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喜歡柳清音那種類型嗎?” 王衛(wèi)之笑了:“算了吧。你知道王氏最不缺什么人?最不缺的,便是自作聰明的蠢貨。這種人啊,看了便膩煩?!?/br> 林啾不以為意,淡淡笑著揭過。 膩煩還叫人家“清音仙子”?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不過……他的表現(xiàn),和書中當真是差出了千萬里不止。 林啾思忖著,慢慢停在了一株細莖的褐色植物面前。 王衛(wèi)之:“這里?” “噓……”林啾示意他稍安勿躁。 靜靜等待片刻之后,只見那細莖植物驀地揚起了喇叭花口,噗噗噗往外噴吐細沙。沙流經(jīng)過凹凸不平的莖桿,發(fā)出一串串又細又長的憋屁聲。 王衛(wèi)之:“……荒川前輩,很特別?!?/br> 他催動沙漩渦到了近處,用細細長長的漩渦尖尖把那些散沙都收集起來,很快,腳下的漩渦與最初的時候一般大小了。 “不能再儲存更多了?” “對。” “那便堵祭淵去。”王衛(wèi)之偏了偏頭,鮮紅發(fā)帶在風中輕輕飛揚,又恢復(fù)了意氣風發(fā)的少年模樣。 有心算無心之下,王衛(wèi)之與林啾二人很快就找到了祭淵。 祭淵正被那頂天立地的巨蝮蛇追得雞飛狗跳。 見到這狼狽的一幕,王衛(wèi)之不禁偷偷抹了抹額——若不是有林秋相助,恐怕他自己也就是這副德性。 “那邊有個山洞。”王衛(wèi)之眸光微閃,“就在那里,送他上路?!?/br> 林啾對打打殺殺這種事并不在行,她安靜地跟在王衛(wèi)之身后,先祭淵一步,潛入遠處那個懸滿了藤蔓的小山洞。 不多時,祭淵果然轟轟隆隆被巨蛇攆進了山洞中! “別怕,我定會保你,不受一絲一毫傷害。”王衛(wèi)之長眉微挑,目中帶笑,薄唇緊抿,透出一種少年特有的剛毅。 說罷,他催動沙漩渦,身影化成一道紅白閃電,倏地襲向狼狽不堪的祭淵! 祭淵也是倒霉。 他利用“百嬰降血”大術(shù)cao縱著王寒令潛入秘境,實力自然是大大打了折扣,也就和王衛(wèi)之相去無幾。方才被那巨蛇追逐,為了減少漩渦的耗損,他已是傷神又傷身,使出了不少絕技。 此刻好不容易逃進一處狹窄的小山洞,眼見巨蛇被擋在洞外,總算是放下了久懸的心。誰料,剛剛松了一口氣,正是青黃不接之時,忽感身側(cè)襲來凌厲殺機,一時之間,竟是避無可避! 王衛(wèi)之以逸待勞,一式絕技蓄勢已久,祭淵頭一擰,便見整個山洞被赤白二色劍影照亮,似真似幻,根本無路可逃。 “王衛(wèi)……” 一柄熱劍,已沒入胸前。 祭淵心知退離漩渦就會被淘汰出局,心中大大不甘,雙手抬起,死死握住了劍刃。 只見暗色血液淅淅瀝瀝,順著劍身肆意流淌。 “……之!”祭淵面色猙獰,“收手!否則我殺你親娘!” 王衛(wèi)之動作一頓。 林啾也小心地駕著沙漩渦靠近了少許。 祭淵怕他不信,急急說道:“我就問你,你親娘,是不是名叫黃銀月?!” 王衛(wèi)之呼吸一滯,臉色陰沉得滴水。 祭淵見他這副模樣,心中已有了答案,唇角一勾,臉上滿是邪笑:“難怪第一次瞧見你小子便覺得眼熟!