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衛(wèi)鶯不會干這種事，就是府上幾位爺和老爺子都不會同意。

    正說著，知雨抱著哼哼唧唧的小葫蘆走了出來，小葫蘆方才被喚醒還十分不高興，這會兒要哭不哭的，小手還一個勁兒的揉著眼。

    衛(wèi)鶯趕忙把人抱了過來，把他的小手給拉了下來：“葫蘆乖，不能揉眼呢?！?/br>
    小葫蘆可不管，這會兒沒睡醒，親娘的面子都不給，癟癟嘴要哭，衛(wèi)鶯哄他：“咱們葫蘆不哭，娘帶你去院子里走走?！?/br>
    小葫蘆抽抽嗒嗒的，眼角還掛著兩滴淚珠，看得衛(wèi)鶯心疼得很，抱著他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兒才把人給哄住，又開始活蹦亂跳起來，蹬著小腿兒要下地，還要伸著手去采花，見了蝴蝶還想追著跑，很是精神，玩了小半個時辰，衛(wèi)鶯后背都濕了，眼瞅著他還沒消停，強(qiáng)硬的抱起人去喂了奶，才招了秋葵和冬雪陪他玩，左右這兩丫頭也是活潑好動的。

    “夫人，你好歹也多吃兩口吧?！蚕暮椭暌娝龥]甚胃口，忙勸了起來。

    衛(wèi)鶯搖搖頭：“不了，沒甚胃口?！?/br>
    安夏兩個勸不了，只得吩咐了小廚房那頭溫著些參湯備著。

    再晚些，姜景來了。

    衛(wèi)鶯也不奇怪，瞥了他一眼就移開了眼。

    “你、你在看書呢。’’姜景耳根有些發(fā)紅，房里燭光搖曳，衛(wèi)鶯懶懶的靠在塌上，披散著烏發(fā)，手中捧著一本書看著，燭火下，她明眸善睞，白皙的肌膚仿佛都裹了一成朦朧，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誠不欺人。

    至少姜景就沒見過這般慵懶惑人的衛(wèi)鶯，那一下讓他心跳加快，只覺得平生見過的諸多女子中，比之衛(wèi)鶯絕色的不知凡幾，但偏偏這所有人都沒有她這般風(fēng)情來得挑動人心，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把她擁入懷。

    姜景沉醉在這片刻，衛(wèi)鶯卻不耐煩起來：“有事說事?！?/br>
    姜景不答只道：“我方才去看了瑜哥兒，他已經(jīng)睡下了，你把他養(yǎng)得真好?！?/br>
    衛(wèi)鶯看著他也不說話。

    姜景只得嘆了口氣：“聽聞姨母今兒來了?！?/br>
    “是啊，還被我給趕出去了，怎么，你是來給她抱不平的？’’

    姜景搖搖頭，他自是前因后果問了個清清楚楚，也知道是姨母不對，衛(wèi)鶯做事雖然偏激了點，但今日是瑜哥的周歲禮，別說她生氣了，就是姜景聽聞時也對姨母十分不滿。

    “父親、父親那頭好像有些不高興。’’這才是姜景過來的目的。

    老爺子得知今日的事，先是沉默了會兒，最后卻跟他們說姨母也是個可憐人，如今梁家那頭又不認(rèn)她，他們要是不接豈不是顯得小性了？這自來都是投靠親眷，他們伯府給備上一個院子讓他們住下還是可以的。

    姜景也說這話都說出去了，萬沒有讓他們自降身價的理，不然伯府還要不要面子的了？

    老爺子這才不說話了。

    “我來是跟你說，要是、要是父親喚你去提一些要求，你拒絕就是?！?/br>
    姜景自己都不知道做何要跑這一趟，衛(wèi)鶯的本事他還是知道幾分的，只是轉(zhuǎn)念又想，她到底是個婦人家，這種事情也合該他這個當(dāng)人丈夫的出頭。

    衛(wèi)鶯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行，我記下了。’’

    兩人都不說話了。

    姜景還記得以前每回子回府時衛(wèi)鶯總是親自迎接，噓寒問暖的，不時在邊上溫柔小意，給他添茶端水的，兩人還當(dāng)真過了一段琴瑟和鳴的日子，到底從什么時候開始，身邊人已經(jīng)徹底不再溫柔以待了？

