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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男主醒醒你是女主的!在線閱讀 - 第99節(jié)

第99節(jié)

    “有人聽見你在大叫,說若你不死,定要祭淵血債血還?!绷粥钡?。

    王衛(wèi)之嘲諷地笑了笑。

    “隨便吧,”他說,“沒意思。我累了,你從哪來,回哪去,就當(dāng)沒認(rèn)識我這個人。”

    林啾看出,他沒什么生志了。

    恨是最深刻的愛。

    自小,他就恨死了自己的父母。這樣的出身,注定了他只能做一只長滿尖刺的刺猬,拒絕與任何人接近。

    身邊的人個個與他有血緣相連,然而他卻沒有一個親人。

    那兩個只在他生辰之日才能悄悄回來看他一眼的人,被他足足恨了十七年。

    其實有個念頭早已在心底發(fā)芽了,只是他不愿承認(rèn)——他恨他們,恨的并不是他們給了他這樣不堪的出身,而是,他們?yōu)槭裁床粠黄鹱撸?/br>
    為什么要把他獨自一人,扔在那個滿是虛偽的大家族?

    他恨的,是他們不愛他。拋棄他。哦不,沒有拋棄,每年還會回來一次,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不是嗎?

    每年都要提醒他一次,他只是一個被父母扔掉的可憐蟲。

    黃銀月的死,他其實并不意外。

    每一年,在生辰前的兩三日里,他總會無數(shù)次地想——那兩個人會不會已經(jīng)死在外面了?今年若不出現(xiàn),那必定就是死了罷?死了可就真是太好了!

    看到王陽焰獨自出現(xiàn)時,他心中其實已經(jīng)當(dāng)黃銀月死了。從此他更冷、更獨、更看不懂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碧波潭共情之后,他一心想要軾父,最深層的原因卻是,為了那份愛與恨都醞釀到了極致的親子之情。

    他無法接受自己深愛著這兩個人,于是只能恨。

    恨到要他死。

    王陽焰的不作為,正好給了王衛(wèi)之一個要他死的理由。

    而此刻,他卻忽然發(fā)現(xiàn),一切愛與恨,其實早已經(jīng)與他無關(guān)了。

    他早已是孤家寡人一個。既然自己已經(jīng)死了,那死就死了吧,也沒什么不好。

    他雖然不記得自己身上發(fā)生過什么事,但最深刻的潛意識卻敲響了警鐘,告訴他,那些回憶,他絕對不想重新記起。

    林啾看著王衛(wèi)之,見他的表情慢慢變得平靜,面孔微微泛起了紅色,皮膚表面輕輕地顫動,而衣擺上的黑色,已快要蔓延至他的胸膛。

    照這樣下去,不等一炷香的時間走完,王衛(wèi)之便要徹底沉淪了。

    “你就不想知道王陽焰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林啾大聲問道。

    王衛(wèi)之顫抖的皮膚忽地一凝。

    “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林啾指了指他身后的碧波潭,“但我們既然出現(xiàn)在這里,定然不是無緣無故。王衛(wèi)之,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br>
    王衛(wèi)之微微瞇起了細(xì)長的眼睛:“好。現(xiàn)在怎樣做?”

    “先動手再說?!?/br>
    林啾雙手疊于身前,齊肩烏發(fā)無風(fēng)自動。

    “湮、蓮、變!”

    王衛(wèi)之瞳仁收縮,驚詫地盯著林啾身前。

    只見一朵直徑三丈的巨大暗色金蓮乍然出現(xiàn),材質(zhì)像是金屬,卻又有一種奇異的虛幻感。

    王衛(wèi)之極力分辨,仍無法看出它究竟是真是幻。

    下一瞬間,巨大的暗色金蓮沒入黑色碧波潭中,轟然爆裂!

    只見那黑水被蕩起百丈,無數(shù)血尸被炸上了半空,碎rou肢體橫飛,與那黑色潭水一道,淅淅瀝瀝灑落下來。

    暗金蓮爆開之后,散成無數(shù)小蓮,像是漫天細(xì)碎金屑,旋轉(zhuǎn)飛舞,將范圍覆蓋內(nèi)的一切都絞成了碎片。

    頃刻間,一切回復(fù)平靜。

    王衛(wèi)之發(fā)現(xiàn)潭水變少了。原本二人就站立在水邊,而此刻,那漆黑的潭水向后收縮,距離二人將近一丈之遙。

    他心念一動,不再留手。

    王氏劍招走的是厚重之風(fēng),王衛(wèi)之沒有弄那些龍吟虎嘯,而是揮出一記記樸實無華的重劍,重重斬在面前的潭水中。

    每一道水浪消失,潭水都會向內(nèi)收縮一尺有余。

    林啾反手一招,琉璃劍出現(xiàn)在手中。

    被先蒙劍髓強(qiáng)化過之后,琉璃劍已變成了寒冰一般純凈通透的無色劍,劍心凝著一縷銀芒,三滴荒川血凝成小小的花瓣形狀,鑲嵌在銀芒底部,靠近劍柄的地方。

    林啾信手一揮,靈氣化作綢緞般的暗金色扇面,弧光一掠,沒入黑潭之中。

    只見那道暗金色的長弧在水下飛速掠過,將觸到的一切盡數(shù)絞碎。

    二人合力之下,潭水水面快速地下降,不斷露出被浸成了黑色的岸泥。

    時間也在快速流逝,眼見那蓮針,已走過一半。

    只剩下半炷香的時間了!

