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魏三春這是實話,進了秦家,對她來說就跟進了福窩了,原先在魏家吃不飽穿不暖的,如今頓頓都是細面白飯的,隔三差五還能吃上rou,這是魏三春以前想都沒想過的。 再則,她婆母和善,不是那等喜歡給新媳婦立規(guī)矩的,小姑子更是天真可愛,至于相公,除了手腳不便外,其他都好,半點不跟村里那些男人一般,動不動就吼上兩句,還喜歡吹大話,還是她夫君穩(wěn)重實在。 想著,魏三春羞紅了臉。 見狀,衛(wèi)鶯還有甚不懂的。 “日子都是過出來的,只要你們兩個人都有那個心,以后定是越來越好的?!?/br> “夫人說的是?!?/br> 絮絮叨叨了會兒,魏三春也不拘謹(jǐn)了,還能跟衛(wèi)鶯說上兩句那些家長里短的?!拔覀儗﹂T的婆子,原先還給夫君談了一家,最后還跟那家鬧了一場,結(jié)果夫人你們一走,我婆母說,那婆子立馬提了家里的兩只大公雞來賠禮道歉?!?/br> “那兩公雞可肥了,現(xiàn)在還跟家里養(yǎng)著呢……’’ 第95章 捉婿 在京城入了深秋時,會試也開始了。 衛(wèi)家這邊,也只有徐家的表兄弟兩個參加會考,徐敬文、徐敬武兄弟倆功底扎實,文采出眾,倒是讓人不擔(dān)心,只在會考前兩日,衛(wèi)鶯這頭讓人給他們備下了吃食和厚衣裳,還備了兩盒熏香。 快入冬了,這天兒雖說涼快,但萬一坐到那臭號旁邊,幾天下來,這又冷又臭的也不好受,這熏香正好解了這臭味兒。 準(zhǔn)備的衣裳有厚實的棉衣,還有一件皮毛大衣,晚上在號房睡覺時可以遮一下,免得受了寒氣,貢院雖有片瓦遮身,但那些窗格子可是透風(fēng)得很。 衛(wèi)家徐氏那頭倒是想抽空給兩個侄兒準(zhǔn)備,但衛(wèi)家大房跟魯家的親事已經(jīng)定了下來,衛(wèi)大嫂等人對魯家這門親那是千滿意萬滿意的,只差在相看的時候就應(yīng)下來了,到底還是有兩分理智,直到該拿拿喬,嘴上說著考慮考慮,等了幾日,那邊魯家請了媒人來,衛(wèi)大嫂等人生怕拒絕了惹了魯家不高興,這大戶人家的女婿飛了,媒人頭一回上門就應(yīng)了下來。 這一應(yīng)下,兩家就正式交換了庚貼,沒幾日連日子都定了下來,就在剛?cè)攵@月,那邊姚夫人派媒人來說了,說是魯家事兒多,想早日把新婦娶進門兒,也要早些幫著打理二房的家務(wù),衛(wèi)大嫂等人哪有不應(yīng)的,連何氏都整天笑呵呵的,見天就說她的心肝rou玉淑以后要去享那富貴日子了云云。 離大婚只有月余,又是嫁到魯家這等人家,不說嫁妝,便是喜服都來不及弄,衛(wèi)玉淑這是高嫁,還得跟著學(xué)點子規(guī)矩,衛(wèi)大嫂再是得意這會兒也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求到徐氏跟前兒讓她幫著張羅,不然他們這兩眼一摸黑的,到時不是惹人笑話嗎? 衛(wèi)家那頭忙得很,徐氏抽不出空來,只得把照顧侄兒的事交給了衛(wèi)鶯。 說來,會考前姜家倒是不大不小的鬧了一場。 起因是三房那劉氏挺著個六七月的肚子跑到大房來,一開口就找衛(wèi)鶯借書她那一箱子的書倒是惹人惦記得很。 劉氏自打懷了身孕便極少出門,這是三房的嫡子,劉氏寶貝得緊,平日里連他們大房二房都防著,生怕他們要朝三房下手一般,對衛(wèi)鶯這個大嫂自撕破了臉后也再沒有往常的小心了,見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這回挺著這么個大肚子跑大房來,衛(wèi)鶯倒很是驚訝。 也不知是不是如今懷孕了底氣足,劉氏一進門就帶著些指氣頤使的,以為誰都要買她的賬一般,讓衛(wèi)鶯把那除了啟蒙書之外的都借與她。 “我大哥也快下場了,雖說我娘家大哥這些年來底子也厚實,但我大哥說還想再穩(wěn)固穩(wěn)固,知道大嫂這兒有書籍,讓我來借借,你放心,過些日子我就還來?!?/br> 劉氏一副紆尊降貴的,好像借她書是看得起她的樣子,實在把衛(wèi)鶯惡心偷了。 她也懶得跟劉氏打交道,直接就說了這書不借。 又不是她哥,誰管這么多的。再則,誰家的書是隨便說說話就能借的?就是能看上幾眼都不錯了,劉氏一開口就是借,還借她半箱子書,說得不好聽的,還沒這個情分。 書這樣金貴的東西能隨便借嗎?弄壞了她找誰去? 劉氏也不料她這樣果斷,氣得一個勁兒罵她小氣,衛(wèi)鶯就讓她找那不小氣,能借書的去,劉氏當(dāng)場一噎。 她要是能找到就不會來大房討這個嫌了。 就是她哥在京城這么多年,知交好友不少,但要借人書也是借不到的,只多是能帶去讓抄錄兩本得了,可大房這不是有書嗎,這書擺著也是擺著,那大公子如今又用不到,都是一家子親戚,借借又如何的?又不是不還! 劉氏仗著肚子沒少在三房要風(fēng)得風(fēng)的,誰都得讓她幾分,時日一長,頓時讓劉氏尾巴抖了起來,覺得誰都要給她讓道兒,如今被衛(wèi)鶯這一給駁了,頓時不干了。 她可是答應(yīng)了她哥說要給他把書拿來,如今書拿不到,在她哥嫂那兒她哪里有面子的! 衛(wèi)鶯又不是三房的人,直接就讓人把她給請了出去,過后倒是聽說那劉氏在三房氣得又跳又砸的,還是三爺姜坤把人罵了一頓才消停了。 清早,貢院的鑼聲就敲響了,傳到姜家都隱隱有些動靜兒。 衛(wèi)鶯醒得早,還問了聲兒:“可是會考開始了?’’ 是安夏小聲回她:“可不,聽方才采買的婆子們說,那狀元街上擠滿了人,送考的,趕考的,還有不少人家派了人在外頭酒樓等地方等著看呢,熱鬧得很。’’ “大冷的天兒,這會看甚,還等快兩旬才放榜呢,這放了榜還有殿試,這會子急甚。’’衛(wèi)鶯是這般說,但也知道這每隔上幾年狀元街及貢院外確實是人滿為患。 大周盛行榜下捉婿,但這文人女婿可不是從殿試放榜后才開始捉,畢竟那狀元榜眼探花一共才三人,哪里夠的,是以打從會考開始,這些舉子的容貌、學(xué)識便開始被人傳開了,更有那開設(shè)了注碼,把各地優(yōu)異的舉子優(yōu)先列了出來,這般從會考開始便挑上一輪二輪的,等殿試前幾乎便捉完了,待那殿試后,不過是誰家慧眼如炬挑中了最狀元郎榜眼和探花郎的女婿,得一時美名。 衛(wèi)鶯對這捉婿倒不是很認同,這嫁女還是知根知底的好,各地的舉子上京,這么些時日都不夠把人打聽清楚的,萬一給挑了個斯文敗類咋辦?這可是事關(guān)女子名節(jié)的。 “奴婢聽說魯三小姐便準(zhǔn)備在這些舉子當(dāng)中挑一個,要是過了會考,那就是進士老爺了。’’ 魯三小姐魯云依,便是魯家二房的嫡小姐,也是衛(wèi)玉淑以后的繼女。 可這進士哪里這么好考的,比如那劉氏的哥哥,這都落榜多少次了,還是個舉人,衛(wèi)鶯把懷里的小火爐抱著往旁邊放,小葫蘆胖乎乎的小臉在軟枕上蹭了蹭,砸巴著嘴兒好幾下,還抬了抬眼,茫然的看了兩眼。 “睡吧,還早呢。’’衛(wèi)鶯拍了拍他小身子,小葫蘆頓時又閉了眼,不過身子又埋到了衛(wèi)鶯這個生母懷里,小胖手還摟著人一副不讓她起身的模樣。 安夏已經(jīng)半掀了簾子,見狀無聲笑了笑,又放了下來,輕聲道:“夫人不如陪小主子再睡一會兒,左右這時辰還早,夫人若不是不想見姨娘們,奴婢把他們打發(fā)了便是?!?/br> “行吧,跟她們說,至年前這段日子安生待在自己院子里便是?!l(wèi)鶯直接免了好幾月的請安。 說來她當(dāng)初讓姨娘們請安,也不過是想膈應(yīng)膈應(yīng)田蘭跟梁五,如今田蘭不在姜家,那梁五倒是警覺,一直安安份份待在流云院,很是低調(diào),比起田蘭來,這梁五倒是能屈能伸,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來主院請安也是早早來了,讓人抓不到一點把柄。 