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在衛(wèi)鶯跟前兒也乖乖行了禮,小聲喚道:“夫人?!?/br> 衛(wèi)鶯想起安夏和冬雨兩個說起這小丫頭的模樣,那副一言難盡的表情,抿了抿唇兒:“你喚翩翩是吧?!?/br> 秦翩翩有些扭捏,羞羞怯怯的點著小腦袋。 “是個好名字?!f著,衛(wèi)鶯摘了身上的一塊兒玉佩給她,“頭一回見你,這是給你的,拿著玩吧?!?/br> 她這等貴夫人,便是瞧著再溫和那也不會讓人小覷了去,秦婆子和秦柱兒連忙擺手,讓她收回去,還道:“她小人家家的,哪里用得上這些,使不得使不得。 秦柱兒也趕緊點頭。 送去出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衛(wèi)鶯道:“無礙,這是見面禮,禮不可廢?!?/br> “就是,不收禮這不是看不上我們夫人嗎?’’秋葵跟著添了句。 安夏和冬雨因著上回上秦家門的事兒沒好意思來,到時候更解釋不清了,這回衛(wèi)鶯來只帶了秋葵,還有葫蘆身邊放了個知雨,秋葵這話一說,秦婆子母子也不好拒絕了。 秦翩翩歡歡喜喜拿著玉佩塞進(jìn)了袖子里。 寒暄完,馬婆子拉了魏三春給秦婆子看:“大妹子,這就是我娘家的侄女,姓魏,叫三春。’’ “不是我說,這丫頭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了,人老實,家里里里外外的活計那可麻利了?!淞藘删漶R婆子也就不說話了,這本來嗎,打的名頭就是走親串門兒的,大伙心里清楚就行,該說的話她早就跟秦婆子說過了,身家背景那也交代清楚了,今兒來這一趟就是相看相看人,要是沒問題過些日子就能把日子給定下來了。 魏三春小臉紅透了,看了秦柱兒那邊兩眼就不敢看了,秦婆子拉著她的手好一頓歡喜問著話兒。 他們幾個不時插上幾句,衛(wèi)鶯沒說完,倒是一直抿著嘴兒聽他們說。 這頭倒是歡歡喜喜的,小葫蘆人小,在院子里壓根坐不住,他今兒頭一回出門兒,看什么都新鮮,這會兒還拉著王婆子的手朝門外走,要出門的意思。 王婆子望了望衛(wèi)鶯的方向,心道也就在門口玩玩看看想來也沒大礙才是。 一開門,正巧貨郎抗著一捆糖葫蘆打門前經(jīng)過,紅艷艷的看著就口舌生津,這下看得葫蘆眼睛直跟著轉(zhuǎn),嘴角都掛了點銀絲,眼見著人要走,還伸著小胖手啊啊的叫個不停。 等衛(wèi)鶯放下茶盞準(zhǔn)備看看兒子時,只聽門口傳來一道嘹亮的哭嚎。 第81章 惡嫂嫂 衛(wèi)鶯一下起了身。 她兒子她知道,向來是個干嚎不下雨的,這會兒是真真哭了。 “怎么回事?’’ 她疾步朝外走,馬婆子幾個也停了話,跟在后邊往外走。 開了大門,只見秦家門口,小葫蘆、王婆子和知雨,還有偷溜出去的秦翩翩和一個抗著一捆糖葫蘆的小販。那小販滿臉無奈,秦翩翩有些委屈,王婆子和知雨圍著小葫蘆在說著甚,至于那小子正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淚的,小胖手還指著那糖葫蘆。 “這是怎么回事?’’ 衛(wèi)鶯一開口,對正哭鬧的小葫蘆來說那真真是天籟,他扭著小身子轉(zhuǎn)身,跟個小炮仗似的,顛顛兒跑過來一把抱住衛(wèi)鶯的腿:“娘娘娘,要,葫蘆,要!’’ 衛(wèi)鶯怕他摔,剛剛看他跑過來都嚇了一跳,忙彎腰把人樓著,拍了拍他的小身子,又抽出秀帕給他擦了擦臉,見他眼眶都哭紅了,心疼得緊:“好了好了不哭了,娘在呢。’’ 秦婆子見小少爺把小腦袋埋在衛(wèi)鶯懷里,看了看也站在外頭的秦翩翩,板著臉訓(xùn)了句:“臭丫頭,小少爺怎么哭得這么厲害,是不是你欺負(fù)人了?!?