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花槐也看了一眼,外婆說丟了魂魄并不全面,這個男孩應(yīng)該是離魂了,并且離的很干凈。 人有三魂七魄,一般丟魂,只不過丟掉一魂或者一魄,這種情況做法召回是簡單的,可要是三魂七魄全丟了,那人在醫(yī)學(xué)上稱之為植物人,生魂找不回來,這人也就徹底廢了。 花槐趁著外婆做準(zhǔn)備的時候?qū)鸹ǖ馈澳愠鋈フ艺遥堰@個男孩子帶回來,別被什么孤魂野鬼給扣住了?!?/br> 花槐也能出手追魂,可她現(xiàn)在法力低微,加上有桂花這么個天然的魂魄追蹤雷達(dá),不用那不是傻嗎。 桂花在小男孩床頭轉(zhuǎn)了幾圈,然后飄出去找魂去了,那個縮在墻角的少年似是有所感覺,竟然順著桂花飄離的窗口看了一眼。 外婆在準(zhǔn)備,花槐坐在一邊無所事事,就去吃茶幾上的零食,可茶幾上也沒幾樣零食,不一會兒就被她全吃完了。 這時候那個女人過來,看見花槐扯出了一個笑意,這是“大師”帶來的徒弟,不能怠慢。 她一看見沒了零食,馬上沉著臉喝罵墻角那個少年,“你瞎啊,沒看見這里待客的東西都沒了,還不快去拿些來!養(yǎng)你干什么的,阿白要是好不了,我剝了你的皮!” 少年渾身一抖,趕緊低著頭走了。 女人似乎余怒未消,“喪門星,窩囊廢!” 不一會兒少年拿了一個大托盤上來,輕輕放到花槐面前,里面糖果零食水果一應(yīng)俱全。 花槐眨巴了一下眼睛,又開始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外婆過來了,身上穿了一件法袍,頭上還帶了一頂觀,然后在男孩屋子里擺上了香臺,接著點(diǎn)起了線香。 照顧男孩身體的醫(yī)生滿眼不贊同,不過也沒辦法,只能先撤出來。 花槐的外婆開始祝禱,舉手投足在外人看來像是神經(jīng)病,花槐卻看出了幾分興致,這應(yīng)該是上古時期的巫舞演變過來的,為的也是溝通鬼神。 如果是修士,壓根用不著這種手段,這就是給凡人用來溝通鬼神的手段,說是溝通鬼神,一般響應(yīng)的只有鬼怪,神仙是不會理會的。 而外婆這段巫舞已經(jīng)缺失了很多,并不完整,如果眼前這個叫江白的少年,生魂就在附近,外婆是能找回來的,可惜江白的魂魄不在這里,外婆注定要失敗。 慢慢的外婆的額頭上滲出了汗珠,她臉色蒼白的停下,有些氣喘吁吁,“等一下,等一下再試。” 江夫人和她丈夫的眉宇間籠上了不安,也有一絲疑慮,不過沒說什么,殷勤的讓外婆休息。 花槐通過手上的木牌聯(lián)系桂花,“找到?jīng)],怎么還不回來?” 桂花的聲音有些委屈,“找到了,這小子不肯跟我走?!?/br> 花槐道“拎回來!” 桂花道“……有條黑狗護(hù)著他,我接近不了?!?/br> 花槐扶額,趁著屋子里沒人在意她,她偷偷溜了出去,去找這個不肯回魂的江白,縮在角落的少年看著花槐,移動了一下腳步,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在別墅西北角,花槐見到了那條黑狗還有黑狗旁邊的生魂江白,桂花正在一邊委屈的站著。 花槐剛準(zhǔn)備走過去,那個偷偷跟過來的少年一把拉住了她,“你干什么,不要過去?!?/br> 花槐回頭,疑惑道“為什么?。俊?/br> 少年不安的看了下四周,“那里……有不好的東西?!?/br> 花槐看了一眼桂花,“是那條狗嗎?我覺得挺可愛的?!?/br> 少年看了狗一眼,一條臟兮兮的流浪狗,也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哪里看出可愛來。 花槐道“沒事啊,要不你在一邊看著好了?!?/br> 掙脫少年的胳膊,花槐走了過去,江白的生魂盤腿坐在狗身邊,正好奇的看著花槐。 花槐蹲下來道“為什么不回去?” 江白眼里露出遲疑,“我身體不好,回去就要一直吃藥,我覺得現(xiàn)在更舒服?!?/br> 花槐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江白的魂魄確實(shí)不大凝實(shí),“這個和你的身體無關(guān),你要是不回去,生魂離體太久,以后想回也回不去了,到時候你要么去陰曹地府,要么就成為孤魂野鬼,和她一樣?!?