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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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驚瀾驚訝地說不話來,夏侯瀲得意洋洋,等著他感動地流眼淚,卻不想他一把抓住自己的手,疾言厲色地說:“你又是從哪兒偷的?這壞毛病你非改了不可!”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偷的?”夏侯瀲正要反駁,又轉念一想,筆墨紙硯買齊一套可費錢了,若說是買的,他又要解釋他的錢從哪來的,只好垂頭喪氣地說道,“好吧,我就是偷的,那又怎么著?” “你!”謝驚瀾氣得不知道說什么好。 夏侯瀲翻了個白眼,道:“別擔心啦,沒人發(fā)現,不會連累你們,你安心用就是了?!?/br> 謝驚瀾更氣了,經過昨天夏侯瀲冒險幫他竊書,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把夏侯瀲當成自己人了。他是擔心夏侯瀲被人抓住打斷手,并非害怕被連累。他還沒想到夏侯瀲膽大包天,敢偷溜出府,只當他是在府里順來的。大夫人蛇蝎心腸,尖酸刻薄,更是貪財吝嗇,若是被她逮到,一頓鞭子炒rou定是逃不了的。 謝驚瀾性子別扭,偏愛死鴨子嘴硬,關心人的rou麻話硬是說不出口,便氣道:“是,我就是怕你連累我們!我們在府中本就舉步維艱,若是因為你捅出簍子,我看你怎么收拾!這些東西我不會用的,不要再有下次!” 謝驚瀾把筆墨紙硯收起來,藏在柜子底下,打定了主意要讓它們蒙塵生灰,夏侯瀲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不光心疼自己那幾兩銀子,更是覺得心里難受,負氣到院子里干活,兩人誰也不理誰。 蓮香忽然歡歡喜喜地跑進院子,嘴里大呼小叫:“少爺!少爺!告訴你個好消息?!?/br> “什么好消息?” “老爺剛剛在書房檢查大少爺的功課,你猜他發(fā)現什么?” 不猜也知道,準是發(fā)現了夏侯瀲放在他桌上的春宮圖。 蓮香等不及謝驚瀾回答,自個兒先說了:“老爺竟然發(fā)現一本裹著《禮記》封皮的春宮圖!這下可把老爺給氣得不輕,親自拿了戒鞭,把大少爺打得屁滾尿流,大夫人勸都不成。哈哈哈,這下大少爺沒功夫來折騰咱們了,聽說老爺足足打了半個時辰,大少爺怕是床都下不來?!?/br> “……” 謝驚瀾推開窗子,便見夏侯瀲在水井旁邊洗衣服,心里猶豫要不要去給他道歉。正糾結著,夏侯瀲忽然舉著一條褻褲轉過頭來,不懷好意地盯著謝驚瀾。 謝驚瀾見那褻褲甚是熟悉,忙轉頭打開柜子,見里頭藏的褻褲不知道什么時候沒了,準是被蘭姑姑收走了。 這時,夏侯瀲萬分討打的語調悠悠地響起:“驚瀾少爺,您昨晚這是尿褲子了?” “夏侯瀲,你給我閉嘴!”謝驚瀾“砰”地一聲關了窗。 謝驚瀾足足三天沒理夏侯瀲,夏侯瀲也不當回事兒,照樣干自己的活兒,順便把秋梧院邊上的鳥窩掏了個遍。 他心里樂得很,謝驚瀾也是個假正經,看吧,不過瞄了幾眼春宮圖,這小心思就活泛起來了。這個小秘密藏在他心里,每當謝驚瀾擺臉子鬧脾氣的時候他就在心里拿出來取笑一番,再加上他天生心大沒個邊兒,面對謝驚瀾的臭脾氣也能應付自如。 對于謝驚瀾的稟性,他自認為已經摸了個清楚。 這家伙就是大小姐脾氣,凡事不能慣著,越慣越矯情。 首先,他有令人發(fā)指的潔癖,衣服必須漿洗得干干凈凈,一點兒污漬都不能有,碗筷必須洗刷得能照見人影兒,不洗個四五遍不過關。其次,這丫的吃飽了沒事干,竟然還管他夏侯瀲吃飯吧唧嘴,飯前不洗手,飯后不漱口。 夏侯瀲吊兒郎當慣了,往日在山上哪有這么多規(guī)矩?況且他是男兒家,大丈夫不拘小節(jié),成天管自己穿得整不整潔吃得干不干凈,那叫做婆婆mama。