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謝澤淵把晏靡的所有反應都看在眼里,他隨手拽過把椅子,坐了下來。 金絲邊眼鏡在燈光下折射出一道有些刺眼得反光。 同時隨著謝澤淵的動作,充斥在房間里的屬于高等魔族的域也平緩下來,晏靡急促地喘了兩口,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到目前為止,這只高等魔族完全主導著一切,晏靡除了高等魔族不會隨意殺死一只魘的種族特性外,其他優(yōu)勢非常渺小。 謝澤淵坐定之后,沒有讓晏靡也一起坐下。他的目光注視著對方的項圈,腦海里思考著晏靡之前所說的話。 如對方所有,這個世界存在兩個平行位面,人類與魔族同時存在于不同的兩個位面。顯然,魔族比人類知道的更多,由此可以推斷出魔族的存在世界更長,且對世界認知上更深入徹底。那么,在魔族的理解下,荒野,也就是他們所說的震蕩區(qū),是由外來高等生命體導致。這個外來高等生命體的目的是什么?魔族是否知道? 謝澤淵猜測,魔族也并不清楚。 這樣的話,荒野仍將持續(xù),并且范圍會越來越大。也許當魔域的“魔王結界”徹底碎裂,里世界和表世界會直接重合在一起也說不定。 兩個世界重疊,兩個種族必然有所接觸。目前并不知道魔族和人類是否能夠和平相處——當然,在謝澤淵看來,所謂和平相處就是個笑話,統(tǒng)一種族之間尚且不行,何況兩個完全不同的種族。 而且從晏靡所說的高等魔族和魘之間的捕獵關系來看,魔族大概率不是個熱愛和平的種族。 至于他自己不是人類這一點......謝澤淵接受起來似乎沒有那么困難。世界都變成這樣了,是不是人還重要嗎? 現(xiàn)在唯一讓他介意的一點是,眼前這個小尤物,究竟是為什么會獨自一個人跑出來。 “晏靡?!敝x澤淵支著下巴道:“我喜歡坦誠一點,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比如,你為什么會來這里?比如,你脖子里掛的東西來自于誰?再比如,為什么選擇了我?” 晏靡垂著腦袋,短暫地做了一會兒心里建設,他重新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已經(jīng)擺好了高等魔族都不會討厭的馴服表情。 晏靡走近謝澤淵,單膝跪在他的腿邊,雙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對方腿上,沒有察覺到對方拒絕的意思后,把臉也貼了上去。 “主人,我即將進入成年期,按照慣例,成年后的魘將不能再受父族的庇護,而我們的母族,也無法憑借單獨的魘的力量給予保護。所有的高等魔族都可以對我們自由捕獵。我是魔域近百年來唯一的魘,我曾經(jīng)的契約預定者違反了我們的口頭約定,與一名人類成為伴侶?!?/br> 謝澤淵感覺到伏在自己膝頭的魘不自覺抓緊了雙手,想來是非常憤怒。 他別有興致地開口:“所以,你被拋棄了。出來找一個備胎?” 玩味的語氣聽不出情緒,晏靡卻感到背后一涼。 “不?!标堂姨ь^,注視著謝澤淵的深邃的雙眼:“是他不配擁有我。是魔王的祝福讓我擺脫了與他的約定,我才得以遇到您。” 謝澤淵不置可否,但不得不承認,這個說辭令人舒適。 “在你看來,我的實力比你的前契約預定者強?” 晏靡回答:“是的,我的主人。即使在魔素濃度遠低于魔域的表世界,您依然展現(xiàn)出了堪比大公的實力。父親說,有一部分隨著魔王一同沉睡的遠古魔族力量投射在表世界,您極有可能是一位遠古魔族。而我的前預定者,父系不過是侯爵。在更久遠的年代,您對魘的順位擁有權也遠比侯爵要來的靠前?!?/br> 謝澤淵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晏靡的項圈,示意他可以說下一個問題了。 晏靡拉過謝澤淵的手,摸到項圈上刻著的魔紋:“這是父親給予的壓制成年期的道具,上面刻著強制冷靜效果和隱匿效果的魔咒。如果我意外進入成年期,可以隱藏魘族成年的味道,并且迫使發(fā)qing的我保持在清醒狀態(tài)。” 