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看著這不祥的圖文,攸昭一顆心下沉,只說:“這是……兇兆嗎?” 屈荊便等著攤主,就像要是攤主說出什么不好的話,他就要掀桌一樣。 攤主忙咳兩聲,說:“這個……要用唯物主義辯證法來看待……” “?。吭趶R里拜神也要講唯物主義的嗎?”攸昭仿佛刷新了對唯物主義的理解。 攤主又咳了兩聲,又說:“不……我是說唯心主義辯證法……就是我們要辯證的看待這個問題。比如說,這兒寫的是‘若求榮華’那是無望的。您是來求榮華的嗎?” “那倒不是?!必汛?,“我是來求……健康的。” “健康?健康那肯定有的?!睌傊鼽c頭說。 攸昭卻皺眉:“為什么???這還寫著抱薪救火、燒遍三千亦復然……赤壁火燒,那是悲劇吧?” “這就代表紅紅火火?。【褪浅啾?,也不一定是悲??!你看,你可以把自己當作孔明,能借來東風!紅紅火火??!”攤主點頭說。 “???”攸昭一怔,“那‘不如收拾枉勞心’呢?” “那就是叫你收拾收拾干凈,不用擔心,事情會好的。就跟孔明等待東風一樣?!睌傊鲹u著葵扇,用世外高人的口吻說,“總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攸昭也無言以對,只點頭道謝。 二人看完了簽文,便一起離開。屈荊又扶著攸昭的肩膀,笑道:“你看,沒事的吧!” 攸昭卻說:“我倒是不信這些的……倒覺得那個解簽的好像在胡說八道?!?/br> “哎,怎么這么說話呢?”屈荊忙說,“人家是專業(yè)的。你就相信他的話嘛!收拾收拾,不要擔心,事情會好的。” 攸昭便含笑點頭,說:“嗯?!?/br> 他們一并從廟里閑逛,恰見到了段客宜也在。段客宜瞥見他們,便露出禮貌的笑容,只說:“怎么這么巧?” 攸昭和屈荊也掛起禮節(jié)性的笑容:“您也來啦,真是巧。” 段客宜笑道:“什么巧不巧的?我是來陪侄兒求子的。怎么,您們也求子啊?” 攸昭被戳中心事,這也罷了,卻是被段客宜戳中的,亦有些難堪,但也算得體,沒露出尷尬的樣子,只是微笑。倒是屈荊有些太關心,便反唇相譏說:“來這兒都是求子的么?那段總您……” 段客宜被這么反問,卻也不惱,反而笑了:“我剛剛不是說了,是陪侄兒來的么?我求什么?。课矣姓褍汉陀簝哼@么好的倆兒子,已經很滿足了?!?/br> “我和昭兒是來踏青的?!鼻G也覺得剛剛那句話攻擊性太過,到顯得奇怪,便又解釋,“看到同城app上說這兒是周末郊游好去處。” 段客宜聽著屈荊這兩句解釋,倒覺得是欲蓋彌彰,這么一聽,就更像是來求子的了。又看攸昭不肯說話,段客宜便更篤定,心中不覺高興。段客宜那是喜上眉梢的,只說:“那也是,我瞧著你們這么年輕,是不會有這個困擾的。要是這么年輕都要淪落到拜神求子的地步了,那可怎么是好啊?” 屈荊不愿意和段客宜糾纏,免得招惹攸昭難堪,便說:“那你可得好好陪陪你的侄兒,開解開解他了。”說完,屈荊便拉著攸昭離開了。湯軻也跟著走了。 屈荊拉著攸昭走的時候,又不自覺地打量攸昭的神色,唯恐他傷感。但攸昭面上也沒有什么不好看的,仍是那樣。屈荊正要出言安慰,卻聽見攸昭手機響了。 攸昭便立刻接起了電話,對電話那頭說:“曼迪?” 曼迪在電話那邊說:“我剛剛和律師那邊談過了,沒有問題。我們怕夏霧被‘外界因素’干擾,讓豪哥派伙計去看著他了?!?/br> 攸昭皺眉:“‘豪哥’是誰?” “豪哥啊……就是一個道上的朋友。很講信用的。也是我的老朋友了?!甭险Z氣輕松地回答,“還有,上回豪哥來的時候,夏桃也在,好像還和豪哥要了聯(lián)系方式,說以后又是也要勞煩他。不僅如此,夏桃還跟我拉閑話,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想多認識道上的人。我看他這樣不太正常啊?!?/br> 攸昭聞言,便皺眉,說:“這……或者他想多擴展點人脈?” “老板這么說也是。我看夏桃也是個很玲瓏的人。應該不會出事的,可能只是想多認識點人,以后有類似的事情發(fā)生,也用不上咱們了,可以省點中間商的差價呢?!甭洗?。 攸昭聞言笑笑,掛了電話,卻聽得那邊一陣sao動,又仿佛聽見有人呼救。屈荊下意識地抱住攸昭,將他護住,又對湯軻說:“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湯軻連忙搖頭,“不如我們先走吧?