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古月琳咬著唇一臉為難,傅清凝不耐煩了,她是真有點兒頭暈,轉(zhuǎn)身道,“隨便你吧。反正改口供之事不可能,你就算怪我,也隨你了?!?/br> 滿月之后,孩子一天天長開了,于氏很高興,經(jīng)常帶著他曬太陽,還給孩子取了個小名,叫曉曉。 傅清凝滿月了,天氣漸漸地好了起來,古月琳滿月當日就回去了。 翌日于氏到后院來看孩子,氣憤道,“昨日月琳找你了?” 傅清凝點頭,古月琳攔著她說了那么半天,周圍來往的丫鬟不少,不過說了什么于氏應該是不知道的。因為當時周圍有人,古月琳是放低了聲音的。 “說什么了?”果然,于氏離開就問。 傅清凝可沒有幫她隱瞞的意思,原原本本說了,于氏氣得胸口起伏,“混賬!她想救她爹,要有那本事說動自己男人,搭進自己男人的前程就夠了,她可倒好,跑來找大伯……” 傅清凝忙勸,“娘別生氣,我沒答應她,再說延煜也不可能幫忙?!?/br> 于氏深呼吸幾下,咬牙道,“我倒是對古家教養(yǎng)閨女的法子好奇了,我們家怎么對她,都是捂不熱她心的,從她定下親事開始,我樁樁件件都遷就她,只想讓她和老三好好過日子,她可倒好,一心向著娘家,甚至不惜拉延煜下水?!?/br> 傅清凝給她倒水,又勸了一會兒,于氏氣也消了,才道,“這一次的事情,我不好責罰她,要不然她該以為你跟我告狀了。等以后……” 傅清凝哭笑不得,認真說起來,她確實是告狀沒錯。主要是她不想騙于氏,這種事情,還是跟她說了有個心理準備。古月琳的立場得讓于氏知道,她是有心救她爹出來的。 于氏皺眉,“這古家忒煩人,陰魂不散。再這樣下去,這媳婦我是真不想要了。” 傅清凝垂下眼,假裝沒聽到她最后一句。 她是不喜古月琳,但這三弟妹的人選卻不應該由她來決定,于氏還在呢。她能和于氏相處和諧,就是因為兩人心里都有分寸,從不越距。 時隔幾個月,傅清凝終于可以再次出門逛街,紀瑛兒特意跑來和她一起,這些日子她大半的時間都在刑部官署這邊住,偶爾回紀府小住幾日,鄲兒無論在趙府還是在紀府,都頗得長輩喜歡,紀瑛兒帶著,母子兩人無論住哪兒都很習慣。 妯娌兩人有說有笑,一起坐馬車往街上去,街道上還是一樣熱鬧,其實比起去年,還要更熱鬧一些,今年可是會試之年,現(xiàn)如今朝堂上除了吏部官員的事情,頂頂要緊的就是會試了。負責這次會試的就是傅夫人的爹,連太傅。 現(xiàn)在已二月中,天氣回暖,今年天氣倒還好,不過外頭的糧價挺高,可能的今年的糧食收進來之后,看能不能降一些。 傅清凝先前讓掌柜收的糧食,乍一看挺多,但趙府本身人多,消耗大。去年冬日里于氏施粥,傅清凝也讓人拉了好些過去,現(xiàn)在庫房中的,只夠自家吃到秋收了。 聽到傅清凝說糧價,紀瑛兒放下簾子,笑著道,“不只是糧食,好些東西都漲價。比如這筆墨紙硯,貴得離譜。” 傅清凝好笑,對別人來說筆墨紙硯很貴,但對于她們倆來說,這東西還是買得起的。也就紀瑛兒手底下有間書肆,才會格外注意這個。 看到傅清凝揶揄的神情,紀瑛兒不滿,白她一眼,靠近了些低聲道,“嫂嫂,最近有件事情我覺得有點不太對?!?/br> 傅清凝來了興致,“何事?” 