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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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若望著謝淮垂眸掃來的目光,忽然笑道:“謝君賢主將的謝,淮河城南去的淮?!?/br> 雍州城外,淮河河畔……他與那姑娘許下承諾之地。 瑾王目若深潭,深深地凝望著謝淮。 他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謝家人說,那姑娘是病死在寺中,然她素來安康,緣何便染了病呢?他查過,有人刻意隱瞞了寺中之事,抹去將她那一年里的痕跡。 謝家雖是雍州的世家,單僅憑他一家之力,卻也做不到如此。 說起來,在這世上,最擅長不動(dòng)聲色地抹去痕跡,不出一分一毫差錯(cuò)的人……瑾王也認(rèn)得的。 晉安城,安國侯阮連臣。 “啪!” 佛塔的門又驚響一聲,被踹開了來。 阮連臣容色冷凝,語氣低沉道:“……若若呢?” 夜初緊隨其后,神色難看:“……主上,我等又沒攔住?!?/br> …… 謝淮的確不是安國侯府阮連曦的孩子。 事情要從十五年前說起。 彼時(shí)阮連瑤遠(yuǎn)嫁雍州,與謝家公子結(jié)為夫妻,二人琴瑟和鳴,相濡以沫。而阮連羽亦正好外放雍州為官,兄妹二人便時(shí)有照應(yīng),互相來往。 過一年,阮連瑤懷有身孕,阮連羽便常常去謝府看望meimei。那時(shí),他無意遇見了謝府的小姐謝語詩。 謝小姐獨(dú)自立在廊下,遙望北方,容色清絕,溫婉動(dòng)人,一雙眼眸如碧水瑩瑩,穹中皎月。 那年杏花落滿衣襟,阮連羽遙遙一見,暗自傾心。 他向來是個(gè)求安穩(wěn)的人,在安國侯府默默無聞地過了二十余年,這一次,卻鼓起了勇氣,去問謝小姐的心意。 謝小姐卻執(zhí)著一枚玉佩,愧疚笑道:“我還在等一個(gè)人。” 阮連羽心中低落,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本就是勉強(qiáng)不來的事,他行了禮,黯然退下。 事情過去的兩個(gè)月,謝家卻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彼時(shí)待字閨中的謝小姐,竟有了身孕! 謝府暗流涌動(dòng),佛堂中、啜泣聲、斥罵聲,哀嘆聲此起彼伏。謝老爺與謝夫人一罵謝小姐不知禮義廉恥,二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三道愧為人父,痛心疾首。 謝小姐卻一言不發(fā)。 那人尚身鎮(zhèn)北,日日在刀口上行走,而晉安城中明爭暗斗,他政敵不少。這個(gè)孩子若是說出身份,于他不利。 謝小姐終究是什么也沒說,也不愿打掉這個(gè)孩子,只是自請去寺廟修行,以贖罪過。 謝家老爺與夫人夜夜哀嘆,最后還是送了她去郊外的清幽山寺,對外只道謝小姐為長嫂腹中孩兒祈福,去寺里修行一年。 謝家封了消息,知曉此事之人甚少。 阮連羽是其中一個(gè)。 他無意從阮連瑤口中知曉此事,心中震驚過后,便只剩下傷神,甚至借酒消愁,夙夜難寐。 然那些時(shí)日里,他卻時(shí)常獨(dú)自騎馬到山寺,暗中探望謝小姐。 有時(shí)是送一件錦衣,有時(shí)添一爐安神香,有時(shí)只是遙遙觀望,看她在佛堂前祈愿腹中孩兒平安。 謝小姐知道他在,卻從不前來與他說話,只是遠(yuǎn)遠(yuǎn)行上一禮,以示謝意。 唯有一次,謝小姐著了一身素衣,行至神色落魄的他身前,語氣哀愁道:“人死不能復(fù)生,你要節(jié)哀?!?/br> 是了,那時(shí),阮連羽的meimei阮連瑤因產(chǎn)時(shí)血崩,香消玉損,腹中孩兒亦沒能保下。 謝家愁云籠罩,哀聲不絕。 霧雨蒙蒙,灰靄的煙霧籠罩在連綿的山巒上,如同心中的愁緒般揮之不去。 阮連羽跌坐在山寺的雨中,潸然淚下:“……我就這一個(gè)meimei?!?/br> 謝小姐打了一把竹骨傘,神色悲憫,無言地立在他身側(cè)。風(fēng)卷起她的衣袖,露出一截消瘦的腕骨。 雨勢漸大,而眾生皆苦。 后二月,謝小姐也到了臨盆之日。 山寺簡陋,謝家終究是不舍得這個(gè)女兒,急急派了產(chǎn)婆趕來,然謝小姐素來憂思過重,身形消瘦,雖幾經(jīng)波折,拼命將孩兒生下……卻也只剩下一口氣了。 謝家并未預(yù)料到,彼時(shí)尚且無人前來。 阮連羽抱著在襁褓中的孩子,聽聞謝小姐將死的消息,連連低喃:“……不可能,不可能?!?/br> 謝小姐卻喚他,將一枚玉佩顫顫地塞到他手中,面容蒼白道:“喚他……謝淮,求你……讓他活下去?!?