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而認識的人則是驚異地喊出老人的名號:“這是空山老人,可以說是修士中祖宗般的存在了,他怎么來了,不是說他已經(jīng)知天命,躲在山里喝茶養(yǎng)老了嗎?” “據(jù)說現(xiàn)在修士中拔尖的那幾個都曾經(jīng)在空山的名下聽過課,就連總長也得到過空山祖宗的指點呢?!?/br> 空山老人笑了下,目光炯炯地看向下方:“剛剛老夫聽到你們的議論了,老夫以為明曉說的對,那修羅王未必是突然挑事,許是事出有因,現(xiàn)在說要和修士全部之力絞殺修羅王,未免為時過早?!?/br> 空山的話比總長更有威信力,下方瞬間無言,然而雖是無言,但每個人眼中都是驚疑不定,很顯然并不大相信空山的話。 謝長老哼了一聲:“老祖這樣說豈不是傷了大家的心,若說那修羅王不是故意挑事,那就是我們中有人故意挑修羅王的事了?!?/br> “先不說那修羅鬼王一直潛伏在人間又成立了生門教是何居心,就說我們這些修士對她而言螻蟻一般,誰又敢主動去挑她的事啊?!?/br> 謝長老的話一出,大家又小聲地議論的起來,臉上的不忿和惱火質(zhì)疑更加明顯。 空山的目光落在謝長老身上,他眼神也不見得多銳利,然而就是那種睿智平靜,仿佛能穿透人皮囊看到本質(zhì)的目光,讓謝長老心中一凌,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 “嗯,你說的對,所以到底是什么人這么大膽,竟然敢去挑修羅鬼王的事呢?” 空山這話簡直像是直接證實了這件事是有人從中作梗,不只是下方的眾人,就連上方的總長都忍不住驚訝地看向了空山。 謝長老陰著臉張嘴想要爭辯,就見空山笑了一下:“好了,是不是有人從中作梗也只是猜測而已,老夫之所以會這么說,是因為早在三年前,老夫就算到了修羅鬼王臨世的消息,更是在修羅王臨世的那天,就通知了褚離,褚離下山就是為了尋找修羅王,所以褚離沒有叛逃,那么他既然愿意幫助修羅王,修羅王也就并不是大家所言的這般嗜血愛殺了?!?/br> 第138章 “……所以我從頭到尾都知道你的身份,不只是我還有我的老師空山也知道,道協(xié)的總長明曉與我同一批入空山門下聽學(xué),他與我交好,我曾經(jīng)試探過問他關(guān)于對修羅王臨世的看法,明曉也并非那種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就地格殺之人?!?/br> 這會兒姜若已經(jīng)帶著褚離來到了京都附近的一處小城中,兩個人去了褚家在此地的臨時住處,一到住處褚離就直接陷入了昏睡中,姜若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三天,褚離這才恢復(fù)清明蘇醒了過來。 但是剛一醒來,褚離并沒有關(guān)心自己的身體情況,甚至對于十世積累的功德陡然少了一半也沒有放在心上,而是抓著姜若帶著幾分焦急地解說了起來。 姜若坐在床邊,任由褚離抓著自己的衣擺,眼神有些復(fù)雜。 “你現(xiàn)在的身體……” 褚離和姜若一樣,身體與普通修士不同,如姜若她是陰神之體,可以說整個人是靠陰氣煞氣活著,如果不是有這具人類身體遮蔽著氣息,再加上那只鐲子,不管姜若出現(xiàn)在哪里,都會如同雷劫活靶子一般地存在。 而褚離與姜若相反,類似于陽神之體的存在,他整個人其實是由功德渡化之力存在,先前褚離為了阻止姜若在戰(zhàn)斗中魔化,直接損耗了一半功德,這讓褚離的身體也直接虧損一半,整個人不再如之前那般冰雪出塵,而是有些焉噠噠的。 褚離擺了擺手,示意姜若不用在意:“我修十世功德,功德散了也不過是重新修煉而已?!?/br> 姜若不語,她知道修十世功德是什么,如果真如褚離說的那么簡單,那人人都能去修十世功德了。 修十世功德的人必須要經(jīng)受十世的磨難,每一世的磨難都痛徹心扉,稍不留神就會入魔,一旦入魔就前功盡棄,能修十世功德除了吃苦還要毅力驚人,在遭受磨難的同時依舊能保持本心,存善心行功德事,這樣十世之后,方才有成仙入圣的可能。 