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睡倒過氣男愛豆、在校日、嫡女之嫣入心妃、家有獸夫:發(fā)家致富好生活、他總想親我、懷了前夫殘疾小叔的崽[重生]、兩大豪門爭著讓我繼承家業(yè)、必齊之姜、我捧你啊、她是惡毒正妻(重生)
她記得她跟他說過,這輩子,嫁人無法自己選擇,圓房與否也無法自己選擇,被人拋棄更是無法自己選擇。 那看起來貌似是她選擇的退讓,實則不過是體面的退場而已,她若不走,想必楚寔是不乏其他辦法來刺激她的。為了讓她自己說出“走”字,無辜的芊眠、水晶她們都死了。 所以她唯一的奢望就是能自己選擇自己的生活。 所以韓令為她鋪了這條讓她自己選擇的路。選擇藏起來從此銷聲匿跡,也可以選擇走出來,和楚寔再續(xù)滑稽可笑的前緣。 韓令想讓她進退由己。 真是個傻瓜啊,季泠心想,和當(dāng)初的她一樣。她俯低身子,輕輕摩挲韓令的臉頰,guntang的眼淚落在他的眼皮上,卻激不起一絲漣漪。 季泠低下頭,緩緩地待著虔誠地將唇貼在韓令的額頭,希望他下一世能投胎到富足沒滿的家里,一生順?biāo)欤矚g的姑娘不會再傷透他的心。 然后,那柄韓令贈送給她日常防身的匕首從季泠的袖口里滑了出來,被她反握著,推進了自己的心臟。 楚寔發(fā)現(xiàn)不對勁,大力地將季泠從韓令身上拉開的時候,她用最后一絲力氣把匕首又從自己的傷口抽了出來,血流了一地。 季泠沒睜開眼睛,身前身后事都已經(jīng)再不在她的考慮范圍內(nèi)。 失去意識前,季泠的唇角帶著一絲微笑,她終究還是為自己做了一次選擇,選擇不再看他,選擇陪伴韓令,不讓他孤零零地一個人走上奈何橋。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又是一年盛夏, 季泠睡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側(cè)頭便看到了楚寔的睡顏, 她驚恐地往后退了退, 卻發(fā)現(xiàn)手腳軟弱無力。她所以為的退了一大步, 其實不過就是仰了仰頭。 可即便是這么小的動靜兒, 也驚動了身邊的楚寔, 他緩緩睜開眼睛, 眼里還有惺忪睡意, 嗓子帶著沒睡醒的黯啞,“怎么了?” 季泠像只小兔子一樣戒備地看著楚寔, 明顯是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眼前的情形。 “怎么,真把腦子摔壞了?”楚寔抬手摸了摸季泠的頭。 季泠自己也抬起手指摸了摸她的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額頭上裹了一圈紗布,頭也暈沉沉的。 季泠眨巴眨巴眼睛。 楚寔已經(jīng)用手肘撐著自己的身體坐了起來, 柔聲道:“頭還疼嗎?” 季泠搖搖頭答道:“還有些暈?!?/br> 楚寔松了口氣, 伸手攬住季泠的肩,“應(yīng)該沒有大礙了, 你剛才看我那眼神,讓我以為你摔壞腦子連我都不認識了?!?/br> 外間有人聽到了床上的動靜兒,也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低聲道:“皇上?!?/br> 季泠的肩本就僵硬得不得了, 聽得一聲“皇上”之后, 卻也不知哪里擠出來的力氣,一下就推開了楚寔。她戒備得好似殺父仇人一般地看著楚寔。 楚寔卻似乎毫無察覺, 只擔(dān)憂地蹙眉道:“阿泠?” 季泠沒回答。 “打簾子,叫人快去請周宜徇來,就說皇后的頭只怕摔壞了?!背伔愿赖?。 隨著他的話音,床簾被拉了起來,光線刺入季泠的眼睛讓她無法適應(yīng)地閉上了眼,卻聽得楚寔罵道:“蠢材,皇后才剛醒過來?!?/br> 季泠感覺一只溫?zé)岬氖终粕w在了自己的眼皮上,殿內(nèi)有人咚咚地跑去關(guān)上了窗戶。 再然后太醫(yī)院院正周宜徇便提著藥箱,連跑帶喘地走了進來。 “快給皇后看看,你不是說沒事兒的嗎?”楚寔的怒氣好似一觸即發(fā)。 