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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督主有病在線閱讀 - 第24節(jié)

第24節(jié)

    真是可笑,沈玦想,夏侯瀲真是個白癡,他以為自己還能再回到從前么?

    “夏侯瀲,謝驚瀾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沈玦,”沈玦慢慢道,蒼白的臉上秋霜一般漠然,“沈玦是個太監(jiān),是奴婢,是主子養(yǎng)的狗。拿什么筆桿子呢?”

    “你!”夏侯瀲一陣心酸,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說什么,哽了半天,才艱難地說道,“少爺,你和我不一樣,我是個刺客,如今背的命債掐指一數(shù)也有兩三樁了,再多幾樁也沒什么。以后你要殺什么人,只管交給我,我?guī)湍?。欺你之人,我?guī)湍銡?,侮你之賊,我?guī)湍銛?!?/br>
    “哪有什么不一樣?”沈玦笑得嘲諷,“拿筆桿子就和拿刀不一樣么?你太天真了,夏侯瀲。挾刀在手,可奪一人之命;重權(quán)在握,可滅一家之門;更遑論天子一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筆墨印璽,才是這世間最臟臭的東西!你以為你們刺客背的命債最多嗎?不,最該下地獄的人是坐在奉先殿的寶座上,享受萬民朝拜的那個人!”

    “我、我知道,可是……”夏侯瀲嘴笨,腦子里一團亂,抓耳撓腮了半天,不知要如何說。

    “你無非就是不想我走上這條路罷了,對不對?”沈玦淡淡問道。

    “對,沒錯!”天子怎么樣夏侯瀲一點也不想管,他只知道謝驚瀾說過,閹黨在時,他退居州縣,閹亂平復(fù),他匡扶社稷,沈玦怎么能成為謝驚瀾口中的閹黨!

    夏侯瀲深吸了一口氣,道:“少爺,你不明白的,手上沾了血就再也回不了頭了。殺人會上癮,你殺過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會有第三次。你會越來越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你會覺得人和草也沒什么分別。死了就死了,沒了就沒了。少爺,你真的想這樣么?”

    他等著沈玦回答,沈玦神色依舊淡淡的,像結(jié)了一層冰,他扭過頭,凝視著夏侯瀲,緩緩問道:“哦?有何不可?”

    夏侯瀲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

    “夏侯瀲,我問你,”沈玦的眼眸波瀾不驚,“你為什么殺人?”

    夏侯瀲怔了怔,道:“為了活著?!?/br>
    “那么,我也是。”沈玦的嘴角浮起一個極輕的笑容,低聲道,“我已經(jīng)走上這條路了,就算萬劫不復(fù),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蘭姑姑的仇我要報,魏德我要殺,東廠我要掌,司禮監(jiān)掌印我要當(dāng)。你如果不樂意看著我這樣,就走吧。”

    沈玦說完,撫平夏衣上的褶皺,頭也不回地踏出回廊,蒼穹浩渺,廣闊無垠,他形單影只地走在底下,顯得有幾分孤絕。

    夏侯瀲看著他的背影,久久沒有言語。

    那之后,沈玦和夏侯瀲兩個人好些日子都沒有說話。沈玦悶頭做事,并不管夏侯瀲怎么想怎么看,夏侯瀲也沒閑著,這幾日都不見人影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兩個人晚上碰了面,照常熄燈睡覺,什么話兒也不說。

    這天沈玦給高妃布菜,膳房換了個管事,他們的飲食又恢復(fù)正常了,高妃歡喜地在地上打滾。她這幾日又迷上了胭脂水粉,把自己的臉涂得跟猴屁股似的,白粉又撲得太厚,一說話就簌簌往下落。現(xiàn)如今,她瘋魔的程度可謂嘆為觀止,簡直人嫌狗厭,連其他兩個瘋娘娘都不屑與之為伍,深怕落了自己瘋的檔次,也只有沈玦能心平氣和地和她說說話。

    擺完菜,踅過身,卻見夏侯瀲站在門檻外面看著他。

    “干什么?”沈玦聲音涼涼。

    夏侯瀲從背后掏出一把三尺長的木刀,平平端在手上。

    沈玦疑惑地看著那柄木刀,不著邊際地想,難不成夏侯瀲覺得他將來是個禍害,得扼殺在搖籃里,所以想用這把木刀把他戳死?

