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對于丁夫人,傅清凝還是很感激的,笑著答道,“好些了,說話比以前清楚許多。” 孟夫人忙道,“我那里有只老參,改日我讓人送過去給趙大人父親補補身子?!?/br> 傅清凝忙拒絕,“多謝孟夫人好意,大夫說不能太補了。” 眼看著馬車到了門口,傅清凝忙不迭跳下馬車,這兩人還是以前那樣平淡的相處著好,如今這樣,丁夫人還好,她似乎臉皮薄些,雖然想和她親近,但似乎不好意思,孟夫人就……有些太熱情了。 翌日傅清凝去孟夫人家中時,客人已經(jīng)差不多都到了,看到眾人圍著孟夫人說笑,和去年的情形完全不同,看來許多人都消息靈通且反應(yīng)極快。 丁夫人身邊也圍了不少人,都是各主事夫人,看到傅清凝進來,都笑著跟她打招呼,不過她們對待她,并沒有對丁夫人和孟夫人那樣熱情。很明顯,大半的人沖著和未來尚書夫人打好關(guān)系來的。要知道,如今的刑夫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見的,要是現(xiàn)在不搞好關(guān)系,等以后,只怕再見不了人了。 筵席快開始時,楊夫人姍姍來遲,臉上笑容勉強,眾人打過招呼后就自顧自開始吃喝,似乎桌上的飯菜變得格外美味一般。 好容易把各家走完,傅清凝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跟著于氏去了翰林院官署。 以前她還不覺得,反正現(xiàn)在的刑部人心浮躁,因為趙瑾病重的消息好多人都知道,近兩日好些人上門探望,人家好心好意,傅清凝也不好把人拒之門外,誰知道進來的夫人照例詢問過趙瑾的病情之后,都是幫著丁夫人和孟夫人說好話的,也有試探趙延煜支持誰的意思來探她口風(fēng)的。無論傅清凝怎么引話題,最后都能引到那倆人身上去。 傅清凝沒問過趙延煜支持誰,說到底,這就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和他們關(guān)系不大。 再說了,如今刑部尚書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等到換人,且有得等。 翰林院這邊安靜,趙延善的院子傅清凝只在他搬進來時來過一回,后來都是于氏過來查看,倒不是她不關(guān)心小叔子,一來是有于氏在,她一個嫂嫂得避嫌,二來嘛,如今于氏空閑得很,唯一的事情大概就是關(guān)心幾個兒子了。 兩人到的時候,還未過午,以前于氏下馬車直接進門,今日她下了馬車之后,往左邊院子看了一眼。 翰林院官署的院子和刑部的大不相同,因為院子小,各家之間相隔不遠,站在自家門口都能看清隔壁的大門口這樣的距離。 那邊古家大門口處一個人都沒有,于氏瞄一眼后收回視線,拉著傅清凝進門。 “這怎么看?”于氏皺眉,“我們家認(rèn)識的人中也沒有和古家人熟悉的啊,總不能直接上門吧?!?/br> 傅清凝揚眉,“為何不能?我們作為延善的親眷,上門拜訪感謝他們家對延善的照顧,也是說得過去的。” 于氏一拍手,“你說得對,看我,想得太多,彎彎繞慣了,居然不會直接了?!毙χ?,“吩咐人備上一份禮物,午后我們倆就上門。” 說著,抬步進了院子,趙延善的院子里伺候的人都是于氏安排的,出了那位白蓮的事情后,她不止一次對著兩人耳提面命,不許帶陌生人回家,尤其是女子。 所以,趙延善院子里并沒有出現(xiàn)不該出現(xiàn)的人。于氏還去趙延善屋中看了,這個傅清凝就不太方便進去,她只站在院子里看盆栽,這也是于氏尋摸來的,三兄弟一人一盆,據(jù)說是旺自身運氣的,有沒有用傅清凝不知道,修剪的倒是挺別致的。 “清凝,你進來看?!庇谑贤蝗粏镜?。 傅清凝轉(zhuǎn)身,走到門口頓住,看著床前的于氏,問道,“娘,怎么了?” 于氏轉(zhuǎn)身,手中抓著一只粉色荷包,“延善怎會有這個?“又補充道,“我從小就不讓他們用粉色的東西?!?/br> 她遞給傅清凝,“這針腳也不是我找的那繡娘,這個配色要好些,但手藝不如繡娘?!?/br> 傅清凝那著看了看,抬眼看向左邊院子,和于氏眼神一對。 于氏嘆息,“多半是了。兒大不有娘,別看延展性子倔,其實很聽話,一般不和我唱反調(diào)。延善寡言看起來聽話,但他性子有些犟,認(rèn)定的事情不愿回頭。” “你看,延展喜歡那位朱姑娘,我不答應(yīng),硬是幫他定了瑛兒,他們?nèi)缃癫灰埠煤玫??