/br> 她知道小丫不是那起欺負(fù)人的,尤其這還是貴人家的小少爺,只是習(xí)慣了先出聲兒,就是有牽扯也好圓幾句話,但秦翩翩不知道啊,她只知道她娘一來就罵她,小臉上更是委屈了,抽了抽鼻子,“我沒有,我還想給小少爺買糖葫蘆的?!?/br> 糖葫蘆可是要兩文錢一串,秦翩翩手里一共才幾文錢,還是來京城后秦婆子偶爾給她攢下的,平日里這四周的小孩兒們不樂意跟她玩,覺得她是外來戶,秦婆子又要照顧屋里屋外,秦柱兒又在當(dāng)鋪做活,她只得一個人在里里外外的跑,這些人不跟她玩,她就自己在家門口跳毽子,這不難得家里來了小娃,哪怕是比她小這么多,那也夠讓秦翩翩高興了。 所以一見小少爺對糖葫蘆感興趣,秦翩翩二話不說就準(zhǔn)備掏錢給買。 知雨也過來回話了,臉上還帶著為難:“夫人,小主子一直吵著要糖葫蘆,可這外邊的小吃……’’ 小葫蘆這孩子以前也養(yǎng)得精細(xì),什么都是專人給做好了的,外邊的小吃別說知雨等人不放心,就是衛(wèi)鶯也從來沒同意過,但誰叫這么巧呢,小葫蘆頭一回出門就碰到了糖葫蘆。 秦翩翩要給他買,但知雨和王婆子兩個攔著沒讓,這讓才小葫蘆一直嚎了起來。 衛(wèi)鶯了解了經(jīng)過,先朝委委屈屈的秦翩翩笑道:“多謝你想著我們小葫蘆了?!?/br> 秦翩翩頓時高興起來。這可是香香軟軟瞧著跟仙女似的夫人在跟她道謝呢,比她平日吃了糖還甜,心里軟軟的,傻傻的擺擺手,“不、不用謝。’’她就是見小少爺眼巴巴的看著糖葫蘆的模樣可憐巴巴的,這才忍不住拿了兩文錢出來,心里其實可心疼了,她自個兒都舍不得吃舍不得買的。 但這會兒,秦翩翩一點也不心疼了,她覺得就是買兩串她也愿意。 不過她沒買成,倒是衛(wèi)鶯讓人買了兩串。 她一個大人,還能叫個孩子給買糖葫蘆不成? 小販本來以為這買賣都要不成了,反正他也知道這京城里頭,甚少有富貴人家上街買零嘴兒的,這夫人一行瞧著就不是這北街養(yǎng)出來的人,誰知道還當(dāng)真買了兩串,為了怕待會兒退回來,小販一收了銀子就跑了。 衛(wèi)鶯給了一串給秦翩翩,另一串遞給了小葫蘆,還是她拿著,舉著讓他吃。 或者舔…… “夫人……’’知雨滿臉不贊成,剛要說,衛(wèi)鶯已經(jīng)笑開了,“我知道你想說甚,他小小人能吃個甚,不過舔舔味兒罷了,讓他舔幾口就罷了,也免得哭紅了眼?!?/br> 說起來,他一個小葫蘆舔糖葫蘆,怎么想怎么覺得好笑。 小葫蘆牙都沒長齊,這會兒坐在娘親懷里,對著面前的糖葫蘆舔一口,砸砸味兒,酸酸甜甜的味道深受小娃喜歡,讓他高興得瞇起了眼,對面秦翩翩也拿著糖葫蘆秀秀氣氣的吃著,吃著吃著看著小葫蘆只能湊上去舔的模樣還楞了楞,問出口。 “小少爺不吃嗎?’’ 她都吃完兩個果子了。 秦婆子正跟馬婆子等人說話,聞言沒好氣的嗔道:“小少爺還不能吃呢?!?/br> 秦翩翩還不懂,衛(wèi)鶯跟她解釋:“他還太小了,不能吃這些?!『J得了糖葫蘆,正努力的跟糖葫蘆奮斗呢,一雙胖呼呼的小手撐著衛(wèi)鶯的,小嘴兒在糖葫蘆果子上一碰,砸砸嘴兒,高興了又嘟著嘴兒循環(huán)往復(fù)的,哪里是在品嘗糖葫蘆,分明是在跟糖葫蘆玩。 “那小少爺還要多久才能吃呢?!佤骠嬗行┛上?,糖葫蘆很好吃呢,她都是到了京城后才能吃上糖葫蘆的,以前在鄉(xiāng)下的時候就只有大哥二哥家的寶貝金疙瘩才能吃得上,還是好久好久才能吃上一回,都夠他們在秦翩翩面前吹很久了,可把她羨慕得。 衛(wèi)鶯:“過幾年大了就能吃了?!?/br> 秦翩翩點點頭,眼里還帶著憐憫看了小葫蘆一眼,連忙又啃了一口糖葫蘆。 