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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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終不明白為什么敵人投降了就不能殺了,也不明白很多命令為什么是生擒敵方首腦,要將對方送上星際聯(lián)盟法庭進行審判,而不是直接宰了示眾。 不痛不癢的□□哪里有直接殺了示眾來得有震撼性。 顧楊地位還低的時候,是從來不搭理那些不殺戰(zhàn)俘的命令的。 直到他被謝與元帥看中,決定著重培養(yǎng)之后,這個思想問題才被發(fā)現(xiàn)。 老元帥辛辛苦苦花了近十年的時間,才把他這歪七扭八的觀念給掰過來。 尊重每一條生命。 記住每一次犧牲。 暴力不能凌駕于法律之上。 做事要講規(guī)矩而不是隨性而為。 被老師反復敲打了十來年,顧楊才終于想明白了這些個道理。 謝凌秋只是覺得人死了就沒有價值了而已。 這跟他的出身有很大的關(guān)系。 畢竟是個把人當實驗材料使用的地方。 實驗者會認為報廢的實驗材料有價值嗎?當然不會。 這種對死者毫不尊重的態(tài)度,自然就會影響到謝凌秋。 顧楊倒是完全能理解謝凌秋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多讀讀書,慢慢來,這種事情急不來的?!鳖櫁钫f著,抬手推開了門。 謝凌秋站在門口,拿著個筆記本,美滋滋的塞給了顧楊。 “?”顧楊疑惑的接過,“什么?” “作業(yè)!”謝凌秋高興地答道。 顧楊眉頭一跳:“今天的課程提前完成了?” “是啊。”謝凌秋笑嘻嘻地點了點頭,又抱怨,“老師你回來得好晚啊。” “這次已經(jīng)很早了?!苯瓨凡遄煺f道,“今天來的人還比較多?!?/br> 顧楊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今天來的人的確不少,隨著年紀漸長,家族越來越龐大,來掃墓的人漸漸的就越來越多了。 “等到人再多一點的時候,我就不適合再去了?!鳖櫁钫f道。 江樂一頓,沉默地坐在了餐桌邊上,看著坐在他旁邊低頭翻謝凌秋作業(yè)的顧楊,微微嘆了口氣,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成年人的世界好難啊?!?/br> “沒辦法的嘛?!鳖櫁盥掏痰卣f道,“都不容易?!?/br> 雖然那些帶著家人來的人都很默契的不會靠近顧楊,但是這不是他們自覺就能解決的問題。 情報部門安保部門已經(jīng)很忙了,沒必要再給人家增加工作量。 江樂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他有些泄氣的趴在桌上,瞄著顧楊手里的筆記本。 謝凌秋的字很丑。 一看就是根本沒有練過的。 顧楊看著這密密麻麻的狗爬字,沉默下來。 謝凌秋交上來的是戰(zhàn)術(shù)分析的作業(yè)。 顧楊粗略的翻過一遍之后,抬眼看向了謝凌秋。 謝凌秋坐在他對面,兩手撐著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臉上的笑容像朵花一樣燦爛。 “怎么樣怎么樣!”謝凌秋滿臉期待,仿佛一只亟待主人夸獎的狗狗。 顧楊先是點了點頭,然后在謝凌秋尾巴都要翹上天的時候,說道:“重寫。” 謝凌秋一愣。 “字太丑?!鳖櫁畎压P記本推了回去,“要么練字,要么別用手寫了?!?/br> “……”謝凌秋瞅瞅自己的字,鼓起了臉,小聲嘀咕,“也沒有很丑啊?!?/br> 江樂探頭過來看看,哇的一聲:“也就是我看不懂的程度?!?/br> 謝凌秋看了江樂一眼,委委屈屈的把本子收了回來。 飯后,謝凌秋跑去書房把自己今天的作業(yè)重新打了一遍,出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不管是勤務兵、江樂還是顧楊都不見了。 “五號?”謝凌秋喊了一聲。 “中士匯報完工作就走了,中將和江大校去訓練場了?!蔽逄栒f道。 謝凌秋低頭看看自己手里剛釘好的文件,語氣里帶著點酸意:“他們關(guān)系真好。” “是的,少校。”耿直的五號應聲說道,“大校是個好人?!?/br> “嗯?”謝凌秋一頓,“怎么說?” “大校是唯一一個會聽我講相聲,還愿意給我當捧哏的……” 五號話音未落,謝凌秋就無情的關(guān)上了家門。 五號追出來,用院子里的小喇叭說道:“不等別人說完話就離開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少校?!?