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剛開始這幾個老太太賞下來的丫頭倒是仗著老太太的面兒鬧過好幾回,就是對上衛(wèi)鶯也是很有底氣,個個眼高于頂?shù)降?,后頭眼見著老太太一倒,這幾個丫頭頓時縮成了鵪鶉,再也不敢冒頭了。 門簾微動,里邊靜悄悄的姨娘丫頭們頓時坐直了身子,待衛(wèi)鶯在首位上坐了下來,個個上前給請了安。 “起吧?!l(wèi)鶯擺擺手,田姨娘等人便重新回去坐下,她微微側(cè)身,目光放在梁五身上,眉頭一挑:“梁姨娘今兒怎么來了,前些時候你派人來稟報說病了,現(xiàn)在可是大好了?’’ 梁五還沒從梁姨娘這個稱呼中回神兒,尤其是從衛(wèi)鶯口中聽到更是讓梁五難堪得很,但下意識起了身,滿是不好意思的福了禮:“都是妾身不爭氣,勞煩夫人掛心了,妾身身子如今已大好了。’’ 真該讓大表哥來好生看看,看看他一直覺得溫柔大度的夫人到底是如何的欺辱她們的!不過是沒來給她請安罷了,就忍不住在眾目睽睽之下敲打她了!也不說派人好生看看,讓廚房那頭顧著點的,雖說梁五并沒有事,也壓根沒生病,她就是覺得衛(wèi)鶯這人太假了些,現(xiàn)在才來過問一句,假仁假義的。 到底是意不平。 老太太在的時候,看在老太太的面兒上,無論是各房主子還是下人都給她幾分薄面,稱她一聲兒小夫人,廚房那頭也是緊著她,老太太一敗落,小夫人頓時換成了姨娘,如今除了她院子里伺候的,怕是沒人當她是老太太親口說了進府當平妻來的! 那時候仗著有老夫人在,別說來給衛(wèi)鶯請安了,便是面對面的碰上了,梁五也只是客氣幾句罷了,老太太一敗,梁五便借口裝了病,為的就是不想過來給衛(wèi)鶯矮一頭,給她行禮,認下這個姨娘的名分!現(xiàn)在沒法子了,連大姑姑都灰溜溜被趕出了府,梁五在姜家是再也沒了倚仗,只能認清楚這個事實,委屈自己在衛(wèi)鶯手底下討生活了。 但心里實在是憋屈得很! 衛(wèi)鶯點點頭,只說了讓她好生養(yǎng)養(yǎng)身子,又挨個問了幾句,突然,她隨口說了句:“說來我這兒倒是有個笑話跟meimei們一塊兒分享,讓大伙也樂和樂和?!?/br> “夫人頂頂聰明,講的笑話啊那定是很是好笑的?!紫伦囊粋€婢子討好的說道。正是老太太賞下來的丫頭之一,這些丫頭沒姨娘的名分,在身份上也只比普通的下人好上一些,有一兩個丫頭伺候著。 田姨娘不屑的撇了撇嘴,馬屁精! 但面兒上下頭的人都做出一副期待得很的模樣。 衛(wèi)鶯就道:“說來啊這笑話還是我娘家的庶妹來信的時候提及的,說是她跟妹夫赴任的時候,在路上曾經(jīng)見過有一鄉(xiāng)下婆子,據(jù)說她家那閨女不甘心自個兒是個村姑,非說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出身,為此還卷了家中的銀錢說是去尋親去了,在那一片兒可出名兒了?!嬷熘毙Γ骸案屓撕眯Φ氖?,這事兒啊倒是真的,但是那姑娘親倒是尋到了,結(jié)果卻是給人做了妾氏,還是自愿的,可惜啊沒子沒寵的?!?/br> 說著,她一頓。 “說來那姑娘出自淮安府,說來跟田姨娘還是同一個地方的呢?!?/br> 滿屋女眷頓時跟著看了過去,好奇得很。 “呀,原來是田姨娘一個地方的呀,這事兒倒是稀奇得很,也不知道田姨娘以前聽說過沒?’’ “說來田姨娘也是淮安府的呢,這么遠怎么到京城來了?!?/br> “我還當只有戲文里才有這種事呢,這姑娘怕是腦子不好使,好好的正頭娘子不當給人做妾?!?/br> 當妾氏是這般好當?shù)膯?,只要上頭的正頭娘子在一日就一日被壓著,還要連累以后的兒女出身是庶女,若是她們這種家世的也就罷了,畢竟當妾都是高攀了的,但那姑娘可是正兒八經(jīng)富貴人家出身啊。 