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林啾怔住,定定地望著這個不請自來的家伙。 她雖然看到斗龍被王衛(wèi)之趕出了門,卻沒想到它居然摸了過來。 看見魏涼,斗龍絲毫也沒有表現(xiàn)出懼意。它揚著鼻頭,在他身上猛嗅了幾下,呲了呲牙,一口咬向他的胳膊。 魏涼并沒有躲,左臂一橫,送進了斗龍的巨嘴里。 林啾被嚇了一跳,正要說話,見他懶懶地用左臂把斗龍帶入竹室,然后闔上了竹門。 他用劍柄摁住斗龍的腦袋,將左臂抽回,信手一甩,一小溜血珠濺在了竹壁上。 “你……”林啾低呼。 她知道魏涼身負(fù)重傷,卻沒料到他竟虛弱到能被斗龍咬出血! 被秦云奚抹除了神智的斗龍,實力只有元嬰啊! 魏涼用食指壓住精致的下唇,對她說,“噓?!?/br> 林啾抿緊唇,緊張地望著他。 只見他輕飄飄地浮了起來,像是一片枯葉一般。斗龍瞬間失去了目標(biāo),鼻頭聳動了幾下之后,它嗅著血腥味道,顛顛跑到竹壁旁邊,伸出舌頭去舐那串魏涼灑落的血珠。 魏涼反手握住劍,從屋頂飄了下來,落在斗龍身旁。他把手輕輕摁在了斗龍碩大的腦袋上,滲血的衣袖吸引住了它,它剛一回頭,便被魏涼一劍刺入頸脈。 林啾倒抽一口涼氣,在發(fā)出驚呼聲之前重重掩住了口。她急急轉(zhuǎn)身,不忍去看,心臟噗通噗通地亂跳個不停。 很快,靜謐的竹室中響起極輕的吸吮聲。 林啾有些驚疑,轉(zhuǎn)頭一望,只見魏涼伏在仍然輕輕抽搐的尸身上,大口飲血,直至全部吸干。 少時,他慢慢立起身子,轉(zhuǎn)過頭來。 唇齒氤氳著血色,眉目冷厲,敞著結(jié)實的胸膛。 他走到池邊,蹲下來,用一根微涼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大約是飲了血的緣故,他的聲音聽起來低沉帶煞。 “怪我嗎?” 林啾身體不自覺地輕輕顫抖著,她抬眸望進他的眼底。 他的眸光依然是堅毅的,不受一絲一毫其他情緒的干擾。她望著他,眼前忽然浮起一幅畫面——他滿臉嫌棄,卻記得時不時從乾坤袋中取出跳跳蜂,扔到斗龍的大嘴里。 現(xiàn)在,他的乾坤袋中依然備了許多跳跳蜂??伤麉s給了它一劍。 “不。”她輕輕地說。 他語氣平靜:“我殺它,并不是因為它背叛了我,而是因為它被抹了神智,已是一具行尸走rou。它若是魂魄有知,必定會感激我送它上路……嗯?” 眼眶微微張大,他有點不信地望著她,仿佛沒聽清她剛剛的回答。 林啾重復(fù)一遍:“不。我沒怪你?!?/br> 魏涼頗有些意外:“為何?!?/br> 她沉默片刻,道:“我想,誰也不會愿意被制成傀儡吧。” 魏涼的舉動雖然無情決絕了一些,但對于斗龍來說,這也許才是它最好的歸宿。男人的心腸,終究是要冷硬許多,遇事理智,直達結(jié)果。 “不難過?!彼麚崃藫崴念^發(fā),“斗龍好好在家里?!?/br> “嗯!”林啾點了點頭,“是我救的!是我堅持不抹它的神智,救下了它?!?/br> “對?!蔽簺瞿樕下冻隽宋⑿Γ八矚g你?!?/br> 他正想俯身吻她時,忽見她的瞳仁迅速收縮。 轟聲遲一瞬響起,魏涼不必問也能聽出來——隔壁的竹門,被人從外面砍成了碎片。 墨蓮忠實地向林啾傳遞了隔壁的景象。 一道陰沉帶煞的白衣身影立在了竹門的位置,冰冷的目光盯緊了靈泉中的柳清音與王衛(wèi)之,他的上唇像是極怒的獸一樣,不自覺地抽搐。 “你、們、在、干、什、么! ” 秦云奚從天而降,抓住了這對池中男女! 第77章 亂入 秦云奚將隔壁竹門斬成碎片,滿身煞氣,死死盯中靈池中的柳清音和王衛(wèi)之。 “啊哦。”林啾幸災(zāi)樂禍,“被捉j(luò)ian了?!?/br> 魏涼很沒有形象地坐在池邊,手指輕輕卷起她的頭發(fā),懶聲道:“既然啾兒喜歡看戲,那我們便遲些再走?!?/br> 雖然林啾并沒有怪魏涼,但親眼看著斗龍被殺死,她的心情終究是有幾分低落。 此刻秦云奚一番亂入,正好轉(zhuǎn)移了她的注意力,于是她將更多的心神投到墨蓮中,聚精會神看起戲來。 只見王衛(wèi)之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在那白霧氤氳的靈池中涮了幾下,然后把食指立在唇上,道:“噓——清音正在修煉,你想害她走火入魔么?!?/br> 秦云奚也留意到了。 柳清音身上涌動的靈蘊著實是明顯,他亦是看清了,她早已入定,是這王衛(wèi)之趁人之危。 秦云奚非但沒有感到安慰,反而更加暴怒。 尤其是看到王衛(wèi)之忍不住把手指放在鼻子底下嗅來嗅去的時候。 秦云奚的手劇烈顫抖,猛然摁在了腰間的劍柄上,通身散發(fā)出濃重的殺意。 王衛(wèi)之唇角帶笑,完全不以為然,反手脫下了身上那件徹底濕透的紅白色華服,罩住了柳清音的身軀,仿佛無禮窺探的人是秦云奚一般。 此刻靈蘊已被柳清音吸收轉(zhuǎn)化,王衛(wèi)之的外袍險險保住了。 秦云奚氣得兩眼發(fā)黑,但此刻他也知道柳清音不能被打擾,便只能強壓著怒火,沖著王衛(wèi)之低聲吼道:“滾上來!” 王衛(wèi)之嬉皮笑臉地扯了扯身上完好的里衣里褲,道:“我與清音清清白白什么也沒做,你腦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太臟了!” 用的正是方才柳清音嗔他的語氣。 秦云奚與柳清音相伴多年,又怎么會辨不出自家道侶的調(diào)調(diào)? 林啾覺得,如果秦云奚不是個高階修士的話,這會兒估計已被氣得腦溢血或是中風(fēng)了。 一腔火氣還發(fā)作不得。 正當(dāng)兩個男人之間的氣氛一點就要炸時,一只纖纖玉手,忽然像是無骨的蛇一般,滑上了秦云奚的肩膀。 “嗯?怎么了?”一張清純至極的小臉從秦云奚身后探出來,正是木柔佳。 “啊呀!”她輕輕掩住檀口,大驚失色地叫道,“這,這,你們這是在做什么啊?天啊,柳jiejie你不是有道侶了嗎!怎么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呀!” 她一邊大驚小怪,一邊沖到了靈池邊上,上上下下地打量池中的二人。 恰好,柳清音徹底轉(zhuǎn)化完靈蘊,神智回籠,迷迷瞪瞪地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便看見了木柔佳。 “木柔佳?!”柳清音瞳仁緊縮,怒道,“你居然敢跟蹤我!怎么,兇手果然是你么!” 木柔佳撇撇嘴角,甩了她一記白眼,然后偏過頭,無限委屈地對秦云奚說道:“柳jiejie是不是又誤會了什么?我只是想幫柳jiejie查找兇手而已,怎么就被柳jiejie說成了兇手呢?劍君你要為我作主??!” 她撅起紅唇,委屈到不行。 “柳清音?!鼻卦妻陕曇舯?,“沒有人跟蹤你。她也不是兇手?!?/br> 本來在這種時候乍然看見秦云奚,柳清音肯定是要慌亂慚愧的,但被木柔佳一攪和,她的心中便只剩下無邊的怒氣了。 “沒有跟蹤我?”柳清音冷聲道,“那你帶著木柔佳到這種地方做什么,是要做茍且之事嗎!” 秦云奚氣得倒抽了一口涼氣:“柳清音,你,你!” 