如今褚離竟然因為她,十世的功德說散竟然就散了大半了。 她心情復(fù)雜,心底竟涌起難有的歉意:“褚離?!?/br> 察覺到姜若的歉意,褚離笑了:“你若真記得我的好,下次行事就千萬謹慎些,別叫那些人如了意,白白浪費了我的功德,也浪費了你想要重修正道的決心?!?/br> 姜若微微合眼,再睜開時眼中已經(jīng)是一片清明堅定:“不會再有下次了?!?/br> “如此這般,甚好。” 褚離眼底的冰雪化成了柔軟,不過這般柔情姿態(tài)也不過一瞬,很快他就恢復(fù)了往常那樣的神色:“所以這一次別墅的事情未必是總長下的令,以我從老師那邊得到的消息來看,總長很有可能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br> 褚離這么一說,姜若也回過神皺起眉:“陵墓之中姚玉幾人不是認出我的身份了,當時就向道協(xié)發(fā)了求救玉符,總長身為指揮道協(xié)的人,沒有理由不知道啊。” 這次就連褚離也輕哼一聲,眼中露出幾分諷刺的冷笑:“對,你說的不錯,姚家的小輩發(fā)出了求救玉符,明曉身為總長卻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連這一次的搜捕行動都不清楚,那就很有意思了?!?/br> 這下不需要褚離再細說什么,姜若也察覺到了其中的古怪了。 就聽褚離繼續(xù)道:“姜若,我不知道你注意了沒有,在陵墓之中姚玉幾人的反應(yīng)很古怪。” “哦,這話怎么說?” 褚離這么一說,姜若也回想起當初陵墓中姚玉一行是有幾分奇怪,但她那個時候被邪器控制了神智,深陷千年前的場景中,并沒有精力多注意跟過來的幾個道協(xié)小輩。 褚離從床上直起身,取了床上的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姜若見狀起身倒了杯水遞給了褚離。 “多謝” 褚離朝姜若笑了笑,接過了水杯繼續(xù)說了起來:“陵墓中你發(fā)現(xiàn)陸止是早有預(yù)謀,那我懷疑姚玉他們其實也早已經(jīng)知道你的身份了?!?/br> 褚離這么一說,姜若就皺起眉,如果說是這樣的話,那么姚玉跟他們下古墓就非常奇怪了,甚至可以說古墓這件事本身都有可能是一場精心謀劃的騙局。 “不錯,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猜到了姜若心中所想,褚離點了點頭:“姚玉他們在古墓中的表現(xiàn)倒像是早有預(yù)謀的演戲,以我對姚家后輩的了解,如果不是做戲,姚玉根本不敢這么懟你,而且他們從頭到尾表現(xiàn)的對古墓中的存在也未免太淡定了些,這跟我所知的姚家后輩完全不同啊?!?/br> 就褚離所言,平時姚家后輩出門,都是成群結(jié)伴浩浩蕩蕩地一起掃蕩任務(wù)區(qū),但凡碰到一點點危險,都大喊大叫召喚當?shù)氐绤f(xié)的駐員幫忙,如果是姚家的直系嫡親,那更是直接召來姚家長輩,隨身的寶貝更是不要本錢似得砸出去。 其他仙門家族都戲稱姚家是把君子不立危墻下發(fā)揮的淋漓盡致。 “但是那天姚玉的表現(xiàn)太鎮(zhèn)定了,當時我心里就起了疑心,但是后來因為陸止,我?guī)缀跻獞岩勺约旱呐袛?,如果不是這一次楊樹路別墅出事,只怕我也想不到這么深的地方去。” “你的意思是說姚玉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從頭到尾她就是等著我在邪器下暴露身份,用法器錄制下來,然后將我的身份宣揚出去,所以很有可能陸止和姚家合謀了?” 姜若皺眉道:“但是為什么呢,他們?nèi)羰窃缰牢业纳矸?,大可以肆無忌憚地宣揚出去,為什么要費這么大的周折,弄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褚離搖頭:“這點我也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情謝姚兩家絕對有參合,所以楊樹路的事情很有可能是謝姚兩家私下做的,總道協(xié)那邊其實并不知情?!?