方才聽說你說你生母是魔,本座心中便隱隱有了答案,呵呵呵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王衛(wèi)之腮幫緊繃。 祭淵滿臉得意:“你怕是不知道吧?你親娘黃銀月,正是魔主心頭至愛!這一次神魔大戰(zhàn),便是因你娘而起!” 王衛(wèi)之喉嚨發(fā)緊,雖強作鎮(zhèn)定,聲音卻不自覺地變得怪異:“放、屁。” “呵,”祭淵一邊口吐鮮血,一邊狂笑道,“若不是拿捏住魔主軟肋,我如何能夠輕易算計到他,讓他死于非命?我告訴你,魔主不顧性命與魏涼相拼,為的便是給我創(chuàng)造機會讓我順利擄走黃銀月。如今她的下落,世間只我一個人知曉!” 王衛(wèi)之緩緩將劍往回抽。 林啾的心重重往下沉——誰也想不到,王衛(wèi)之與祭淵這兩個本該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竟有這般牽扯! 這樣一來,恐怕王衛(wèi)之不得不與祭淵聯(lián)手了…… 正當林啾悄悄往洞外撤退時,忽然變故迭生! 柳清音不知何時也潛入山洞中,趁王衛(wèi)之與祭淵二人失神膠著之時,她飛起一腳,將祭淵踹飛了出去!暗色血串怪叫著,消失在虛空之中。 “你!”王衛(wèi)之目眥欲裂,狠狠瞪向柳清音。 只見柳清音纖影一晃,奪過了祭淵的沙漩渦,橫劍于身前,冷聲道:“不必憂心,令堂既被魔人所擄,我萬劍歸宗責無旁貸,定會助你將她好生救回?!?/br> 王衛(wèi)之胸膛起伏不定,已是怒極。 柳清音道:“不要再耽擱了,你取了林秋的漩渦,我們二人即刻去見荒川?!?/br> 王衛(wèi)之深深吸氣,慢慢轉(zhuǎn)頭,盯住林啾。 第30章 帶路 王衛(wèi)之手中的長劍上還沾著祭淵的暗色血漬。 他一步一步,逼向林啾。 林啾慢慢后退,脊背撞上了山洞的石壁,幾縷藤蔓從面前垂下,遮去了大半身形。 王衛(wèi)之薄唇緊抿,略有些瘦削的高大身影沉沉罩下,陰影如山,將林啾纖瘦的身影整個罩了進去,壓得她有些透不過氣。 四目相對,忽然之間,彼此心意了然于胸。 柳清音靜靜等候。 洞壁兩旁垂了許多墨綠的藤蔓,林啾的身影隱在藤蔓后,不甚分明。 柳清音覺得自己的心腸已是非常慈悲了,情勢發(fā)展至此,她也沒有動殺心,只是讓王衛(wèi)之出手將林秋淘汰出局。林秋應(yīng)該心懷感恩才對,畢竟大師兄一心想要她死,而自己只是想把她趕走罷了。 她并不怎么擔心秦云奚恐懼的那件事情。在她看來,“魏涼”仍舊是令她心折的那個人,無論中間有多少內(nèi)情,她也深深愛著他,并且相信他絕對不會對自己痛下殺手。到時候只要將一切說清楚就是了,她相信自己不會出事,也相信自己有能力勸說魏涼放過秦云奚。 一切都會好好的,像從前一樣。她、師尊、大師兄依舊好好的團聚在一起。 至于林秋……只要像驅(qū)趕蚊蠅一般趕走便是了!她從來也沒有想過殺死林秋,為愛殺人太邪惡、太可怕,自己絕不是那般惡毒的女人! “奪了漩渦就可,無需傷人?!绷逡衾事晫ν跣l(wèi)之說。 然而似乎已經(jīng)太遲了。 王衛(wèi)之的行事作風著實是干凈利落,就在柳清音看漏一眼之時,他已從藤蔓叢中將染血的長劍抽了出來。 鮮血順著劍身匯聚向劍尖,“滴——答”,墜向地面。 林啾踉踉蹌蹌?chuàng)淞顺鰜?,胸前綻開一朵絢爛的血花,唇角洇出一抹艷麗血痕。 