/br> “哦。”謝凌秋索然無味的敷衍,“對ai本身也不需要禮貌吧?!?/br> 五號義正言辭:“您這是種族歧視,少校?!?/br> “?”謝凌秋往訓練場走的腳步一頓,“那……你去告我?” “不,我要用相聲感化您?!蔽逄柧芙^了謝凌秋的提議,噠噠噠的唱起了快板。 謝凌秋感覺頭都要炸了,腳步飛起,一路沖進了訓練場里。 江樂從前線退下來之后去了保密部門,轉(zhuǎn)了文職,身手退步了一些,但也依舊能跟顧楊走上幾個來回。 謝凌秋一進訓練場,就看到江樂像只貓一樣靈巧而輕盈的避開了顧楊的橫掃。 與顧楊大多數(shù)時候正面進攻、極偶爾出其不意的風格不同,江樂要更加的具有技巧性。 謝凌秋旁觀了好一陣,發(fā)覺江樂每次中的招,都是被顧楊虛晃過去的假動作。 而顧楊假動作之后的攻擊謝凌秋有印象。 如果手里有武器的話,隱藏在假動作背后的就是一擊斃命的殺招。 ——這是謝凌秋還在貧民窟時,偶爾會見到的情景。 顧楊哪怕離開貧民窟這么多年了,也依舊有著那里的影子。 謝凌秋想起顧楊跟他相處的那短暫的一個月里,對方在貧民窟里依舊如魚得水,沒有任何不習慣的樣子,就仿佛他從未離開過一般。 總有人說一個人的出身是刻在骨子里無法改變的,指的大概就是這樣的例子。 謝凌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垂著眼開始想,是不是他學得再像,也沒辦法成為真正的人。 正在他這么想的時候,謝凌秋聽到一聲悶哼,他抬起頭來,就看到江樂被顧楊扣在地板上,整張臉疼得扭曲,像條砧板上的魚一樣瘋狂掙扎蹬腿。 “我不來了我不來了,我要回家!”江樂轉(zhuǎn)頭,看到站在一邊的謝凌秋,抬手一指的,“你欺負那小鬼崽子去?!?/br> 他說完,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還沒等顧楊說什么,拍拍屁股逃難似的跑了。 謝凌秋轉(zhuǎn)身,看著江樂在顧楊家里一路橫沖直撞暢通無阻,抿了抿唇,重新看向顧楊時,又收斂了露出來的那一點陰暗的嫉妒,笑嘻嘻的湊了過去。 “我把作業(yè)打好啦!”他說著,卻沒有把手里的文件遞過去,而是把文件扔到了一邊,然后撩起了袖子,“我剛剛從江樂大校那里得到了一點靈感,老師要來練練嗎?” 顧楊聞言,微微弓起腰腹,重心下沉,揚起頭,用手背擦掉臉上滾下來的汗珠,對謝凌秋勾了勾手指。 謝凌秋呼吸一滯,目光飄忽的在顧楊臉上、脖子上流淌的汗珠上掃過,覺得渾身都癢了起來。 顧楊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謝凌秋動作,露出了幾分疑惑:“?” “來啦!”謝凌秋深吸口氣,咽下喉間的燥癢,活動起來。 結(jié)果得到了靈感,揚言要跟顧楊練練的謝凌秋,只比昨天多堅持了三十秒,就再一次躺倒在了地上,哼哼唧唧的喊著疼。 顧楊看他一眼,一語不發(fā)的拖出了自己的訓練菜單,開始補上了今天上午沒做的訓練。 謝凌秋慢騰騰的挪到角落里,靠著墻,看著顧楊從體能、射擊、體術(shù)一直練習到機甲模擬作戰(zhàn)和沙盤演練。 他的目光從正在對陣的沙盤戰(zhàn)役上移開,看著顧楊渾身被汗水澆透,卻依舊站如蒼松的背影。 顧楊的不甘與對戰(zhàn)場的向往,此時如同刀尖一般赤.裸而尖銳的刺進了謝凌秋的眼里。 他沉默地看著顧楊結(jié)束了訓練,看著他向他走過來,然后撿起了被他扔在一邊的戰(zhàn)術(shù)分析,隨意的坐在他旁邊,也不說話,只是低頭開始翻閱起來。 剛剛結(jié)束訓練的顧楊渾身散發(fā)著guntang的熱度,連眼睫毛上頭掛著幾顆濕潤的汗珠。 顧楊總是過度安靜。 都不需要多久的觀察,只是這么短短幾天,謝凌秋就看出來了。 這跟以前的顧楊不一樣。 在之前的那一個月里,都是顧楊不停的在對他說話,而他再多么努力回應,也因為與正常人有所區(qū)別的思維而一頓一頓。 那個時候,顧楊總是不厭其煩的教導他,不斷的重復著同樣的話。 而現(xiàn)在,他卻不太去主動的訴說、對別人傾訴或者說教些什么了。 謝凌秋指尖微微抽動了兩下,想要說些什么來活躍一下氣氛,就聽到顧楊問他:“你出生的那個研究所,在南89邊境星是嗎?” 謝凌秋下意識點了點頭:“是的。” “那個研究所的名字是什么?” 謝凌秋眨了眨眼:“我不太記得,好像沒有名字,地下研究所能有什么名字?!?/br> 顧楊點了點頭,這跟情報部門得到的情報是一樣的。 “研究所呢?”顧楊問,“你是怎么離開的?” “怎么突然問這個?”謝凌秋輕聲問道,“是情報部門想要確認的信息嗎?還是科研醫(yī)療那邊想要得到研究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