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不知為什么,柳勤有種想笑的沖動,因為想到了十幾年流行的自黑。 十幾年后的獲獎感言哪像這樣中規(guī)中矩?往往都是出其不意,要么自黑、要么搞笑,因為十幾年后的人已深深知曉一個道理——知名度才是一切! 為了知名度,有的人可以在紅毯上頻頻摔倒、可以偽裝成禮服脫落,何況是獲獎感言?恨不得說出全天下最出彩的獲獎感言,能被所有媒體轉(zhuǎn)發(fā)的那種,哪會是這樣的套詞? 突然,姚香林話鋒一變,“今天站在舞臺上,我和大家說句實話,剛剛我所感謝的那些人都是假的,除了我的老師紀宏瑞女士外,我唯一感謝的便是我的好朋友柳勤!如果沒有她,也許幾個小時前我已經(jīng)被困難打倒,多虧了柳勤,幫助我戰(zhàn)勝了困難,這個獎杯不屬于我,而屬于我的好友柳勤!” 說著,對著柳勤的方向舉起了獎杯。 頓時,所有攝像機都猛地轉(zhuǎn)向柳勤方向,柳勤立刻被閃光燈晃得睜不開眼。 第049章,電視機上的特寫 全場嘩然。 化妝師驚呆,有種想暈的欲望,“完蛋了,完蛋了,演出事故!演出事故!” 柳勤也是驚呆了——剛剛淋在她身上的心靈雞湯還沒干透呢,又一盆雞湯?。?/br> 雖然瞬間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有些尷尬,但不得不說,就憑這獨特的獲獎感言,姚香林真是要出名了。 突然,化妝師快速低聲道,“柳勤,笑!快笑!” 柳勤一頭霧水,“笑什么?” “那么多機位對著你呢?!?/br> “……” 果然,柳勤一抬頭看見一個個黑乎乎的鏡頭對準她的時候,別說笑,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此時此刻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別愣著,笑呀!”化妝師盡量維持表明不動聲色,口型不變地催促著。 “……”事發(fā)緊急,柳勤終于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一分鐘后,攝像機鏡頭一一移開。 柳勤只覺得后脊梁一陣冰涼,頭重腳輕,“化妝師jiejie,這比賽是錄制的吧?能不能麻煩jiejie和導演商量下,一會把那段特寫掐了?” 化妝師見一向淡定的柳勤面色蒼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抱歉,我不是借機打擊你,但……但這是直播,哈哈哈哈……” “……”柳勤腿一軟,險些沒跪地上。 …… 同一時間,另一地點。 裝修風格雅致的房子里,中年男女主人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看的正是這錦宜市歌唱大賽的直播。 女主人笑呵呵地對丈夫說,“香林這孩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歌唱得也好,真不知道這閨女是怎么教的,怎么就這么杰出呢?” 她的丈夫雖然人到中年,但卻濃眉大眼一身正氣,長相也是十分英俊,“是啊,香林這孩子不錯?!?/br>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張軍。 張希銘的長相不像父親張軍,更像母親馮姿樺一些,容貌清秀、身材修長,一頭烏黑的短發(fā)柔軟光澤,高鼻梁,細長的眼睛,現(xiàn)在是偏偏美少年,向前推十幾年,抱著出去人家都以為是個女孩子。 馮姿樺越想越郁悶,“哎,都是因為計劃生育,不然我真想再要個女孩,如果我們希銘是女孩多好?我也讓他學唱歌跳舞,穿著美美的裙子去參加比賽,拿大獎?!?/br> 張軍完全沒有順著自家媳婦的意思,涼涼的潑冷水,“你確定喜歡女孩?