紀瑛兒壓低聲音,“現(xiàn)如今各書肆都有好多考卷,我那書肆中就有好幾種。” 傅清凝點點頭,這個是會試之年都有的,好些書肆拿出的考卷都說是朝中某某大人出的,書肆自己賣出的時候,信誓旦旦說五六成的可能會壓中題,這些考卷都很好賣,當然了,能不能壓中全靠運氣,也沒人真為了這個來找書肆麻煩。 她有聽紀瑛兒說過,那考卷其實就是把往年考過的題整合一番,弄一份差不多的。 她頓了頓,繼續(xù)道,“安章書肆中,和我一樣的考卷有三種,但是前兩日開始,他們家又多了一種,一般人去它還不賣,對得上暗號才能買得一份?!?/br> 第一百八十八章 聽曲 傅清凝訝然,“那考卷有什么特別嗎?” 紀瑛兒攤手,“想要買考卷先得拿到暗號,且那考卷貴得離譜,能夠買的人都不是缺銀子的主兒,我這邊還沒拿到?!?/br> 愿意花比市價高幾倍的價錢買一份考卷,他們就那么信任那考卷那押中題? “他們從何處得到的消息?”傅清凝好奇問。 紀瑛兒壓低聲音,“我特意讓人問了,就我知道的,去買了那考卷的三個舉子,都是從福運茶樓出來之后,才去安章書肆買的,這其中有兩人,先前并沒有去過安章書肆,我很肯定,他們就是沖著那考卷去的?!?/br> “那你想怎么樣?”傅清凝低聲問。 “我想去福運茶樓探探。”紀瑛兒笑吟吟壓低聲音,“反正無事,嫂嫂陪我一起唄?!?/br> 傅清凝白她一眼,無奈笑道,“陪你陪你?!?/br> 紀瑛兒滿意了,掀開簾子看看外頭,已經(jīng)轉(zhuǎn)上了花簇街,福運茶樓就在前面,很快就要到了,她放下簾子,“嫂嫂,實不相瞞,我倒不是看人家賣這個考卷眼紅安章書肆掙的那銀子……” 傅清凝不信任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不眼紅折騰這些做什么? 她意思很明顯,紀瑛兒見了,噗嗤一聲笑了,“好吧,我就是眼紅。你說同樣的考卷,為何那些人就心甘情愿多掏銀子呢?再有就是,那考卷會不會是真的?” 聽到最后一句話,傅清凝面色微微一肅,科舉舞弊,若是屬實,那是要拿許多人的命去填的,先前趙延展他們考的那次就有,不過那一次是伙計私底下自己賣,這一回可是書肆,且那么貴的價錢還有人要買,那買的人也不傻,應該是聽說了什么才會愿意花這份銀子。 福運茶樓在花簇街上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茶樓,現(xiàn)如今國孝期間,戲院之類尋歡作樂的地方生意冷清了許多,好些官宦子弟不會明目張膽的跑去聽戲聽曲兒,但茶樓是個高雅的地方,有說書的先生就多了幾分熱鬧,這福運茶樓里頭,還有貌美的女子賣藝不賣身,唱曲畫畫賦詩之類,所以,頗得許多讀書人喜歡。 不只是男子,許多夫人也喜歡去喝茶,不過這里頭不包括傅清凝,她還真是第一回來。 兩人進門隨著伙計上了二樓,坐下后茶水點心很快送了上來,屋子里擺設雅致,屏風上的字畫一看就價值不菲,兩面墻上都開了窗戶,對外的打開就是外頭熱鬧的街道,對內(nèi)的窗戶打開就是二樓的游廊,往下看還有說書先生正口沫橫飛,底下一片叫好聲。 伙計退到門口,彎腰笑吟吟問,“兩位夫人可想聽曲?” 傅清凝當即想拒絕,紀瑛兒卻道,“我喜歡聽琵琶?!?/br> 伙計笑容更大,“夫人稍待,保證讓您滿意?!?