王衛(wèi)之隨手一掌將她劈飛出去,落到柳清音身后。 林啾已站立不穩(wěn)了,她的身體軟在沙漩渦上,堪堪維持不墜落下去。 柳清音驚愕地望著王衛(wèi)之:“你……你與她何怨何仇,為何竟痛下殺手?!” 王衛(wèi)之唇角浮起一抹殘忍笑意,聲音又硬又冷:“母上生死不知,誰攔我路,休怪我無情?!?/br> “可是,林秋她很無辜……”柳清音喃喃道。 王衛(wèi)之笑了:“方才秦云奚殺她時,你不是說她咎由自取罪有應(yīng)得?怎么,當著活人的面不方便說壞話了么。安心,她立刻就會變成一具尸首?!?/br> 柳清音重重一噎,嘴唇動了幾下,卻無法為自己辯解,羞惱之下,俏臉飛起一整片紅霞。 王衛(wèi)之信手拎著染血長劍,慢慢向她靠近。 他的身上和衣袖上也沾了許多鮮血,整個人殺氣凜凜,叫柳清音渾身都感到不舒服。 “不要這么狠心,還是放過她吧?!绷逡舻溃皧Z了漩渦就是了,別把事情做絕。” 王衛(wèi)之冷然一笑:“不想她死,那你為何不出手阻止我?柳大劍仙,你若出手保她,我又拿她有什么辦法?你既光說不練,又哪來的臉說我狠?” 柳清音憋悶得險些吐血:“我……我這是為你考慮,你不是著急去救你母親么?” 王衛(wèi)之繼續(xù)火上澆油:“我是真小人,那你柳大劍仙便是偽君子。倒也勉強算是天生一對?別了吧,我還不如娶個真小人,壞也壞得坦坦蕩蕩??偤眠^外表光鮮,內(nèi)里卻盡是霉斑的陰壞?!?/br> “你!你……”柳清音氣得胸膛微鼓,“我一心為你著想,你竟這般說話!王衛(wèi)之,你還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莫非想試一試?”王衛(wèi)之浪笑著,漸漸逼近。 柳清音的俏臉紅一塊白一塊,心中氣惱無比——世間,怎么會有王衛(wèi)之這種人,著實是……太讓人討厭了。 就在她滿面尷尬,雙手有些無處擺放之時,悠然而行的王衛(wèi)之,倏然化成了一道流光! “動手!”他的聲音冷硬得像好像萬年寒冰。 吐字之時,手中熱劍已晃出漫天劍影,勢如風雷,直襲柳清音。 柳清音瞳仁微縮,下意識撩起手中的劍,架住了王衛(wèi)之至為凌厲的一擊。 “你……” 強烈的危機感自身后襲來,她急急轉(zhuǎn)頭,見林啾端端正正站在沙漩渦上,雙手在身前交疊,嫣紅的唇微微一動—— “驚,蓮,破!” 柳清音倒抽一口涼氣,瞳仁中映著絕美暗金蓮,俏臉霎時慘白:“你們,聯(lián)手騙我!” 她不得不騰出一只手,自乾坤袋中召出一件法寶,鋪展在身后,攔住了驚蓮破的爆發(fā)之勢。 “千鮫夢綃?!蓖跣l(wèi)之唇角浮起一抹成竹在胸的笑容。 只見那一方鮫綃如珠如淚,似夢似幻,驀地鋪開時,整個山洞中處處灑滿了晶潤柔和的五色光芒,朦朧美妙。暗金色蓮朵被千鮫夢綃裹入其中,爆開時,如同萬千金屬細片灑在那一蓬柔光之中,不斷發(fā)出“叮?!钡那宕嘧矒袈?。 王衛(wèi)之利落旋身,只見漫天劍影合為一擊,與柳清音雙劍相抵之處,白熾光芒漸次亮起。 “萬妙歸一!” 只聽“嚶”一聲刺耳銳鳴,柳清音被生生逼退了三步,左腳懸空,堪堪沒有墜下沙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