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王衛(wèi)之大約也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女子,嘴角微微抽了下,淡淡地朝她點點頭。 林啾暗暗挑挑眉,沖著不遠(yuǎn)處的秦云奚微微一笑。 她不需要和王衛(wèi)之有多親近,只要能賴在他的旁邊,秦云奚就不敢貿(mào)然動手。 果然,秦云奚默默收回了目光,不再看她了。 林啾知道他打著什么算盤——此刻不宜節(jié)外生枝,若是為了殺她被傳送出去的話,王氏很可能會選擇犧牲一個人,合力把柳清音也送出去。他得留在這里護(hù)著柳清音,直到王氏子弟被淘汰得差不多的時候,他才會再一次動手。 林啾微微一笑。 到了里面……誰坑誰可就說不準(zhǔn)了。 就算秦云奚是重生的魏涼,他也沒有經(jīng)歷過荒川秘境,只從柳清音那里聽到一些里面的狀況。而柳清音絕不會主動告訴他,她是如何周旋在王氏眾人之間,利用這些人對她的淡淡傾慕,順利將他們一個一個淘汰出局的。 柳清音的做法倒也無可厚非,若不是她機(jī)靈應(yīng)變,早早就被王氏眾人聯(lián)手送出去了,哪輪得到她摘取最后的果實?只不過這些細(xì)節(jié)是不大方便告訴自家道侶的,只能含糊代過。 秦云奚不知道,林啾卻知道。 林啾正得意,忽然看見一個黑影從天而降,重重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還沒回過神,便聽得耳旁傳來“嘎”一聲冷笑,黑鴉揚起翅膀呼在她的頭頂,將她推了一個趔趄,離王衛(wèi)之遠(yuǎn)了好幾步。 林啾:“……”什么鬼,這秘境,怎么連烏鴉也亂入了?! 王氏族人商量片刻,決定先不理會這三個外人,看看情況再說。 他們慢慢圍到了白玉臺的邊緣。 那里立了一塊石碑,上面刻了兩行看不懂的古文字。 林啾知道,那是“心懷不懼,直道而行”。 白玉臺位于荒川秘境的最外沿,只有順利通過第一關(guān)的考驗,才能進(jìn)入真正的秘境。 放眼望去,白玉臺四周只有一望無際的漆黑空間。 “寫的什么?” 王衛(wèi)之抬腿走向石碑,聚在那里的王氏子弟很自覺地退向兩旁,讓出了路來。 他到了近前,微瞇著眼,打量片刻,開口道:“心懷不懼,直道而行?!?/br> 跟在他身后的林啾不禁輕輕“嘖”了一聲。 王衛(wèi)之,果然有幾分本事。 “那這又是什么意思?” 王衛(wèi)之冷冷一笑,瞇了眼睛仔細(xì)打量四周,沉吟片刻,指尖凝了一縷碧藍(lán)的靈氣,擲向東方。 那縷靈氣像是一盞小小的藍(lán)燈,劃過虛空,照亮了百余丈外的一面上下都望不見邊緣的青銅巨壁。巨壁正中延伸出十丈大小的青銅平臺,平臺之上正正立著一扇古樸的青銅牌門,好似是那巨壁的入口一般。 一名王氏子弟按捺不住,當(dāng)即御起劍,掠了過去! 剛一離開白玉臺,便聽得他一聲怪叫,身體微微浮空之后,驀地消失在原處。 “不能御空!” 加上王寒令和王衛(wèi)之,王氏子弟一共進(jìn)來了十六人,眼下被淘汰了兩人,還余十四人。 眾人紛紛看向王衛(wèi)之。 此刻,王衛(wèi)之儼然已成了眾人的主心骨。 他輕輕摸著下巴,說道:“字面意思,很簡單。不要怕,直直走過去就是了?!?/br> 那個剛被懟過的女子忍不住又開口了:“不能御空,又沒有路,如何走得過去!” 王衛(wèi)之淡淡一笑,抱起胳膊,一步一步,堅定地向著虛空走去。 眾人屏住呼吸,緊張地凝望著他。 黑靴揚起、落下。 空無一物的虛空,竟穩(wěn)穩(wěn)地托住了他的腳步! 王衛(wèi)之沒有絲毫遲疑,不緊不慢,一步步向前,幾個呼吸后,人便徹底懸在了黑暗的虛空之中。 “那里有路!”一個弟子欣喜地喊道。 他急不可耐,匆匆掠了過去。 到了白玉臺邊緣,探頭一望,只見黑魆魆一片,深不見底,心中頓時有點發(fā)毛。 “沒路啊。”他伸手往王衛(wèi)之走過的地方摸了摸,回轉(zhuǎn)頭,無奈地說道。 王衛(wèi)之在遠(yuǎn)處站定,微微側(cè)過半幅俊臉,冷聲道:“這么多年修心,都修到狗身上了?” “這……” 眾人不禁有些訕訕。 他都以身作則了,明擺著告訴后面的人這里確實有一條路,只管大膽踏上去,后面的人卻畏畏縮縮,不怪要被他看不起。 一名看起來年紀(jì)較大的元嬰修士咬咬牙,踏了上去。 走了兩步,安然無恙。元嬰修士畢竟經(jīng)歷多年苦修,結(jié)嬰時還要渡一次心劫,心性自然比尋常人堅韌得多。