    “我怕你把自己給玩死了,教你幾招管用的,到時候要是馬失前蹄,被抓進大牢,說不定能憑著絕世刀術(shù)逃出去?!毕暮顬囇b模作樣地長嘆了一聲,“然后呢,你來投奔我,有功夫傍身,我也好給你安排差事?!?/br>
    說完,夏侯瀲雙手握刀,劃出一個利落的圓弧,對著沈玦挑了挑刀尖。

    沈玦冷笑了兩聲。

    “怎么的,看不上小爺?shù)墓Ψ颍俊毕暮顬囂裘肌?/br>
    沈玦跨過門檻,經(jīng)過夏侯瀲的身邊,順手從他手里拿走了木刀,道:“今夜亥時,宮墻邊兒上見?!?/br>
    第26章 惜春暮

    月光如水,風(fēng)聲颯颯。

    夏侯瀲持刀靜立,落葉打著旋在他眼前飛舞,簌簌聲中,衣袍獵獵。

    剎那間,刀光乍起。

    夏侯瀲腳拔刀出鞘,瀲滟刀光如月下江波,溶溶澹澹,層層疊疊次第蕩開。他腳踩月光,刀尖劃出清麗的圓弧,清澈的眸光凝在刀尖一點,滿院風(fēng)聲似乎都離他遠(yuǎn)去。他的刀術(shù)干凈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像松林里的清風(fēng)朗月,當(dāng)他揮刀橫掃的時候,刀風(fēng)掠過庭院,似洶涌的松濤。

    數(shù)招之后,夏侯瀲收刀回鞘,對旁邊的沈玦挑眉一笑:“看清楚了吧?!?/br>
    沈玦回想著方才夏侯瀲的招式,掂了掂手里的木刀,皺著眉沒應(yīng)聲。

    “我們伽藍(lán)刀法不似別家刀法,講究強身健體,以武會友什么的。伽藍(lán)刀法是殺人術(shù),出刀必飲血,眼花繚亂的花架子一個沒有,專走陰狠刁鉆的路子,怎么快準(zhǔn)狠怎么來?!毕暮顬嚤е墩f道,“你也不用練得多精,能收拾那些沒長眼的就行?!?/br>
    沈玦想了一會兒,道:“你剛剛演示的刀術(shù)和你說的不大一樣。”

    “哪不一樣?”

    沈玦瞥了夏侯瀲一眼,提著木刀走到中央,微微矮下身,做了個起手式。夏侯瀲退到墻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旁邊不知哪遞過一塊桂花糕,夏侯瀲下意識地接了,醒過神來驚悚地往邊上一瞧,原來是高妃坐在一塊石頭上吃得津津有味。

    “喂,你……”

    “噓!”高妃豎指在唇邊,“看刀。”

    沈玦動了。

    明明是一把粗拙的木刀,在他手里卻像無鋒利刃。他的刀風(fēng)凌厲無比,又冰涼刺骨,所到之處仿佛都凝著一層薄薄的哀霜。風(fēng)勢大了起來,落葉彌天漫地,沈玦正要使出最后一個縱劈,高妃突然推了夏侯瀲一把,把夏侯瀲送到沈玦的刀前。

    夏侯瀲悚然一驚,沈玦的刀風(fēng)頓時籠罩了他全身,他幾乎能聞到刀尖的血腥氣。

    沈玦的刀明顯一滯,夏侯瀲抓住機會側(cè)身一讓,刀刃貼著他的衣角劃過。沈玦冷冷清清地瞥了高妃一眼,后者兀自拍著手大叫:“好玩兒!好玩兒!你們倆快打呀!”

