吃過幾次晚飯才知曉老爺子竟然是武林中人,似乎地位還不低。 周老爺子見姝姝感興趣,跟她說了不少武林中的事兒,還告訴姝姝,武林中的恩怨情仇也不比京城里頭的事兒少。 把自己年輕時候的一些恩恩怨怨告訴給姝姝。 姝姝都聽得入迷了,那是另外一個她不曾接觸的世界。 老爺子還告訴姝姝,他年輕時候武林中曾有個大魔頭,那是真正的魔頭,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看人不順眼就能滅人滿門,看中的女子更是直接搶走,惡事做絕,善于用毒,飼養(yǎng)過惡獸,以人喂獸,曾一度在武林掀起腥風血雨,還會煉制化尸水,他殺了人總喜用化尸水處理,也因此身上總帶著一股子腐尸的味道。 姝姝還問,“老爺子,那最后這魔頭了?” 周老爺子拈須笑道:“最后那魔頭死在我劍下?!辈贿^他也被那魔頭所傷,最后流落京城,碰見瀲之,收下瀲之為徒。 姝姝松口氣,若是讓這樣的魔頭活著,可真是太可怖了。 第60章 姝姝擔驚受怕時眼睛會睜的圓溜, 一雙眸子又是水潤潤的,看著就是軟軟的小姑娘, 誰都想把她捧在心尖尖上疼。 周老爺子曉得姝姝的擔憂, 笑道:“姝姝莫怕,那魔頭被我一劍穿心還一把火給燒了, 肯定是活不過來, 而且這大魔頭天賦了得,功夫極深, 百年都出不了一個,姝姝就把心放在肚子里?!?/br> 這大魔頭的用毒手段雖殘忍, 但最讓人忌憚的還是一身功夫, 所幸已死的透透的。 姝姝就松口氣, 但是想想武林中人,武林中的事兒,離她是真的很遠, 就連上輩子她飄蕩二十載都沒碰見過這樣的人,她似乎不必太過擔心這個的。 姝姝把從周老爺子這兒聽的事兒都當成很遙遠的事兒, 更加不會想到會與周遭的人扯上聯(lián)系。 距離邊關(guān)戰(zhàn)事傳來已經(jīng)有半月,國公府沒別的動靜,姝姝的日子也還平靜。 就是手腕上的手環(huán)怎么都去不掉, 她想盡法子,甚至還偷偷問過周老爺子。 周老爺子看她一眼,也表示無能無力,老爺子是真的無能為力, 這暗扣只有蜀王可解,這材質(zhì)更是刀割不斷火燒不爛。 姝姝想要把東西解下來怕是難了,姝姝知道想要取下它無望,心里面偷偷把蜀王給罵了個透,她罵人詞匯也就是混蛋無賴變態(tài)之類的,罵完心里解氣許多,就去做自個的事兒。 她開始學針灸,就把別的事兒全部拋在腦后。 ………… 且說半月前,宋鈺柏快馬加鞭朝著邊關(guān)而去。 他不清楚邊關(guān)戰(zhàn)事如何,但蜀王都領(lǐng)著副將過去,顯然是出了大事兒。 宋鈺柏快馬加鞭趕了一整天一整夜,都沒合眼過,他自幼雖學武長大,但沒這樣連續(xù)騎馬,大腿跟被磨的血rou模糊的,他隨便擦了些姝姝給的止血藥就繼續(xù)趕路,還別說,三妹配的藥就是好使,灑上去冰涼涼的,瞬間止疼。 這樣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宋鈺柏發(fā)現(xiàn)前面山邊竟隱有火苗閃動。 他立刻追了過去,前面有粗糲的男人大聲喝斥,“什么人!” 然后是佩刀抽出來的聲音。 “是我是我?!彼吴暟卮舐暫暗?,馬匹走到近處他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條小河,河邊堆著火,幾名身穿甲胄的粗壯男子站了起來,還有一高大挺拔的男子坐在石堆上,透過火光,宋鈺柏看見蜀王殿下那張俊美的臉龐。 