他理解不了謝驚瀾費盡心機給自己撐起來的體統(tǒng)和顏面,也理解不了他心目中對于世家君子芝蘭玉樹的追求,只覺得他純屬沒事找事,是個天生的事兒精。 可誰叫他只是個仆役呢?還是驚瀾小姐的專屬仆役,明知不能慣著也得慣著。夏侯瀲總結經驗,將來娶媳婦兒肯定不能娶謝驚瀾這樣的。 不理夏侯瀲的第三天,謝驚瀾吃過晚飯,照常回里屋看書。翻開書卷,里頭赫然躺著一朵黃澄澄的小花兒,襯著泛黃的書頁煞是好看。 “喜歡不?”夏侯瀲從窗戶外面探進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謝驚瀾拾起小花兒,一臉嫌棄地說:“都被壓扁了,丑死了。” “哎呀呀,這可是人家走了好長的路,花了好大的心思,千挑萬選選出來的,這朵小花兒就代表了我對你的心啊,驚瀾少爺!”夏侯瀲作出委屈的模樣,道。 謝驚瀾看他矯揉造作的模樣,只覺得傷眼傷心又傷肝,撇過頭不看他。 “跟你說正事兒,老爺這回不光自己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人,你應該聽過,戴圣言,知道吧?!?/br> 謝驚瀾翻開書卷,漫不經心地回道:“嗯,知道。他是爹的老師,岐元二十八年的狀元,選入庶吉士,官至鴻臚寺卿,桃李滿天下,被譽為翰林座師?!?/br> “那可不,鴻臚寺卿是正四品,比你那個假正經的爹出息多了。”夏侯瀲從窗戶翻進來,“他要收個徒弟,明兒會在攬芳閣挨個考查謝家子弟的學問。少爺,這可是個好機會,咱們得想法子混進去。” 謝驚瀾本想訓斥夏侯瀲翻窗進屋的逾矩之舉,聽到戴圣言要收徒,登時睜大雙眼。戴圣言向來愛才,不惜提前致仕,給后起之秀讓出一頭之地。若是能拜他為師,謝驚瀾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可他又憂慮道:“我沒上過正經學,只聽了幾耳朵夫子講課而已,書也沒有全部看完。我能行嗎?而且,我偷學之事東窗事發(fā),大夫人想必早有防備之心,只怕我根本見不到戴先生的面?!?/br> 夏侯瀲一把攬住謝驚瀾的肩膀,笑道:“管他行不行的,咱們去試一試,試一試又不會少塊rou。至于那個大夫人,小爺自有辦法對付她。” 謝驚瀾看夏侯瀲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禁心生疑竇:“夏侯瀲,你……你為什么要這么盡心盡力地幫我?” 小爺我心善唄!夏侯瀲不假思索,正要脫口而出,轉頭一見謝驚瀾認真看著自己,睫毛羽翼一般輕輕顫動,臉頰白若細瓷,生了點細小的汗毛。 夏侯瀲活了十二年,還沒見過這么俊俏的小郎君,嘴巴一咧,笑道:“誰叫我家驚瀾少爺生得如此美貌,我見猶憐,讓人一瞧就心醉神迷啊!我夏侯瀲甘心為您上刀山,下火海!” “……” 謝驚瀾扶額,他就不該發(fā)問。 第4章 江波靜 夏侯瀲起了個大早,穿好衣服想要刷牙洗臉,剛走到門邊上,就聽見蓮香跟謝驚瀾說話,本想回避,卻聽到自己的名字,腳步頓住,便沒挪開。 “少爺,夏侯瀲這小子不靠譜,你看他成天不干活,到處閑逛,閑逛也就罷了,還時常偷雞摸狗,手腳不干凈。咱們怎么能容這樣的人在府里?他說什么帶您去見戴先生,就是去惹麻煩!戴先生挑選弟子,老爺夫人肯定都在,您要是去了,大夫人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謝驚瀾沉默了會兒,沒吭聲。蓮香說的不錯,夏侯瀲在入府之前鐵定是個走街串巷的小偷兒,一身的令人不齒的臭毛病,若是別人,謝驚瀾肯定萬分鄙夷,不屑為之友,可不知道怎的,這事兒放在夏侯瀲身上,他就一點也討厭不起來。 可能是因為夏侯瀲長得比較好看吧,謝驚瀾下了定論。 事實確是如此,旁人眼睛骨碌轉,吃飯吧唧嘴、坐下亂抖腿只會顯得討人嫌招人煩,夏侯瀲卻是渾身帶著股機靈勁兒,倒有些不拘小節(jié)、放蕩不羈的游俠氣。 他不緊不慢地說道:“就算小瀲不帶我去,我也是要去的?!?/br> “少爺!