無恥兩個字繚繞在嘴邊,就是不忍吐出去。好啊好啊,她都與野男人赤誠相見了,居然還能面不改色,倒打一耙! 他深深吸了幾口氣才壓住火,咬著牙道:“是你與王衛(wèi)之,在外面留下了氣息?!?/br> 王衛(wèi)之微微仰起頭,眼中浮起一抹得意。是啊,他就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樣?沒辦法啊,他那么愛清音,怎么能容忍她一直待在別的男人身邊呢?挑撥他們的關(guān)系,也是愛的表現(xiàn)嘛! 柳清音冷笑道:“他只是替我尋來了不滅印痕,助我晉階而已。而你呢?昨夜便帶著這個女人出去鬼混了一夜,今日還帶著她到靈泉旅棧來!若不是恰好遇上了我,你們兩個是不是已經(jīng)在池子里面打滾了!” 秦云奚真想怒吼一句——打滾的是你吧! 然而他不能。 她確實是修為大漲,滿身靈蘊。他并沒有十足的證據(jù),證明她和王衛(wèi)之干過什么茍且的事情。 總不能上趕著做王八吧! “難道我就不能助你提升修為么?!鼻卦妻膳綐O處,反倒是被深深的無力感打敗了,語氣心灰意冷,“何必要找王衛(wèi)之?!?/br> 說起這個,柳清音滿腔怒火更是壓制不住:“助我提升?你每日忙那些鶯鶯燕燕的事情忙得過來嗎!你怎么不回頭看看,自己屁股后面還沾著多少事!我傷勢剛有好轉(zhuǎn),你便能徹夜不歸,這么不耐煩我,倒不如散了吧!把刻生骨還給我,我們各奔東西!” 王衛(wèi)之趕緊點頭贊同。 秦云奚摁住額角,頭痛無比:“清音,木柔佳找到了傷你的兇徒的線索,我才……” 柳清音冷笑著打斷了他:“哦?那你倒是說出來聽聽呀。真巧,王佑然他還與兇手交過手了呢。” “與蓬萊有關(guān)?!鼻卦妻烧Z聲無力,“昨日徹夜未歸,是因為我在東海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嚴(yán)重的事情,我遲些自會告訴你?!?/br> 誰也沒有注意到,隱在墻角的一朵小墨蓮輕輕晃了下。 “是嗎?真與蓬萊有關(guān)?”柳清音望向王衛(wèi)之。 王衛(wèi)之猶猶豫豫:“啊,是的?!?/br> “所以果然都是淺如玉自己惹的禍了?!绷逡羝嗳灰恍?,“世間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比我更辛苦的道侶了,不但要幫自己的道侶擦屁股,還得替他的紅顏知己們擋刀子。” 秦云奚怒極而笑:“柳清音,誰也沒逼你救淺如玉!我以為你是真心將她當(dāng)姐妹,這才不惜一切舍身相救!” “姐妹?!”柳清音的聲音瞬間拔高,“想瘋了你的心吧!好哇,你總算是說出心里的話了!想享齊人之福?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我告訴你,愛情就是絕對的占有!你若能分出一點給別人,那你就根本不是真的愛我!” 她的眼淚像是不要錢一般,瘋狂從眼眶中涌出來。 林啾小墨蓮在一旁看著,津津有味地腦補起來——秦云奚此時是不是該像臺劇男主一樣,捧心嘶吼,“我愛你!我愛你!我真的真的好愛好愛你!你怎么能這樣踐踏我對你的一片真心!我好痛苦好痛苦,聽到這樣的話,我的心都要裂開了!” 可惜秦云奚并沒有這樣的戰(zhàn)斗力,他只是很煩地揉著額角,道:“不要無理取鬧了!” 王衛(wèi)之見這二人又撕了起來,不由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