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她這是遭了什么事情了嗎? 因為這件事情,肖福成一直心神不寧,他也做不了別的事情,就這么守在林靜的身邊,時刻觀察著她的情況。 好在那一針退燒藥效果不錯,林靜身上的熱度很快便退了下去,她緊皺起來的眉頭也慢慢地舒展開來。 肖福成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也放松了下來,他試了試林靜的體溫,見已經(jīng)恢復(fù)到了正常數(shù)值后,便放下心來,他拿過一旁的薄被給林靜蓋上,起身走了出去。 高燒會導(dǎo)致缺水,看林靜的模樣應(yīng)該很快就會清醒過來,他還是準(zhǔn)備些熱水給她喝。 在肖福成出去不久之后,林靜便從昏迷之中醒了過來,她感覺自己身上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嗒嗒的,感覺十分不舒服,不過頭部的疼痛感倒是減輕了不少,除了太陽xue還在隱隱作痛外,便沒有了其他的感覺。 林靜松了一口氣,撐著床板想要坐起來,然而她現(xiàn)在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zhì),不過剛剛半撐起來,她的手臂一軟,整個人便摔在了床板上面。 正在外間忙碌著的肖福成聽到了屋子里面的動靜,他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急匆匆地跑了進(jìn)去。 這一下林靜可摔得不輕,此時正趴在床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兒,察覺到有人進(jìn)來后,林靜吃力地抬起頭來,神情虛弱地看著肖福成。 “對不起肖醫(yī)生,我不是故意的?!?/br> 林靜的長相不錯,現(xiàn)在這么一副病怏怏的模樣,更是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哪怕肖福成對林靜有不少成見,可是看到她這個樣子,他卻有些心軟了起來。 “那個,林靜同志,我剛剛給你打了退燒針,你的燒退了,不過身體還虛弱著,還是躺著好好休息一會兒,身體恢復(fù)一些再說?!?/br> 然而聽到肖福成說他給她打了退燒針后,林靜的臉色瞬間變了,她感覺到自己右臂上隱約傳來的疼痛感,眼中露出了一抹難堪之色,她咬了咬嘴唇,臉上的神情異常脆弱,許久之后,她方才小聲說道:“肖醫(yī)生,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肖福成愣了愣,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林靜在說些什么,他嗯了一聲,嘴巴張了張,想要問林靜那些傷是怎么來的,可是又怕冒犯了林靜,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林靜的頭低垂了下去,眼淚一顆顆地從眼眶之中砸落下去,她哭泣的時候沒有發(fā)出一點兒聲音,可越是這樣子,卻越加惹人憐愛。 看到她哭成這個模樣,肖福成的心里面也覺得有些不太舒服,他猶豫了一會兒,正準(zhǔn)備開口詢問些什么的時候,掛在門上的鈴鐺又響了起來。 有病人來了。 鈴鐺聲響起后,屋子里面那怪異沉悶的氣息一掃而空,肖福成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說了一聲你好好躺著別胡思亂想,便起身走了出去。 肖福成離開了,林靜臉上的表情有些微的扭曲,她剛醞釀好的情緒,結(jié)果就這么被人生生給破壞掉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現(xiàn)在不能著急,左右身上的傷痕已經(jīng)被肖福成給看見了,她的計劃第一步已經(jīng)完成了,之后的事情不需要那么著急。 林靜這么想著,便想看看外面那個壞了她事兒的人是誰,不過里屋和外間用藥柜做了間隔,她躺著的床有一半兒被擋著,而她的上半身正好被那藥柜給擋住了,根本看不見外面來人是誰。 不過雖然被擋著,外面的聲音卻擋不住,很快林靜便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外面?zhèn)髁诉M(jìn)來。 “肖大夫,我來拿點兒止咳藥?!?/br> 當(dāng)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后,躺在床上的林靜整張面孔瞬間扭曲了起來。 這聲音她化成灰也認(rèn)識。 “林晚同志,止咳藥我這兒有,不過藥不能亂吃,得對癥下藥,是誰病了要吃藥,你叫他來給我瞧瞧,我看過后才好開藥?!?/br> 肖福成是個很負(fù)責(zé)任的醫(yī)生,林晚要了藥,他并沒有直接拿給她,而是讓病人過來給他瞧瞧,他在給人開藥。 聽到肖福成的話后,林晚笑了起來,開口說道:“肖醫(yī)生,謝謝你了,這藥是我吃的,我這兩天咳嗽的厲害,大概是受了風(fēng)寒的緣故,咳嗽的肺管子疼,所以想拿點兒藥來吃吃?!?/br> 肖福成聞言,便讓林晚坐下來,自己給她檢查了一番。 