這廂馬婆子秦婆子幾個已經(jīng)說了好一會兒話了,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兩個小的看樣子也滿意,都有些害羞,對魏三春來說,秦柱兒的模樣可遠(yuǎn)比她想象的要好多了,雖說手腳不便,但瞧著很有精神頭,生得濃眉大眼的,眉宇清澄,瞧著就不是那起陰沉的人,秦婆子人也開朗,魏三春心里頭再滿意不過。 跟她一塊兒來的花氏也直點頭,秦婆子這頭,母子兩個對魏三春也滿意,尤其是先前秦婆子給他們端茶倒水來,魏三春在一邊兒跑前跑后的,那一副做事麻利的樣子可不是說說的,秦婆子一個做慣了活計的一眼就瞧出來了,可比前頭馬家那個不知好多少倍。 姓馬那姑娘當(dāng)時羞羞怯怯的,他們也沒往深里想,現(xiàn)在想來,什么勤快能干只怕也是那方家和媒婆子給吹出來的,還不知道得懶成什么樣呢,要是他們家真被方家給逼著娶了那家姑娘,只怕這家以后要鬧個雞飛狗跳了。 很快,兩家就商量說甚時候要定日子了。 “魏jiejie要當(dāng)我嫂子了?!佤骠娉酝炅颂呛J,挨著衛(wèi)鶯坐著。 衛(wèi)鶯看了看這小丫頭:“怎么,你魏jiejie當(dāng)你嫂子你不歡喜嗎?’’ 秦翩翩搖頭,她只是有些嘆氣。 她娘她哥都說家里要是有了嫂子以后就多一個人照顧她了,以后家里肯定也跟隔壁一家樣早早就有人做了飯給他們吃,但她可聽那些婆子說過,說她家要是娶了個惡嫂嫂,當(dāng)面對她好暗地里對她不好誰知道?他們可是外來戶,這嫂嫂可不是,誰不得他們一家都得挨欺負(fù),就跟今天來鬧那方家一樣。 秦翩翩當(dāng)時被關(guān)在屋里,一想到她哥要娶那方家姑娘差點沒哭出來。 那姓方的可不是惡嫂嫂嘛。 衛(wèi)鶯覺得這丫頭還真是有點意思,還是個有主意的,說話條理清晰的,難怪安夏和冬雨兩個都說她怪精的,她點了點魏三春,小聲問:“那你覺得她是不是惡嫂嫂?’’ 秦翩翩皺著眉,來了句:“看著不大像?!?/br> 但她也不能方松警惕不是? 那些婆子可說了有好些當(dāng)媳婦的就是表面兒上看著可老實了,可背地里可不老實,她可得把人好好盯緊一點,要是真不老實對她不好,她就跟娘和哥哥告狀,反正絕不當(dāng)受氣包! 別以為她不知道,受氣包當(dāng)久了以后可是找不到好相公的。 要兇! 衛(wèi)鶯抿嘴兒笑:“你這么厲害,肯定沒人能欺負(fù)到你頭上來的。’’ 就這兇樣,長大以后也不是個省油的,衛(wèi)鶯倒不為她擔(dān)心,反倒為她以后的婆家擔(dān)心了。 不過,姑娘家家的,也確實要兇一點才能壓得下來人,像她以前那般軟弱是沒用的,人善被人欺,要想不被欺負(fù),就得自個兒立得起來,不說要多厲害,至少讓人不敢小覷了去。 小葫蘆已經(jīng)在她懷里睡著了,乖乖巧巧的,小嘴兒還砸巴了幾下。 至于糖葫蘆早就被他給忘一邊了。 秦魏兩家的事一說定,衛(wèi)鶯就先起身告了辭,馬婆子跟魏三春母女也要走,雖說他們是說了過來走走親竄竄門兒的,帶的是自個兒侄女,但這不過是個借口,要不是顧著秦柱兒手腳不便,都該讓馬婆子給安排個地兒的。 秦柱兒不便,直接來秦家一是相看相看,二來也是秦家也急,要真按著流程走,慢騰騰的你來我往的還不知道得拖到甚時候,所幸魏家這邊也急,干脆就直接就來秦家看看。 自個兒看了心里有了底,總比聽中間人傳來傳去覺著不踏實又到處打聽的好,就魏三春這一房,那魏家巴不得她留下多給干幾年,哪會出面兒給她打聽這些的。 再說外頭朝這里望的人可不少,這些婆子碎嘴得很,可沒好話,以后魏三春可是要住這兒的,難免要打交道,也少些談資給別人。 秦婆子母子也知道這個理兒,沒敢多挽留,一路把他們送出門,見他們上了馬車走了才進(jìn)門去。 早就盯著秦家門的婆子見衛(wèi)鶯一行人走了,半點沒找秦家茬的模樣,又看先前他們相談甚歡的樣子,哪里不知道這秦家是當(dāng)真攀上了貴人,有了靠山了,誰說人家是外來戶沒背景的? 