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睡倒過氣男愛豆、在校日、嫡女之嫣入心妃、家有獸夫:發(fā)家致富好生活、他總想親我、懷了前夫殘疾小叔的崽[重生]、兩大豪門爭著讓我繼承家業(yè)、必齊之姜、我捧你啊、她是惡毒正妻(重生)
老太太想養(yǎng)個小姑娘在府里也不是什么秘密,淑珍的姨娘就極希望能把她放到老太太跟前養(yǎng),不說別的好處,單就議親時不用受嫡母擺布便是最好的理由,何況出嫁時老太太的添妝肯定也比其他孫女兒多。 淑珍今年雖然才八歲,可在這樣的大戶人家里,小姑娘也不能不早熟。 如今一看老太太身邊已經(jīng)養(yǎng)了個小姑娘了,淑珍立即就知道自己沒戲了,對季泠又哪里還能有好臉色。 可如此也就罷了,八歲的淑珍已經(jīng)出落成了美人坯子,出門做客時,別人都夸她,她自己姨娘也說,闔府姑娘里就數(shù)她最美。因為她姨娘就生得絕美,若非如此也不會被楚大老爺看中而納入了府中。 如今見了季泠,淑珍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個鄉(xiāng)下來的泥腿子,臉都沒洗干凈的小丫頭居然美過了她,她如何能不嫉恨? 淑珍所不知道的是,即使沒有季泠,老太太也不會養(yǎng)她,家和萬事興,她絕對不會為了個庶出的孫女兒,而弄得和兒媳婦離心離德。但是淑珍和她姨娘都沒那么理智,或許有,卻總需一個出氣筒,季泠就成了她們深惡的對象。 “阿泠,這是你六meimei,淑珍?!奔热皇缯渖蟻韱柫?,老太太就順勢給季泠引薦道。 季泠站起身朝淑珍福了福,“六meimei?!彼卸Y是很端正的,姿勢也標準優(yōu)美,老太太只當(dāng)是芊眠私底下教了季泠,心下很滿意。她自然不想養(yǎng)個端不上臺面的小姑娘,那樣cao的心就太多了。 在淑珍之后,其余的三個珍也陸續(xù)上前和季泠見了禮,序了年齒,不過彼此話都不多。嫡女出身的二姑娘和三姑娘都有些傲氣,別說季泠這樣出身的,就是京里那些貴媛,若是脾性不投,她們也都不怎么搭理的。 晚飯時,季泠還見到了二房的章夫人,她年輕時乃是京城第一美人,現(xiàn)在依舊美貌如新,見著季泠時,送了一對八兩重的金鐲子。這樣厚實的金鐲子在京城那是暴發(fā)戶家的娘子才戴的,像楚家這樣的人家戴出去只會惹人笑話。 章夫人的這一對也是以前別人送的,從來都是壓箱底不見人的,如今正好送給季泠,覺得鄉(xiāng)下來的人么,見著這么多金子自然高興。 老太太冷冷地看了一眼章夫人,她這兩個兒媳婦都是高門貴女,一般的驕矜清傲,瞧不起人。 章夫人自然知道老太太不喜歡,卻偏偏就這么做了。她實在有些不懂老太太,干嘛非得養(yǎng)個小丫頭,若是無趣叫人去江南采買些唱曲的小丫頭不行么?現(xiàn)在這樣像什么?讓她的貞姐兒和一個鄉(xiāng)下泥腿子成姐妹算什么? 這些話章夫人當(dāng)然沒膽子直接跟老太太說,便只好打季泠的主意。她就是要讓老太太看一看,她娘家的這些小丫頭是怎么養(yǎng)也養(yǎng)不出個名堂的,何必費苦心。所以章夫人笑盈盈地看著季泠道:“阿泠可喜歡這金鐲子?” 季泠雖然不明白大人之間的彎彎繞繞,但從小家里人卻是教過她的。季泠搖頭道:“二夫人這鐲子太貴重,阿泠不能收?!?/br> 老太太開口道:“別叫二夫人了,怪生分的,以后就叫表嬸吧。” 章夫人將金鐲子往季泠手腕上一戴,壓得季泠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一個小童的手腕多細啊,哪兒能戴這么重的東西。 季泠心里是有些奇怪的,難道章夫人就喜歡這種分量足看起來十分粗實的首飾?但是看她頭上戴的卻又十分簡潔啊。 老太太道:“她年紀還小,哪兒能戴這么重的鐲子。我叫人拿去改了吧,給她打幾對小孩兒戴的?!?