蜀王正冷漠的盯著他。 宋鈺柏翻身下馬道:“殿下,是我,我是定國公府的宋鈺柏。” 定國公府在京城也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家里的嫡長孫自然也都認識的。 幾名身穿盔甲的男人都是蜀王身邊的副將,見到宋鈺柏收起佩刀道:“國公府大公子怎么跑這兒來了?” 宋鈺柏嘴里發(fā)苦,“祖父和父親都不許我入軍營,我這是偷偷跑來的,想跟隨殿下和幾位將領(lǐng)去邊關(guān)入軍營,從個小卒做起,還希望幾位將領(lǐng)成全小子?!?/br> 對于定國公府把嫡長孫護的嚴嚴實實,武將出身的國公府竟不讓兒孫走武將的路,他們也是有些鄙夷定國公。 但是別人的家事,他們并不會多言,現(xiàn)在看到宋家大公子追來也有些意外,說起來這一天一夜他們就休息過兩個時辰,宋公子卻能追來,顯然是有些功夫也有些決心的。 對于愿意來入軍營的,將領(lǐng)們自然歡迎。 不過還是還例行檢查一番,讓宋鈺柏把包袱行禮都脫下來給他們檢查下。 宋鈺柏很爽快的身上的包袱接下來,不過放下來的時候就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等到幾位將領(lǐng)大手大腳把包袱扯開,宋鈺柏心疼起來,“將軍,勞煩將軍慢些,莫要把這些瓶瓶罐罐摔壞了。” 幾位副將打開一瞧,一包袱的銅瓶子,有人道:“宋公子出來邊關(guān)入伍就背了一包袱的銅瓶子?” “將軍可不知曉?!彼吴暟匦奶鄣目粗だ锷y的藥罐子,“這些都是我家三meimei臨別前給我的,都是我三meimei給我配的藥,都是止血的救命的。” 幾位將領(lǐng)對宋家這位三姑娘也略有耳聞的,知道她配制的減肥藥丸很有用,誰讓自家夫人總是在他們耳邊嘮叨,說想要宋三姑娘配的減肥藥丸,但沒臉開口,還知曉前些日子京城里傳的沸沸揚揚國公府血脈抱錯的事兒,宋三姑娘就是主角兒。 宋三姑娘還是伏神醫(yī)徒弟,總之在京城算是個知名人物,但以為她只是對女子養(yǎng)顏美容方面有研究,不想還會配止血續(xù)命的。 但是續(xù)命這種藥就有些玄乎了,至少他們都不太相信。 幾位副將見宋鈺柏無異常,攜帶的東西也都正常,打開的確是股子藥味,就幫著把東西收拾收拾。 宋鈺柏想了想,把三妹給她的止血藥一人送了一瓶,邊關(guān)打仗受些刀傷實在太正常,止血藥都是常備,剩余的他沒給,擔心幾位副將不識貨,拿回去就擱那兒了。 幾位副將都給了,自然也要贈蜀王一瓶。 宋鈺柏贈了蜀王一瓶止血藥一瓶續(xù)命的人參藥丸子,畢竟以后要跟著蜀王混,他可是記得蜀王不近人情的。 傅瀲之接過兩瓶銅藥瓶,頷首道:“多謝。” 雖語調(diào)清冷,但宋凝柏挺激動的。 他實際就比蜀王小一歲多,但眼前的青年已是大虞鼎鼎有名戰(zhàn)功赫赫的戰(zhàn)神。 宋鈺柏激動道:“能跟著蜀王殿下,為殿下效犬馬之力是小子的榮幸?!?/br> 眾人歇息一個多時辰,繼續(xù)趕路,宋鈺柏更是強忍著摩傷的大腿根一路跟上。 諸位副將也不由對這國公府嬌生慣養(yǎng)的公子哥有所改觀。 ………… 這半個月,陳家兩兄弟也察覺不對勁,孫氏已不見半月,給鄰家的那幾百文錢讓她們照顧陳寶兒,鄰居家已開始有些不滿意。 