也怪沒得意思的。 “是。’’安夏走了后,衛(wèi)鶯摟著兒子又睡了過去。 安夏把衛(wèi)鶯的話給幾位姨娘們一說,幾個沒過明路的姨娘滿是驚喜的笑了,其中喚青姑娘的還討好的朝安夏笑笑,伸手遞過來一方秀帕:“安夏姑娘,這是我給夫人做的帕子,雖是個小東西不值甚么錢,也是我一番心意,夫人和善,我們一直都記在心里的?!?/br> 安夏想了想,接了過來,客氣的回道:“多謝青姑娘了。’’ 青姑娘又說甚不敢當(dāng),跟著其他幾個一塊出了門子,梁五走在中間,不緊不慢的,出了門兒,才不屑的瞥了瞥那青姑娘一眼,輕不可聞的哼了聲兒扶著香兒走了。 姑姑如今不過是禁足了而已,這些以前賞下來的丫頭就想著背棄舊主了! 會考完那日,貢院外又是熙熙攘攘的人,眼巴巴的盯著貢院。 徐家兄弟出來得不早不晚,跟進去時一身清風(fēng)朗月相比,這會子兩個人狼狽得很,衣裳皺巴巴的,頭發(fā)也亂,滿臉偷著倦意,走路都一步三晃的,這還是兄弟兩個身子骨好的緣故,衛(wèi)鶯就見到好幾位被抬出來的。 徐家的管家?guī)е税研值軅z給扶了過來,見到衛(wèi)鶯母子,兩兄弟只來得及笑了笑,等上了馬車,整個人都癱下來了。 小葫蘆滿臉好奇的看著這兩位表叔,坐在衛(wèi)鶯懷里還傾了傾小身子,不過瞬間又縮了回來,皺著小臉埋進衛(wèi)鶯懷里。 兩位表叔臭臭的。 他的表情絲毫沒掩飾自己的嫌棄,徐家兩兄弟又是一頓苦笑。 在一個號里待了整整九天,吃喝拉撒全在里邊,能不臭嗎?臭還是好的了,至少他們還能完完整整走出來,總比那些被抬出來的好。等回了徐家,兩兄弟去洗漱了,又吃了頓熱乎乎的飯菜,總算是渾身有力氣了,這會兒面對衛(wèi)鶯母子,兩兄弟臉上都帶了些羞澀。 “表姐你怎么來了?!€把這表侄給帶了來。 衛(wèi)鶯看他們:“怎么,我還不能來了?這不是娘說人家其他舉子都有人陪著接著,就你們沒有,怕你們心里羨慕別人呢。’’ “姑姑擔(dān)心了,我們都這么大了?!?/br> “是啊,還有管家呢?!?/br> 雖這樣說,但兄弟倆心里還是很高興。 衛(wèi)鶯又跟他們說了會兒話,讓兄弟兩個去歇息,都是自家人,兄弟倆倒也不客氣,各自回了房倒頭就睡,衛(wèi)鶯這才招了管家來,問:“這些日子可有別的府遞來的帖子?’’ 管家在京城待了多年,一聽衛(wèi)鶯這話就明了,點點頭:“回表小姐,門房那里接了好些帖子,只是少爺們?nèi)刖┣袄蠣斁团扇藖碚f了,說不讓別的分了少爺們的心,便一直壓著?!?/br> 徐家兄弟長相不錯,又有書生的斯文,高高的個兒,家世又不錯,人也年輕,在一眾而立不惑的舉子中簡直是鶴立雞群一般,如此難得的青年才俊,自是有無數(shù)人家想招婿嫁女的。 這帖子便是有意的人家送來的。 衛(wèi)鶯一早便猜到這兩位表弟肯定受歡迎,等管家取了帖子來,看了那厚厚一疊還是驚了驚,還打趣道:“表弟們?nèi)绱耸軞g迎,看來以后是不愁娶媳婦了?!?/br> 她隨手挑了幾個看了下都是甚么人家,小葫蘆見衛(wèi)鶯這個親娘看得有趣兒,小胖手也朝著帖子夠,他手段,夠不到最上一個,只得扯著下邊的拉,一扯沒扯動,嘟了嘟嘴,還不肯認輸,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用力一扯,一堆帖子七上八落的掉了下來。 衛(wèi)鶯低頭看著罪魁禍?zhǔn)祝灰娺@小子還揚著亮睜睜的眼看著她,手中的帖子還甩了甩,裂開小嘴笑得歡,仿佛在等著衛(wèi)鶯夸獎。 “你呀?!l(wèi)鶯從他手上接了帖子擱在案上,那小角上淡淡的寫著一個莊字,衛(wèi)鶯也顧不得看了,讓人把帖子都給收了下去,抱著人去外邊院子里玩了會兒,待下晌,母子倆才回了府。 第96章 你們竟敢! 