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姝姝知曉爭吵不能解決彼此間的問題,她慢慢依偎過去,雙手環(huán)住他的肩頸,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似乎能夠聽見胸膛里的心跳聲,劇烈的跳動聲。 她慢慢道:“殿下,臣妾當初之所以想答應秦大哥的求親只是因著,臣妾是沈家女,沈國公的孫女,這樣的身份學醫(yī),就算沈家人同意下來,可日后女子總要出嫁,若是家世不錯的,豈會容許臣妾成親后繼續(xù)拋頭露面給人治病?但秦大哥家世不同,上面沒有父母壓著,臣妾就想著若真要成親,倒不如挑選個家世一般,敬重我愛護我,可以不干預我?guī)腿酥尾〉?,只秦大哥來求親時,我到底猶豫了,因著我把秦大哥只是當做親人,猶如和大兄二哥一樣的親人……” 之后殿下從邊城回來,與她強硬的定下親事。 一開始她對殿下的確無男女之情,只兩人做了夫妻,她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他寵著她,愛護她。 她也—— 姝姝踮起腳尖,柔軟的唇輕輕吻在殿下略有些冰涼的唇上。 她呢喃道:“臣妾最喜的人就是殿下,心心念念都是殿下,臣妾心中再無旁人?!?/br> 她表明她的心意,她的愛慕之情。 傅瀲之周身的氣息似乎都淡了下來,那種讓人窒息的寒意消散不少,只他依舊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把姝姝摟入懷中,另外一只手輕輕撫著姝姝柔順的發(fā)絲,只他眼中的寒意卻依舊無法消散。 ………… 事情說開,姝姝希望殿下可以盡快調(diào)回秦宴堂,但她心中也是清楚的,既外放,就不可能輕易調(diào)遣回京。 她其實也知曉,翰林院出來的狀元郎外放也是有的。 甚至殿下不是是非不分的人,秦大哥外放也能得到鍛煉,實際上她也聽聞兗州刺史年歲漸大…… 而且這之后沒多久,姝姝根本顧不得其他,因為她發(fā)現(xiàn)殿下有些異常。 對她的占有欲似乎越漸加重。 其實殿下年前才從邊城回來時她就察覺到殿下對她的態(tài)度不太同,先不說床笫之歡的過渡索求,平日他若待在東宮,姝姝定然是必須留在東宮陪她,甚至連書房都不得去。 到現(xiàn)在年后出了正月,天氣漸漸轉暖的時候。 姝姝發(fā)現(xiàn)殿下似乎待她越發(fā)的不同。 原先用膳時,姝姝都是由著珍珠這些個丫鬟們伺候著的,前兩日,殿下看著丫鬟們給姝姝布菜,忽然冷聲道:“都退下?!?/br> 等宮婢們退下,姝姝疑惑道:“殿下,怎么了?” 太子只道:“有什么想吃的?” 姝姝當時沒多想,道出想吃的菜肴,都由著殿下夾給了她。 如果只是那一次,姝姝也不會懷疑什么,之后用膳時他都不允許宮婢們在,都是由著他給她夾菜,他也大概知曉她的口味,都是她愛吃的菜。 甚至這幾日,都是他給她沐浴的。 姝姝這才感覺出絲絲的異常。 殿下似乎不太喜歡別人近她的身了。 姝姝知道殿下中蠱已十九個月。 端巫醫(yī)曾言,噬心蠱會讓人性情大變,六親不認,偏生殿下這點不對,他對別的事務和人的確頗為冷漠,但待她卻完完全全不一樣,對她的占有欲比中蠱之前更甚。 只是她還是不知他內(nèi)心想的什么。 他從不主動與她說起蠱的事情。 端巫醫(yī)也說過中蠱兩年必須經(jīng)脈爆裂而亡,殿下中噬心蠱已有十九個月,若真如同端巫醫(yī)所言,殿下還有五個月時間,最遲到盛夏。 