當初你知道自己生了兒子,高興的一口氣吃了十二個雞蛋你忘了?再說,如果你想培養(yǎng),難道男孩就不能培養(yǎng)?我不反對兒子搞文藝?!?/br> 正如張軍所說,如果讓馮姿樺再選擇一次,她還是選擇男孩,因為東山省最是重男輕女。 被拆穿后馮姿樺有些下不來臺,瞪了一眼,“你還說?你以為我不想讓他學文藝?如果不是你從小帶著他跑步又打拳,他能對文藝這么排斥嗎?都怪你!” 一本正經(jīng)的張軍偷偷笑了,笑得狡猾。 沒錯,他就是故意帶著兒子打拳的,因為張希銘從小長相清秀像女孩,如果再被馮姿樺培養(yǎng)唱歌跳舞,養(yǎng)出來個娘炮怎么辦?男人就得有男人的樣子,必須要打拳! 馮姿樺越想越不甘心,“我說張軍,我們商量下,別讓希銘考警校行不行?我們家有你一個警察就夠了,你看看你工作多忙?平時經(jīng)常加班就算了,過年也得值班!還有……當警察多危險?你還記得你那個被調(diào)走的同事嗎?就是得罪了人,被砍了十幾刀,差點就丟了性命,你自己危險就危險了,難道你讓兒子也這么危險?” 本來還笑著的張軍瞬間板下了臉,“考不考警校是他的選擇,我不過多干預?!?/br>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讓他當警察!”馮姿樺急了。 正在這時,張希銘從房間里出來,聽見父母又吵了起來,忍不住喊了句,“爸,媽,你們別吵了,我確實想考警校當警察,不是因為我爸的影響,是我自己喜歡。” 馮姿樺立刻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你說什么?你……” 張軍見媳婦的火力要向兒子身上發(fā)泄,趕緊伸手一指電視,“姿樺快看,香林那孩子要說獲獎感言了?!?/br> 張希銘、姚香林和姜越為什么感情這么好?因為他們?nèi)齻€人從小就是老鄰居、青梅竹馬,甚至連出生都是在同一家醫(yī)院,不僅一起長大,幼兒園、小學、初中也都在一起。 姚香林學音樂、姜越練體育,兩個人的成績都不好,但張希銘成績卻一直優(yōu)異。 那么張希銘為什么淪落到錦縣二高?因為中考前的一周張希銘發(fā)了高燒,當時進入中考考場時溫度在三十九度以上,走路都是打晃的,發(fā)揮自然不好。 本來馮姿樺是想找關(guān)系讓張希銘讀一高,但張軍卻死活不同意,認為考上就是考上、考不上就是考不上,不能作弊,馮姿樺差點和張軍鬧離婚,最后是張希銘認同父親的話,讀了二高。 張軍的心思很簡單——做人就要有擔當,無論發(fā)生什么都要負起責任,不能推脫不能逃避。 電視機里,姚香林開始抑揚頓挫的“背稿子”。 馮姿樺再次嘟囔起來,“好好的姑娘,為什么沒看上我們家希銘,看上姜越了呢?” 張軍也看著姚香林,“姜越那孩子看起來人高馬大,實際上心思細膩也柔軟,以后肯定是個疼老婆的,香林選姜越?jīng)]錯?!?/br> 馮姿樺差點被氣炸,“姜越會疼老婆,難道我們希銘就不疼?” 張軍聲音很淡定,“我們家希銘更理想主義多一些,換句話說排在他精神世界第一位的是自己的夢想,這樣的人不會隨意為一個女人改變原則,如果我有女兒,不會讓女兒選擇這種男人?!?/br> “……”張希銘。 “張軍你什么意思?你今天就是想和我對著干是嗎?希銘什么樣還不是你生的?希銘的性格和你一模一樣,所以你一直不肯為了我改變,對嗎?”馮姿樺從沙發(fā)上蹦了起來,指著張軍的鼻子大叫。 張希銘揉了揉額頭,猜到父母又要吵架了,如果夫妻生活就是這樣天天吵架,他寧愿一輩子不結(jié)婚。 而就在張希銘準備借著去廁所遠離戰(zhàn)場時,屏幕上卻出現(xiàn)一個人的臉。 那是個高中女生,馬尾辮,碎劉海,面頰消瘦,五官精巧。 女生一臉的震驚,少頃又硬生生擠出一抹尷尬的笑容。 這女生不是別人,正是柳勤。 