/br> 章夫人看了老太太一眼,心道,這才養(yǎng)了半日呢,就心疼上了? 用過晚飯,楚家的大老爺才從衙門里回來給老太太請安,季泠也上前拜了一拜。 楚大老爺如今在督察院任左副都御史,保養(yǎng)得宜,儒雅溫和。男人不同女人,只要是老太太喜歡的,哪怕她再養(yǎng)十個小姑娘,大老爺楚祜都是支持的,因而送了季泠一套文房四寶。 楚大老爺才坐下沒多久,楚家的大公子楚寔(shi)就來了嘉樂堂。 聽打簾的丫頭通報大公子來了時,季泠敏感的發(fā)現(xiàn),堂內(nèi)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老太太是一臉歡喜,而南蕙等丫頭則都有些含羞帶怯。 季泠立即對楚寔產(chǎn)生了幾分好奇。 待楚寔走進來時,季泠大概明白為何所有人的眼睛會亮起來了。 他走進來時,風(fēng)姿濯濯如春月柳,神采郎朗似山巔雪,目有精采,顧盼燁然。世家子的清貴、倜儻在他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叫人望之便向往之,卻又不由自慚形穢。這樣俊的男子,便是說書先生也贊不盡他的華儀。 雖說大老爺楚祜和蘇夫人都是十分出色的人,季泠卻沒想到他們的兒子會如此的更上一層樓。 “祖母、父親。”楚寔進來時,分別朝老太太和大老爺楚祜行了禮。 “今兒怎么突然回來了?”楚祜問道。按說楚寔這會兒該在書院念書才是,因為明年他就該下場應(yīng)試了。 “今日昔日的同窗請客,所以進了城,這會兒天色也晚了,就想明日才回去。”楚寔道。 “對對,這么晚了,如果還騎馬回書院,黑燈瞎火的摔著可不好?!崩咸s緊道。 老太太心里最疼的就是這位大孫子,而楚寔也的確有本事。十四歲便了中舉,本可以連捷而成就一段歷史佳話,但他的老師卻勸他沉淀一下,雖說也能連捷,卻不能保證可入三甲,所以楚寔次年就沒參加會試。不過算起來明年二月,十九歲的楚寔就該重新下場應(yīng)會試了。 楚祜道:“我知道你才高,只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切不可驕傲自負,萬一明年名落孫山,只怕你自己也無顏見人?!?/br> 楚寔還沒說話呢,老太太就又趕緊護道:“這考試的事兒誰說得準啊,一年考不上,下一次再考不就行了?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而且阿寔多懂事兒,春里才從外頭回來,在外面一游歷就是三年,我這都還沒見上幾面呢,就又被你急吼吼地打發(fā)去了書院,今日因為天色晚了才在城里待一宿,你就又這樣多訓(xùn)斥的話?!?/br> 老太太護犢子護得這樣厲害,楚祜哪里還敢再多說,好在這個兒子他自己也是極滿意的,因此也不再多說,“那阿寔,你留下陪你祖母多說會兒話?!背镉行┢>肓?,揉了揉眉心道。 楚寔點了點頭,起身將楚祜送到了院門外這才轉(zhuǎn)身折回。 楚寔再次進門時,這才留意到了老太太身邊多了個小姑娘而愣了愣。 老太太將季泠往前推了推,“這是你新來的季家表妹阿泠,今后就住在嘉樂堂了?!?/br> 季泠上前給楚寔行了一禮,怯怯地喚了聲“大公子?!?/br> 老太太搖搖頭,“阿泠,今后叫表哥便好,一家子沒得生分了?!边@其實也是老太太在跟楚寔表態(tài)。 楚寔笑道:“不知家里新添了表妹,今日我也沒準備見面禮?!?/br> “改日補上就是,可不許你賴了?!崩咸Φ?。 “自然不會?!?/br> 卻說楚寔跟老太太說話時,芊眠便將季泠領(lǐng)了下去洗漱準備睡覺。 芊眠伺候著季泠上了床,小聲道:“你這兒離老太太近,晚上睡覺可別翻太多身。老太太睡眠淺,吵醒她就不好了?!?/br> 季泠點了點頭。其實小孩子睡覺哪兒有定數(shù),經(jīng)常從床頭睡到床尾,掉下床也不是稀罕事兒??墒堑搅诉@府里,她就再也不能是孩子了。 