/br> 花槐指了指桂花,桂花沖著江白齜了齜牙。 江白眼里露出一絲遲疑,花槐又道“還有,你要是不醒來,你mama說,要把他”又指了指少年,“他的皮給剝了?!?/br> 江白喃喃道“阿墨?!?/br> 花槐道“這條狗保護(hù)了你這么久,你要是不回去,它一直都是流浪狗,到最后它也留不住你。” 江白依依不舍的站起來,輕輕摸了摸黑狗,“那好吧,我回去,你能幫我看著小黑嗎?” 花槐站起來“我讓他替你看著吧。” 江墨看著這個小姑娘和一條狗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話,然后走過來道“你的弟弟江白,讓你照顧好這條狗,他說等他醒了會收養(yǎng)它。” 江墨“……”這小姑娘腦子不正常吧? 花槐吩咐了一句話,然后就讓江白和桂花跟上自己,黑狗看著江白走遠(yuǎn),焦急的叫了幾聲,江白回頭道“小黑,你等我啊,我醒過來就來找你?!?/br> 江墨看著這個腦子不正常的小姑娘往回走,那條狗站起來叫了幾聲,他原本不想理會,但是涉及到江白,他遲疑了。 后來想想,要是江白真的能醒,養(yǎng)一條狗也不算什么,于是江墨翻出圍墻,去處理這條黑狗。 等到花槐帶著江白走進(jìn)別墅,外婆的巫舞已經(jīng)又開始了,這回不需要花槐動手,江白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力量帶到了自己房間。 等到花槐不緊不慢的上樓,里面已經(jīng)傳來江父江母驚喜的哭泣聲。 蘭姨扶著外婆坐下來休息,外婆一臉的疲憊,眉宇間沒有成功的喜悅,放到帶著一絲疑惑,不過她也沒說什么。 桂花偷偷問花槐,“這小子醒來后還記得我們嗎?” 花槐道“剛開始會,一點(diǎn)點(diǎn)就會淡忘掉。他的心思都在那條狗身上,印象最深的應(yīng)該是那條狗吧。” 果然江白醒來后就嚷著要江墨把黑狗帶過來,江母怎么和哄不住,直到江墨進(jìn)來,告訴江白黑狗帶去洗澡了,他才安靜下來。 最后蘭姨滋滋的帶著外婆和花槐離開江家別墅,還遞給外婆一張卡,“密碼是六個零,你自己改,江家出手可闊綽了?!?/br> 外婆搖搖頭不要“說好了是救人,拿錢算什么。” 蘭姨道“不是為了你,是為了花花。你也不想想,你不要錢,花花將來要是賺不到錢,讓她去討飯?。磕氵€能照顧她一輩子嗎?” 外婆沉默了良久,把卡收了起來。 蘭姨道“我就知道你行,先頭那個大師,說的頭頭是道,還不是什么都不會,江夫人一生氣就把他趕走了?!?/br> 外婆小聲道“可能也不是我的功勞?!辈恢朗遣皇悄昙o(jì)大了,她根本沒感應(yīng)到江白的魂魄,最后江白似乎是突兀的出現(xiàn)在附近,外婆才成功把人帶了回來。 不管怎么說,人順利救了回來,那就結(jié)了。 只有桂花嘀咕了一句,“那個江白,怎么會離魂的呀?” 花槐完全不在意,這與她何干? 在療養(yǎng)院住久了,花槐也會跟著外出采買的車出門閑逛,開頭外婆還不放心,花槐平平安安出門了幾次,外婆也就沒說什么了。 人家十六七的小姑娘進(jìn)城應(yīng)該是逛街喝奶茶買買買,花槐對逛街買買買全無興趣,奶茶倒是很好喝,她捧著一杯奶茶可以在公園樹底下看人家下棋,看半天不挪窩的。 因?yàn)槭裁茨?,因?yàn)榍嚓栂砷L那時候就會和來探訪他的朋友在花槐的樹蔭下下棋,花槐會盡力擋住陽光還有天上的雨絲。 唉,那都是好幾千年前的事了,花槐啜了一口奶茶,里面有嫩滑的布丁,她吸溜吸溜的吸進(jìn)了嘴里,漫不經(jīng)心的看了那個在一邊探頭探腦半天的小鬼一眼。 這個小鬼和桂花一樣,都是濕淋淋的,不過桂花已經(jīng)逐漸恢復(fù)原有的樣貌,這個小鬼還是臨死前的模樣。 小鬼不敢走過來,他死在旁邊這條湖里,活動范圍這就這一片,下棋那塊地方是他最喜歡的,可是以往他還能湊過去看看,自從花槐來了,他只能躲一邊探頭探腦。 花槐倒不是想要攆走小鬼,而是鬼和人本就不同,人的生機(jī)不旺盛就會被鬼氣侵襲,人要是神完氣足,鬼湊過來也會損傷魂體,她以前是不明白為什么成了鬼不好好去陰間等著投胎,非要留在陽間。 自從知道了桂花的理由,她想留下的鬼或許都有他們執(zhí)著的地方吧,只要不是在她面前故意傷人,花槐一般都不會管。 桂花卻喜歡上了這個小鬼?;ɑ笨慈讼缕澹腿ズ托」硗?。小鬼不敢離開樹蔭,桂花就在樹底下陪著他。 