但同樣的事情落在延善身上就不成,別看過年那晚他沒有堅持,若是我真的硬給他定親,他就能給我把日子過得“相敬如冰”,我和你公公相敬如賓大半輩子,最是知道其中滋味。當(dāng)然了,不好過的只是我……” 廚娘過來稟告,“夫人,飯菜備好了?!笨吹贸鰜硭行┚o張。 于氏搖搖頭,“先吃飯,之后我們?nèi)タ纯茨枪媚??!?/br> 很快,婆媳兩人帶著禮物就站在了古家門口,敲門后開門倒是快,看到是她們,門房笑容滿面,“原來是兩位趙夫人,快請。” 于氏和傅清凝進門,古家院子里花草繁多,哪怕冬日里,景致也不錯。 她們還未到門口,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就笑著迎了出來,“我說一大早怎么有喜鵲在叫喚,原來今日有貴客到?!?/br> 傅清凝啞然,實在不想說現(xiàn)在還是正月,根本沒有喜鵲。不過,古家人很歡迎她們倒是真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于氏也很客氣,接過丫鬟手中的禮物遞過,“說來你們和我那不成器的小兒子做鄰居也幾個月了,我應(yīng)該早些上門拜訪的。他是個寡言的,若是哪里怠慢了,你們可別生氣?!?/br> 老夫人親自接過,遞給丫鬟,又笑著迎她們進門,“不會不會,趙小公子年輕有為,這才多大已經(jīng)是進士了,趙夫人會教孩子,這知道他們?nèi)值艿娜耍膫€不羨慕你?往后啊,你福氣大著呢?!?/br> 兩人來回幾番,對對方都挺友好。坐下后,古老夫人問,“你們可用了午膳?若是沒有,我讓下人準(zhǔn)備,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你們千萬別客氣?!?/br> 于氏擺擺手,“用過了的,不必麻煩?!?/br> 古老夫人笑著招呼,“那……喝茶。” 說實話,雖然兩人極力說話,但到底不熟悉,除了恭維之外,似乎找不著別的話說,還是有些尷尬的。 恰在此時,丫鬟端著托盤進來,輕手輕腳將點心放到桌上,輕聲稟告道,“這是二姑娘親手做的,剛剛才出鍋。” 傅清凝揚眉,所謂二姑娘,也就是趙延善口中的那位了。 古老夫人笑著招呼,“我那二孫女,女紅規(guī)矩都普通,就這點心,做得真心不錯,趙夫人嘗嘗?”又含笑招呼傅清凝一起。 點心確實不錯,趕得上外頭酒樓中的手藝了。于氏嘗過后,眼睛一亮,道,“實不相瞞,這點心我也偶爾做,就是做不出這感覺來,我能跟二姑娘請教一番么?” 古老夫人樂呵呵的,“自然?!彪S即吩咐丫鬟去叫人。 傅清凝面上含笑,心里明白于氏這是找著借口見人呢,要知道她原先在梁洲忙著看賬做生意,后來到了京城也忙著開店,反正傅清凝進門幾年,一次也沒吃過于氏做的點心,她就沒那閑心。 很快,外頭進來一個粉色衣衫的姑娘,面容白皙,眉眼精致,身形苗條,娉娉婷婷進來對著于氏福身,動作落落大方,“見過伯母?!?/br> 伯母? 于氏揚眉,也不辯駁,裝作對點心很感興趣的模樣跟她請教,那姑娘也不怯場,笑著一一解釋,傅清凝平日里不太做點心,她說這些有沒有用她不知,但是于氏眼中的滿意之色漸深,笑容也漸漸地放松。 傅清凝見了,打量一番這姑娘,這很可能就是她的另外一個弟媳了。紀(jì)瑛兒是挺好相處的,她們不住在一起,偶爾一起還挺親近,這位嘛……應(yīng)該也不錯。 最起碼,是個聰明有眼色的,知道進退,這就足夠了。 不過于氏也沒有當(dāng)場表示什么,比如送鐲子什么的,點心吃過,笑著告辭。 回到趙延善的院子,傅清凝好奇問,“娘,那姑娘你覺得可以嗎?” 于氏笑著反問,“你覺得呢?” 傅清凝想了想,“單就她本人而言還不錯?!?/br> 于氏笑著點頭,“你說得對?!?/br> 傅清凝好奇,“那會定下她嗎?” “大概會吧?!庇谑蠂@息,“我今日沒有送出禮物,主要是不確定她是不是延善口中的姑娘。萬一訂錯了人,可就是一場烏龍,想要改回來可不容易?!?/br> 傅清凝心里就有了數(shù),那位古二姑娘,閨名月琳的,大半就是她三弟妹了。家世比起曾經(jīng)的尚書獨女自然是不能比的,不過和她這個大嫂比起來是足夠看了,好歹是官家女,她可是出身商戶! 心里正想著這個,前面于氏道,“就是她對延善的前程助力不大,可能還會拖后腿?!?/br> 傅清凝啞然,要說沒助力,她才應(yīng)該是最差的。 正不知怎么接話呢,就聽于氏繼續(xù)道,“不過延善喜歡就好了?!?/br> 傅清凝笑了,“娘,你真好?!?