    夏侯瀲剛想斥她,沈玦刀鋒一轉(zhuǎn),竟直朝夏侯瀲面門而來。

    他僅僅學(xué)了五招,此刻用的正是伽藍(lán)刀法第三式——燕斜。

    這小子,剛學(xué)刀就想和他對招?夏侯瀲一個下腰躲過燕斜,又一個后空翻躲過另一招。沈玦剛剛學(xué)刀,他倆實力差距過大,夏侯瀲并不出招進攻,只是左躲右閃。然而令他驚訝的是,沈玦只不過用五招,竟能連成完整的進攻套路。一盞茶的功夫下來,夏侯瀲雖然每回都能輕松躲過,然而沈玦的刀勢竟連綿不絕,毫不停滯。

    可他僅僅學(xué)了五招!

    兩個人都累了,撐著墻氣喘吁吁。夏侯瀲扶著沈玦的肩嘆道:“少爺,你他娘的還是個練武奇才!”

    “是你太蠢了?!?/br>
    “你剛剛說我的刀術(shù)和我說的不大一樣,是什么意思?”

    沈玦凝視著他,神情有些復(fù)雜,道:“你的刀沒有殺氣。”

    夏侯瀲一愣,想起謝府的那個老暗樁說的話——“你有菩提刀,卻沒有殺人心”,他那個時候還不服氣,現(xiàn)在想起來卻不得不承認(rèn)。

    他討厭殺人。不是因為膽怯,也不是因為功夫不到家,就是討厭。掛上牌子到現(xiàn)在,他一共做了兩趟生意。他是迦樓羅的兒子,和別的剛出道的孩子不同,每回刺殺都有個前輩領(lǐng)著,免得他送命。然而他每回都辦砸,要么是因為計劃的一擊沒有到位,要么是因為行動露出了馬腳被對方察覺,總之每回都是前輩幫他取下人頭的。

    迦樓羅的兒子是塊糊不上墻的爛泥已經(jīng)傳遍了伽藍(lán),在其他刺客眼里,他死在殺場上是早晚的事兒。伽藍(lán)古剎后面山谷里的刀冢很快會豎起一塊新的墓碑,上面刻著夏侯瀲的名字。

    然而在沈玦面前他不能暴露他是個窩囊廢的事實,顏面即便是莫須有的也是顏面。他假裝不以為然地說:“我現(xiàn)在又不是在殺人,不過是給你演練演練,自然沒有是沒有殺氣的?!彼裰樒ご祰u,“你是不知道我的能耐,靜鐵刀的名號已經(jīng)傳遍了江湖,再過個幾年,它就能超過我娘的橫波了?!?/br>
    沈玦當(dāng)然沒信。夏侯瀲有前科,在謝府的時候就亂吹自己地位很高,旁人都爭著給他提鞋,結(jié)果還是逃不過鞭子炒rou。

    但他好心眼地沒有揭穿,只道:“別侃了,繼續(xù)教?!?/br>
    夏侯瀲搖頭晃腦道:“伽藍(lán)刀法分很多種,有單手刀、雙手刀、長刀、短刀、彎刀,又分暗殺術(shù)和劈砍術(shù)。暗殺術(shù)走陰邪毒辣的路子,適合一對一,但是對手如果是一群人就沒辦法了。我聽說伽藍(lán)前任住持是暗殺術(shù)的大師,只要是他想要的人頭沒人可以保住??伤罱K死在了十個人的埋伏圈里,他殺掉了首領(lǐng),卻被剩下九個人砍成了rou醬?!?/br>
    “劈砍術(shù)就能一對多么?”

    “嗯。”夏侯瀲點點頭,“劈砍術(shù)吸收了不少邊軍刀法,上戰(zhàn)場使這個準(zhǔn)沒問題。不過我們刺客又不用上戰(zhàn)場,很多人不學(xué)這一套?!?/br>
    “你會哪些?”