然后就出現(xiàn)了有趣的一幕,原本這一片的樹蔭,除了下棋的一群人,還會有別的人過來休息,現(xiàn)在只有那一群下棋的老人了,其他人總會莫名其妙的躲開這一片樹蔭,你要是問為什么,他們多半也不知道,就是覺得那個樹蔭看起來也不是很舒服。 花槐沒和小鬼說過一句話,桂花倒是和小鬼打的火熱,然后吞吞吐吐的過來和花槐說“小晨想要見一見他mama,說是見到了mama他就能安心的離開了?!?/br> 花槐道“那就去見啊?!?/br> 桂花道“他離不開那片地方,就和我當(dāng)初一樣呢。jiejie,你能不能,能不能幫幫他?” 花槐打了個哈欠,“也不是不能幫,可我又不能天天來公園,等下回來了的時候再說吧。馬上錢叔叔他們就要來接我了?!?/br> 桂花就高興了,然后縮回木牌里養(yǎng)魂去了。 第十九章 等下一次跟隨采買車出去,花槐不看下棋了,她施法把小晨收進(jìn)了木牌,然后讓桂花一邊問路,一邊帶著她找小晨家住在哪里。 原本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可是桂花從小就生活在山村,唯一一次自己出遠(yuǎn)門還是死后順著唯一一條山路去山腳下的鎮(zhèn)子上寄快遞,這種城市的道路,她根本不熟悉,小晨離開了公園只能待在木牌里,他屬于孤魂野鬼,死了一年多了,離開公園,魂魄就不穩(wěn)定,也不能在大太陽底下晃蕩,只能縮在木牌里??伤傅穆饭鸹▔焊恢溃谑蔷秃鷣y指揮花槐走。 花槐在一個地方繞了三圈,總算發(fā)現(xiàn)不對了,她蹲在馬路邊上,“你們給我把路指對了,要不然我不走了,累死我了!” 花槐今天沒帶錢,走了半天路,又累又渴,望著奶茶店不停的咽口水,兩個鬼在木牌里拌嘴,一個說你指的路不對,一個說是你帶錯了路。 花槐蹲在馬路邊畫圈圈,感覺人來人往不方便,她就挪挪挪,不知不覺挪到了橋底下,這里是一群真瞎或者裝瞎的算命先生在擺攤。 花槐蹲一邊看了半天,發(fā)現(xiàn)總有人會停下來問一些話,然后就會給算命先生一些錢,渴的有些受不了的花槐覺得這個自己也能干啊,她也就和這一群算命先生排排坐了。 可這里誰會挑一個一看就還沒成年的小姑娘算命呢,大家都以為這小姑娘蹲這里歇腳看人算命呢。 沒人找花槐算命,她這個憨頭就去截胡,看著一個挎著美女過來算命的男人在一邊聽那個“瞎子”不停的夸他,這個掛著金項(xiàng)鏈,帶著金表的男人不時露出得意的笑,一邊還對女伴道“聽到了吧,老子就是個富貴命?!?/br> 花槐不會擺卦算命,但她會看氣,運(yùn)轉(zhuǎn)道家心法注于雙目,看到了這個男人身上的財(cái)氣已經(jīng)呈現(xiàn)弱勢,后續(xù)甚至還有牢獄之災(zāi)的氣夾雜在里面。 花槐就開口了,“這位……大叔,我觀你最近財(cái)運(yùn)不佳,恐有牢獄之災(zāi),莫要聽信這些人信口開河,還是以積德行善為要?!?/br> 氣氛瞬間就凝固了,那個年輕的算命先生甚至忍不住低頭從墨鏡的上沿看了花槐一下,然后把小凳子挪的離花槐遠(yuǎn)一些。 而這個男人的面色頓時變了,他瞪著花槐,“你這個……”他想罵人來著,可看看身邊的女伴,還有這里是大街上,估計(jì)自己嘴里臟話一出來,說不定人家以為他欺負(fù)小姑娘呢。 所以他鐵青著臉道“你胡說八道什么!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你懂什么就在這里信口開河,信不信老子揍你!” 女伴一看不對勁,趕緊拉扯著男人走了,看著對方殺氣騰騰的模樣,那個算命先生就沒敢開口要卦金,很是怨念的瞟了花槐一眼。 然后他客氣道“小姑娘,你能不能別坐我旁邊?!痹賮硪粋€生意,你要是還在一邊攪和,叫他今天怎么辦。 花槐有些委屈,“我又沒說錯,是你在胡說八道騙人。我口渴了,想賺錢買水喝。” 算命的看著蹲一邊不挪窩的花槐,他是既不能把花槐趕走,也沒別的地兒讓他搬走,今天出攤的地方都固定了,他離開這里今天也沒地方擺攤。 想來想去,算命的掏出五塊錢,“我請你喝水,你趕緊走吧?!?/br> 花槐指了指最近的奶茶店,“那里最便宜的布丁小杯奶茶要八塊。” 算命先生“……”合著我這是遇上不要臉討飯的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