想到這里,姝姝的心忍不住瑟縮了下,她又想起當初他把她護在身后,被蠱破體的畫面。 他救下她,甚至當初連半點遲疑都不曾有過。 他待她的心,她都看的真真切切,所以哪怕到了現(xiàn)在,姝姝都不曾想過放棄,就算五個月后,殿下真的會出事,她—— 姝姝慢慢閉上雙眸。 開了春,天氣漸漸暖和起來。 照顧姝姝的宮婢們也都習慣殿下跟太子妃的相處。 殿下不再讓她們伺候太子妃,給太子妃布菜和沐浴都是他親力親為。 這些本來算是很私密的事情,照顧姝姝的宮婢又是珍珠翡翠她們,都是姝姝帶進宮里的,對姝姝忠心耿耿,這些事兒自然沒對外亂說過。 姝姝知曉殿下現(xiàn)在是中蠱,所以也都什么事情都遷就著他。 這日姝姝待在書房繼續(xù)養(yǎng)她的那些蟲子,連帶著也給胖蟲喂了些吃的。 它雖然不能幫著解殿下,體內(nèi)的蠱,但到底養(yǎng)了兩年多的蟲子,也算是跟猞猁白獅它們一樣,都是姝姝割舍不掉的。 胖蟲還跟以前差不多,食量很大,之前一天三頓,現(xiàn)在每天晚上姝姝入睡前都要多喂它一頓。 姝姝也不清楚它這算不算異常,因為她曾經(jīng)問過符華公主,符華公主說這蠱蟲是一種香蟲,沒任何兇險之處,就是平日喂些小蟲子就可,或者一些嫩葉,看看它喜歡吃什么,就喂什么。 符華公主還說這蠱蟲養(yǎng)成后會散發(fā)很輕微的異香,因為沒什么兇性,所以才送給姝姝養(yǎng)著玩。 不過符華公主心中還言,雖這蠱蟲養(yǎng)成后可散發(fā)香氣,但她并沒有養(yǎng)成過,所以也不清楚這記載是不是真的。 只符華說,她翻閱的記載中,這蠱蟲不難尋,但也挺嬌貴的,不容易養(yǎng),好像翻閱一些祖上的記載,有人養(yǎng)成過,但也耗費十來年功夫,結果出現(xiàn)香氣后,沒多久蠱蟲也死了,所以沒人樂意養(yǎng)這個玩意,她就是送給姝姝玩的。 姝姝知曉胖蟲不能幫著殿下引出體內(nèi)的噬心蟲,但她對這小胖蟲依舊挺上心的,每日給它喂的飽飽的。 喂過胖蟲后,姝姝把書房里頭的書籍都整理好,熄了燈,離開書房,準備回去就寢。 回到寢宮時,太子殿下應該也才歸,兩人都未梳洗,凈房的浴池里已備好熱水,兩人正打算過去凈房,傅瀲之的腳步忽然一頓,他本是牽著姝姝的手,加之這一頓格外的明顯,姝姝也愣了下,側頭問道:“殿下,怎么了?” 就著燭臺上的光亮,姝姝見到傅瀲之慢慢發(fā)白的唇色,她忽然就慌了神。 不過很快的,傅瀲之就繼續(xù)牽著她朝著凈房而去,他道:“無礙?!?/br> 姝姝不信,等過去浴池那邊,兩人入了浴池,她終于知曉是怎么回事,殿下心口處皮下肌膚有暗紅色暈染開,那是皮下出血,是心口處的經(jīng)脈爆裂開。 蠱蟲就在心脈之處,當初暗紅色經(jīng)脈也是從殿下心口處開始顯現(xiàn)出來的。 現(xiàn)在經(jīng)脈開始爆裂也是從此處開始。 姝姝忽然就開始落淚。 傅瀲之替她抹去面頰上的淚水。 姝姝仰頭問他,“當初去邊城時,是不是其實就已經(jīng)開始疼痛起來?” 許久后,傅瀲之才淡聲道:“是。” 姝姝攥緊他的手臂,又問,“是不是沒多久,殿下您,您心智也有些不同的?” 這次傅瀲之沒說話,姝姝卻懂了他的意思,他的心也的確受到影響,只是不知殿下是怎么堅持下來的,沒讓自己變成一頭毫無感情的野獸。 “殿下,您是如何堅持下來的?”姝姝終于還是顫著聲問了出來。 傅瀲之沒有回答她,只低頭親吻她柔軟的唇瓣。 第164章 太子殿下經(jīng)脈也開始爆裂的事情姝姝沒有瞞著, 告知了順和帝。 