管這個閑事做什么?” 這喊打喊殺的,湯軻才不過去湊熱鬧呢! 屈荊想了想,說:“也是,先走吧。別招惹是非了?!?/br> 于是,三人便乘車離去。事后才知道,是段客宜被人打了。這還是兩夫夫帶著湯軻和花蒔喝茶的時候,花蒔順口說的:“你們知道嗎?上周日,段客宜在求子勝地那兒被人打了!” 屈荊得知此事,捶胸頓足:“早知道就去看看了!” 攸昭卻聽得眉頭大皺,只道:“好端端的,怎么會有人打段客宜?” 花蒔卻笑了:“怎么好斷斷啦?我看那個段客宜老是端著又裝高貴優(yōu)雅,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壞事得罪了多少人。我看他就是得罪人被打的!” 攸昭卻說:“饒是他得罪了人,也不至于當街被打了。誰敢這么做?他好歹是段家的兒子、攸家的夫人。不怕被報復嗎?” “你說的也是?!被ㄉP點頭,卻說,“所以,段客心已經說了,要懸賞30萬找出打段客宜的人是誰?!?/br> 屈荊只說:“三十萬聽起來也不算多?!?/br> 花蒔哈哈大笑起來了,只說:“屈大總裁,你別笑死人了。就道上那些小混混,你給他三十萬,他連自己老爸都能送去祭天!” 屈荊卻道:“我難道不知道嗎?我可不像是你這樣的‘正宗大少爺’,也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哪能不知道錢的矜貴?只是,我看段客心要懸賞,不僅是為了找人,更是為了展示臉面。這三十萬的數(shù)額,襯不起他的臉面?!?/br> 花蒔聞言點頭,只說:“你這么說,好像也有點道理?。 ?/br> 攸昭卻悠悠說道:“段客心和段客宜是面和心不和的。我看段客心也是做個樣子,不是真正關心段客宜的?!?/br> 屈荊聽到攸昭這么說,便嘆了口氣,說:“豪門世家真的很復雜!幸好,我們是普通人家?!?/br> 花蒔但笑道:“你們還普通人家呢?” “就是。”屈荊握著攸昭的手,說,“我們就是那種早上出門牽著手上班、晚上回家吃飯睡覺的普通人家?!?/br> 攸昭聞言,臉上也薄薄有了些柔情。 花蒔看著,只覺得酸死了。 段客宜在廟里,看著自家侄兒拜送子觀音,心里卻想著:“原來攸昭夫夫看起來那么恩愛,卻是生都生不出的呀!真是笑死人了。”段客宜越想越高興,哼著小曲兒,轉頭去廟的偏僻處抽根煙,不想煙還沒抽上兩口,就被兩個混混上前套麻袋打了。還因為連人帶煙被套住,手臂上還被燙了兩個綠豆大的疤。 攸海聽到這段故事,第一反應是:“你還抽煙?” 段客宜也怔住了,竟然不知該說什么。 攸海看到了段客宜手臂上的煙疤,忙說:“得馬上安排祛疤啊。這你要是出席活動,被人瞧見了手臂上有煙疤,那可不丟死人了?!?/br> 段客宜委屈得很,一句話說不上來,牙關要緊地發(fā)顫。 段客心也在病房里,聽著攸海這話,也笑了,說:“哥哥抽煙么?我也不知道。不過吧,也不奇怪吧。我們不也抽么?” “那能一樣嗎?”攸海和段客心也熟,說話也直接了當,“我們是alpha,那能比嗎?” 段客心想著段客宜到底是姓段的,剛剛受了皮rou之苦,又被丈夫質問,太不幸了。因此,段客心便也幫腔說:“一樣、一樣的。外面很多omega也抽煙啊,我看你辦公室里那誰不也抽嗎?工作忙、壓力大,都這樣的?!?/br> 攸海卻道:“小宜在我家里享福呢,能有什么壓力???” 段客宜聽見這句話,幾乎都要笑出聲了。 攸海瞧著段客宜那怪異的笑容,只說:“你笑什么?” 段客宜便道:“幸福的笑了?!蹦樕蠀s是不冷不熱的。 段客心只覺得眼前這對夫婦氣氛太怪,自己都不自然了,便站起來,說:“說起煙啊,我煙癮也犯了。我去抽一根?!?/br> 攸海此刻也不想呆在病房和段客宜獨處,便叼起一根煙,說:“我跟你一起去吧?!?/br> 于是,攸海和段客心便離開了病房,剩下了段客宜一人。病房里忽然變得靜悄悄的,段客宜的腦袋嗡嗡的響,忽又笑了,忽然又哭了。 門忽而響了,走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段客宜臉無表情地抬起頭,看到一個高大的醫(yī)生對他說:“我是你的康復理療師。”段客宜定睛看他,只說:“這么年輕?” “是啊,這個職業(yè)在國內也很年輕呢。