第050章,湊一對吧 張希銘就這么愣愣地盯著電視機屏幕,直到特寫畫面消失后的一分鐘,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張軍和馮姿樺嚇了一跳,“希銘,你見父母吵架就這么高興?” 張希銘扶著沙發(fā)扶手,另一手捂著肚子,“不是……媽別生氣,我不是……看你們吵架笑,是因為剛剛電視上那個人。” “哪個人?”馮姿樺看向電視,見主持人正在說結(jié)束語,“姚香林?主持人?” “不是她們,是剛剛那個特寫,面色很難看的,爸難道你沒認出來?是柳勤呀?!毕氲狡饺绽镆槐菊?jīng)的柳勤一臉懵逼的樣子,張希銘再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張軍一愣,“什么?柳勤?她在電視臺?”之前一直專注吵架,沒看電視屏幕。 突然,電話鈴聲響了,張希銘跑去接了電話。 “你好,請問找……” 還沒等張希銘說完話,電話對面那高亢的女聲已經(jīng)喊了起來,“希銘我是香林,我請你吃飯,我們還有一個半小時到錦縣,你速度出來。哦對了,你先去姜越家,這個時間他應該已經(jīng)吃完壽宴了,無論你想什么辦法都要把他拖出來。” “慶功宴?” “不是,是感恩宴。” “感恩?”張希銘不解,“感謝誰?” “當然是柳勤呀,如果今天沒有柳勤,我真的死定了,不說了我掛了,一個半小時后到學校門口的燒烤店,如果我見不到你們,就打姜越。”連珠炮說完,便是嘟嘟聲,姚香林掛了電話。 張希銘拿著話筒皺了皺眉,“感謝柳勤做什么?”腦海中出現(xiàn)之前柳勤懵逼的臉。 “希銘,誰的電話?我好像聽見什么慶功宴?”馮姿樺問。 “哦,是姚香林,說要招待我們感恩宴,晚飯我不吃了,在外面吃?!闭f完便回房間換衣服。 因為三人感情確實好,別說出外吃飯,偶爾也到彼此家中吃飯,馮姿樺也就習慣了,收回了眼神繼續(xù)和張軍吵,“你給我說明白,我哪里對你不好?你憑什么不為我改變?” 張軍無奈地嘆了口氣,起身回了房間。 “你干什么去?” “我去所里看看。” “你今天休息,去派出所干什么?” “今天小王值班,我去瞧瞧,一會就回來?!?/br> 小王是新分到派出所的小民警,被張軍帶著,算是師徒。 馮姿樺哪能看不出來張軍要溜,“張軍你不許走,今天沒個結(jié)果,我不讓你出家門!” 張希銘換了件t恤和淺藍色牛子褲,趁著老媽還沒“封門”,速度出了去。 錦縣很少有外來人口,居住的都是本地人,所以一般家里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家也都在縣里,張希銘很快就把姜越找了出來,兩人到燒烤店里等著。 已經(jīng)臨近傍晚,天氣炎熱,燒烤店生意特別好,人們也喜歡在飯店外面支個小桌吃烤串,換個詞兒就叫大排檔。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沒一會姚香林和柳勤回來了,手里還拖著皮箱。 按照道理,柳勤應該婉拒這個“感恩宴”,但平日里的飲食實在清湯寡水很少吃到什么大餐,確實太嘴饞了,舌頭已經(jīng)完全戰(zhàn)勝了理智,所以她就默默的跟著姚香林來了。 剛靠近的燒烤店,就聞到一股nongnong的烤rou香味以及孜然的味道,柳勤的肚子咕嚕嚕拼命的叫。 進了飯店,就見穿著黑色純棉無袖t恤的姜越揮著胳膊,“這里,這里。” 柳勤看了過去,見姜越身邊靜靜坐著的張希銘一愣,兩人四目交接,她快速對著張希銘點了下頭。 ——她還以為自上一次在夜市分開,以后兩人再沒交集了。 張希銘雖然容貌不像其父親張軍,但一板一眼的氣質(zhì)極像張軍,然而柳勤見到其不茍言笑的臉時,依舊覺得心底暖暖的。 兩人過了去,將皮箱放在角落,姚香林二話不說就在姜越粗壯的胳膊上擰了一下,“都怪你,因為今天你沒去,我差點就出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