/br> 褚離這么一說姜若也愣住了,不過她只是因為睡了千年,鬼界又是弱rou強食拳頭最大的地方,這些陽世的陰謀詭計千年不見都生疏了,但再怎么說,姜若前世也是參與過宮斗的長公主,有些事情只是需要一個契點,再多聽聽想想也就重新熟悉了。 “謝姚兩家在道協(xié)的勢力竟然這么大,你那位總長朋友竟然不知情?” 褚離抿唇,表情也不大好看:“在這件事情之前,我們都不知道謝姚兩家在道協(xié)中影響力竟然這么大,畢竟現(xiàn)在不比過往,道門其實早已經(jīng)開始衰落,陽世政府的掌控力這么強,大多數(shù)修士也就想著捉捉妖領(lǐng)領(lǐng)薪酬,對于勢力之爭其實大不如從前了。” “更何況……”褚離皺眉,也同樣有些想不明白:“如果他們是想要以你作為揚名立萬的祭品,是否也太自不量力了?” 褚離和姜若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深深的不解。 如果姜若不是以玄術(shù)天才入修羅鬼道,如果姜若不是心存仁義之心,入了鬼道也不肯隨意殺生,如果不是有褚離這樣一位十世修功德的圣人緊隨著姜若,能夠及時遏制姜若身上的魔性,甚至能幫助姜若重入正道。 哪怕有一個環(huán)節(jié)的差錯,姜若就是滅世的修羅鬼王,真要發(fā)作起來,別說是謝、姚兩家了,整個凡世都要好好喝一壺,說不準一個不留神,真的就整個凡世都賠進去了。 到時候若真是陽世淪為煉獄,那謝姚兩家就算是掌控了權(quán)利又能怎么樣呢,做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孤家寡人嗎? 褚離長噓一口氣:“這后面有謝姚兩家的手筆,但是他們目的究竟如何,我們暫時也只能猜測,至于到底是是怎么回事,還要查一查才能清楚?!?/br> 說到這里姜若到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我這兩次失控中,都有生門教的身影參與其中,褚離,你說會不會是謝家和姚家才是生門教背后真正的主事者?” 褚離表情也變得慎重起來:“現(xiàn)在一切都無法肯定,究竟是不是,還需要去謝家姚家的地盤看看才能摸清楚,而且鬼童和胡大紅也非常有可能被抓去了謝姚兩家地盤,我們過去查看說不定會有收獲。” 姜若對此也沒有什么異議。 兩人擔心耽擱久了事情有變,干脆當天晚上就收拾了東西坐上了褚家的專機,朝謝家和姚家駐扎的地方飛去。 臨走前,褚離再次聯(lián)系了空山老人和明曉,將自己與姜若的推測仔細地同兩人說了說,因為目前局勢未明,褚離也只能囑咐兩人多加提防謝家和姚家的人,然后就和姜若一起飛到了寧市。 另一邊從道協(xié)出來之后,回到住處的謝長老憤恨地將桌上的東西掃到了地上:“空山老兒,明曉,你們兩個給我等著!” 旁邊的道童噤若寒蟬,縮著肩膀生怕引起謝長老注意。 謝長老發(fā)了會兒火,他手機響了,謝長老起身接了個電話,陰沉的臉色方才好了一些,然而仍舊透出猙獰的輕蔑:“空山老兒,明曉,你們就跳吧,我倒要看看你們還能跳到什么時候!” 第139章 這邊姜若和褚離同上一次一樣,用畫皮鬼偽裝著進入了謝姚兩家的地盤。 這謝姚兩大家族在西南一帶繁衍生息,兩家勢力接壤又有了姻親之親,可以說是天然的同盟。 姜若和褚離從褚家的飛機上下來,就感覺到了蜀市氛圍的異常。 雖然對于普通人來說,這里熱熱鬧鬧的與平時沒有什么兩樣,可是落在姜若與褚離眼中,卻并不是這么回事。 只見偌大的蜀市中,隨處可見陰靈侍從潛藏在人群中,或者是頂著個紙人化成的身體走在人群中,或者干脆是附著在行人身上的一縷黑煙,又或者是潛藏在地溝暗影里的一只眼睛。 這些陰靈侍從也算不上兇悍,可是百人之中就藏著一個,千步以內(nèi)就躲著兩只,那數(shù)目也是非??捎^了。 姜若剛打眼一瞧,就皺起了眉頭:“姚家這幅陣勢到底是想做什么,現(xiàn)在道門修士又流行御使役鬼了?” 