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昭便說：“我看你父母對湯軻的敵意挺大的?！?/br>
    “那是??！他們就瞧不上湯軻?！被ㄉP簡單地回答，“但我看湯軻也挺瞧不上他們的?！?/br>
    “……”攸昭只得笑笑，說，“那從某種程度而言，他們也挺合拍的?！?/br>
    “唉，別說了，我要回家和湯軻吃飯了?！被ㄉP說。

    “你倒聽他的話。”攸昭道。

    花蒔想了想，后知后覺地說：“對啊，我好像真的很聽他的話……”

    攸昭也是一笑，徑自回到了家里。屈荊倚在沙發(fā)上看報紙，正和母親說著閑話。姜慧息只順嘴說了一句：“什么時候你們也生個孩子就好了?！?/br>
    說著，大約見到攸昭臉色微變，姜慧息又忙說：“但也不是催你們的意思。畢竟年輕人事業(yè)也是很重要的?！?/br>
    攸昭和屈荊對看兩眼，攸昭卻扯了扯屈荊的衣角，又縮了手，徑自去了陽臺。屈荊會意過來，也跟著去了陽臺，從背后抱著攸昭，說：“怎么了，老婆？不高興了？”

    攸昭卻握著屈荊的手，說：“那天唐俊云來找我了……”

    屈荊大驚失色，一時不知該是先找菠蘿還是先找鍵盤，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先解釋：“我真的沒有和他交往過！”

    第八十章

    “我不知道為什么他跟湯軻自稱是我的‘前男友’，要求見面。但我想，或許是因為他覺得這樣的頭銜更容易打動人吧?！?/br>
    攸昭也是這么想的，但卻問：“那到底是你和他有點故事，他才敢這么說的吧？”

    “故事？哪里有什么故事？”屈荊淡淡回答，“就吃過幾頓飯，見過幾次面罷了。”

    攸昭卻又說：“你既然見了一次，又見他第二次、第三次，便是考慮發(fā)展下去的意思吧？”

    畢竟，這種是相親約會，并不是普通的吃飯，要是沒有意向的話，大概也不會見這么多次。

    屈荊對此也是無法反駁，便也索性坦白地說了：“確實是，當(dāng)時父母也催得緊了，我想著也沒什么不可的。當(dāng)時的打算就是，先相處著，彼此了解，慢慢的發(fā)展。但也尚未發(fā)展到‘交往’的階段。我可以保證，我和他從來沒有任何超過規(guī)矩的接觸……我、我可不是隨便的人！”

    攸昭又想起了屈荊說的“我不是隨便的人”，但他倆倒是一開始就“隨便”了很多回了。

    “那后來又怎么沒有繼續(xù)了解了？”攸昭不覺細(xì)問下去。

    屈荊的回答非常簡單直接：“當(dāng)然是因為認(rèn)識了你。”

    屈荊認(rèn)識了攸昭，所以就沒有再去“了解”其他omega了。

    他沒有了這樣的想法，也覺得沒有這樣的必要。

    “是這樣嗎？”攸昭聽著屈荊的言談，覺得并無什么不妥之處，和唐俊云以及婚姻中介的說法也對得上。

    屈荊也一直沒有隱瞞什么。他一早就承認(rèn)了自己在進(jìn)行相親活動，并且有許多選擇，但最終選擇了攸昭，并和攸昭成婚，婚后生活和諧，承擔(dān)了丈夫應(yīng)當(dāng)承擔(dān)的責(zé)任。

    而攸昭呢，也很顯然的知道這一切。

    “我記得了……”攸昭像是想起了什么，看著屈荊，“你說了，認(rèn)識了我之后，就一直想著我的信息素……”

    “嗯。”屈荊伸手摩挲著攸昭的后頸，那兒會散發(fā)對屈荊而言最甜蜜的氣味，“是的。如果不是認(rèn)識了你，我或許還是一直會認(rèn)為自己適合按部就班的相親約會。”

    屈荊強(qiáng)調(diào)過自己不是隨便的人，事實或許也是如此。他通過婚姻中介所去相親約會，一個個的去認(rèn)識，并緩慢地發(fā)展。他和唐俊云約會了好幾次，也沒有變得更親密。但屈荊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可能大家都是這樣的，慢慢了解才好確立關(guān)系。