您會被那小子害死的!” “他雖然有些小偷小摸的毛病,但入府至今所行之竊都是為了我,日后我會嚴加管教,責令他不可再犯。他本心不壞,不必憂心。”謝驚瀾道,“姑姑,您也這樣認為吧?!?/br> “是啊,小瀲年紀還小,也沒犯什么大錯兒,除了幫少爺竊書,無非偷了點兒別院的糕點零嘴吃吃,小孩子都愛吃,蓮香,你就多擔待擔待吧?!?/br> 謝驚瀾和蘭姑姑你一言我一語地替夏侯瀲辯護,蓮香只好作罷。 夏侯瀲聽了半天,很是無語。 女人就是事多。他哪有成天不干活?他就是閑逛那也是為了探聽消息,若是成天關在院里長蘑菇,哪能知道戴圣言要收徒?再說了,那些點心就放在亭臺樓閣的桌子上,又沒人動,也沒人看著,他不過隨便吃了點,至于嗎? 蓮香這丫頭,沒能長出狐媚子的臉蛋,卻學了一手狐媚子爭寵的本領,生怕夏侯瀲越過她,成為謝驚瀾的頭號心腹似的。平常做個飯、洗個碗就得叫叫嚷嚷,手上割破點針尖大的皮就直呼“要死要死”,恨不得全府的人都知道她干了活兒,受了傷。 夏侯瀲雖然憐香惜玉,但長得漂亮的才叫“香”和“玉”,起碼也得像謝驚瀾這樣的,蓮香在他看來就是東施效顰。 可惜蘭姑姑是個老好人,謝驚瀾又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半大孩子,他心眼兒雖多,畢竟是個硬梆梆的爺們兒,不懂女人心里這些彎彎繞繞,還真以為蓮香勞苦功高。 罷了,他夏侯瀲是個響當當的爺們,不跟女人計較。 好在沒白疼謝驚瀾那小子,知道為他說話。夏侯瀲心里寬慰不少,故意弄出聲響,讓外頭的人知道他起床了,然后走出門去。 剛洗漱完,角門就傳來落鎖的聲音,蓮香走過去一看,驚呼起來:“少爺,他們把咱們院鎖起來了!” 院外傳來聲音:“夫人有令,府里有貴客要來,為了防止你們這些人粗手笨腳,驚擾貴客,今兒一天你們都不許出院子一步。” 謝驚瀾沒什么表情,蘭姑姑一臉憂慮:“這可怎么辦?門鎖上了,咱們怎么去見戴先生?” 蓮香不死心地提議:“要不還是算了?!?/br> 夏侯瀲看了謝驚瀾一眼,彼此都讀懂對方所想——門鎖了,那就爬墻。 四人把房里的桌椅搬到墻邊,層層疊起,夏侯瀲先爬上去,謝驚瀾緊隨其后。 蘭姑姑和蓮香在底下?lián)鷳n地看著二人,蓮香叮囑道:“少爺,你可得小心??!小瀲,要是大夫人發(fā)怒,你得護著少爺,少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定不饒你!” “知道啦,我肯定護著他,一根頭發(fā)都不讓他掉?!毕暮顬嚶唤浶牡胤笱?。 等謝驚瀾也上了墻,夏侯瀲一躍而下,謝驚瀾有些躊躇,墻很高,他心里有些害怕,可又不愿夏侯瀲看出來,眼一閉就往下跳。他沒落到地面,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謝驚瀾睜開眼,只見夏侯瀲的大臉杵在眼前,嚇了一大跳,從他懷里滾下來。 “你這樣跳,非摔斷腿不可。跳墻要兩腳分開,半蹲落地,和拉屎一個姿勢。要不是我接著你,你就‘出師未捷身先殘’了?!毕暮顬囈槐菊浀刂更c。 謝驚瀾:“……” “瀲哥哥!”兩個人剛站定,便見一個小丫頭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戴老爺論道傳經的地方改了,改在煙波池上的望青閣了,就在一個時辰之后,這會兒大家都布置好了?!?/br> “瀲哥哥?”謝驚瀾狐疑地看著小丫頭。 夏侯瀲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說道:“這是在書房伺候的蘭香姑娘,前些日子認識的。蘭香meimei,謝謝你了,趕明兒請你吃桂花糕。” 蘭香吐了吐舌頭,道:“那你可記住了,我是偷溜出來通知你的,現在得趕緊回去了?!?/br> 說完,沖二人福了個禮,一顛一顛地跑遠了。 “你可真行,才到府里幾日,就收了個蘭香meimei。