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他原本以為自己能得到幸福的婚姻。攸海一開始對他很好,因此,他被愛情蒙蔽,英儂的存在也并未敲響警鐘。等攸海在商場上站穩(wěn)腳跟之后,攸海開始在外風流。段客宜本來只以為攸海是忙于工作,后來也漸漸知道了攸海的事情。他憤怒地大吵一頓,跑回了段家。誰料段家人冷淡地說:“誰家不是這樣的?偏偏你這么矯情?”段客宜的心都涼了,眼淚也流不出來。大約是看段客宜臉色蒼白,家人便放軟態(tài)度,又溫和地說:“沒事。攸海知道分寸的,他就那樣。那肯定不敢讓別人威脅你的位置,不然,我們一家人不會放過他的!” 過兩天,攸海到段家來,意思意思地道歉了。段家人也說“給了臺階你就下唄,還能離么”。段客宜發(fā)現自己全身都沒有力氣,像隨風而飄的風箏,線扯在攸海手里,一拉便回去了。 那天大雨滂沱的,段客宜默默從花園走到了屋里,站在大廳的毯子上時,渾身濕透。這個時候,他一抬頭,就看到了攸昭站在樓梯旁邊,臉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那一刻,段客宜立即挺直了腰桿,露出驕傲的樣子。攸昭拿著毛巾,走到段客宜身旁,說:“你要擦一下嗎?” “啪”——段客宜打了攸昭一個耳光。 一個很響亮的耳光。 攸昭的腦子里嗡嗡的,天旋地轉,臉龐偏到了一邊,便看到了攸海站在門廳旁。攸海顯然是看到這一幕的,但當攸昭看過來的時候,攸海偏過頭了,轉身走進了廳子里。 沒有人提起這件事,像是不曾發(fā)生過。 攸昭想起那一刻,并不覺得疼痛或者恥辱,他有些可憐段客宜。 他想,婚姻是不是就是這樣的? 今天窗外像那天一樣大雨,淋濕了窗扉。攸昭站在窗戶旁,看著外頭黑壓壓的天,忽然想到了屈荊。如果屈荊是那樣呢……那他也只能像段客宜一樣隱忍了。連有外家撐腰的段客宜都只能忍,他攸昭更沒退路了。 如果屈荊做出了和攸海一樣的事情……那,那…… ——攸昭默默告訴自己:那我要比段客宜更有風度,千萬不能打孩子……無論是哪個omega生的孩子。 攸昭心口忽然有些疼了。 第三十三章 攸昭如常上班,看起來還是和平時一樣。 但當他走進辦公室的時候,也很明顯地發(fā)現大家在討論他。 當然,不會是有人在他面前討論他本人。 誰也不會這么做。 只是,攸昭的辦公室的透明的,他能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和注意力。尤其是他經過的地方,大家原本說得好好的,都會因為他的路過而突然住嘴——種種跡象表明,大家在說攸昭的八卦。 攸昭坐在辦公室里,看著窗外的風景,又把小戚喊了進來。小戚一臉恭敬地對攸昭說:“昭總,有什么吩咐?” 攸昭道:“公司的人都說我什么?” 小戚聞言一驚,臉上有些掛不?。骸霸趺础趺催@么說?” 攸昭說:“我也不傻,直接說吧!” 小戚也習慣了攸昭的行事作風,只得回答:“好像在討論你要結婚的事情。” “哦?”攸昭有些驚訝,這個消息怎么那么快就傳出去了。 小戚又說:“不過我知道,這肯定不知是誰‘聽風就是雨’。您要結婚,哪有這么快的?就是要結,辦公室里也該是我第一個知道的呀?!?/br> 攸昭默了默,卻說:“我確實是要結婚了?!?/br> 小戚幾乎打跌:“什么?!” 攸昭臉無表情地看著小戚:“很奇怪?” 小戚剛剛是太驚訝了,沒想到攸昭一聲不吭的就快結婚了。但小戚很快回過神來,連忙堆起笑容:“恭喜昭總??!這是好事情啊!我就等著吃您派的喜糖啦!” 攸昭禮貌地笑笑作為回應,半晌卻凝眉。 小戚見攸昭眉頭大皺的,便問:“怎么了?這是喜事呀,怎么皺眉?” 攸昭卻說:“你去打聽看看,我要結婚的事是怎么傳出去的?” “行,我現在就去?!毙∑菟斓卮饝?。 “慢?!必烟郑拔铱窗顺墒秦耗沁?,你從那邊問會比較快?!?/br> “知道了!”小戚干脆利落地應了一聲,然后便一溜煙地跑了。 過了一會兒,小戚就風風火火地跑回來了:“報告昭總,還真的是那邊傳出來的!” “果然?!必严?,自己準備結婚的事情,公司里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的,大抵就是攸海和攸雍。攸海是不可能亂說話的,那就只剩下攸雍了。 小戚臉上又帶了點焦急的樣子:“這可不妙啊……” “怎么不妙了?”攸昭說。 小戚憂心忡忡地說:“那邊的人都在說,您準備結婚,嫁到屈家去,以后就不會在給攸氏打工了。他們拿著這套說辭正在四處挖人呢!不但挖我們的客戶,還挖我們的員工!” 攸昭聞言卻不言語。 小戚又說:“昭總……那您……?” 這小戚仿佛也不太確定,不知道攸昭是否真的會離開攸氏。 其實,別說是小戚了,連攸昭自己都不太確定。 