頓時唉聲嘆氣起來。 “早知道秦家有這門親,我娘家還有姑娘沒嫁呢!’’ 第82章 三等將軍 衛(wèi)鶯等自是不知走后這些官司,她把馬婆子等人送到南街布坊鋪子,等馬婆子等人下了馬車,這才命人駕車回了府。 馬婆子和魏家母女下馬車后過來感謝,馬婆子還說起等兩家成了好事請衛(wèi)鶯去秦家吃杯酒這是客氣話,雖說馬婆子也知道請衛(wèi)鶯再踏秦家門的可能性那是微乎其微,畢竟得了夫人親自打招呼要給秦家說親已經(jīng)是彎下身段來了,那可是看在秦柱兒救了伯爺?shù)姆萆?,不然她堂堂一個伯夫人,也是金尊玉貴的人物,用得上這般上心?這又不是打招呼,又是過問,又是陪著在中間當(dāng)定心丸子的,何必跟著他們跑前跑后的? 衛(wèi)鶯果然輕輕點了頭,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在馬婆子看來,已經(jīng)是給足了面子,待衛(wèi)鶯的馬車一走,她才扭頭點了點魏三春:“你這孩子就是太老實了些,這好好的機(jī)會都不知道抓的,咱們夫人是甚人物?那是宣平伯府的伯夫人!’’ “伯、伯夫人……’’魏家母女結(jié)結(jié)巴巴的。 “那可不?’’馬婆子斜睨她們母女一眼:“便不說伯夫人不伯夫人的,便是這布坊甚的好些鋪子那都是夫人的嫁妝,你叔管的這個布坊你們也是聽過的,那也算是夫人鋪子中頭一份了,不說家里堆著金山礦山的,那也是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銀錢堆著?!?/br> 這個母女兩個倒是知道,她們村里,誰不知道住他們隔壁的魏婆家的女婿在城里貴人跟前兒當(dāng)掌柜的,不說一月都十好幾倆銀子,便說這主家也是個大方的,不時發(fā)些賞錢銀子,靠這些,馬婆子還買了城里一座二進(jìn)院子,跟前兒還有個婆子專門給洗衣做飯的,吃的就是大魚大rou的那也差不離多少,也只有城里的夫人們才能過這日子了,每每提及總是讓一眾婦人姑娘艷羨得很。 “所以啊,咱們夫人這般人物,尋常人哪里見得到,你倒好,都不知道上趕著說幾句好聽的,沒準(zhǔn)兒夫人看你投緣還能招你入府說說話,這人跟人不就是處了才開始親近?你要是能跟夫人打好了關(guān)系,往后這無論是背后有人撐腰還是別的那都好說得很。’’ 也就是委實親近才給說這番話,不然她哪里是隨意提點別人的人? 魏三春也知道馬婆子是為她好,只是她天生不擅言辭,再則她一個村姑見了衛(wèi)鶯這等氣派的夫人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了哪里還想著要說甚的?張了張嘴想說又閉了嘴。 馬婆子早知道她的脾性,擺擺手:“罷了罷了,你是甚人我還能不知道不成?這事兒以后再說便是,如今秦家這邊是只差明擺了定下來了,你就安安心心回家準(zhǔn)備等著嫁人吧?!?/br> 說得花氏直點頭,魏三春在垂著頭,臉都紅了。 一晃眼,月余后京城里便是深秋了。 入了深秋,早晚溫差大,夜也暗得早些,衛(wèi)鶯給小葫蘆也添了件外衣,他現(xiàn)在倒是能走上幾步路了,只余下多是靠王婆子抱著,不過一到了房里就不同了,衛(wèi)鶯命人把從外邦采買來的一塊塊兒毯子給鋪在地上,柔軟又暖和,小葫蘆就是在毯子上打滾都不怕,不止毯子,周邊擺放的桌椅和擺件四周也都用厚布給包了起來,也不怕小葫蘆撞到哪兒,那些毯子運到京城后還從頭到尾的給清洗了一遍,夏季太陽大,還拿出來曬了好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