既然知道要“心懷不懼,直道而行”,心中便知該如何做了。 “確實可以走!”他欣喜地回頭招手,“快來。不要往下望便沒事了。” 說著話,他忍不住低頭一望—— “啊嘶……” 眾人眼睜睜看著他往下墜了幾丈,然后消失在原處。 “……” 另一個人很機(jī)智,靈氣外放,在身前搭了一座橋,然后昂首挺胸踏了上去。 ……他連一秒鐘都沒有撐過。 眾人:“……” “看我的!”又有一人信心滿滿地走出人群,將靈氣凝于背后,像魔族的翅膀一樣扇動幾下,掠向?qū)γ妗?/br> 剛一離開白玉臺,便怪叫著被傳出了秘境。 眾人:“……” 御劍不可以,御靈氣也不可以,弄個假翅膀更不可以。必須腳踏虛空,卻認(rèn)定面前有一條路。 這一關(guān),考驗的是心志堅韌。 在林啾看來,這一關(guān)要的便是自己騙自己,騙過了潛意識,就能順利通過。 “王寒令,你來?!蓖跏献迦酥校粋€看起來年紀(jì)較大的人開口了,他音色沉穩(wěn),目光晦暗。 那“王寒令”正獨自站在人群后面接斷掉的腿,被人抓著胳膊拖到前邊時,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抬頭望望走到遠(yuǎn)處的王衛(wèi)之,唇角浮起一抹怪笑,大大咧咧就踏了過去。 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肢體不大健全的王寒令順順利利就追上了王衛(wèi)之。 眾人心緒大定,開始一個接一個踏入虛空之中。 面對無盡深淵,終究是有人難敵心中本能的恐懼,時不時,便有一人驚叫著下墜,慘遭淘汰出局。 秦云奚與柳清音都不是等閑之輩,二人對視一眼,很快便堅定地走了過去。 白玉臺上,只剩下林啾和兩個王氏子弟了。 其中一人,正是方才與林啾有過齟齬的那名女修士。 “去呀!”她沖著林啾冷笑道,“我要看看癩哈蟆是如何落水的?!?/br> 林啾一望就年紀(jì)小,修為也淺,心劫未渡,走不過去才是常理。 “燕之,別管旁人了,你我一起走吧?!绷硪幻行奚裆行┎淮笞匀?,他伸手扯了扯女修的袖口,低聲勸道。 “呵,”女修冷冷睨了林啾一眼,“廢物就留在這里吧,諒你也不敢跟來!” 說罷,與男修一起踏上了虛空之中看不見的“橋”。 林啾來到白玉臺邊上,探出靈氣試了試,果然空空如也。 這座“橋”并沒有實體,你若信它有,它便有。你若心懷疑惑,那它就沒有。 很玄學(xué),相當(dāng)玄學(xué)! 雖然原理很清楚,但恐懼這東西不是說沒有就沒有的,往往越是怕,越是感受深刻,譬如深夜獨自坐在桌前時,明知不能去想身后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 “喂——廢物,真不敢來么!”那女修已走出了一段距離,見林啾站在白玉臺邊上不動,忍不住出聲嘲諷。 是不敢,換了結(jié)丹之前,林啾還真不敢。 不過結(jié)了丹可以靈氣外放,她便有了一個辦法。 她蹲在白玉臺邊上,小心地外放出暗金色的靈氣,cao縱它們在面前組成一些簡單的線條形狀。這種感覺十分奇異,有一點點像是在玩橡皮蛇,但卻靈活很多,還能隨心所欲地變幻形狀。 那女修見狀,忍不住繼續(xù)嘲諷:“你是眼瞎還是腦子裝了草?方才沒見著嗎,踏著靈氣是不行的喲!必須一步一步,腳踏實地!” 林啾沒搭話,肩頭蹲的黑鴉卻有些不耐煩了:“嘎。” 林啾偏頭一看,只見這黑鴉滿眼輕慢不屑,微微側(cè)一點頭,那姿勢竟有種詭異的帥氣感。 配上這一聲“嘎”,讓林啾情不自禁想起了韓劇中的男主。 那些傲嬌冷酷的韓式男主要別人滾蛋時,總會微微皺著眉,薄唇微動,輕慢地吐出一個字——“嘎。” 林啾:“……噗哈哈哈!”不行,這腦補(bǔ)實在太魔性了。 黑鴉被她笑得有點毛。 林啾忽然出手,將手中一道長長的靈氣練甩向那兩個王氏子弟身邊。 “你找死!”女修杏眸圓睜。 “冷靜!燕之!”男修道,“她只是想要擾亂你我心神。” 王燕之冷笑不止:“廢物,你這是在找死,勸你一句,最好不要跟來!” 林啾心中隱隱有些疑惑,不知道這名女修為什么就是揪著她不放,不過此刻她也沒心神去理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心思。此人既然對自己滿懷敵意,那用她來做試驗正好不過! 林啾不動聲色,專心cao縱著那道靈氣練,讓它伴著這兩個元嬰修士走出了遠(yuǎn)遠(yuǎn)一大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