陳財陳虎兩人只能領(lǐng)著陳寶兒歸家,看著空蕩蕩已經(jīng)有些霉味的家,陳財問道:“大哥,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娘到底去哪了?怎么連個口信也不留下?!?/br> 陳虎皺眉道:“我也不清楚,但這樣肯定不成,先把大妹找來問問,娘這樣突然失蹤看看是不是要報官?!?/br> 大妹就是宋凝君。 宋凝君知曉陳家人尋她的時候并不慌,她有的是法子治他們,端看他們這次如何抉擇。 她跟著陳家兩兄弟來到北街的院子,到底還是想到那天發(fā)生的事情,忍不住繃緊身子,她掐著掌心道:“你們尋我過來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就趕緊說,我還有別的事情?!?/br> 見她這幅模樣,陳虎心中不喜,但想起失蹤的母親,只能忍耐道:“我們找你是想問問關(guān)于娘的事兒?!?/br> “她怎么了?”宋凝君抬頭,一雙眸子黑漆漆的,有些瘆人。 陳虎知曉這個大妹一直不喜歡他們家,平日都不會喊聲娘,他捏著拳頭道:“娘不見了,半月前就不知道去哪里了,現(xiàn)在也沒回,我們實在沒法子才來找你問問的,到底要不要先報官把娘找回來?!?/br> 他們想不明白孫氏能跑哪兒去,大概怎么都不會把這事兒同眼前的大妹聯(lián)想到一起,畢竟是生她的母親,怎么可能弒母。 宋凝君古怪的笑了聲,“你們現(xiàn)在不想著趕緊離京,還想去報官?難道不知官官相護?”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陳虎皺眉。 宋凝君淡聲道:“孫氏待姝姝自幼打罵責罰,國公府尋回姝姝后,崔氏極疼愛姝姝,姝姝以前在你們家受到的傷害崔氏都是知道的,她恨孫氏恨的入骨,你們還撞上門來,拿了銀錢還不肯走人,你猜猜國公府的人會怎么對你們?” 陳虎冷汗都落了下來。 宋凝君繼續(xù)淡聲道:“你們以為國公府是什么身份?一等爵位,滿門武將文官,皇帝面前都能說上幾句話,與庶民是天壤之別,捏死幾個庶民同捏死螞蟻沒有區(qū)別,你們竟還敢往國公府門前鬧,你們猜猜孫氏是怎么消失的?” 她這話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就是國公府把孫氏給弄走了,指不定人都沒留活口。 陳虎陳財兩兄弟有些嚇到。 他們愛財愛京城的繁華,但是更加惜命。 而且這段日子,他們也見過京城的紈绔子弟是怎么吃喝玩樂的,氣派極大,一擲千金,普通庶民見到他們會立刻退避三舍,若是退的慢些,被踹到也是庶民活該。 京城讓他們見識到鐘鳴鼎食,繁榮昌盛,也讓他們認清楚階級等級是多么殘酷。 一等爵位的國公府,弄死孫氏簡直太容易了。 兩兄弟越想臉色越差,陳虎喘著粗氣道:“那,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不僅僅是這事兒?!彼文纸o他們一劑猛藥,“你們爹爹賭銀被人給告了關(guān)押在大牢,你們以為這是誰下的套兒?否則那么偏僻的地方,大家都以為你們跟國公府攀扯上關(guān)系,的,官衙和賭坊連這層關(guān)系都不顧敢直接抓人,你們以為是為何?” 這只是宋凝君的猜測,但她覺得陳大海的事兒跟父親母親脫不了關(guān)系。 難道這也是國公府吩咐人做的? 兩兄弟徹底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