寫這樣摸索項圈的手一頓,他剛剛聽到了什么?發(fā)、qing? “發(fā)、晴?” 晏靡的耳尖微微泛紅,聲音依舊低順平穩(wěn):“成年期后,會迎來魘的第一次發(fā)qing,需要與契約者交酉己才能緩解。此后,每一季魘都會出現(xiàn)發(fā)晴反應,直到契約完成,魘的發(fā)晴反應將......將由契約主人控制?!?/br> 謝澤淵的手指繞著項圈又轉了一圈,最后捏了捏晏靡的后頸:“繼續(xù)。說說魘具體能干些什么,除了做一只漂亮的寵物之外?!?/br> 晏靡不知道這只高等魔族是有意還是無意,但是魔素隨著謝澤淵的手進入身體的感覺讓他舒服地幾乎要叫出聲來。他瞇起眼,微微抬頭,似乎在祈求更多的安撫:“我們,是唯一可以為高等魔族快速補魔的族系。魔族受傷后的自愈,平時消耗后的魔素補充,乃至于實力進階時的魔素安撫,我們都可以做到?!?/br> 謝澤淵:“像我之前進階時一樣?” “是?!标堂业溃骸棒|幾乎是純魔素體,□□中也飽含魔素,能起到安撫高等魔族的效果。在我們體內過濾過的魔素處于絕對平靜狀態(tài),不必另外歸攏就能吸收。進階時,最好的引導方式是交酉己,也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本能的撕咬和血液汲取情況?!?/br> 謝澤淵聽完,沒再說話。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著晏靡的紅發(fā)。晏靡看不見謝澤淵的表情,只是乖乖的靠在對方膝頭,謝澤淵一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就這樣坐了一會兒,謝澤淵不動,晏靡保持著單膝下跪的姿勢也不動。腿麻是肯定的,但是這只高等魔族的手一直放在他的頭頂,舒服也是真的。晏靡現(xiàn)在就掙扎在這兩重感覺里,不能更酸爽了。 “起來吧。”謝澤淵突然道。 晏靡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謝澤淵放開撫摸他發(fā)頂?shù)氖?,順勢扯了一把晏靡的胳膊?/br> 突然被拉起來的晏靡,雙眼茫然,跪麻的一條腿沒有站穩(wěn),直勾勾摔倒在謝澤淵懷里。 謝澤淵一手鉗住晏靡的腰,一手從背后穿過,捏住他的下巴:“這么熱情?” 晏靡暗自翻了個白眼,他不信這只高等魔族沒發(fā)現(xiàn)他腿麻了,就是故意的,惡劣,太惡劣了。 不過既然已經(jīng)是這個姿勢,他是不是可以討要一點甜頭? 晏靡就著謝澤淵的動作,捉住他捏著自己下巴的手。后者順著晏靡的力道松開了對他下巴的鉗住。 晏靡雙手抱著謝澤淵的手掌,送到嘴邊,伸出舌頭在對方的指尖輕輕tian了一口。濕hua,溫熱,像是好奇的小貓咪。 謝澤淵感覺那股香甜的味道更加濃郁了,深嗅了一口后,低笑道:“我們可還沒定契約,你確定,這種情況下,你后天還能爬的起來?!?/br> 晏靡動作一僵,不,他一點也不想做謝澤淵話里所指的事情。 “請您仁慈,我需要一些魔素補充,于您并沒有什么影響。”晏靡捧著對方的手,貼到自己的臉頰上。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著,他不確定這只高等魔族是否愿意在什么也沒有得到的情況下就給予付出。 之前的進階?那是高等魔族的狩獵成果,從來不屬于一場等價交換。 謝澤淵倒是不介意給晏靡一點甜頭,但是這只小寵物是不是忘了點東西:“我該怎么做?” “你可以直接將魔素通過身體接觸的地方傳遞到我的體內,由高等魔族過渡而來的魔素對魘來說是大補的東西?;蛘?,如果您愿意的話,可以賜我一個吻。” “哦?”謝澤淵問:“有什么區(qū)別?” 晏靡答道:“□□的交換更有助于魔素吸——唔——” 坐姿驟然翻轉,下顎被手掌緊緊禁錮,帶著高等惡魔極強的壓迫感,對方的唇舌侵ru過來。 力量的補充讓晏靡瞇起了眼,他不禁伸手環(huán)住眼前高等惡魔的脖子,以求更多的魔素補充。 “嘖,貪心可不好?!敝x澤淵拉開表情迷蒙的晏靡,把他提溜到邊上改裝出來的浴室里?!鞍炎约号蓛簦魈旌臀页鋈ヒ惶??!?