季泠將頭藏在被子里,默默地流著眼淚。她想她大姨了,雖說老太太待她極好,可她總是覺得自己跟楚府格格不入,像是飛進了鳳凰窩的山雞。 夜里,季泠又做了個夢,夢見蘇夫人帶自己去見周夫子,才發(fā)現(xiàn)周夫人是個女的。因為身體不好,并不想再教一個女孩兒。季泠在夢里看得很清楚周夫人朝自己瞥來的冷眼,她雖然才高三斗,那股子清傲勁兒卻也分毫不少,自然是不愿意教她這樣鄉(xiāng)下來的蠢笨丫頭的。 倒是周夫人的女兒,生得十分貌美,人也十分溫柔可親,主動承擔(dān)了教季泠識字的事兒。 芊眠來叫季泠起床時,她正夢見自己在練字呢,起床時季泠不由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仿佛那股酸疼都還在。 “姑娘,該起了,待會兒大夫人要帶你去學(xué)堂。”芊眠道。 “嗯?!奔俱鳇c點頭,她的手腳十分麻利,不過片刻功夫就自己穿戴好了衣裳,芊眠端著薄荷水進來時,季泠正在給自己梳小鬏鬏。 芊眠趕緊放下水杯道:“姑娘怎么自己就穿衣裳了?以后啊等著奴婢伺候就行了?!?/br> 季泠雖然嘴笨,但心思卻十分敏感,立即就察覺到芊眠對自己的態(tài)度不同了。她喃喃道:“我自己會穿的?!?/br> 芊眠道:“如今的衣裳簡單姑娘當(dāng)然會穿,可若是再大些了,一個人就有些穿不好了呢。姑娘先用這薄荷水清清嘴,我替姑娘重新整理一下衣裳?!?/br> 第五章 季泠自然只能點頭。她將薄荷水含在嘴里,只覺得一股子清爽勁兒直沖腦門兒,人整個就清醒了,而且味道還不錯,她偷偷地吞了半口,然后就著芊眠遞過來的小銅盂吐了出去。心里還怪可惜的,薄荷水真的挺好喝的。 芊眠將季泠引到妝奩前坐下,將鏡子翻了出來給她梳頭。 季泠看著那西洋鏡又再一次地忍不住驚嘆,這鏡子照人照得可真清楚呢。她姨有一面銅鏡,寶貝得不得了,但也就只能照個大致模樣,不像這西洋來的小鏡子連臉上的汗毛都能照出來。 芊眠的手很巧,片刻功夫就替季泠梳了兩個可愛的小花苞,并拿了她昨晚才用娟紗趕出來的絹花給季泠戴上。 “老太太說今日就叫人去給姑娘打首飾,過幾日姑娘就有首飾戴了,衣裳也叫人趕制去了?!避访叩馈?/br> 季泠猜想,一定是昨晚她睡覺之后,老太太跟芊眠說了什么,讓她對自己的態(tài)度一下就好了許多,再不見那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了。 老太太人雖然老了,可眼睛卻精著呢,芊眠對季泠的態(tài)度不尊她只看一眼就能瞧出端倪來,自然要敲打芊眠一番。因為季泠進府,她是當(dāng)成姑娘來養(yǎng)的,可不是買個伺候人的小丫頭。 季泠洗漱完畢趕到老太太屋里時,她也已經(jīng)穿戴整齊了,由南蕙扶著進了佛堂。這是老太太的習(xí)慣,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去菩薩跟前進香和念誦佛經(jīng)。 待老太太從佛堂里出來,早飯才開始擺上桌。 季泠看著一桌子的菜和糕點,坐著吃飯的人卻只有她和老太太兩個人,不由又想起她大姨了,桌子上的這許多菜點,都夠她大姨一家吃十天半月的了。可見這人與人還真是不同。 季泠等老太太舉了筷子,才拘謹?shù)赜昧似饋怼?/br> 老太太默默地打量了季泠一會兒,見她并沒有鄉(xiāng)下孩子那股子淘氣兒,吃飯端端正正的也不說話,姿勢儀態(tài)都還行,略微規(guī)整一下,就再看不出她是鄉(xiāng)下來的了。 對這一點,老太太還是很滿意的,她年紀大了,也不想手把手地cao心。 安靜地用過飯,老太太對季泠道:“好好跟周夫子念書,下午回來時,我再找人矯正一下你的口音,教教你一些禮儀?!?/br> 季泠又點了點頭,忽然想起堯嬤嬤的話,又趕緊加上,“是,老太太?!?/br> 待季泠跟著蘇夫人走后,老太太不由搖了搖頭,這孩子倒是各方面都不錯,就是太安靜了。 