季泠不得不開口道:“皇上……” 坐在床頭繡墩上的楚寔回頭指責(zé)地看著季泠,“不是說好依舊叫朕表哥的么?” 季泠眨巴眨巴眼睛,什么時候說好的? 楚寔道:“朕現(xiàn)在這個位置就是孤家寡人一個,阿泠是也要跟我生分么?” 季泠在楚寔灼人的視線下,囁嚅著吐出了“表哥”兩個字。 楚寔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 周宜徇這才走上前開始給靠在床頭的季泠診脈。 “快看看怎么回事,皇后醒來怎么就跟不認識朕了一樣。”楚寔說著季泠的癥狀。 周宜徇把了脈,又將季泠頭上的紗布拆了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口,然后跪在地上道:“皇上,娘娘的腦子里只怕有血塊,所以才會失去一些記憶?!?/br> 楚寔的臉色當(dāng)即就變了,“血塊?有危險么?” 周宜徇哪里敢打包票,只能道:“臣自當(dāng)盡力而為,娘娘的傷勢需要連日扎針,再看看情況,能否活血化瘀?!?/br> 楚寔冷冷地道:“不是看看,而是必須,否則皇后若有個三長兩短,朕定拿你問罪。” 周宜徇趕緊叩頭稱是。 “下去開藥吧。”楚寔的話讓周宜徇如蒙大赦,趕緊退了下去。 季泠則還在好奇地摸著自己頭上的紗布,“表哥,我怎么會摔著頭???” 楚寔的臉上顯出一絲為難的神色。 季泠抬眼看向他,有些愣愣地看著楚寔,他依舊俊美儒雅,盡管剛才皇帝氣勢那么威嚴(yán),可在他看著她的時候,好似還是當(dāng)年的表哥。眼尾的細紋,絲毫無損他的清雋軒朗,反而像是歲月優(yōu)待他而為他添上的一筆成熟的風(fēng)采。 季泠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為楚寔展平眼角的細紋,“表哥,你怎么那么老了?” 楚寔的表情一變再變,但每一變都絕不是愉快。 “你嫌我老了?”楚寔捉住季泠的手,問得有些委屈。 “不會啊,表哥若是老了,我肯定也老了?!奔俱龅?。 可是當(dāng)季泠被楚寔抱起坐到妝奩前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是那么的年輕。好像依舊還在十八歲的年紀(jì),肌膚白皙滑潤,嘴唇粉嫩瑩澤,還是清晨才綻放的花朵,花瓣上還滾著晶瑩的露珠。 她不敢置信地摸摸自己的臉,又回頭去看楚寔,有些不理解為什么會有這樣大的區(qū)別。 可其實這有什么難以理解的呢?她的一生,一多半的時間都在沉睡,就像在歲月的流逝里作了弊似的,別人都在老去,她的年齡卻好似被凍住了,凍在了她盛放得最美的時光里。 所謂的傾城傾國,惑陽城,迷下蔡,也就當(dāng)如是了。 “表哥,這一次我睡了多久???”季泠看著自己無力的四肢。 “睡了大半個月,差點兒沒把我的魂給嚇掉。”楚寔為季泠按了按手臂和大腿,然后扶她起身鍛煉。 季泠詫異地看著楚寔,“表哥,你不用去前朝嗎?” 楚寔挑眉道:“哪有自己的妻子昏睡不醒,還有心思看折子的道理?” 季泠扶著為她特制的扶欄練著走路,然后想起了自己先才的問題,“表哥,我的頭是怎么摔著的???”好歹也是皇后吧,怎么就把她給摔著了? 季泠完全記不得自己是怎么當(dāng)上皇后的了,所以根據(jù)小時候跟著老太太時聽來的那些宮中八卦想,難不成是后宮爭寵的結(jié)果? “昀哥兒把你給絆了一跤?!背伒?。 “昀哥兒?”季泠納悶兒地重復(fù)了一遍。 楚寔的眉頭蹙了起來,“你連昀哥兒也不記得了?老三的小兒子呀。你不要太慣著他們了。”楚寔握住季泠的手,“阿泠,你不要急,咱們總會有孩兒的?!?/br> 季泠總算明白為何楚寔在回答這個問題時,會那么為難了。是因為她自己沒有孩子,所以只能偏疼別的孩子么? 季泠練了會兒走路,小太監(jiān)同春進來稟報道:“皇上,皇后,太后娘娘聽說皇后娘娘醒了,特地過來看看?!?/br> 季泠的眼前立即浮現(xiàn)出了蘇夫人那張嚴(yán)厲的臉,嚇得一個哆嗦。以前她只是楚府大少夫人的時候,沒有孩子已經(jīng)讓蘇夫人視如眼中釘了,現(xiàn)在貴為皇后,沒有孩子,那簡直不敢想。 楚寔卻笑道:“你在怕什么呢?”