順和帝沉默許久許久, 那一瞬間, 他的面容也仿佛蒼老下去, 他沙啞著聲音對姝姝說道:“姝姝, 本來瀲之若無中蠱,他從邊城回來時朕就該讓他登基的,只他中了蠱,這蠱甚至有可能要了他的命,所以讓瀲之登基為新帝這事就擱置下來,而如今這些都已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瀲之體內(nèi)的蠱真的如同當初巫醫(yī)所言, 走到經(jīng)脈爆裂這一步,你也應該很清楚, 接下來的希望太過渺?!?/br> 說完這些,順和帝也不僅紅了眼眶。 姝姝也難過的說不出話,滿眼都是絕望。 “你且回吧, 這事情亦不要對外宣稱, 或許最后還有救……”只是這話說出口,連順和帝自己都有些不信。 姝姝回到東宮時臉色都是慘白的。 珍珠她們擔憂的不成, “太子妃, 您沒事吧。” 連她們都不知曉太子殿下中蠱的事情。 姝姝不說話,等乳娘把傅灝送過來的時候,她才露了些笑容出來。 傅灝都一歲三個月, 前幾日順和帝請了太傅過來給傅灝啟蒙,原先的太傅宿滔因與二皇子勾結叛逆,早已被抄家處死,現(xiàn)在新任太傅是姝姝的父親宋金良。 傅灝日常起居都有乳娘跟宮婢們照料,白日還要跟著宋金良讀書認字,所以只有晨起,晌午用膳和午歇時以及晚上見到姝姝。 這會兒正是用午膳的時候,傅灝纏著姝姝喊母妃。 姝姝溫柔的笑著,問他今日學了些什么,傅灝奶聲奶氣道:“三字經(jīng)。”然后繼續(xù)奶聲奶氣的背誦給姝姝聽。 這孩子真是太過聰慧,不過跟著太傅學了幾日的三字經(jīng),都已經(jīng)能磕磕碰碰的可以背出三字經(jīng)了。 傅灝剛背完,傅瀲之也回了,他今日回東宮用的午膳。 他身姿高大,在傅灝的眼中,這像青松一樣高大挺拔的不茍言笑的冷漠男子就是他的父王。 他其實很小時候就經(jīng)常聽著母妃嘮叨他父王的事兒。 他那會兒雖小,對很多話都沒有印象,唯獨對這父王的印象很深刻。 只他回來后,看著實在太可怕了些,傅灝就有些抗拒。 不過這幾月父王有同他說話的,雖語氣依舊挺冷,但他見父王對別人更冷,唯有對待母妃才不同。 傅灝乖巧的喊了聲父王。 傅瀲之坐下,把傅灝從姝姝身上抱了下來,淡聲道:“用膳?!?/br> 傅灝就乖巧的自己坐在凳子上,然后珍珠給他布菜,他才一周歲多,吃的都是軟爛的食物。 傅灝還太小,但他都是自己用銀勺用膳。 卻見宮婢都不給母妃布膳,都是父王再給母妃夾菜,然后母妃小聲說話,“殿下,您快用膳吧,不必管臣妾的。” 傅灝就覺得父王雖看著冷淡,但父王對母妃是最特別的。 因為他跟著皇祖父一起用膳時,皇祖父都不會給趙祖母夾菜的。 ……………… 姝姝哪怕在擔心,可太子殿下身上的經(jīng)脈依舊開始爆裂開,每天夜里她幫著殿下梳洗時都能看見皮下透出的暗紅色,那是血液在皮下肌膚染成的顏色,原本只有小一團,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幾乎遍布半個胸膛,觸目驚醒。 不僅如此,姝姝也發(fā)現(xiàn)殿下肌膚越發(fā)蒼白,幾乎沒有任何血色,慢慢的朝堂上的大臣也發(fā)現(xiàn)異端。 漸漸起了謠言,說是太子殿下得了重病。 順和帝知曉此事瞞不下去,對外宣稱太子殿下舊疾復發(fā),需要養(yǎng)病。 舊疾只說是這些年守衛(wèi)邊城留下的,沒說太具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