    姜景讓衛(wèi)鶯注意老爺子那頭的動靜兒，但接著好些日子那邊都安靜得很，衛(wèi)鶯也就放手不管了，直到一個丫頭急匆匆跑了來稟報：“大夫人不好了，老爺子跟姨老夫人吵起來了?！?/br>
    老爺子？姨老夫人？

    “哪兒呢？’’

    丫頭道：“在水掬院。’’

    衛(wèi)鶯眉心一皺，這水掬院可是姜家的院子，姨老夫人大梁氏是何時來的？

    “去看看?！?/br>
    路上，丫頭才一五一十說了起來，說是今兒一早老爺子親自把姨老夫人給接到了府上，還把人給帶到水掬院安置，那水掬院離衛(wèi)鶯的正院有些遠(yuǎn)，院子也有些偏，大梁氏住進(jìn)去后就開始挑刺不滿，說要換地方，也不知怎的就給吵起來了。

    衛(wèi)鶯沉著臉趕到時，正聽大梁氏尖銳的叫著：“你少假惺惺的說什么補(bǔ)償我，補(bǔ)償我就讓我住這個破院子？當(dāng)年本來應(yīng)該是我嫁給你，而不是她梁文慧！’’

    衛(wèi)鶯滿臉震驚。

    第67章 恩怨

    衛(wèi)鶯被大梁氏的話給嚇了一跳，不止她，帶來的丫頭婆子們也聽到了大梁氏那一道尖銳的怒吼，個個張大了嘴，一副不敢置信。

    姨老夫人跟老爺子竟然是這種關(guān)系！

    還說什么應(yīng)該嫁給老爺子的應(yīng)該是姨老夫人，不是老太太？

    衛(wèi)鶯眼神一轉(zhuǎn)，帶著幾分威嚴(yán)：“今日的事誰都不許說出去，都聽懂了嗎？’’

    丫頭婆子們紛紛低頭道不敢。衛(wèi)鶯的手段誰敢小看，連老太太都被壓了下去，徹徹底底成了這伯府的當(dāng)家夫人，很是雷厲風(fēng)行，他們要是敢犯，前頭廚房那兩個管事就是他們的下場！

    何況還是這種丑事，這話要是傳了出去，整個伯府臉都丟盡了，若是按姨老夫人的話來說，原本這伯府的老夫人應(yīng)該是姨老夫人才是，卻不知為何變成了老太太梁氏，從jiejie變成了meimei，嘖嘖。

    “你小聲兒點……’’老爺子嚇了一跳，后邊的聲音一下弱了下去，聽著嗡聲嗡氣的，還好他早知道大梁氏的脾性，早早把丫頭們給打發(fā)了，不然他們明兒就該成京城的笑話了。

    老爺子還不知道，他雖然是把丫頭給打發(fā)了下去，但轉(zhuǎn)頭就被丫頭給賣了，告到了衛(wèi)鶯跟前兒。

    兩人還在爭執(zhí)，衛(wèi)鶯深深看了關(guān)得緊緊的房門，帶著人走了。

    里邊，老爺子在大梁氏兇悍的威逼下，節(jié)節(jié)后退，不得不應(yīng)了大梁氏提出的各種無理要求，還答應(yīng)給她換個院子住才罷休，等出了門，擦了擦腦門一頭的汗，趕緊走了。

    大梁氏十分得意，“跟我做對，小賤蹄子還嫩了點！’’

    大梁氏敢放話那是因為手頭握了底牌的，雖說到底沒能讓衛(wèi)鶯親自迎她，但她逼著老爺子要了不少好處，可不虧的。

    只要入了府，還怕沒機(jī)會教訓(xùn)她不成？

    衛(wèi)鶯一回正院，便讓安夏親自去莊上跑了一趟，讓她把莊婆子帶來。

    “夫人這是要？’’

    衛(wèi)鶯撐著頭，道：“方才你也聽到了吧，難怪我那好姨母有恃無恐的，你去敲打敲打那莊氏，問問她到底怎么回事?！乔f婆子以前是老太太的心腹，很是得老太太看重，不然也不會把她放到廚房那頭去。