/br> 等伙計走了,傅清凝忍不住笑,“你膽子倒大,還跑來聽曲?!?/br> 紀瑛兒不以為然,“那有什么,難道只興男人聽?據(jù)我所知,這福運茶樓中平日里接待的女客也不少的?!闭裾裼性~的模樣。 兩人說笑了幾句,包間的門被重新推開,進來的女子一身淺黃色衣衫,手中抱著一把琵琶,眉眼柔順,算不得多美,但渾身氣質(zhì)恬淡,嘴角一抹笑容看了讓人舒心,進門后對著兩人福身,“小女子鳶兒,見過兩位夫人,給兩位夫人請安,不知兩位夫人想要聽什么樣的曲子?” 紀瑛兒也不難為她,“來些歡快的?!?/br> 鳶兒又一福身,退回了門后的獨凳上坐好,素手撥弦,歡快的曲子流瀉而出。 傅清凝聽到琵琶聲音才回過神來,方才鳶兒推門進來時,她抬眼剛好看到外頭有人路過,有些眼熟,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那人是丁夫人兒子丁明理。 紀瑛兒發(fā)現(xiàn)了她的心不在焉,只疑惑的看向她。 那邊鳶兒一曲終了,上前福身,紀瑛兒又讓她彈了幾首曲子,之后讓丫鬟送了她出去,到門口時塞了一枚荷包給她。 那荷包鼓鼓,看得出來里頭的銀子分量不少,鳶兒一臉驚喜的再次對著兩人福身,之后才退走。 “嫂嫂,你怎地心不在焉?”紀瑛兒好奇問,又道,“這鳶兒姑娘的琵琶在福運茶樓中可是一絕,京城中好些人都知道她的名聲……怎地看你似乎不喜歡?!?/br> 傅清凝白她一眼,“你故意露富來了。關我什么事?” 紀瑛兒攤手,“這福運茶樓中隨便一壺茶水就要三兩銀,加些點心之類最少得十兩銀,考卷從這地方流傳出去,說到底,就是為了銀子。我這邊出手大方,人家才會找上門來啊?!?/br> “方才,我看到熟人了?!备登迥粲兴?。 “誰呀?”紀瑛兒好奇,“我怎么沒看到?” 傅清凝指了指右邊,道,“刑部丁大公子,我平時不怎么看到他,方才我看到他的時候只覺得眼熟,后來才想起來的?!鳖D了頓,補充道,“他和他兩個表弟是要參加今年的會試的?!?/br> 紀瑛兒唰得起身,一巴掌拍在桌上,滿臉興奮,“那我們應該沒找錯。” 傅清凝無語,打擊她道,“興許只是巧合,就不興人家來聽個曲放松一下?” “再有半個月,會試就要進場了。這個時候來放松,我怎么這么不信呢?”紀瑛兒一臉篤定,“他們興許就是為了那個來的?!?/br> 傅清凝失笑,“我覺得你方才露富,應該沒用。就我們兩人,人家也不知道我們家有沒有參加會試的舉子,怎么會找上門?” 紀瑛兒一愣,隨即擺擺手道,“不要緊,你好久沒出門,出來聽曲散散心也行啊,我可是聽說了,好些女子產(chǎn)子過后心情郁結(jié),脾氣不好,家中人都受不了,散散心總歸是沒錯的?!?/br> 道理還挺多。 傅清凝也不與她爭辯,她最后一句話說的好,出來散散心總是沒錯的。 可能真是因為她們兩人中看不出來家中有參加會試的舉子,從頭到尾就沒有人找她們說什么考卷的事。兩人也不失望,起身去了酒樓,用了午膳才回,順便還給于氏和趙瑾都帶了些回去。 要說婆媳相處,紀瑛兒和于氏兩人也處得好,她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最是細心周到,就像是她來請安會特意帶上于氏給她的鐲子一樣,每次出門多少會帶些東西回去給長輩,算是一份心意。