檢查完畢后,肖福成的目光落到了林晚那雙長滿了凍瘡的手上面,見她的手指關(guān)節(jié)似乎都已經(jīng)開始變形了,肖福成忍不住開口說道:“林晚同志,你手上的這凍瘡都爛了,得盡快處理了,要不然感染了可就麻煩了?!?/br> 肖福成建議林晚的手抹些凍瘡膏,最近這段時間不要沾冷水,好好養(yǎng)著一些,要不然的話以后她可要受大罪了。 然而好好養(yǎng)著手不要碰冷水,這對別人家的姑娘來說可能是件容易的事情,可對現(xiàn)在全靠林晚撐著的家來說,完全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林晚卻渾不在意地擺擺手:“肖醫(yī)生,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的手每年都是這樣子,沒什么關(guān)系的,反正只是長凍瘡而已,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沒什么大礙的,你幫我開點咳嗽藥,我趕著回去,家里面還有不少事兒要忙呢?!?/br> 手都爛成那個樣子了,這都無所謂的嗎? 肖福成愣了愣,目光落在林晚的臉上,見她神色輕松子在,根本不在意手上爛掉的凍瘡,肖福成的心里面的情緒變得十分復(fù)雜。 他想起了屋子里面胳膊上一片青紫色的林靜,對比林晚的手,她胳膊上的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根本就不夠看的。 同樣的姐妹兩個,一個受了點傷就要哭,一個卻仍舊是笑嘻嘻的模樣,兩相對比一下,這心不由自主地便產(chǎn)生了偏頗。 肖福成起身去取藥,將止咳藥拿出來后,他想了想,又拿出了一盒凍瘡膏來。 鄉(xiāng)下地方的溫度要比城里面冷一些,肖福成的耳朵上也生過凍瘡,不過他護(hù)理及時,凍瘡已經(jīng)好了,這盒凍瘡膏便剩了下來。 林家的事情肖福成多少也知道一些,他知道給林晚新的凍瘡膏她必然不會要的,這盒舊的送給她倒是正正好了。 “林晚同志,這是你的咳嗽藥,這盒是我之前用過的凍瘡膏,左右我也不需要了,你拿去用吧?!?/br> 林晚哪里肯收:“肖醫(yī)生,你太客氣了,這個我不能拿,真的,我不能……” 還沒有等她說完,肖福成便打斷了她的話。 “這盒藥我用過一些了,除非你是嫌棄我用過的,要不然你就收下來。” 林晚無奈之下,只好收下了這盒凍瘡膏,她再三謝過了肖福成,這才拿著藥離開了。 肖福成靜靜地站在衛(wèi)生所門口,看著林晚的身影走遠(yuǎn),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肖醫(yī)生……” 就在他走神的時候,屋子里面?zhèn)鱽砹肆朱o虛弱的聲音,肖福成愣了愣,轉(zhuǎn)身走了進(jìn)去。 此時林靜已經(jīng)從床上坐了起來,見肖福成進(jìn)來,她朝著肖福成笑了笑,輕聲開口說道:“肖醫(yī)生,你能給我開點藥嗎?我還得回去給我爹燒飯?!?/br> 第86章 肖福成微微一愣,隨即說道:“那成,我這就給你拿藥?!?/br> 說完這句話后,肖福成便轉(zhuǎn)身去藥柜那邊兒取藥。 這下子林靜是徹底僵在了那里,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肖福成的背影,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就這么丟下她去拿藥了。 他不是該問她身上的傷痕是怎么回事兒么?怎么就這么跑了呢? 任憑林靜怎么想也想不到,肖福成看到林晚手上的凍瘡后,便覺得她胳膊上的那些青紫痕跡不算什么了,因此也就歇了打問的心思。 其實林靜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更多,可是她哪里能把那些傷痕給肖福成看? 眼見著肖福成沒有按照她計劃之中的路子走,林靜心中著急,她咬了咬嘴唇,很快便又想到另一招。 坐在床上緩了一會兒后,林靜從床上跳了下來,然后扶著墻壁一步步地走了出來。 她現(xiàn)在這嬌弱無力的模樣一半兒是裝的,另一半兒是真的提不起勁兒來,這三分假七分真的,倒是挺能唬人的。 肖福成拿好藥后,見林靜這副虛弱無力的模樣,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開口詢問道:“林靜同志,你身體不舒服,怎么不在里面多休息一會兒?” 林靜笑了笑,有氣無力地說道:“我爹還在家里面等著我做飯呢,要是我不回去,他又要……” 說到這里,林靜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她低下頭去,下意識地遮掩著自己的情緒變化:“肖醫(yī)生,你把藥給我吧,我確實得回去了?!?/br> 肖福成點了點頭,也沒有說別的什么,而是將手中的拿好的藥遞給了林靜。 “這個一天三次,每次兩顆,你先吃三天,要是病情沒好轉(zhuǎn),你再來找我?!?/br> 將藥遞給了林靜,收了錢之后,肖福成便準(zhǔn)備繼續(xù)自己先前的工作。 見他絲毫沒有送自己離開的跡象,林靜這下子有些不淡定了,他這么不配合,那她接下來的戲份該怎么演下去? 林靜咬了咬嘴唇,眼中浮現(xiàn)出一抹怨恨之色,只是很快她又將這些怨恨之意壓了下去,然后刻意放柔了聲音,輕聲開口說道:“肖醫(yī)生,你能送我回家嗎?