就算是很有經驗的專家年紀也不會太大哦?!贬t(yī)生面對段客宜的質疑表現(xiàn)得很友善,“現(xiàn)在,可以把手給我一下嗎,段先生?” 段客宜仿佛有些抗拒,但仍把手搭在了對方的手掌上,對方快速地反握住他的手,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身體緩緩靠過來,拉動著段客宜僵硬的肌rou。段客宜忽然一陣緊張:他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和alpha這樣接觸了——他丈夫也許久沒有理會他了。 明明只是一場治療,但段客宜偏偏有一種類似“偷情”的快感。 但因為這根本不是“偷情”,又讓段客宜很安心。 關于段客宜被打的事情,在這個小圈子里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攸昭嘴上沒有說,但心里還是有點疑心:若說最近段客宜得罪過什么人,攸昭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夏桃。夏桃卻已經以出國辦畫展的名義離開避風頭了,并且說道:“我已經出國了,這事兒和我沒關系?!?/br> 攸昭仍提醒道:“最好是沒有關系,不然,找世界上最強的公關都救不了你?!?/br> “我當然知道!”夏桃語氣淡然地說,“我就算再恨段客宜也不會打他啊!我又不是傻子!” 夏桃既然這么說,攸昭也沒有道理不信他。 又不承想,段客心的三十萬懸賞還是很有效的,沒過兩天就查出來了。 第七十三章 “鄭某身患絕癥,曾向‘客宜慈善基金會’求助,卻被‘材料準備不足’為由拒絕,最終因為經濟原因而放棄治療死亡。家屬因此對段客宜懷恨在心,伺機報復……”屈荊看著手機上的新聞,頗為訝異,又扭頭對攸昭說,“這還上新聞呢?” 原本是不會上新聞的。段客心那邊懸賞三十萬,道上一個叫豪哥的領了賞錢,給了他這個人,又講明了情況。段客心聽明白了,便說:“本來是要卸掉他們一條胳膊的。但原來也是可憐人啊,就算了。交給警察吧?!?/br> 段客心決定不動手報復了,選擇走法律途徑,讓警察去處理,算是了了這件事。 但也因為走了法律途徑,這事情也上了新聞。屈爸爸在家看新聞看到了,也有些吃驚,說:“親家被打了?還進醫(yī)院了?我們怎么不知道?。俊苯巯⒙牭揭埠荏@訝:“什么?誰被打了?攸海嗎?” “不,段客宜?!鼻职职褕蠹堖f到了姜慧息面前。 屈荊和攸昭面面相覷,有些尷尬。 姜慧息便抬頭問二人:“你們知道嗎?” 攸昭無奈點頭:“知道……也準備去看望了?!?/br> “啊,那你們怎么不說???”姜慧息嘆了一口氣,“怎么說,都是親家啊。我們得去探望,這也是個禮數(shù)吧!” 屈荊便道:“話雖如此,但段客宜這人的為人真的很可惡啊。你要是見了他,忍不住口出惡言,反而惹他的病啊?!?/br> 姜慧息覺得屈荊說得有理,每次見面段客宜說話都陰陽怪氣的,姜慧息也是會反唇相譏,弄得場面不好看。 只是,姜慧息又道:“既然他都被人打折腿了,我還能跟他計較嗎?這回我保管不會回嘴?!?/br> “那也不行?!鼻G說道,“他要是說話折騰你,你還不回嘴,豈不是受氣?我哪能讓我mama受外人的氣?” “你這話胡說!”姜慧息瞪了屈荊一眼,“段客宜也是昭兒的家人,這哪兒能算外人?”姜慧息拍了拍攸昭的肩背,笑道:“咱們一起去吧。也別管他是什么人,我們總是體面人,禮數(shù)肯定不可以失的?!?/br> 于是,姜慧息便張羅起來,買了一個果籃,帶著屈爸爸、屈荊和攸昭一起去探望段客宜。段客宜在私人診所里養(yǎng)著,其實傷也不是很嚴重,但總是不想回家罷了。 段客心那邊也跟段客宜匯報了,說明了段客宜被揍的原因。 段客宜聽了這來龍去脈,氣得急眼:“那是他命短!還怪我嗎?我又沒有打癌細胞到他的身上!而且,這材料不全,確實是不能申請援助的啊!要都向他那樣隨便準備幾張表格就能領錢,那才叫奇聞!真是……敢情我做慈善還受罪?” 段客心笑道:“你在媒體面前可別說那樣的話!” “我自然知道!”段客宜冷道,“我活那么大歲數(shù)了,這些道理也用你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