    大梁氏跟老爺子老太太之間的恩怨那是多年前的事，知道這些往事的也只有他們身邊的老人了，老爺子和大梁氏身邊她們插不去手，但老太太身邊就跟篩子一樣到處都是洞，莊婆子兩個被她打發(fā)去了莊上，想必這日子也不好過，要撬開他們的嘴容易得很。

    “行，我這就去?！蚕囊豢趹?yīng)下，旋身就去了莊上。

    她剛出了門子，就碰上廚房新來的管事寶柱家婆娘，說要見衛(wèi)鶯。

    “行，夫人在里邊，你去吧，我還有事要去辦。’’

    寶柱婆娘被引著到了衛(wèi)鶯跟前兒，立馬就抱怨開了：“夫人可得給我們廚房做主啊，老爺子發(fā)了話來說讓我們要盡量滿足水掬院那邊，可那邊一股腦的點了好些，還有甚靈芝血燕的，這些東西我們廚房都是定了量的，那水掬院還發(fā)了話讓我們先緊著他們，必須得給他們做好了才能做其他院子的?！?/br>
    這也太霸道了點，那水掬院當(dāng)真以為他們院子里住的是王孫貴族了不成？在他們姜家還這么囂張跋扈的？

    “水掬院？’’衛(wèi)鶯笑道：“我這么沒聽說這水掬院住人了？’’

    寶柱婆娘張了張嘴：“這……’’她還以為衛(wèi)鶯不信，忙道：“夫人，確實是老爺子派人……’’話沒落，在衛(wèi)鶯凌厲的眼眸中頓時閉了嘴。

    衛(wèi)鶯瞥了她一眼，“我一個當(dāng)家夫人都不知道水掬院住人了，莫非你知道了？行了，這也不早了，各房還等著用膳呢，你也回廚房去吧。’’

    一直到出了門，被暖洋洋的太陽打在身上，寶柱婆娘才渾身打了個寒顫。

    夫人這意思，是不管那水掬院？

    也是，大夫人是堂堂伯夫人，管著整個府上的中饋，這府上的院子也都是夫人打理，水掬院里有動靜兒還能瞞得過夫人不成？這一想，寶柱婆娘頓時加快了腳步，把衛(wèi)鶯的意思跟她當(dāng)家的一說，兩口子一合計，也不管甚水掬院不水掬院了。

    大梁氏還等著下人送飯食來呢，一想到姜家的廚房里頭全是給她做事的，姜家其他房的要用飯要排在她后頭心里就一陣舒服，她就是沒有嫁進(jìn)這姜家又如何，還不是在這里說一不二的？

    莊雪姐妹也很是得意，還想著過些日子要在姜府上辦個宴會，請這京城的各家小姐們來游玩，等她們徹底在京城的貴女圈中站穩(wěn)了腳跟兒，以后也能說上個好人家。

    對梁五莊雪姐妹是看不上的，嫁誰不好，偏生嫁給姜景這個表叔，還是當(dāng)妾，實在是愚蠢得很，姜家在這京城地界也只恰恰排得上號，距離那真正權(quán)勢的人家還差得遠(yuǎn)呢，梁五出身在梁家，雖說如今梁家破落了，但自古低娶高嫁，她倒好，放低了身段抬進(jìn)來，她們姐妹要有梁五那般出身，早就攀上高枝，哪里還用委屈自己住進(jìn)這姜家呢。

    伺候她們的丫頭急急忙忙進(jìn)來：“不好了老夫人、小姐?！?/br>
    “什么不好了，誰欺負(fù)你了不成？’’莊芳撇撇嘴。

    “哎喲我的小姐哎，不是這！’’丫頭拍了拍腿兒，一股腦說道：“奴婢方才路過那廚房，想著老夫人和兩位小姐都沒吃多少東西，就想著去端兩盤點心來給主子們墊墊肚子，可誰知奴婢進(jìn)了廚房才知道，那廚房上上下下竟然陽奉陰違，老夫人吩咐的一樣都沒做，連點心都不讓奴婢端，若不是奴婢碰巧走了這一趟，還不知道這些人膽子這么大，這分明是故意讓主子們挨餓?。　绢^說的義憤填膺的。