褚離臉上的表情也緩緩變得嚴肅,他輕輕搖了搖頭:“驅(qū)使、豢養(yǎng)役鬼雖然是道門心照不宣的手段,但也是上不了臺面的手段,平常世家門派也不會弄的這么鋪天蓋地,最多也不過是養(yǎng)上那么幾個以防萬一,如姚家這般明目張膽,將陽間一座城池用役鬼掌控的,若是傳了出去也是頗多非議的?!?/br> “這里設(shè)下的道協(xié)分部,只怕也早已經(jīng)被姚家掌控了吧。” 褚離不語,然而他的表情分明在說正是如此了。 “我們?nèi)ヒ抑車纯窗?。?/br> 褚離點了點頭:“姚家一定早有防備,我們暫時不要打草驚蛇?!?/br> 沒有找到鬼童和狐貍的行蹤前,姜若自然也不會隨便出手,之前她以為是道門要對她如何,所以才毫不遮掩地大肆攻伐道門總部,如今既然知道是姚家的陰謀,那也必定是小心查出對方的目的才算罷休。 姚家在蜀市果然算得上是囂張,雖說玄門中真正的大牌世家和門派過的都算不上差,但是眾人多少也秉承著隱世理念,更不樂意太過囂張顯擺,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姚家很明顯沒這個念頭,更恨不得貼個牛逼的標簽在自己頭上似得,就這么直接地矗立在蜀市的要害中央。 這里算得上蜀市頗為繁華的中心地帶了,姚家的老宅居然就建造在這個地方,并且一點回避躲閃的意味都沒有,這么一座古色古香,打眼一看就和現(xiàn)代社會畫風(fēng)不符,瞧上去也有幾分古怪玄學(xué)的宅子矗在這兒,還真是叫人咋舌。 蜀市的人似乎對此也見慣了,甚至能看得出本地人對這兒的畏懼,路過姚家大宅子的時候,也就看上兩眼就匆匆離開了。 “嘖,這姚家比我還囂張啊,這風(fēng)格跟我當年的本家也差不了多少了吧?!?/br> 姜若抬頭一瞧,就看到姚家宅子大門口矗立著的兩頭鎮(zhèn)宅兇獸,這兩頭鎮(zhèn)宅兇獸很明顯是用靈力滋養(yǎng)過的,只要姚家需要,兇獸石像隨時能化成真物,將來犯者撕成碎片。 姜若出身大黎皇室,大黎當年的風(fēng)格可不就是這樣嗎,玄門與皇家糾纏在一起,甚至可以說大黎的皇室就是當年最大的玄門,而且是眾人避諱、忌憚、畏懼的那種。 當年大黎最鼎盛時候,可以說是玄學(xué)盛行,玄術(shù)師的身份天生比普通人高上一等,但凡普通人瞧見玄術(shù)師哪個不是兩股顫抖,低頭哈腰地將人送走,到了最后呢,還不過是偌大的皇朝化成了灰,一捧黃土散了而已。 褚離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他有前世張成玄的記憶,當年大黎的人事他同樣也知道的清楚,那個時候可算不得什么光輝時期,不管是對于普通人也好,還是對于玄門來說。 看姚家的這番做派,難免叫人打心里不舒服。 “姚家的家門建的這么囂張,道協(xié)總部就沒說什么嗎?” 姜若抬手指了指姚家大門。 褚離聲音淡淡:“當年組建道協(xié)的時候,負責(zé)的那位總長確實提到過姚家祖宅的事情,但姚家當家人說了,他們姚家的祖宅已經(jīng)建在這里很久了,姚家的命脈同祖宅相連,若是動了祖宅也就是動了命脈,這個后果姚家的后輩承擔不起?!?/br> “玄門中的事情大家都明白,姚家以先人庇佑為根本,他們家老宅的地下埋著的全是姚家的老祖宗,若是真是讓姚家動手挪祖宅,怕也是會搞出來什么麻煩的事情,既然姚家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蜀市的人也看習(xí)慣了這套古建筑,頂多當這里是什么被保護的古文物,那道協(xié)也就沒必要非得糾纏下去了。” “只是沒想到姚家居然藏的這么深對嗎?”姜若滿是理解地接了一句。 看到姚家也不難想象謝家所在的地方,估計也就是半斤八兩的區(qū)別吧。 褚離沉默不語,兩人同時看向戒備森嚴的姚家大門。 姜若笑道:“你說姚家會不會早就在里面布好了天羅地網(wǎng)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