    夏侯瀲臉色難得的有些羞赧,道:“本來嘛我想學(xué)我娘,我娘是單手刀和雙手刀,暗殺術(shù)和劈砍術(shù)的通才大師。但是這玩意兒著實需要天賦,我比我娘還差那么一點兒。單手直刀快學(xué)完了,雙手刀學(xué)了一半。教習(xí)只會暗殺術(shù),所以我也只會暗殺……”

    夏侯瀲這師父當(dāng)?shù)盟蕉嗌俚土诵矝]法子了。沈玦說道:“我要學(xué)你最擅長的?!?/br>
    云卷云舒,風(fēng)來雨去。葉子漸漸繁密,蟬鳴盈滿小院。每日夜晚,沈玦踩著如水的月光,伴著滿園蟬鳴揮刀。他的眸子靜得可怕,風(fēng)吹起他的衣袍,眼中卻波瀾不起,手中木刀亦不動如山。慢慢的,風(fēng)似乎遠(yuǎn)了,蟬聲似乎也息了,月光亦退去,寂寂黑夜里,只剩下一把樸拙的木刀。

    沈玦藏刀腋下,再抽刀上挑,刀尖斜斜向上劃出一道圓弧。

    伽藍(lán)刀法·燕斜。

    這一招他已經(jīng)練了上千遍。燕斜的角度刁鉆又陰狠,向上可以割破敵人喉管,向下可以開膛破肚,只要他夠快,鮮血迸濺只在剎那之間。

    “啪”地一聲,木刀打在夏侯瀲的身上,他哀嚎了一聲,滾在地上。

    今晚他已經(jīng)是第七次中招了。

    沈玦簡直是個瘋子,自從傳他刀法,他每晚都要練兩個時辰,風(fēng)雨無阻,雷打不動。自己練也就罷了,還非要拉著夏侯瀲給他喂招。恍惚間,夏侯瀲覺得自己又回到以前在謝府陪他讀書的日子,藏書樓里一豆青燈,滿園風(fēng)聲瑟瑟,沈玦捧著書卷目不轉(zhuǎn)睛,他在底下昏昏欲睡。只不過以前他還可以捉捉飛蛾蜈蚣,拔拔小花小草來玩兒,現(xiàn)在卻必須左蹦右跳,躲過沈玦無止息的進攻。

    夏侯瀲?yán)鄣脻M頭大汗,躺在地上不愿意起來。

    沈玦輕輕踢了他幾腳,木著臉道:“再不起來就打你?!?/br>
    “大哥,你不累嗎!”夏侯瀲服了。

    “累,”沈玦用木刀戳他肚子,“但還得練。我不像你,你有童子功,筋骨軟,練功事半功倍,我筋骨已經(jīng)硬了,只能事倍功半?!?/br>
    夏侯瀲打定主意不起來,死魚一般在地上挺尸。

    沈玦無奈了,正打算想什么主意把這不靠譜的弄起來,腦袋上冷不丁地挨了一下。

    “我也要玩兒!我也要玩兒!”高妃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拍掌叫道。

    “對對對,你去跟她練,瘋子精力多?!毕暮顬嚻L尿流地爬起來,往屋子的方向撒丫子跑,生怕沈玦在后面追似的。

    沈玦總覺得他最后那句話不止在罵高娘娘。

    扭頭看高妃,她照舊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雞毛,身上的襦裙臟得不像樣,整個人像一個能動的雞毛撣子。沈玦嘆了口氣,亮出起手式,木刀橫掃。她沒來得及躲閃,腦袋上的雞毛被打下了一半,紛紛揚揚落得滿地都是。

    沈玦看著滿地雞毛,忽然覺得興味索然,道:“算了,不練了……”

    “臭小子!你敢打下我的將軍翎!看本大將軍怎么收拾你!”高妃橫眉怒目,抬手折斷一截樹枝,兜頭對著沈玦的腦袋就是一敲。

    沈玦一下被敲懵了,高妃的樹枝卻已經(jīng)暴風(fēng)驟雨一般落下,仿若夏日的雨點密密匝匝落在水面,沈玦忙舉起木刀抵擋,慌亂之間居然只格住兩三下,剩余的招式通通打在了身上,火辣辣地疼。

    這個瘋子,怎么這么快!