這方面傅清凝也做得挺好,古月琳就差些了。 那次之后,于氏對待古月琳本來有些軟化的態(tài)度再次恢復以前的冷淡,當然了,于氏軟化的時候古月琳沒察覺到,也就不知道婆婆對她的這番心思。 傅清凝從茶樓出來時,想了想低聲吩咐了落月幾句話,這才和紀瑛兒一起去了酒樓。 晚膳的時候,沐央出去了一趟,然后帶回來了一個信封,直接讓留書送了進來。 趙延煜回來之后,一家人一起用了晚膳,回房洗漱過后正看曉曉呢,就看到留書送了封信過來,隨口問道,“這是什么?” 傅清凝邊拆邊道,“安章書肆這幾天賣的一份考卷,價錢貴不說,一般人去人家還不賣,還得對上暗號。二弟妹好奇和我跑去茶樓喝茶聽曲試了半天,沒想到人家還不接茬,根本就沒有賣給我們的意思,這不,我讓人想辦法弄了一份?!?/br> “喝茶聽曲?”趙延煜低沉的聲音傳來。 傅清凝訝然抬頭,“我不能去聽曲?” “能,怎么不能?!壁w延煜一臉笑意,無意一般道,“我聽說里頭有位年輕的說書先生,是落第的秀才,聲音溫潤,好多夫人沖著他去的?!?/br> 傅清凝好奇,反問道,“有這回事?” 看她神情不是作偽,趙延煜不動聲色,嘴角彎了彎,“不過聽說他兩個月前回鄉(xiāng)去參加鄉(xiāng)試了?!?/br> 說話間,傅清凝已經(jīng)打開了里頭的紙,其實就是題目,她看了看,遞給趙延煜,“你看看像嗎?” 各書肆中賣出的這些考卷出的題能不能押中不好說,但一定是一份像樣的考卷的。這一份看起來也差不多,趙延煜接過,漸漸地面色嚴肅起來。 半晌,他仔細收起,“你這份哪里來的?” 傅清凝見他嚴肅起來,驚訝道,“真有問題?”又答道,“是我讓掌柜找了外頭不認識的人跑去跟丁夫人的外甥高價買的暗號,然后再去安章書肆買回來的?!?/br> 丁夫人家中不缺銀子,不代表她那些親戚不缺。 “此事不許再提?!壁w延煜囑咐道。 行吧,傅清凝轉(zhuǎn)身去洗漱,趙延煜又道,“這幾日若是還有人要送銀子,就都收下,不過別應承。” 傅清凝瞬間了然,這是準備收網(wǎng)了。喬大人那邊招的不一定是全部,但送銀子上門的這些人肯定是心虛了的。 兩邊對照一下,應該會抓出更多的人來。 不過,興許是先前傅清凝對待喬夫人送銀子時太過剛正,后來趙延煜說了要收銀子,也根本沒人上門來送銀子。 傅清凝覺著,這可能需要一個契機。得讓人知道送了銀子能放人,人家才能安心上門,要不然跟喬夫人一般送去了大牢怎么辦?堂堂三品誥命夫人,如今可還在大牢中待著呢。 這一日,丁少夫人上門來了。 傅清凝和她不熟悉,滿月那日傅清凝的做法實在沒給她面子,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丁夫人如今都不太上門了,沒想到她還跑來了。 “丁少夫人上門可是有事?”這么久了,官署這邊大家住得近,根本沒有秘密,她也聽說過這女人經(jīng)常責罰丁明理身邊的丫鬟,但凡是多看一眼,都會被她收拾。 第一百八十九章 把柄 這樣的女人,傅清凝對她沒什么好感,也不想與她深交,還是直來直往有事說事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