楚府姑娘的學(xué)堂開在園子里的園中園——可園內(nèi),特地請的飽學(xué)鴻儒方衡山的大女兒,孀居的周夫人做夫子。 方衡山在世時,名動天下,膝下三個女兒耳濡目染都成了一代才女,其中孀居的周夫人尤甚,據(jù)說方衡山為官時,奏章都是周夫人代擬,筆力深厚,一折可以興人,一折可以敗亡,因此周夫人的名聲十分響亮,傳說曾有不少人請她代筆呢。 楚家為請得這位周夫人為西席也是費了不少功夫的,如今周夫人就住在可園,她膝下獨女周容也隨侍在她身側(cè)。 季泠見到周夫人和周容時都驚呆了。她從來沒見過這兩人,為何她昨晚的夢里卻夢到了她們,而且夢里的人和眼前人生得是一模一樣。 而后面的事幾乎和季泠夢見的也一模一樣,周夫人很委婉地表示了不愿再收弟子,蘇夫人好說歹說也沒用。 周夫人淡笑道:“善娘,你也知道的,若非因你盛情,我也不會來楚府做西席,早就該回鄉(xiāng)養(yǎng)老去了。” 話說到這個地步,蘇夫人也知道多說無益了,可是她婆母那邊卻如何交代?正為難呢,一直站在周夫人身后的周容上前一步道:“如果夫人不嫌棄,不如讓我來替泠姑娘開蒙吧。泠姑娘以前從不曾識字,短時間也跟不上其他幾個姑娘的進度,分開來教還好一些?!?/br> 蘇夫人遲疑了片刻,周容雖說才學(xué)不錯,但跟她母親比起來就太不顯了,也不知在老太太那兒能不能說得過去,好在周容最后說的這句話挺有道理的。 蘇夫人朝周夫人望過去,周夫人含笑地看了眼周容,然后跟蘇夫人點了點頭,“就讓阿容教吧,不會比我差的?!?/br> 蘇夫人這才點了點頭,“那就辛苦阿容了?!?/br> 周容朝季泠招了招手,牽著她進了自己的閨房,“從今日起你就在這兒跟我習(xí)字吧?!?/br> “夫子?!奔俱龉怨缘睾傲艘宦?。 周容搖搖頭,“叫我容jiejie就好,等你的進度能趕上你其他jiejie時,你還是跟她們一樣去那邊跟我娘念書的。” 周容這話其實是在鼓勵季泠,不想她覺得自己低人一等。雖說周夫人沒同意過要教季泠,但周容知道,只要季泠能跟上,她娘再多教一個也不介意的。那樣的話既不會得罪蘇夫人,也不會得罪老太太。 想到這兒,周容望了望窗外正在跟蘇夫人一起品茶的母親,不由輕嘆了一聲。她母親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傲也太倔,說難聽點兒就是不會做人,否則何至于要出來謀西席,說什么回家養(yǎng)老其實都只是托詞而已。 如今身在楚府,還處處擺架子,也是蘇夫人脾氣不錯,又念著舊情,才能忍讓她母親。 窗外,蘇夫人正尷尬地笑道:“如娘,快別笑話我了,我如今只盼著阿寔能早點兒成親,將葛家大姑娘娶進門兒,我就再也不管這些事兒了,開始享清福咯。” 雖然周容表面上完全不露聲色,可季泠還是敏銳地感覺到她有一絲震動,難道是因為大公子的親事? 季泠忍不住打量起周容來。周容今年十四了,生得美貌異常,絲毫不輸給楚府的二姑娘和三姑娘,最美的是她那一身的氣質(zhì),淡淡的仿佛冬日傲雪盛放的梅花,尤其是那段脖子生得尤其好,又白又長,仿佛天鵝頸,把整個人都襯得十分優(yōu)雅。 季泠想了想楚寔,又看了看周容,心里立即冒出“天造地設(shè)”的詞來。她雖然年紀還小,可也知道女孩子一輩子最要緊的就是嫁人這件事了,她姨當(dāng)初可沒少叨念。 周容收回心神,開始從《三字經(jīng)》教季泠認字。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她只教了季泠一遍,這小姑娘就會了。 周容道:“你以前真沒認過字么?” 季泠搖搖頭,她家里哪有那個條件,只她也是有些莫名,那些字她居然一看就好像認識一般。 周容笑了笑,“如此看來,你在念書上是十分有天賦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