/br> 阮連羽忽然落淚:“……我也就你這么一個(gè)心上人?!?/br> 謝小姐神色渙散,聽聞此話,卻恍了恍神,然后一如當(dāng)年模樣,愧疚地笑了笑。她無聲地闔上了眸,再沒睜開。 得知此事時(shí),謝家老爺抱著尚在襁褓中的謝淮,心中恨意徒生,竟要將他摔死——“若沒有這個(gè)孩子,我的女兒也不會死!” 阮連羽大驚,將謝淮一把奪過。 謝夫人淚滿衣襟:“我謝家世代與人為善,上天無眼,何以待我謝家如此?” 謝家人仰馬翻,喧囂四起。 正逢圣上調(diào)令,阮連羽回京敘職,他見謝家待謝淮如此,心一狠,便抱著謝淮千里迢迢地回了晉安。 入了安國侯府,阮老夫人問起這個(gè)孩子,阮連羽支支吾吾,欲搪塞過去,卻沒那個(gè)本事,被阮連臣一語問倒。 知曉這是謝小姐的孩子,阮老夫人怒喝道:“糊涂!他生父不明,連謝家都不愿留,你就這么抱了回來,簡直亂來?!?/br> 阮連羽抱著謝淮,長跪堂內(nèi),只是喃喃:“稚兒無罪,求母親留他一命……求母親留他一命……” 最后,終究是阮連臣出了手,說服阮老夫人,且遠(yuǎn)赴雍州,抹平了山寺中的痕跡,對晉安人只道,謝淮乃阮連瑤遠(yuǎn)嫁雍州之子。 “我所知道的,便是如此?!?/br> 佛塔中,阮連臣拂了拂茶盞,望向神色恍惚的瑾王。 瑾王聽得這一段故事,心中晦澀,久久不作言語。世人說他穎悟絕倫,事到如今,他才恨自己愚鈍過頭。 這么多年了……他不知那位姑娘當(dāng)初受了這么多的苦,不知自己有個(gè)孩子,險(xiǎn)些死在邊遠(yuǎn)的雍州。 便是在晉安時(shí),那個(gè)孩子又過得好不好呢? 他全然不知。 阮連臣見瑾王如此,心中早有猜測,只怕謝淮便是瑾王的孩子。但看瑾王神色落魄,便只是輕聲道:“若那是你的孩子,早日帶回去吧?!?/br> 瑾王回了回神,聽得安國侯話中若有若無的疏離,頓了頓,問:“那孩子……可是給你們府上添了不少麻煩?” 阮連臣攏袖,容色淡淡:“倒也沒有,只是我不想為別人養(yǎng)個(gè)兒子,還要賠個(gè)女兒?!?/br> 瑾王:“……” 他神色發(fā)苦,這才想起,自己倒是想將謝淮帶走,只是不知謝淮……愿不愿意跟他走呢? 瑾王側(cè)目而望。 佛塔外,謝淮與安國侯府的小姑娘坐在廊下,小姑娘睡著了,靠在他身側(cè),他仰首望著蒼穹,沉默不語。 多少個(gè)日日夜夜,他們便這么渡過。 崇華寺南國盜賊一事過后,晉安城中去寺廟上香的人徒然少了不少。 世家們不知佛寶是假,只知那夜瑾王正好在寺中,是瑾王出手擒住了盜賊,至此對瑾王愈發(fā)尊敬。 “瑾王殿下真是厲害呢?!?/br> 謝淮聽若若如是說,不免諷笑一聲。 若若問道:“表哥,你笑什么?” 謝淮垂眸,忽然探手捏了捏她的鼻翼:“我笑有人被賣了,還給人販子數(shù)錢。” 若若:“啊,喘不過氣了,要死了要死了?!?/br> “哼?!?/br> 夜初立在安國侯府的墻頭上,看得這一幕,不禁捂了捂臉。 知曉安國侯府的謝淮竟是主上的孩子時(shí),他已經(jīng)很震驚了。被主上派來安國侯府保護(hù)謝淮時(shí),他愈發(fā)震驚了。 因?yàn)橹x淮,竟然與安國侯府的小姑娘這般好。 聽聞主上想帶謝淮回王府……夜初望了望天,滿心感慨——主上如今該多愁呢。畢竟若他有一個(gè)這么可愛的小表妹,他肯定不想走啊。 院中,謝淮忽然抬眸望了望高墻。 自從崇華寺安國侯與那瑾王暗中相談過后,瑾王的人便時(shí)常出沒在他這小小院落,仿佛在奉命保護(hù)他一般。 那日他們二人相談,隱約聽得什么“雍州謝家”“舍弟與謝小姐……” 而前兩日,瑾王似乎拜訪了阮連羽。 謝淮眉間微皺,陷入思量之中。 日色漸晚,若若已回了朔雪院去,他獨(dú)自呆了片刻,忽然起身去了阮連羽與羅氏的院子。 夜幕初至,行到院外,隱隱聽得羅氏正與阮連羽在爭執(zhí)著什么。 羅氏嗓音頗利,滿是嘲諷:“你以為我不知道???當(dāng)年我嫁你時(shí),便知道謝淮不是你meimei的孩子!” 阮連羽唯唯諾諾:“你,你早就知曉阿淮是謝小姐與別人的孩子,為何不……” 羅氏啐了一聲:“你想問我為何不說出去?哎喲,只怪我命苦,那謝小姐是你心上人,又早早去了,我要如何與她計(jì)較?” 聞得羅氏這一番話,阮連羽愧疚道:“……你是個(gè)善良的人,是我不好?!?/br> 羅氏低哼:“倒也算了,這些年我心懷怨懟,對那孩子多有刻薄,也不算得是什么善人?!?/br> 阮連羽道:“你我夫妻二人,本就該坦誠相待,我有一事還得告訴你,那孩子的父親,其實(shí)是京中瑾王?!?/br> 羅氏揚(yáng)聲:“什么?!那瑾王瞧著風(fēng)光霽月,也做出這種撇下人孤兒寡母的事?呸!” “噓!你小聲些!事情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