    她沒說的是，她并不是特意去給大梁氏端點心的，而是嘴饞了想去吃一盤再給她們端來，這事兒以前又不是沒有，在姜家她們這些老夫人小姐身邊伺候的也金貴得很，去廚房饞饞嘴還能美名其曰是替主子們嘗嘗味兒，那廚房上上下下看在老夫人的面兒上也不敢拿她們?nèi)绾?，偏生這回她不止點心沒拿到，還被廚房的人給趕了出來，還罵她是饞貴，八輩子沒吃過，狠狠奚落了她一頓。

    “什么！他們這是要造反吶！’’莊芳脾性爆，當(dāng)即就要去廚房鬧，被莊雪給拉住了，莊雪看了看她，柔柔看著大梁氏，“行了，這事兒聽祖母的?！?/br>
    大梁氏臉色也有幾分難看，但還是肯定的點點頭，朝莊芳說道：“你這性子我都說了多少回了，你也多跟你jiejie學(xué)學(xué)穩(wěn)重，都要說親的人了還這么一驚一炸的。’’

    什么穩(wěn)重，不就是拍馬屁嗎？莊芳心里嘀咕，嘴里還是老老實實的：“是祖母。’’

    大梁氏道：“衛(wèi)氏這個小蹄子，肯定是她攔著廚房的。’’

    莊雪蹙著眉：“那我們怎么辦？’’

    大梁氏冷哼一聲：“她不是攔著廚房那頭嗎，讓她攔，等晌午過后你們派人去明德院走一趟?！?/br>
    一個新媳婦跟她過招，她大梁氏正好教教她怎么孝順長輩！

    “可那咱們晌午不是得餓肚子了?！f芳一臉不情愿，眼見著大梁氏臉色越來越難看，莊雪悄悄給她使了使眼色，讓她少說幾句，莊芳只得悻悻閉了嘴。

    剛過晌午，安夏也帶了莊婆子進(jìn)府。

    路上，安夏已經(jīng)敲打過莊婆子了，一見了衛(wèi)鶯，還不等她逼問，莊婆子已經(jīng)說起來了：“回夫人話，遠(yuǎn)嫁到渝州的大姑奶奶確實曾經(jīng)跟老爺子定過親，不過那是兩家的口頭約定，沒過明面兒的?！?/br>
    衛(wèi)鶯點點頭：“繼續(xù)說?！?/br>
    “當(dāng)年大姑奶奶仗著得寵三番四次給梁家兩位嫂子下拌子，險些害了大夫人小產(chǎn)，老爺震怒，便把大姑奶奶嫁給了渝州的莊舉子，之后老太太就嫁了過來?！?/br>
    “是嗎？’’衛(wèi)鶯瞧不出表情，讓莊婆子心里都有幾分打鼓。

    “是、是的?！?/br>
    衛(wèi)鶯傾了傾身：“可我怎么聽姨母說是老爺子和老夫人對不住她？’’

    聽莊婆子所說，那就是大梁氏自己惡毒這才失了這一門好親事的，跟老爺子兩個其實關(guān)系不大，沒人對不住她的，那大梁氏那底氣哪兒來的？老爺子兩個既然沒錯，怎么會讓大梁氏踩在頭頂上作威作福的？

    她兩個還能是好人不成？衛(wèi)鶯輕嗤一聲兒：“老太太早就勾搭上老爺子了吧。’’

    她說的肯定，莊婆子渾身一震，說不出話來。

    衛(wèi)鶯猜得八九不離十。

    都到這個份上，莊婆子也不能在避重就輕，含含糊糊的了：“其實這也不能怪老太太，大姑奶奶脾性差，老爺子不喜也是正常的，只是礙于那道口頭約定，一直沒捅破罷了，后來大姑奶奶做下錯事，姜家的老夫人當(dāng)場就表明要退了這親，不能讓大姑奶奶進(jìn)門，老爺那邊也無法，出了這等事，大姑奶奶的名聲是沒了，姜家自然是不能進(jìn)的，就只好把人給遠(yuǎn)遠(yuǎn)打發(fā)了，臨走還丟了一堆爛攤子，老太太雖然早早跟老爺子有幾分那心思，但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反倒是老太太過來受了姜老夫人諸多刁難?！?/br>
    衛(wèi)鶯聽完，久久無語。

    她只想說，這三個都讓人惡心。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應(yīng)該是雙更?。∶疵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