/br> 晏靡被扔在浴缸里,整只魘都是懵逼的。他哪里不干凈了?走到鏡子前一看,他不敢置信的摸了一把自己的紅色長發(fā):“頭發(fā),打結了?”這是影響手感的意思嗎?敢情這只高等魔族就是摸著不痛快? 浴室外,又傳來了那只高等魔族的聲音:“謝澤淵,我的名字。至于,其他人,你明天就認識了?!?/br> 晏靡眨了眨眼:“這是,允許他留下了?” 第8章 翌日一早,從謝澤淵房間里走出來的晏靡被一路圍觀到餐廳。 身上衣服依舊是謝澤淵的,脖子里的項圈遮也遮不住,紅發(fā)整齊的束在腦后,神色疏離,像尊陶瓷娃娃。 謝澤淵還在樓上房里,晏靡聽從安排,先下的樓。孫野剛巧開門出來,第一個看見晏靡。也不說話,就用奇怪的眼神在晏靡和謝澤淵的房間門上來回打轉。接著,樓下的徐一培一抬頭,“額,這位......額,魘?” 晏靡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徑直往餐廳走。 餐廳里,柳良玉和金子衿在卦謝澤淵和神秘小哥哥的不為人知的一夜。 金子衿:“可惜了,這年頭,上哪里去找太太產(chǎn)糧?!?/br> 柳良玉:“醒醒,老大是這種沉迷美色的人嗎?” 金子衿:“禁欲系衣冠禽獸不是更帶感?” 柳良玉:“......你開心就好?!?/br> 晏靡在餐廳門口,腳步一頓。而后裝作若無其事的走了進去。 背后孫野和徐一培嘀咕:“這絕壁是聽到了。所以到底有沒有呢?” 徐一培:“有什么?” “嘖?!睂O野看了眼徐一批:“阿培你是真不開竅還是假不開竅啊?當然是激情啦。” 徐一培:“昨晚很安靜啊。你自己不會聽嗎?這里隔音這么差。” 孫野搖了搖頭:“年輕,天真。不會用異能隔音嗎?” 徐一培:“你想多了吧,昨晚也沒有異能波動的溢出啊?!?/br> 兩人說話間,背后傳來一陣咳嗽聲:“咳咳,一大早說什么呢?” 老院長一手牽著一孩子走過來:“杵在門口干什么,進去啊。” 剛剛老院長還牽在手里牽的好好的彤彤看見餐廳里的晏靡,眼睛一亮,小手一甩掙脫了老院長,就沖著晏靡跑去。 小姑娘的周圍冒出了一絲絲紅色的魔素能量,孫野等人以為是她忽然異能失控,晏靡卻知道,這是年幼的高等魔族控住不好本能時的魔素外溢反應。不過沒關系,他現(xiàn)在身上還帶著點謝澤淵的氣息,等到小姑娘撲過來,感覺到另一個更強大的高等魔族氣息,就會自己退開了。 金子衿和柳良玉擔心彤彤失控的異能燙傷晏靡,扔下手里的東西就去抓彤彤。然而彤彤和晏靡的距離更近,兩人去抓彤彤的動作才做了一半,彤彤就一把抱住了晏靡。 令人驚訝的一幕的出現(xiàn)了。 晏靡沒事人一樣的站著,反倒是彤彤,失控的異能忽然散去,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全是謝叔叔的味道,甜甜圈被謝叔叔舔過了?!?/br> 晏靡:“......” 其他人:“......” 孫野:“這是怎么判斷的?難道他們不是人的感官和我們不一樣?” “是有點不太一樣?!辈蛷d外的走廊里,謝澤淵邊走邊道:“你肯定聞不到魘特有的味道?!?/br> 孫野:“種族歧視,你們說,這算不算種族歧視?” 并沒有人理他。 老院長經(jīng)過他的時候,拍了拍孫野的肩膀:“小野啊,做個人挺好的?!?/br> 早飯還是土豆,土豆泥配辣椒醬。當然,可以選擇不要辣椒醬,那就純土豆泥。 晏靡選擇了純土豆泥,其余人除了兩個小孩兒外,清一色土豆泥拌辣椒醬。 徐一培拿著辣醬罐問晏靡:“你真的不來點?” 晏靡表示感謝,并拒絕了他。 金子衿拍開徐一培的手:“拿走拿走,人小哥哥不能吃?!?/br> 徐一培,作為一個筆直的直男,疑惑地問:“為啥啊?” 金子衿一把搶過辣醬罐:“問你的度娘去?!?/br> 徐一培嘀咕道:“那也要有網(wǎng)才能問啊?!?/br> 謝澤淵敲了敲桌子:“能好好吃飯嗎?” 晏靡作為一只魘,并不挑食物。他們這個種族,雖然看起來是圈養(yǎng)的金絲雀,但實際生存能力極強。不管是食物,溫度,還是忽悠人保護自己的手段,都鐫刻在骨子里。只要給他們一絲絲希望,他們就能順桿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