他將季泠攔腰抱起,抱到了前面廳內(nèi)的矮榻上。 蘇太后走了進來,季泠抬頭望著她,她好似老了些,頭發(fā)絲里也有了銀色反光,她掙扎想起身給蘇太后行禮,卻被她抬手阻止了,“這才剛剛好,就別多禮了,趕緊養(yǎng)好身子才是真的。這回可沒把我跟大郎嚇?biāo)?,睡了大半個月才醒。你再不醒,這宮里的太醫(yī)就要被大郎給殺光了?!?/br> 季泠驚奇地朝楚寔看去,剛才蘇太后雖然在責(zé)怪她,可話里話外都透著親昵,簡直就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怎么跟她腦子里記的就那么不同呢? 季泠敲了敲自己的腦子,除了覺得疼之外,并沒有別的什么感受。 楚寔身為皇帝,日理萬機,到底還是不能不去處理國事的,季泠下午自己又練了會兒走路,隨口問身邊的宮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長歌,還是娘娘賜的名兒呢?!惫献幽槍m女道。 莫名地季泠就想起了采薇,只是她腦子混亂得很,也不知道采薇是真的一個人,還是她做夢夢見的?!跋囝櫜幌嘧R,長歌懷采薇。那豈不是還有個采薇?” 長歌驚喜地道:“娘娘你想起來啦?采薇剛才去御藥房揀藥去了,待會兒就回來。” 回來的采薇,長得卻和季泠腦子里記憶的那張臉不同,她眨巴眨巴眼睛,又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楚寔回來陪季泠用了晚飯,也沒再離開,只讓余德海把他要看的奏折都搬到了寢殿,季泠坐在榻上由著采薇按摩手腳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的桌案后批改奏折。偶爾彼此的視線對上,他總是會朝她輕笑一下。 晚上歇下的時候,季泠還有些拘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和楚寔就生分了,以前明明放了帳子之后…… 季泠的臉紅了。 楚寔逗她道:“你臉紅什么?” 季泠趕緊搖了搖手,“沒有啊,就是有點兒熱?!?/br> “殿內(nèi)放了四個冰盆還熱?”楚寔說話時,余德海趕緊送把扇子上去。他這總管太監(jiān),若是沒有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能耐,還真坐不穩(wěn)。 楚寔拿了扇子替季泠扇起來,“還熱么?” 季泠卻失神地沒有聽見,她忽然想起來,以前就是大夏天她也是穿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別說屋子里擱冰盆了,就是扇扇子都是不行的。稍微涼一點兒就覺得刺骨寒。 可現(xiàn)在怎么一點兒事兒也沒了? “怎么了?”楚寔伸出手指去捏季泠的下巴。 季泠這才回過神來,可一回過神就又開始緊張、臉紅,她鉆到被子下,“啊,我要睡了,我頭還有點兒暈。” “我叫周宜徇來。”楚寔立即道。 季泠趕緊用手壓住要起身的楚寔的衣角,“不用,不用,應(yīng)該是困得犯暈?!?/br> 楚寔卻輕笑道:“你緊張個什么勁兒?”他點了點季泠的頭,“你這兒還傷著呢,我難道還能怎么著你?” 這話說得親昵得很是過分。季泠心里卻不由想,為何他對自己那般親昵,可她對楚寔卻覺得那么陌生呢? 是因為他們分別了很多很多年的關(guān)系嗎? 一想起這個,季泠立即就想起了她和楚寔分開的原因,想起了她為何離開峨眉的莊子,想起了韓令。 可同一時間,她又疑惑得厲害,那似乎是她的記憶,可又像是她做的一場夢,夢里夢外不是沒有差別的。至少她不怕冷的呀,蘇太后待她也很親切,季泠真真有些搞不懂自己的腦子了。 難道真被摔壞了? 晚上季泠做了個夢,夢見了楚宿,夢見了周容,夢見了歸去來,也夢見了聽雨亭,還有那串鮮艷奪目的紅珊瑚手串。 醒來時,季泠扶著額頭想,這什么跟什么啊,她怎么那么多夢呢?還一重套一重的,攪得她腦子亂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