男女私相授受可是大罪,我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到時候可救不了你。”謝驚瀾哼道。 夏侯瀲勾三搭四的本領著實驚人,方才那丫頭正眼也沒給他一個,對夏侯瀲叫得卻十分親熱。謝驚瀾斜睨夏侯瀲一眼,又哼了一聲。 夏侯瀲叫屈:“私相授受?我可只跟你私相授受過,授給你的物件還擺在你柜子底下吃灰呢?!?/br> 謝驚瀾氣道:“說的什么玩意兒?我們都是男的,那能叫私相授受嗎?” 夏侯瀲做了一個鬼臉。 出來之前夏侯瀲讓謝驚瀾披了件自己的襖子,還給他戴上自己的粗布頭巾,打眼略略一瞧不仔細看的話,謝驚瀾這模樣只會讓人覺得他是個粗使下人。夏侯瀲又從草叢里撿出兩個他早就藏好的托盤,一人一個托著,一路低頭,暢通無阻地到了煙波池邊上。 望青閣修建在煙波池上,觀景臺下就是波光粼粼的池水,前面不設欄桿。上了第二層便可登高遠眺,是極風雅的地方。謝家畢竟以詩書傳家,亭臺樓閣都透著文人雅士的書卷氣。 時辰還早,兩個人躲在假山里面等候族中子弟入席。謝驚瀾脫下夏侯瀲的襖子,摘下頭巾,夏侯瀲幫他重新束了發(fā),戴上網巾和頭冠,重整衣冠之后,活脫脫是個漂亮的少年郎。 怨不得夏侯瀲用“漂亮”形容謝驚瀾,這廝長得一副娘娘腔的模樣,偏還娘得理直氣壯,眉宇間自帶一股視眾生如塵土的十足傲氣。 這股傲氣,說好聽點叫“清高”,說難聽點就叫做“裝相”,夏侯瀲勉為其難地把它理解為前者。 兩人一站一坐,夏侯瀲掏出點心來啃,謝驚瀾取出書卷溫習,假山上有一樹寒梅,枝椏斜斜越過兩人頭頂,飄飄悠悠地落下一瓣花來。 夏侯瀲抱著胳膊迷迷糊糊地想,這日子真悠閑,就是有點冷。 外面喧喧嚷嚷起來,夏侯瀲估摸著時辰快到了,從山石縫里往外望,謝家子弟們領著書童,三五相攜地進了望青閣,個個穿得花枝招展、容光煥發(fā),左佩香囊,右?guī)в瘾i,還有的在腰帶上面插翠玉笛子。 這陣仗不像論道傳經,受書拜師,倒像皇帝選秀。 相比之下,謝驚瀾缊袍蔽衣,形容落魄,這要是站在他們中間,沒人能猜出他也是謝家子弟,只會以為他是個粗使的下人,還不能上桌伺候,勉強能當個提鞋的。 只不過謝驚瀾長了張?zhí)於嗜肆w的好臉蛋。夏侯瀲心想,要是他來選徒弟,肯定選謝驚瀾,衣服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臉好看瞧著才舒坦??吹竭@些歪瓜裂棗的玩意兒,夏侯瀲對謝驚瀾更有信心了。 謝驚瀾的內心毫無波動,在他眼里,謝家子弟要么是勢必被他踢到路邊的絆腳石,要么是助他更上一層樓的墊腳石。而這些人,打扮的越好看,越能襯托出他的卓然獨立。他雖然可能不是最優(yōu)秀的,但必定是最特別的。 更何況戴圣言此人和他一樣,庶子出身,家門貧寒,少年清苦。病要對癥下藥,當人徒弟自然也要投其所好。戴圣言見他如此,必定會想起往日艱苦求學的歲月,對他心存憐憫。 謝驚瀾掃了一眼望青閣,道:“咱們不能從正門進去?!?/br> 的確,正門守著幾個仆役,若是走正門,一定會被攔下來。夏侯瀲向池面的方向張望,看到對岸停了一艘小舟,喜道:“咱們劃船過去。他們在二樓,劃船過去很容易被戴先生瞧見,只要被他看見,大夫人想攔我們也攔不住了?!?/br> 正說著,謝驚濤出現了。被打了鞭子,那胖子走路還挺吃力,扶著書童一瘸一拐,隨著他艱難的步調,全身的贅rou波濤浪潮一般此起彼伏,夏侯瀲頓時明白了他為何要叫“謝驚濤”。他上了二樓,一屁股坐在首座下的最前邊,那一坐的陣勢仿佛要把整座望青閣坐塌,遠在假山叢里的夏侯瀲都感到地面震了震。 最后來的才是長輩。 蘭香說戴圣言長得像廚房里的燒火棒,瘦得只剩下一把剔牙還嫌硬的老骨頭,這肯定是個清正廉潔的好官,要不然怎么能把自己餓成這樣。夏侯瀲一眼就識別出人群中間那個枯瘦的老人就是戴圣言,確實如蘭香所言,瘦得都脫形了,伶伶仃仃的身板上面支著麻稈細的脖子,一把胡子倒是養(yǎng)得很好,又長又白,跟仙人畫里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