/br> 于氏笑著搖搖頭,“以后他別怪我今日沒有死命攔他就行?!?/br> 她們回去不久,趙延善就回來了,于氏板著臉拿出那個荷包,“這個哪里來的?” 趙延善見了伸手去拿,于氏手一收,“說清楚我會還給你?!?/br> “我自己的?!壁w延善正色道。 如果不是先前她于氏分析過,傅清凝還真就信了。 于氏冷笑,“不說實話是吧?我親自去隔壁問?!闭f著就要起身。 如果真讓于氏上門怒氣沖沖質(zhì)問了,人家姑娘的名聲也別要了。趙延善急了,“是我撿了她的,還沒來得及還?!?/br> 于氏訝然,“真的?” 趙延善低著頭,耳根都紅了,“娘,方才我聽底下人說了,您已經(jīng)去過隔壁,您見了她了嗎?” 趙延善平日里寡言,難得見他如此急切。于氏也不逗他了,問,“我去了,是那個會做點心的二姑娘嗎?” 趙延善點頭,“就是她。” 于氏皺眉,“你確定?” 趙延善緊張起來,“娘,她有什么不妥嗎?” 于氏見他實在緊張,心里更加明白了他對那二姑娘的心思,正色道,“我得問清楚好去提親,萬一提錯,你還怎么娶?” 趙延善的臉上頓時綻開大大的笑容,“娘,謝謝你?!?/br> 于氏聞言笑了,她這輩子最得意的就是生了三個兒子,最高興的事情就是這幾個孩子都很懂事,她讓趙延善如愿,孩子想的是感謝,而不是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 于氏拉著他的手拍了拍,囑咐道,“我看了,她是個好姑娘,以后,好好過日子,別讓她傷心?!?/br> 趙延善忙點頭,“娘,您放心。我們一起吃飯去,一會兒我送您和嫂嫂回去。” 于氏邊往外走,邊道,“我今日不回了。明日就上門先探口風(fēng),若是人家有意,我會和她們口頭約定請媒人上門提親的日子?!?/br> “這么快?”趙延善驚訝。 于氏取笑他,“再不快,姑娘被定了別家怎么辦?” 傅清凝一路上基本沒說話,就是個背景,她也沒想在趙延善的婚事上指手畫腳。 正月初八,于氏請了媒人正式上門提親,趙延善和古月琳的親事就定了下來。 這事情小范圍內(nèi)還是流傳出來,主要是因為趙延煜,孟夫人知道后還特意上門問了傅清凝。當(dāng)然了,她打著上門探望趙瑾的借口來的。 孟夫人低聲道,“我不拿你當(dāng)外人,我實在是想不通,這親事……你們怎么會答應(yīng)的?” 傅清凝避重就輕,“婚事是婆婆定的?!?/br> 孟夫人嘖嘖搖頭,“你婆婆就是個商戶夫人,最多會做生意,朝中的事情她根本不懂,那古家大姑娘如今可是刑大人家中妾室,這萬一被牽連,這親事哪點好?你怎么能由著你婆婆胡來?” 傅清凝有些不耐,一來于氏是她婆婆,孟夫人話里話外不屑之意頗濃,明擺著看不起于氏,她心里不是滋味。二來她口中的商戶,傅誠和吳氏包括她自己都是商戶出身,只道,“婚事已定,改不了了?!?/br> 孟夫人忙道,“怎么會改不了?退了就是?!?/br> 傅清凝揚眉,“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我婆婆已經(jīng)讓媒人下定,若是退了,人家姑娘和我三弟的名聲都別要了?!?/br> 孟夫人不以為然,眼睛亮亮的,“古家賣女求榮,你管她們做什么?至于你三弟……我娘家侄女如今待字閨中,容貌規(guī)矩都好,我大哥在汴州做知府,下個月就會回京述職……”說到這里,她頓了頓,神秘兮兮問,“怎么樣?要不要我?guī)兔總€線?” 傅清凝半晌說不出話來,合著她說這么多,還是因為看上了趙延善? 她一口回絕,“不必了。三弟的親事我插不上手,再說婚事已定,不好再改?!?/br> 孟夫人驚訝,沒想到說了這么多,傅清凝還是一點都沒想改主意,“咦,你怎么這么頑固,這兩人放在一起,傻子都知道怎么選。我大哥為官多年,拉拔一把自己女婿是肯定的。再者,我大嫂的父親,就是我大哥的岳父,他那位置別看不顯眼,但官員若是想要外調(diào),他都能是得上話,我大哥的位置就是他走動的,整好六年,年年考績都是優(yōu),等下個月回來,定然會升?!?/br> 她一著急,就多說了些,要知道,這些話她從來不在外頭說。說完驚覺失言,但話出口也收不回來,只拉著傅清凝的手真情實意道,“我可不拿你當(dāng)外人才告訴你這些,你可別出去亂說?!?/br> 傅清凝也正色,“你放心,我絕不會說,我也沒有私交好的朋友?!?/br> 一個沒來得及,孟夫人就禿嚕了這么多出來,這些別人的隱秘,講真她真心不愿意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