她們倒不是懷疑田姨娘,畢竟這說的是千里尋親的故事,有板有眼的,也只是感嘆一下這姑娘確實是出身鄉(xiāng)下,被養(yǎng)廢了,沒點子見識,要真是那起有遠見的,怎么也不能干出這種惹人發(fā)笑的事來,除了皇家宗室,便是普通富貴人家的庶出千金嫁人那也是當正頭娘子的,再不濟給人當添房繼室,那也是正頭娘子不是? 誰料聽在田姨娘耳里卻讓她渾身一顫,連臉色都白了幾分,大聲說道:“我、我怎么知道?!?/br> 她仿佛有感覺那聲聲像是在說她一般!讓人羞恥得緊! 有人冷哼一聲兒:“不知道就不知道,兇什么!’’ 田姨娘臉上難看,她倒也知道方才反應(yīng)過度了,壓著心頭的心驚rou跳,不高興的說:“雖說都是出自淮安府,但妾身可是大爺親自帶回來的,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誰?!?/br> 剛進門那段時間田姨娘有寵在身囂張無比,她們也熟知她這模樣,只是心里都十分不屑,這田姨娘還當她是得寵的小妾呢? 衛(wèi)鶯看她們斗嘴,也沒阻止,到這會兒才出了聲兒,她跟田姨娘可是死對頭了,哪里看不出來田蘭心虛得緊,“好了好了,不過是講一笑話罷了,哪里值得你們爭辯起來,我那庶妹也只是寫信來讓我看看這世間百態(tài)罷了,畢竟咱們大周地大物博的,這人嘛自然也是千姿百態(tài)的,有些人非要自甘下賤誰也攔不住不是?’’ 她渾然不在意的笑了笑,視線還不經(jīng)意看了田姨娘一眼,正跟田姨娘對上,她立馬撇開眼。 田姨娘渾身都打顫。 淮安府,尋親,富貴人家,這一條條的跟她完全吻合,難道衛(wèi)鶯已經(jīng)知道了?不不不,她不可能知道的,她進姜家用的借口是大爺姜景把她從淮安帶回來的,爺那頭也跟她說好了的,他們瞞得好好的,衛(wèi)鶯怎么可能知道,巧合,說不定只是個巧合! 在田姨娘胡思亂想的時候,衛(wèi)鶯跟余下人又說了幾句,便讓她們各自回去了。 田姨娘恍惚的跟著人一起退了出去,一出門兒,幾個看不慣田姨娘的便嘲諷起來,“喲,這不是被老爺親自帶回來的田姨娘嗎。’’ “親自’’兩個字咬得極其重,“姨娘你這么受寵,不如也給meimei們指點指點?’’ 笑得肆無忌憚的。 田姨娘可沒把這幾個放在眼里:“就你們這模樣,下輩子吧?!?/br> 幾個丫頭氣得要跟她理論。 “生得好你那老爺也不進你房里??!還真當自己是寵妾了?你田姨娘幾回子堵人堵不到,早就是個笑話了!虧得你還沒點自知之明。’’ 姜家大房后院的情形如今看著太平,但每一個都緊緊盯著,姜景要是出現(xiàn),那必定是眾人爭搶的對象,從梁五到幾個丫頭,各個都需要寵愛來鞏固自己的地位,畢竟有一個算一個,她們進大房后院也這么久了,可是連大爺?shù)纳矶紱]近。 說白了,就是都是完璧之身,是正兒八經(jīng)的黃花大閨女! 誰能想得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應(yīng)該是雙更。 第71章 外室? 外頭的事兒自有丫頭稟報給了衛(wèi)鶯,那丫頭的本意原是想在她跟前兒討個好,誰料衛(wèi)鶯把人打發(fā)了后,撐著感嘆起來:“她們倒也是沒錯。’’ 后院的女人嗎,見男主子自然是盼星星盼月亮的。 “夫人怎么還幫著她們說起話來了,那一個個都是不安好心的,打著不知道什么狐媚主意呢,也就夫人寬容大度還說起她們的好話來。’’ 安夏也沒說錯,這滿大周朝,別看那些貴婦人們表面兒上端的是多么大度大氣,做出一副寬和的模樣,在外頭說起來也什么姐妹和睦之類的,狗屁,連那皇宮大院里頭的嬪妃們還斗得你死我活的呢,這些王公大臣家里就太平了?就是那普通人家后院里頭還隔三差五鬧一出呢,要她說,也就是他們夫人脾性好,要換了人早把這些妾室打壓下去了。 這男主子就一個,哪里能真讓的。 衛(wèi)鶯有些好笑:“你呀,真讓人聽見只怕又說我了?!襁@丫頭,以為當真是為她好給她通風(fēng)報信的嗎?不過是如今她得了勢罷了,自然什么都是她有理,若是這后院中有兩個得寵的姨娘,還不定是什么樣呢。 “誰敢說奴婢帶著人撕了她的嘴!’’