    林啾不再留手,驚蓮破和湮蓮變相繼在潭中爆開,四朵暗金小蓮在身旁飛掠,琉璃劍被舞得“颯颯”作響。

    王衛(wèi)之見她這般拼命,眼眶不由得微微泛起紅色。

    他亦不留任何后手,重劍劈過,那水浪竟能從水潭這一頭,直直破到了對岸。

    全力施為之后,他開始能夠感覺到全身上下無處不在的劇痛。

    這樣的劇痛,漸漸激活了一些出于本能保護(hù)而被刻意遺忘的記憶……

    破碎,凌亂。

    血,腐,痛。

    王衛(wèi)之大呼痛快,手中重劍更是舞得虎虎生風(fēng)。

    時間走得很快,林啾看著指針與正北之間越來越近的距離,心臟快速地跳動起來。

    此刻,二人已站在了干涸的潭底。

    然而這里,什么也沒有。

    再看王衛(wèi)之,他臉上的痛苦已然浮于表面,他不停地抽著氣來緩解劇痛折磨,雙眼中布滿血線,牙齦被咬得崩裂。

    “不行么?”他扯了扯嘴角,“算了,不怪你。林秋你走吧,若有來世,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便在此時,落雨了。

    被二人合力蒸發(fā)殆盡的黑水,終于化成了雨,潺潺而降。

    林啾用靈氣在頭頂凝了一張大蓮葉,把二人擋在蓮葉底下。

    黑雨降下,雨幕之中,開始出現(xiàn)一幕幕幻景,從眼前急速掠過。

    天空是黑色的,赤色落雷將降未降。

    祭淵浮在潭水之上,他的身下,跪著一個人。

    王陽焰。

    祭淵的怪笑聲在風(fēng)雨中顯得怪異而凄厲:“好你個王陽焰,為了復(fù)活你老婆,居然情愿跪我這個邪魔!好!好!你是個能成大事的人啊!今日,我便給你一句準(zhǔn)話,我祭淵,的確有辦法讓黃銀月重回人間。”

    王陽焰并未抬頭,他并不知道此刻祭淵臉上的表情是多么惡意jian詐。

    林啾與王衛(wèi)之,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答應(yīng)過佑然,定會將他母親帶回去?!蓖蹶栄娴穆曇糁袧M是疲憊。

    祭淵臉上笑容更盛:“是啊,好一個夫妻情深,好一個父子情深。你現(xiàn)在,需要做一件事情。只要做了這件簡單的小事,我便幫助你凝聚黃銀月的怨氣,讓她重回人間?!?/br>
    他抬了抬雙臂,大紅衣袖在風(fēng)中飛舞。

    林啾一眼便看出來,此時此地,根本沒有任何怨氣波動。

    “騙子?!蓖跣l(wèi)之咬碎了一顆牙,“別信?!?/br>
    王陽焰抬起了頭,雙目無光:“我做。”

    祭淵的笑容更加燦爛:“像黃銀月一樣,死在這里——還原那一切,她死了多久,你便要死多久。不過,我可不愿沾這種血腥,你得自己來。你放心好了,黃銀月是魔主大人要的人,我哪敢欺騙魔主大人呢?只不過,我就是借機(jī)想要你的命,你覺得怎樣啊?”

    王陽焰的臉皮微微一顫,然后便答:“好。用我的命,換她的命?!?/br>
    他從橋上跳入潭底,站在了當(dāng)初黃銀月被綁的位置,用一團(tuán)沉重的鎖鏈將自己的腳踝鎖住。

    他召出重劍,一聲聲沉悶至極的“砰”響從水下傳來,血,很快就在潭底彌漫。

    林啾渾身發(fā)冷,轉(zhuǎn)頭去看王衛(wèi)之。

    只見他口中的牙一粒接一粒被他自己咬碎,順著唇角,和著鮮血流淌下來。

    祭淵開始放聲大笑。

    “傻子!傻子??!天底下怎么會有這種蠢材!難怪要蠢死!”

    王陽焰此刻已動彈不得了。他動手之前,已將靈氣灌入飛劍之中,飛劍一絲不茍,仍在執(zhí)行主人的命令。

    即使聽到了祭淵的聲音,他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直直懸在潭底,任重劍一下一下?lián)舸蛑^顱。

    潭面上,陰風(fēng)密布。

    “終于出來了嗎?”祭淵桀桀怪笑,“黃銀月啊黃銀月,你可真給我們魔族丟臉,死得這么慘,居然沒有怨念的嗎?你看,我多好啊,多貼心啊,我把你男人騙來啦,讓他也嘗嘗你當(dāng)初是什么滋味?!?/br>
    陰風(fēng)呼嘯,仿佛想要吞了祭淵,然而,它只能無力地從他的身上刮過。

    風(fēng)中仿佛有女子尖利的呼叫:“不——不——”

    祭淵道:“不夠,還不夠呢。黃銀月,你真是太軟了,不配做我的血偶。不過沒有關(guān)系的,還有你的男人,他可比你兇煞得多了!對自己都能這么狠,他日成了我的血偶,必讓我大殺四方,讓這天下變成一方血海!”

    陰風(fēng)徒勞地撞擊著潭面。

    然而,風(fēng)只能吹皺池水,掀不起大浪。

    潭底的動靜終于平息了。

    一絲絲鮮血漸漸滲入了風(fēng)中,陰風(fēng)墜上了血珠,開始往潭底沉去。而潭底的血,早已被祭淵布置的禁制收集在一起。

    “王陽焰,我祭淵說話算話。將你老婆制成血偶,她可不就是重回人間了嗎?當(dāng)然,我怎么會忘了你呢,你們夫妻永遠(yuǎn)在一起啦,開心不開心?。堪?,也不必那么感激,事還沒完呢。你知道我為什么一定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