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第10章 惡鬼 熊雨蓮走后,林啾默默坐了一會兒。 業(yè)蓮開始自轉(zhuǎn)之后,便源源不斷地從四周汲取靈氣,匯入她的體內(nèi)。魏涼只離開了小半個時辰,經(jīng)脈中已匯聚了頭發(fā)絲粗細的一縷靈氣,依著魏涼傳授的路徑游走周身。 林啾此刻并不餓。就算餓,她也沒打算吃熊雨蓮這個黑心蓮送來的食物——即便她不敢在飯食中下毒,卻可以在里面加點鼻涕口水什么的。 至于情藥事件…… 林啾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雖然她不想攪和進魏涼和柳清音的情事中,但也不能踏上原著惡毒女配的老路。趁這次機會,先看看柳清音到底是個什么人。 她把魏涼的屋子翻了個底朝天,找出不少瓶瓶罐罐。 傍晚時,熊雨蓮便帶了藥過來。 她神秘兮兮地沖著林啾笑道:“慕容師伯到驚鸞峰與師尊論道,看樣子是要留下來用晚膳了!我向師尊提了提,說您一個人待在主峰有些冷清,師尊便讓我問一問您,愿不愿意移駕驚鸞峰作客?這可是個好機會呀!” 林啾接過那只小小的白玉瓶,放手中掂了掂,道:“你在外面等我,我換身衣裳。” 她闔好門,將那只白玉瓶藏在了枕頭下面,然后從魏涼留下的空瓶罐中找出一只相似的,揣進袖中。 熊雨蓮修為也不高,大約就是筑基中期的樣子。 到了高懸在兩峰之間的木板橋那里,林啾心有余悸,讓熊雨蓮先走。 只見熊雨蓮張開雙臂,抓住左右兩旁的鐵鏈,輕輕踏著木板,一蹦一跳就躥出了大老遠,壓根沒有半點要翻車的跡象。 林啾眨了眨眼,學著她的樣子試了試。 果然穩(wěn)如泰山。 二人順順當當就來到了驚鸞峰。只見洞府中燃著瑩白如玉的長燭,光亮與白日的天光一般無二,絲毫不見昏暗。柳清音和慕容春對坐在石榻上,各執(zhí)一色石子,在下棋。這二人仙氣飄飄,仿若世外之人。 見到林啾進來,二人起身,微微頷首。 畢竟是修為絕世的大劍仙,化神后期強者,讓他們喚林啾師娘未免勉強。 林啾也不跟他們客氣,道:“你們只管玩你們的,不用顧我,我就是過來蹭個飯而已。” 柳清音秀眉微蹙,想說什么又忍了回去。 慕容春見她好像有話要對林啾說,便把手中的石子扔回棋簍,道:“你們稍坐,我去催一催晚膳。” 柳清音默默收拾了棋盤,撩起云袖,沏了兩杯茶,請林啾入座。 熊雨蓮笑吟吟對柳清音施了個禮,道:“師尊,今日運功時,總覺著靈氣有些紊亂,您幫我看一看呀!” 她故意引導柳清音背對著林啾,撩開衣袖,趁柳清音垂首看脈時,一個勁兒沖著林啾使眼色,示意她往柳清音茶中下藥。 旁人都把坑挖到這個地步,不跳一跳豈不是白費了人家一番苦心?林啾暗笑著,悠悠哉哉從袖中取出白玉瓶,猶猶豫豫地拔開瓶塞,慢吞吞地伸向柳清音的茶杯,像模像樣地抖了幾下。 就在林啾剛要把胳膊收回來時,原本背著身的柳清音,竟然猛地回轉(zhuǎn)過頭,一把抓住林啾的手腕,將她逮了個正著。 “你在做什么!”柳清音這一嗓子下意識帶上了威壓,轟然砸中林啾心口。 林啾氣息一滯,胸口發(fā)悶,喉頭涌上些血腥氣。若不是魏涼用石鐘靈乳替她淬煉過經(jīng)脈的話,柳清音這一記悶拳能讓她大半個時辰說不出話來。 敢情這才是原著中林秋沒有出賣熊雨蓮的原因? “怎么回事?!”洞府門口傳來男子的聲音。 只見慕容春推著輪椅匆匆闖了進來。 秦云奚端坐輪椅之中,眸色沉沉,緊緊盯著林啾。