這幾天,攸昭總感覺很迷茫,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完成了既定事項后,攸昭便先出門——他約了花蒔。 花蒔約攸昭去酒吧。攸昭卻想起自己答應了屈荊,不再去酒吧的,便說:“我上你家吧?!?/br> 于是,攸昭便提著兩打啤酒,上了花蒔的家?;ㄉP接過了攸昭的酒,又說:“你他娘的還沒結婚呢,就成‘夫管嚴’了?屈荊不讓你去酒吧你就不去,他要不讓你上廁所你咋辦呢?” 攸昭提起上廁所,便想起屈荊和自己的初相見,臉上竟有些窘迫。 花蒔還以為攸昭害羞了,一臉受不了地說:“嗎的,我以為你會很堅定的單身,沒想到只有我一個o還在飄?!?/br> “你不是說沒玩夠嗎?”攸昭說。 “那是?!被ㄉP點點頭,又說,“怎么?你和屈荊進展得還可以吧?” “嗯,我們準備結婚了?!必鸦卮?。 花蒔聽著,險些一口啤酒噴出來:“這么快??” 攸昭看著天花板,也有些茫然:“我也是覺得很快?!?/br> 花蒔看著攸昭這么迷茫的,便說:“你該不會悔婚吧?” “不,我為什么要悔婚?”攸昭問。 花蒔笑了:“那你茫然個什么勁兒!” “我不知道?!必褤u搖頭,“我總覺得婚姻生活可能和我想象的不一樣?!?/br> 花蒔卻好奇:“你想象中的婚姻生活是什么樣的?” 攸昭說:“就我爸那樣吧。” 花蒔瞇起眼睛:“那么說來,和你想象的不一樣是好事情??!” 攸昭卻道:“可我已經適應了那樣的家庭環(huán)境了,我身邊的人也都是那樣的。我不知道屈荊家里是什么樣的,總覺得……有些心慌?!?/br> “哇,昭總也會心慌?”花蒔像是看到什么稀奇動物一樣盯著攸昭的臉。 攸昭卻沒好氣地說:“人類對待未知事物天然會恐懼?!?/br> “我覺得沒必要啊!”花蒔開解道,“你想想啊,屈荊家里能比你家還糟嗎?” 攸昭愣了愣:“大概……” “別大概了,就是懸乎!”花蒔無奈地說,“我看吧,屈荊家很難超越你們家在‘不幸家庭’方面所取得的成就?!?/br> 攸昭想到這個,便灌了一口苦酒。 花蒔又說:“我看你變了?!?/br> “變了?”攸昭有些訝異。 “你以前談起婚姻是很豁達的。”花蒔說,“還說什么丈夫出軌無所謂,只要不影響財產就行了。要是鬧厲害了,就直接離婚分家產,也不算虧?,F在倒什么‘人類對未知事物帶著天然恐懼’這樣的屁話都說出來了,這還是你嗎?” 攸昭被他這么一提醒,也覺得對:“是啊,確實沒道理?!?/br> 說完,攸昭倒在花蒔沙發(fā)上,下定了決心:就這樣吧。 就這樣和屈荊結婚吧。 ——這句話說出來之后,攸昭忽然面紅了——一定是因為酒精。 第三十四章 攸昭在辦公室打報告的時候,攸海那邊打了電話來,招呼攸昭上去攸海的辦公室。攸昭便收拾了一下情緒,一臉平靜地上了攸海辦公室。他一推開辦公室的門,就見夏桃歪在沙發(fā)上,風情萬種的樣子,看著讓許多alpha心癢??上ж咽莻€omega,無法領略夏桃這份魅力,此刻只覺得尷尬。 夏桃卻一點都不尷尬,怡然自得地說:“你上來找??傃??他去休息室洗澡了。你坐坐吧?!?/br> 攸昭便在另一張沙發(fā)上坐下——他不想坐到夏桃那邊,因為他大概知道剛剛那張沙發(fā)上發(fā)生了什么。 夏桃笑了:“聽說你要結婚了,恭喜呀!” 攸昭禮貌地淡笑:“謝謝?!?/br> 夏桃又說:“哎,你真好,結婚了就可以不工作了?!?/br> “誰告訴你我結婚了就不工作的?”攸昭皺眉,“海總也這么說嘛?” “哦,我可不知道?!毕奶乙荒構尚?,“我看你這樣挺好的,既然嫁了個好人家,還工作什么呢?高高興興、舒舒服服地在家里做闊太太多好。” 攸昭卻道:“誰說做闊太太就是高高興興、舒舒服服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攸昭總不免想到段客宜以及其他親朋戚友家的太太。沒有一個是高高興興、舒舒服服的。 夏桃聽著攸昭這句抱怨,便笑:“有錢人就是矯情!不用工作、大把錢花還有合法地位,這都嫌不高興、不舒服的。叫我們這種人怎么活呀?” 攸昭聽著“我們這種人”的時候,眉心微蹙,但卻不予置評,只語氣平淡地說:“我還是會工作的?!?/br> “看出來了!你就是那種有事業(yè)心的?!毕奶艺f。 攸昭卻有些困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事業(yè)心。他做這份工作,就跟小時候讀書一樣。如同大多數小朋友讀書不是因為好學,他工作也不是因為有事業(yè)心。 夏桃又說:“不過我看你就算婚后要繼續(xù)工作也不該在攸氏啊。你現在還是個親兒子呢,辛辛苦苦的還沒多少好處。等你成了‘外人’,更沒有你的地位了。圖什么呢?” 攸昭一怔,沒想到夏桃會跟他說這么實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