我有點怕……” 她欲言又止,說到最后,聲音都帶著顫音,顯然十分害怕。 然而肖福成卻頭也不回地說道:“林靜同志,李醫(yī)生不在,衛(wèi)生所就只有我一個人支應(yīng)著,我哪里能送你回去呢?” 林靜沒想到肖福成會拒絕送自己回去,她瞪大眼睛看著肖福成,臉上的柔弱表情險些繃不住了。 這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明明之前不是對她還很有好感么?怎么現(xiàn)在連送她回家都不肯了?是不是林晚那個賤人在他跟前說了她的壞話? 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一步,林靜心里面抑制不住地浮現(xiàn)出nongnong的慌張感,她記得上輩子林晚就是跟肖福成在一起的,肖福成對林晚很好,可是對她這個小姨子卻淡淡的,難道那些事情都是既定的嗎?著無論她怎么做,都沒有辦法更改? 肖福成忙活了半天,身后一直都沒有動靜兒,他有些奇怪地轉(zhuǎn)過身來,見林靜仍舊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只是臉色變得比先前更加蒼白了幾分。 他正準(zhǔn)備說些什么的時候,門口掛著的鈴鐺再一次響了起來,肖福成抬頭看了過去,見到門外走進(jìn)來的那個高大身影時,肖福成的臉上下意識地掛起笑容來。 “鵬飛,你來了,藥我已經(jīng)給你準(zhǔn)備好了,我這就給你拿。” 張鵬飛點了點頭,乖乖地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等著肖福成將藥拿給他。 入了冬后,張仲樹老寒腿的毛病又犯了,葛青磊給開了藥方,張鵬飛隔個五六天就要到衛(wèi)生所拿一次藥,次數(shù)多了之后,跟肖福成也就熟了起來。 張鵬飛人雖然傻了些,可是對人十分熱忱,有什么事情找他幫忙,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跟他說話不需要存什么心眼,相處起來十分自在。 肖福成很快便將包好的藥給拿了過來,遞給了張鵬飛后,他順勢說了一句:“鵬飛,今兒又是只有我一個人,你不如留在這兒陪我說說話,我一個人孤的很?!?/br> 張鵬飛搖了搖頭:“我不能留在這里陪你,家里還有事情,我得回去幫我娘干活兒?!?/br> 說到這里,張鵬飛有些小得意,這么多天除了過來拿藥的時間外,他基本上都被張翠鳳拘在家里面干活兒,時間長了,做事兒倒是利索了不少,現(xiàn)在見了自己的朋友,便想在他面前炫耀幾分。 “我現(xiàn)在剁餡剁的又快又好,我娘都夸我比賣rou的都厲害?!?/br> 在張鵬飛看來,比賣rou的都厲害是件非常值得夸耀的事情,肖福成看著張鵬飛那洋洋得意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嗎?那你可真厲害,等有時間我去欣賞欣賞你的手藝。” 張鵬飛嘿嘿一笑,下意識地伸出手撓了撓頭:“剁餡我都剁完了,你可看不著了,不過我娘說明兒包餃子,我可以送來給你嘗嘗?!?/br> “張嬸子包餃子的手藝可是一絕,那我就等著吃餃子了?!?/br> 肖福成和張鵬飛兩人旁若無人地聊了起來,把還站在一旁的林靜忘了個一干二凈。 被忽視了個徹底的林靜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半晌之后才冷靜了下來。 她深吸了幾口氣,壓抑著心中幾欲蓬勃而出的怒氣,等終于控制住了臉上的表情后,她方才轉(zhuǎn)過身來,看著站在一起的肖福成和張鵬飛二人。 肖福成說自己忙,可是他都能跟張鵬飛這個傻子這么閑拉呱,足以證明他所說的忙都是他的借口。 他分明是不想送她回去,所以才會扯自己很忙,果然是跟林晚混在一起的貨色,跟林晚一樣,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然而若是能輕易地放棄,她也就不是林靜了。 “肖醫(yī)生,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回去,我真的害怕,肖醫(yī)生,算我求你了,求求你陪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林靜說著,聲音里面已經(jīng)帶上了哭腔,她睜著眼睛看著肖福成,雙目中蓄滿了淚水,可是她卻強撐著沒有讓自己的淚水流出來,這樣子的林靜看起來越發(fā)柔弱可憐了起來。 她突然出聲,打斷了肖福成和張鵬飛的對話,二人齊齊回頭看著林靜,當(dāng)看到她這副樣子時,張鵬飛嚇了一跳,忍不住說道:“福成哥,你是不是欺負(fù)她了,她怎么都要哭了?” 肖福成有些頭疼地說道:“鵬飛,你可別瞎說,我怎么可能欺負(fù)她,是她讓我送她回家,可我這里根本走不開,我哪里知道她為什么會哭?” 肖福成也覺得莫名其妙,得虧來的人是張鵬飛,要是別人看到這一幕,還不知道要怎么誤會呢。 聽到肖福成的解釋后,張鵬飛點了點頭:“我說也是,福成哥那么好,怎么可能會欺負(fù)人呢?喂,你是叫林靜對吧,既然福成哥沒有時間送你回去,那我送你回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