他絲毫也不掩飾殺意,林啾識海之中的業(yè)蓮第三花瓣霎時綻至四成! 林啾頗有些心驚,這業(yè)蓮越往后需要的惡意便越多,秦云奚白日里分明已對她沒有什么惡意了,此刻只一個照面,怎會生生將業(yè)蓮催開了四成?! 更叫她不解的是,業(yè)蓮還在繼續(xù)綻放! 后續(xù)的惡意雖然不及剛照面時那般洶涌,卻像是連綿的陰雨一般,不停不歇。 林啾壓下心頭的疑惑,晃了晃被柳清音攥住的手,面不改色地說道:“這是我在魏涼床榻上找到的,不知是什么寶貝,便帶過來問問你——你干嘛這么激動?” 柳清音扔開她的手,清冷一笑:“我分明見你往我的茶水中倒東西?!?/br> “咳、咳?!陛喴沃械那卦妻奢p咳兩聲,吸收住所有的目光,他輕聲對林啾說道,“我也看見了,不用抵賴?!?/br> 林啾唇角微勾,心下暗忖:此人當是柳清音的腦殘粉了。這二人分明是聽到柳清音的聲音之后才沖進來的,他哪只眼睛能看見? 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所以呢?我說了想要問問這是什么東西,正想隨手倒一些出來請你們看看,你們便一個接一個開始興師問罪了。喂,我究竟何罪之有?” 慕容春倒算是個正常人,只見他淡眉微蹙,打圓場道:“大師兄,柳師妹,先不必著急上火,看一看這究竟是何物,再說其他,那也不遲?!?/br> “不必看了,是情心引?!?/br> “不必看了,是情藥!” 秦云奚與熊雨蓮二人同時發(fā)聲。 林啾高高挑起了眉毛:“嘖,魏涼藏在床榻上的私密物什,你們怎么一個賽一個清楚?!” 秦云奚氣得冷笑出聲。 熊雨蓮跳出來,大聲道:“今日我給她送朝食的時候,她央我給她尋一味厲害的情藥,說是劍君要,不許我告訴旁人。劍君不在山中,我不敢質(zhì)疑是真是假,便偷偷取了一味情藥交給她,尋思著等劍君回來的時候稟告此事。不料方才,她竟趁著師尊替我看脈時,將那藥倒在了師尊的茶水中!真是其心可誅!” 這一長串話說下來,居然沒帶上一個語氣詞。很顯然,這番話熊雨蓮已在心中演練過千百遍了。 林啾暗暗一哂,滿臉無所謂:“這只是你一面之辭,我大可以說,你說的每一個字,都、在、放、屁?!?/br> 在場諸人的視線凝在了那杯微微晃動的茶水中。林啾與熊雨蓮各執(zhí)一詞,并不能證明什么,眼下,便看物證了。 林啾挑釁地看著柳清音。 按照原著的劇情走向,此刻柳清音應該怒飲茶水,以身試藥。 不料等了又等,柳清音卻始終不動。 林啾茫然了片刻,忽然頭皮微微發(fā)麻——柳清音為何不像書中一般以身試毒?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魏涼不在! 原著中秦云奚死了,所以魏涼不需要前往云水謠替他取固元草,發(fā)生情藥事件時,魏涼是在場的。 柳清音當著魏涼的面飲下情藥,魏涼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這一波曖昧的解毒cao作下來,二人的感情想不升溫都難。 這就有點一言難盡了。 而大師兄秦云奚的反應,更是讓林啾脊背上爬起了一股股寒意。 一個死人,為什么連藥的名字都知道?! 心思剛一歪,便感覺這洞府之中陰風陣陣,瘆人得很。坐在輪椅之中的秦云奚更顯慘白瘦弱,乍一看,像是剛從冰冷的地底爬出來的惡鬼一般。 林啾接連打了七八個寒顫。 暗金色的業(yè)蓮在識海之中緩緩綻開,第三片花瓣,很快便開至九成。 