會考完后,就是等著放榜的日子,這期間,整個京城滿是喜事兒,都是誰家又慧眼如炬的看了個女婿,誰家女婿文采更好一些云云,魏三春來姜家跟衛(wèi)鶯聊天的時候也說起了這些。 這各家都在忙著招婿,普通老百姓倒也想招個讀書的女婿回來,不說能不能考個進士,就是舉人老爺也讓他們心滿意足的,這要是嫁了女兒,可就是舉人娘子了。 上回跟秦家鬧了一場,想逼著秦家娶的那戶方家便是其中之一。 “聽說那家看上的是一個外地來的舉子,長得風(fēng)度翩翩,貌比潘安,還說以后那方姑娘便是舉人娘子了,得虧沒嫁到秦家來,不然好好的舉人娘子可就跑了。’’魏三春跟衛(wèi)鶯見面幾回子,如今倒也不拘著了,她知道衛(wèi)鶯愛聽這些家長里短的,聽得有趣兒了還跟她一起說上幾句,魏三春也不是那起多愁善敢的人,說起跟秦家以前有過牽扯的方家也是含著笑在說,不過那笑中有幾分嘲諷。 還說起那方家如今整天耀武揚威的,在他們那片兒是很是得意,只差尾巴上天了,這還沒巴結(jié)上舉人老爺呢就這般做派,萬一這舉人老爺看不上,吃虧的還不是這方家女?這道理便是她一個農(nóng)家女都是知曉的。 “貌比潘安?’’衛(wèi)鶯失笑,沒料這方家還知道潘安長甚樣呢。 “可不,其實我也是后來聽我婆母說起,說后邊有人跟我婆母說話,說起那方家,往前已經(jīng)看了不知道多少了,回回都是可勁兒逼著人給買這買那的,弄得這北街誰不知道他們?后頭眼見著沒人上門,他家那姑娘要砸在手里了,這才把目光放在我們這些外來戶身上,左右他們?nèi)硕嗖慌?。’?/br> 衛(wèi)鶯倒也感嘆,也不知道哪個倒霉鬼被這戶人家給看上了。 兩人又說了些話,晌午,衛(wèi)鶯留了人用飯,魏三春又待了會兒,這才告辭。 安夏進來添茶的時候見衛(wèi)鶯嘴角帶笑,道:“這秦夫人倒是伶俐的,有她時常來,奴婢瞧著夫人也高興不少?!?/br> 衛(wèi)鶯就笑了笑。 “夫人,奴婢方才聽說流云院那梁姨娘被伯爺寫信給責(zé)罵了一頓,正在院子里發(fā)脾氣呢?!f這就是活該,身為一個妾竟然背著夫人給伯爺寫信,這是壓根沒把她們夫人放在眼里! 衛(wèi)鶯帶笑的嘴角抿了下來。 “夫人,按奴婢說,此事定要給那梁姨娘一個教訓(xùn)不可?!?/br> 這回,衛(wèi)鶯倒沒輕拿輕放了,淡淡的說道:“你說的對,府上規(guī)矩不可廢,梁姨娘身為妾室,竟私自與伯爺通信,壞了府上規(guī)矩,念在她初犯,便罰她在流云院外跪上兩個時辰吧?!?/br> 流云院外人來人往的,梁五要是在外邊跪上兩個時辰,不出一刻,這滿府都傳遍了,梁五不是能忍嗎,這種丑事被丫頭們給看了個正著,只怕這幾年內(nèi)是忘不掉的,丟這么大臉,她倒是想看看梁五還能如何云淡風(fēng)清? 安夏面兒上一喜:“奴婢這就去?!?/br> 安夏難道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帶著人去了流云院,把衛(wèi)鶯的話一說,梁五瞪大了眼,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身邊的香兒已經(jīng)忍不住跳了:“憑什么讓我們姨娘跪,不過是一封信罷了,論理伯爺可還是我們姨娘的表哥,表妹跟表哥寫封信還要跟夫人報備不成?’’ 不帶這么欺負人的! “香兒!’’ “是,就是要報備?!蚕囊回炂⑿院茫?dāng)初田姨娘剛?cè)腴T時,她身邊那如畫如琴指著她鼻子說都能面不改色的,何況是香兒,“梁姨娘在沒入門前兒那是府上的表小姐,是伯爺?shù)谋砻茫扇肓私?,便是這府上的姨娘了?!?/br> 當(dāng)姨娘當(dāng)妾的,還要夫人將就她,事事替她考慮不成?既然這么金貴,還來當(dāng)甚么妾的? 香兒還要說,梁五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