說著,她一頓,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衛(wèi)鶯:“說起來,大爺自打從蒿州剿匪回來后便一直不在府里,便是回來也是歇上一晚就走,聽說這四海太平,也并沒聽聞哪里有甚戰(zhàn)事的?!?/br> 這就是最怪異的地方,如今四海升平,大爺見天兒的留在軍營里做甚,每回子回來跟做賊一樣,恨不得離姨娘們八丈遠,去蒿州之前,大爺雖說也時常跟人出去約著吃酒,但留在家中的時候可是不少的。 “夫人,莫不是大爺在外頭外置了外室不成?’’ 這不是不可能,當初那田姨娘不就是被從淮安帶來的嗎,這去了一趟蒿州,指不定也從蒿州帶了個給養(yǎng)在外頭呢,已經(jīng)有好些日子都沒回來過一趟了。 “你啊想多了?!斑@人真看上人了可不是那種會把人給悄悄養(yǎng)在外頭的,再如何他還是一個伯爺,正兒八經(jīng)繼承了伯府的,這整個伯府都是他的,哪里用得著在外頭藏人?衛(wèi)鶯雖然自覺跟姜景十分不睦,但還是有幾分了解他的為人。 比如那田姨娘,當初可不就是被從外頭接進來的? 安夏抿抿嘴,想說那可不定,這男人啊,家里有了再多的妾室,那外頭還不是沾花惹草的,不是有句話說的是家花沒有野花香呢,不過這些臟的臭的還是莫要說出來污了夫人的耳朵才是。 “不過你說的是,也確實有些時日了。’’衛(wèi)鶯同她道:“你去拿筆墨來?!?/br> 后院里這么多姨娘們等著見男主子的面兒呢,就是人陛下憂心著整個大周的事還得抽空去后宮走走坐坐呢,伯府后院是比不得皇宮大院,沒那么多貌美的妃嬪,但總有幾個模樣出挑的,總不能把人抬進來讓人獨守空房吧? 這種事情,身為一個賢良大度的正室夫人自然不能干看著,她得給提意見,得規(guī)勸。 衛(wèi)鶯挺了挺小臉兒,很是自得。 安夏也知道她是要給姜景寫信,以為她是寫信去詢問大爺怎么時常不歸家的事兒呢,雖說衛(wèi)鶯也確實問了這話,但更多的還是跟他訴苦,說后院中這些meimei們?nèi)兆佑卸嚯y過,經(jīng)常獨自守著夜到天黑,還曉之以情的說這幾位打從入了府過后就一直沒伺候過他,這于情于理都不合,也就是外人不知道呢,要是傳了出去,人還不得笑話他們伯府? 潛意思也是喊他自己自覺點,這種事還要她這個當家主母來催的,丟不丟臉啊。 衛(wèi)鶯難得發(fā)揮,尤其是在紙上揮灑毫墨的,越寫越來勁兒,平日里她要裝做伯夫人,當家夫人的面兒,做什么都得有規(guī)矩,不能給下人們起了個好頭,也就只能寫信罵姜景的時候解解氣了。 剛收了筆,外間一聲兒:“二夫人來了?!?/br> 柳氏風(fēng)風(fēng)火火走了進來。 “大嫂?!弦荒樀南采?,熟門熟路的走了進來落了座:“好些時候沒來大嫂正院了,果然還是大嫂這里痛快,讓人看了都高興。’’說完,她看了看衛(wèi)鶯,“喲,大嫂這是在寫信呢?!?/br> 衛(wèi)鶯點點頭,把剛寫好的書信裝進信封里,還有一封是昨兒就寫好的給衛(wèi)可的回信,一并給了安夏,讓她寄出去。然后凈了手,這才坐下跟柳氏說起了話。 說來也巧,不止衛(wèi)鶯給在軍營里的姜景寫了信,回了歡喜院后越想越恐慌的田姨娘也忍不住讓人給帶了話去。 她要問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姜景那邊給說了什么的,她也好圖個安心,更重要的也是田姨娘覺得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了,她必須得使使手段把大爺?shù)男慕o重新拉回來,徹底在這府上站穩(wěn)腳跟才是頭等大事。 “你今兒怎么來了?’’衛(wèi)鶯問。 柳氏笑道:“瞧大嫂說的,我可是一直都往大房跑的,也就是前些日子那不是事出有因嗎,現(xiàn)在好了,府上可又平靜了?!