    如果說夏侯瀲是春日林間的和風(fēng)細(xì)雨,那高妃就是老天爺發(fā)了瘋,往他頭上潑的一盆洗腳水!

    沈玦終于棄了顏面,抱頭鼠竄。

    夏侯瀲第二天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金瘡藥敞著蓋兒放在桌上,沈玦躺在炕上,還熟睡著,蒼白的臉多了平日不曾有的安詳。

    他必定是累慘了,要不然不會不記得把金瘡藥放回原處。沈玦龜毛得令人發(fā)指,平日里脫了的衣服沒掛在衣架上都要被他指責(zé)一通,夏侯瀲不知腹誹了他多少遍沈大小姐。

    沈玦就是這般性子,嚴(yán)以待人,更是苛以律己。他發(fā)起狠來,簡直連自己都不認(rèn),不把自己折磨得脫層皮不罷休。夏侯瀲這樣打小浪蕩慣的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跟沈玦處好的,他自己都覺得神奇。

    夏侯瀲收拾好自己,去膳房領(lǐng)了大家的早膳,剛踏進順貞門,就看見一個滿臉褶子的老太監(jiān)站在門墩邊上笑瞇瞇地看著自己。

    “四喜,病好了?瞧著身子倒是結(jié)實不少。這幾日干爹我忙得厲害,不得空,這好不容易折騰完了,緊趕慢趕地就來看你了,可別見怪!”他拎著一盒吃食走過來,道,“這是你干姨爹打南直隸送過來的,趕月齋的巧果兒,芝麻酥糖還有大方糕,我不愛吃甜的,你小孩家,拿給你解解饞?!?/br>
    原來是四喜的干爹。夏侯瀲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方才還琢磨著怎么叫人,趕巧這貨自保了家門,免得他兜兜搭搭露了馬腳。連忙作了一個揖,嘴上抹油道:“勞干爹您惦記,兒子打地府里轉(zhuǎn)了一圈兒,閻王爺說還要留著兒子的小命孝順干爹,就把兒子給放回來了。你快里邊兒請,風(fēng)地里站著要著涼的?!?/br>
    老太監(jiān)呵呵直笑,擺了擺手道:“不了,今兒一大早番邦人獻了一匹汗血寶馬,我一會兒還得回去看著小崽子們給那匹祖宗刷毛?!币馕渡铋L地頓了頓,老太監(jiān)耷拉著眼皮,看向夏侯瀲道,“皇上得了匹好馬,正好起了興致,十五要去獵場走一遭。打巧我手底下看御廄的曹瑯病了,看著有些兇,輕易是好不了了,你要不要來替?zhèn)€班兒?”

    說著又瞇瞇笑道:“你不是總想著要離開乾西四所么?這回圍獵,貴人們都在,你去露露臉,說不準(zhǔn)能掙個好前程?!?/br>
    夏侯瀲一個假太監(jiān)跑去湊什么熱鬧,正打算拒絕,后邊兒傳來沈玦的聲音:“閆公公,四喜大病初愈,精神頭尚不濟,貿(mào)貿(mào)然跑去伺候,只怕會沖撞了貴人,不如由小的代勞,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閆公公上下打量了夏侯瀲幾眼,道:“咱家看著四喜精神不錯呀,仿佛還硬朗了許多。”

    沈玦一個眼風(fēng)掃過來,夏侯瀲連忙捂著心口“嗷”了一聲,道:“干爹,您有所不知,兒子這叫‘虛壯’,雖大病沒有,可小病不斷,如今心口也犯了疼痛的毛病。兒子是沒這福分去伺候了,不如就讓沈公公去吧,他是我好兄弟,他去也一樣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