大師兄秦云奚貢獻了絕大部分惡意,其余少許,來自柳清音和熊雨蓮。 很好,成功得罪女主了。 林啾發(fā)現(xiàn)自己的氣勢漸漸弱了下去。 四面楚歌的感覺,并不好受。 恍惚間,她仿佛回到了前世,被自己的“親人”團團包圍,惡意無孔不入,令人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顫栗。 林啾深吸了一口氣,猛地伸出手,奪過了柳清音面前的茶杯。 就在每個人都以為她要喝下茶水自證清白時,只見林啾騰地站了起來,幾步走到輪椅上的秦云奚面前,盯著他的眼睛,將茶杯舉到了他的嘴邊。 “既然一口咬定這是情藥,不如你就以身試藥吧?!绷粥钡纳眢w極冷,微微打著顫,心底慢慢騰起一股說不清是興奮還是痛苦的情緒。 她的腦海中瘋狂閃爍著那個男人推她下樓的畫面,在林啾眼中,眼前的秦云奚與那個人一樣,都是惡鬼的化身,想要把她推下地獄。 這一次,她會狠狠拽住他! 秦云奚很明顯地怔住了,半晌,他遲鈍地抬起一根手指頭,指了指他自己:“我?” 林啾慢慢咧開唇角,美艷的面龐上,掛上了前世臨終前刻毒的笑意。 “自然是你。你不是一口咬定這是情藥嗎?旁人血氣方剛,若是服下情藥之后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來,誰能負責?那不如就由你這個廢人來試藥,就算真服了情藥你也做不了什么,豈不是正正好?” 秦云奚呆呆地望著她,瞳仁先是慢慢縮成了針尖,然后茫然地向著四周擴散。 來自秦云奚的惡意凝滯了,但身后卻有綿密的惡意不斷涌來,不必回頭也知道,這些惡意來自柳清音。 林啾把那茶杯直直送到了秦云奚的嘴邊,抬手就灌! 就捏他這只軟柿子! 第11章 “說。” 林啾把那茶杯直直送到了秦云奚的嘴邊,抬手就灌! “住手!”柳清音發(fā)出一聲嬌斥,仙影一飄,直襲林啾。 慕容春及時出手,一邊擋下了林啾手中的茶杯,一邊攔住柳清音擊向林啾后背的柔荑。 “不可!”慕容春急道,“冷靜,都先冷靜??谡f無憑,想要知道茶水究竟有無問題,只需將它交給百藥峰,很快便可以得到結(jié)果了?!?/br> 一聽這話,林啾更是冷笑不止。 這么容易就能得到結(jié)果?那柳清音以身試藥的舉動更是一言難盡了。 “是啊,”林啾道,“都知道口說無憑,送至百藥峰就能得到結(jié)果,那么這位萬劍歸宗大師兄,堂堂大劍仙秦云奚,憑什么一口咬定里面是什么情心引?七尺男兒,說話就跟放屁一樣么。還是說……你和這個熊雨蓮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關(guān)系,二人狼狽為jian污蔑于我?!” 林啾手腕一緊。 卻是那秦云奚摁住她的手中的茶杯,勾下頭來,銜著杯口,將茶水一飲而盡。 他慢慢抬起眼睛,定定望著林啾,嗓音略有一線沙?。骸叭暨@杯中有情心引……無論是誰,也絕對保不住你?!?/br> 林啾淡笑不語,悠悠哉哉坐回石榻上。 少頃,柳清音淡淡地開口問道:“雨蓮,你可敢發(fā)誓方才所言句句屬實?嗯?” 聲音里隱含了一絲威壓。 熊雨蓮趕緊跪在了石榻前,道:“弟子敢以性命擔保!” 她怨毒地斜了林啾一眼,心道反正二人各執(zhí)一詞,只消抵死不認,等到藥性發(fā)作時,便誰也顧不上自己那番話究竟是真是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