    卻沒想到，攸昭的出現(xiàn)完全打亂了屈荊的步調(diào)。

    屈荊無法自控地戀慕著攸昭，決定趕緊將攸昭帶回家。

    攸昭靜靜地凝視著屈荊，眼眸里也能感受到屈荊不加掩飾的愛意。就像是他真的是一朵玫瑰，而屈荊是被他的香氣吸引的蜂或者蝶。

    花蒔也告訴攸昭，既然你的契合度和他那么高，根本不用擔(dān)心任何事情。光是從生物學(xué)上來說，屈荊都會像蜂喜歡蜜一樣喜歡你呀。

    攸昭將頭靠在屈荊的肩膀上，微微一嘆。屈荊卻道：“對了，你剛剛說唐俊云找你了，到底是說了什么？”

    攸昭頓了頓，略帶遲疑地說：“他說……他急著要錢，想給我們代孕?！?/br>
    屈荊眼睛睜得極大：“他怎么會提出這樣的事情？”

    “似乎段客宜四處宣揚(yáng)我不能生育的事情?！必芽嘈χf，“他也是煞費(fèi)苦心了，總是一雙眼盯著我。”

    屈荊卻道：“他怎么不先顧著自己？總插手旁人家事，自己的家里卻也不見得管得過來了?！?/br>
    攸昭搖頭，說：“算了……不說他了。他也挺可憐的?！?/br>
    “你倒有心思可憐他?！鼻G無奈摸了摸攸昭的頭，說，“我可為了你一直記恨著他，你卻不放心上?！?/br>
    “沒什么好記恨的?！必鸦卮?，“他是十分可憐的一個人?！?/br>
    屈荊卻道：“算了，倒不好說他。倒是唐俊云為了錢連代孕這樣的事情都肯做了？”

    “嗯。說起來……他的體質(zhì)是很適宜的。”攸昭猶豫地看了一眼屈荊，卻又說，“可我卻擅作主張地拒絕了他?！?/br>
    “這算哪門子的‘擅作主張’？”屈荊不解，“正常人都不會答應(yīng)吧？”

    “是嗎？”攸昭一愣，“我以為你……你可能會有興趣?！?/br>
    攸昭坐在窗邊，窗外有緩緩下沉的太陽，夕陽的光芒金色的，灑在了攸昭的發(fā)梢，像是鍍金了一樣。但攸昭的神色是灰暗的。

    屈荊看著攸昭的眼睛，默默一嘆：“為什么？”

    攸昭說：“我只是覺得……你或許想要個自己的孩子?！?/br>
    屈荊握著了攸昭的手，說：“其實……我也不是父母親生的……我真的不介意這種事?！?/br>
    這突如其來的坦白讓攸昭一個激靈：“你……你怎么忽然說這個？”

    屈荊看著攸昭的臉色，也有些疑惑：“你倒看起來不吃驚？你是一早就知道了？是mama告訴你的？”

    “不……”攸昭遲疑了一陣，說，“我……是高伯華告訴我的?！?/br>
    屈荊訕訕一笑，說：“是他？怪道他老是找你獻(xiàn)殷勤，原來是這樣。”說著，屈荊又皺起眉來，帶幾分困惑：“你怎么從來沒有告訴我？”

    攸昭心里冒出來的第一句話是：那你也沒有告訴我??！

    可攸昭總是不敢在屈荊面前這樣大聲責(zé)怪，便只得勉力一笑，壓著聲音答：“這……我看你們從來都不提的，便怕貿(mào)然問起會失禮?！?/br>
    “這個……”屈荊頓了頓，只道，“我們倒不是……實情是母親總是為此自傷，也自責(zé)，和你一樣，認(rèn)為這是她不好，生不出孩子。我們便從來都不提一句。倒不是故意瞞你的?！?/br>
    “我明白?！必丫従忺c頭，“現(xiàn)在你肯主動提起，我也知道是我多心了?！?/br>
    “多心了？”屈荊擰眉，“所以你一直覺得不舒服嗎？”

    “我……”攸昭噎住了。

    屈荊卻又說：“那你為什么也不問我呢？我總覺得……”

    “你總覺得什么？”攸昭也忍不住反問，“是怎么了？”

    屈荊重重嘆了一口氣，說：“我總覺得你不是特別高興，心里老是藏著事，從不肯跟我說。好比從前去馬爾代夫，又好比之前拍婚紗照，你不喜歡的事情也不說。我能留心到的，便留神了，若不能留心的，你是不是也忍著？以我這個個性，不能留心的事情恐怕多著了。你是不是得滿肚子委屈？”