险f的正是大梁氏搬到姜家那些日子,許是大梁氏在柳氏心里頭很有威懾力,嚇得她別說來大房了,都甚少出房門了,也就大梁氏等人一走,柳氏才徹底松了口氣,“說來這都是大嫂你的功勞,大嫂你可真是厲害。’’ “二弟妹也是不差?!?/br> 從衛(wèi)鶯嘴里聽到這話,柳氏頓時笑得合不攏嘴,很是得意。 她當然也是不差的,不像三房那個,不就是懷了蛋嗎,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那是下金蛋呢。 “對了,我瞧著二弟妹這整天的也沒個正事,正好我這兒也忙不開,不然二弟妹來幫幫我?’’衛(wèi)鶯看著她:“就是不知道二弟妹愿意不愿意?!?/br> 怎么可能不愿意?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砸在她頭上來了,柳氏一個勁兒的點頭,生怕慢了:“愿意愿意,自然是愿意的,大嫂你可真不是一般人啊,咱們妯娌之間我最佩服的也就是你了。’’ 換個位置想想,如果今兒是她柳氏管著中饋,讓她把手中的權(quán)力給分出去,別說分了,誰敢提這個她都能噴人一臉的。 本來柳氏的初衷只是想跟衛(wèi)鶯這個大嫂拉拉距離,以后有甚好處也好讓人想著自個兒,結(jié)果沒料一下子一個天大的餡餅就砸了下來,激動得她心顫顫的。 果然討好大嫂是有好處的! 腦子里想著自個兒以后那威風(fēng)八面的樣子,柳氏心里就熱血沸騰。 “這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兒多著呢,什么廚房灶臺,丫頭婆子,還有那針線洗衣的,甚至連那院子打理都是要人管束的,二弟妹你剛接手,就從最簡單的開始吧,正好你對各家那衣料布匹首飾也門清兒,以后府上的裁衣采買就由你來負責(zé),只賬目做好就行?!?/br> 這活啊還真不難,就是一個細致罷了,姜家這大大小小的主子們四季的衣裳,甚至連下人們的衣裳,各多少身,尺寸給對好就行,再有出門做衣,采買首飾之類的。 柳氏對庶務(wù)一竅不通,衛(wèi)鶯跟她處久了也知道她是什么性子,說她是爛泥還好了,柳氏她連自個兒的嫁妝都沒個整理的,那是有多少花多少,壓根沒想過清點嫁妝,節(jié)省開支,甚至做成賬本以便于隨時查看自己的嫁妝還余下多少,還是花得只剩了薄薄一層才開始數(shù)起了銀子。 典型的水都過了三秋才知道著急的。 柳家嫁女來,這些自然也是提點過的,只是柳氏壓根不放在心里罷了,不是爛泥是什么,扶都扶不起來的,但,扶不起來也要扶!就姜家這點子事她還真不想整天耗費精力在這上頭來,只要大頭在她手頭抓著,地位穩(wěn)固,其他的她也沒必要什么都抓在手里,不就是被貪點銀子的事嗎,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那都算不得事! 畢竟她銀子大把的是! “噯,大嫂你放心,你就把事放心交給我就是,我一定給辦得漂漂亮亮的!’’柳氏拍著胸脯保證。 衛(wèi)鶯看著這塊兒爛泥,添了句:“要不要我派個人幫你弄弄?!?/br> “不用不用。’’柳氏擺擺手:“我的能力大嫂你還能不清楚嗎,你放心吧,不就是裁衣那檔子事兒嗎,論這衣料布匹首飾的,我柳氏不說全了解得清楚,那也是大家了?!?/br> 這天兒正好轉(zhuǎn)涼了,過幾日就該到裁衣的日子了,正好讓她辦個漂亮的事兒讓大嫂好生看看! 衛(wèi)鶯抿了抿嘴兒。 那行吧,既然柳氏都把話給說到這兒了,她也就等著看了。 至于柳氏的能力,也不知道她說的是花錢還是吵架。 柳氏得了這么一個差事,也顧不得多坐坐了,屁股跟生了瘡一樣飛快跑了。 秋葵來給添了茶,她也聽到了夫人跟二夫人的對話,忍不住問道:“夫人,當真要分管事兒給二夫人啊,這可是咱們夫人管的?!?/br> 在她們心里頭,只知道這管了事才有權(quán)力有地位,這把事兒給分了出去,以后那些下人們還能這樣聽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