    攸昭聽著屈荊說著這樣的話，竟無言以對，又不敢看屈荊，緩緩地撇過了頭，去看桌面上放的花瓶。

    屈荊伸出手來，重重的握住了攸昭。這力度之重，能讓攸昭吃痛地叫了一聲。屈荊見攸昭如此，忙縮了手，又將雙手局促地交疊在膝上，神色不安：“我問你一句，你必須老實告訴我……”

    攸昭看著屈荊的眼睛，心里涌起一種更為濃烈的不安：“嗯……您請說?！?/br>
    屈荊問：“你是不是無法相信我？”

    攸昭仿佛是一個走在學(xué)校cao場卻突然被旁邊籃球場飛來的籃球擊中后腦門的行人一樣一臉震驚又整個后腦勺都是疼痛。

    屈荊的話就是那個飛來橫禍似的籃球。

    看著攸昭的表情，屈荊讀懂了答案。

    沉默和震驚，都是答案的一種。

    屈荊感到失望，但并不意外。

    他將手搭在膝上，指尖輕輕互相摩挲，猶如在摩擦一張不存在的紙，神色沉靜，目光內(nèi)斂，猶如在閱讀一本不存在的書。

    夕陽的金光灑在二人的眼中，泛起了波光般的漣漪。

    屈荊緩緩抬起頭，眼眸像是湖一樣有水色。

    “我……”攸昭在屈荊眼中讀到了失望，便在自己心里挖出了一種痛苦，“我……在嘗試。”

    攸昭的聲音有些顫抖：“我真的……很努力了……”

    說著，攸昭的眼睛也泛起了水光了。

    屈荊驀地一嘆，說：“我多少也感覺到了?！?/br>
    說著，屈荊伸手抱住攸昭，溫和地拍著他的背脊：“我希望你能對我更坦白一些，更相信我一些而已。沒有別的。”

    攸昭把頭靠在屈荊的肩膀上，聞著那陣讓他安心的白檀的氣味，鼻腔里的酸澀得以調(diào)和，呼吸也平緩不少。

    屈荊又說：“但你說你在嘗試，我一定是相信的。”

    “是真的……”攸昭吸了吸鼻子，像是一個努力證明自己的孩童，語氣有些急切，言語也混亂，“但我隱瞞自己的想法……好像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習(xí)慣了。就是很自然的……有些話覺得是不能和別人講的，講了就會讓別人不開心……你懂我的意思嗎？我很怕你不開心……我總覺得自己應(yīng)該更小心一些……像對待老板一樣對待你，才是正確的?！?/br>
    “像對待老板一樣對待我？”屈荊愕然，“有必要嗎？”

    “當(dāng)然有必要?！必颜f，“好像這樣就不會冒犯你了?！?/br>
    “可是我們之間是愛侶啊，為什么要害怕冒犯？”屈荊摸不著頭腦，“我oo你的時候也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啊。如果真說冒犯，也是我多次冒犯你??！”

    攸昭卻搖頭：“不，你是老板?！?/br>
    屈荊感到哭笑不得：“不，我是老公?！?/br>
    攸昭靜靜看著屈荊，神情有些頹喪：“但是……我不懂得怎么和老公相處?！?/br>
    “哈哈！”屈荊輕松地笑了，用手指按平了攸昭皺起的眉頭，“你一直做得很好。”

    攸昭卻說：“我一直都是當(dāng)自己在和老板相處?！?/br>
    “……”屈荊說不出話來了。

    攸昭便緩緩說：“我會認(rèn)真地聽取你的意見，對你十分尊重、順從，贊賞你，不違逆你，不做讓你討厭的事情。這樣不好嗎？”

    屈荊聽著攸昭那平和的介紹，一時也想不到反駁的話：“這……這聽起來并沒有什么不好的?！?/br>
    “對吧？”攸昭局促地低下頭，“可你似乎還是不太滿意？”

    “是的?！鼻G認(rèn)真地點頭，“我不滿意。”

    “是哪里出錯了嗎？”攸昭一臉求知若渴。

    “你把我當(dāng)作老板的話，那就是把我抬在一個更高的位置上。同時，你也把自己放低了?！鼻G忽然將攸昭從腰部抱住，將他高舉起來。攸昭嚇了一跳，雙手搭在屈荊的肩膀上，瞪大眼睛低頭看著屈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