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莊珝走的這半年,葉勉倒是經(jīng)常過來公主府,莊珝十天半月才往公主府寄上一回信函,上面不是簡單的問安,便是商議公事,長公主初時也未覺著不對,后來偶然得知這兩人隔著山重水復(fù)這么老遠,還蜜里調(diào)著油地每日通信,心里雖有些酸意,卻擋不住思念長子,經(jīng)常召葉勉過來府上與她念信,因而葉勉現(xiàn)在與公主與駙馬都十分熟稔。 如今就算沒有莊珝帶著,他出入公主府也是隨意的很,門上下人見了他的馬車,從不讓他等候通報,只滿臉笑意,恭恭敬敬地地將他請進門去,莊珩一直不避著人喚他三哥,長公主也從未攔著,葉勉每回來時,又都是夏內(nèi)監(jiān)親來照管,因而這半年下來,府里下人們倒將他作自家小公子來服侍。 長公主府辦了家宴給莊珝接風洗塵,葉勉同他們熱熱鬧鬧地吃了晚宴才要回府,莊珝與他正濃情蜜意,哪里舍得放他走,最后愣是隨著葉勉一起上了馬車,去了瑤輝軒隔壁那院子去住。 長公主恨得直咬牙,夜里睡不著與駙馬抱怨道:“怎地這孩子與我一般地沒出息!” 葉勉自此每日從學(xué)里散了學(xué),都要去隔壁那院子與莊珝一起用了晚膳,再玩鬧一會子才溜回侍郎府,幾天下來倚濃倚翠愁得不行,四少爺每日晚膳只用那么一小口,倒似是失了胃口的模樣,卻也不見臉色不好,心里暗忖著再過兩日若依舊如此,可得讓夫人知曉才行。 碧華閣辦滿月宴那日,葉勉作為葉府嫡子次,自然要幫著他哥迎客,葉璟自出仕后向來低調(diào)示人,這回卻是為了他這長子大擺宴席,因而碧華閣那日門庭若市,客如云集,平日里摸不到門路的,皆帶著厚禮紛至杳來。 葉勉從早上一睜眼忙活到暮色蒼茫,累得都腰都快直不起來了,想著一會兒去隔壁院子讓莊珝好好給他捶捶才好,哪想他哥卻留他在碧華閣與他和他嫂子一道用膳。 葉勉心虛,吭哧了半晌也沒敢說個不字,葉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卻也沒說什么。 葉勉略有些心不在焉地與他們吃過便飯后,便急著要走,葉璟卻皺了皺眉將他帶去書房。 葉璟坐在書案后面,抿了口茶后,無奈問道,“說吧,在鬧什么?” 葉勉一愣,反應(yīng)了半晌,沒明白他哥什么意思,小心回道:“哥,我沒與您鬧......您何出此言?” 葉璟盯著葉勉的眼睛看了半晌,突然溫聲道:“可是因著我近日里太忙顧不上你?” 葉勉趕緊搖頭。 “那......是因著你小侄兒出生,大哥疏忽了你?” 葉勉瞧了瞧書房里四周侍奉茶水的幾個小廝,腦袋搖得撥浪鼓一般。 葉璟嘆了口氣,將葉勉喚至身前,拉著他的手緩聲問道:“那怎地最近一段時日都不見你來碧華閣尋我,與大哥生分了?” 葉勉低下頭,支吾了幾聲,心里猶豫著要不要將他與莊珝的事講與他哥,卻最犯慫終沒敢開口,心底升起幾絲愧疚,更不敢抬眼看葉璟了。 葉璟將他攬到身邊哄了他半晌,也沒能讓葉勉開口與他說些什么,最后也沒逼他,只無奈讓他回去了,皺著眉思索了好一會兒,喚來一人單獨與他吩咐了幾句,那人聽了吩咐后利落地拱手而去。 第100章 抓包 葉勉上一世沒談過戀愛, 他從初中到高中上的都是市重點公立學(xué)校,管得嚴, 可身邊偷偷早戀的依舊不少, 那時候的他長得也是很不錯的,學(xué)習(xí)成績又好,學(xué)校里暗戀他的女生不少, 身邊的哥們兒還有受人之托給他拉線兒的,攛掇他試試,葉勉卻從未動心過,只覺沒什么意思,偷偷摸摸的, 累得很。 如今卻是“真香”了,戀愛的酸臭味, 真好聞! 他這兩日散學(xué)后, 歸府的時間愈來愈晚了,在莊珝這院子里用了晚膳后,還要再與他膩上一會兒,倆人才舍得分開, 依仗著如今葉府全家人心思都在他那可愛的小侄兒身上,無人盯管著他,對府里只說與人在外頭吃酒,夜里才肯回去。 這日用過膳后, 葉勉依舊趴在莊珝胸前看書,莊珝仰躺在窗前的貴妃榻上, 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拿著書給他講解著,莊珝雖小半年都沒回國子學(xué)讀書,學(xué)業(yè)上卻依舊比他強上不少,他自小啟蒙便有長公主給他請的名師教習(xí),這回去了嶺南,長公主也是不容許他落下課業(yè)的,帶去的老師每晚都會與他授課。葉勉雖聰穎,這半年來也肯苦學(xué),卻是半吊子出身,與他自然不能較比。 莊珝講得口干,便伸手在一旁的碧荷青釉碗里拈了一顆莓果入口,咬了一口覺著汁水甘甜,便把另一半用口渡給葉勉,葉勉一邊思考著莊珝剛剛教給他的破題之法,一面十分自然的微微張嘴接了過來。 這屋子里跟前兒伺候的俱都是莊珝心腹,初時見了此情也會雙頰泛粉,奈何這倆人黏在一塊兒“沒羞沒躁”的時候忒多,現(xiàn)如今她們早已見怪不怪。 葉勉聽他講了一晚上,有些困倦,正準備閉上眼睛歇息半刻,就見夏內(nèi)監(jiān)急急從外廳小跑進來,沒避著葉勉,卻一臉小心地與莊珝稟報著,“端華公子使了人來,如今人在外頭等候?!?/br> 莊珝皺眉,葉勉卻是瞬間就彈了起來,穿著雪白的羅襪站在石青厚織地毯上,瞪著眼睛看著夏內(nèi)監(jiān),微微張著嘴,一副嚇得懵了的模樣。 莊珝直起身,將嚇得有些失神的葉勉扶坐在榻上,一面撫著他的背給他緩神,一面問夏內(nèi)監(jiān),“派來的是什么人,怎么說的?” “是大理寺的屬官少事,說葉少卿請郡王去大理寺喝茶?!?/br> 剛回過神的葉勉,倒吸了長長得一口冷氣,卻忘記吐出,差點將自己憋死。 他哥這是要做什么...... 莊珝垂眸思索了一下,抬頭與葉勉安慰道:“無礙,想是葉璟怕你們府上下人嘴雜,才要在大理寺料辦此事,既如此,你父親母親應(yīng)該還不知情,你回去安心歇著便是,我去大理寺與你哥,”莊珝說到這里頓了一下,“......說說話?!?/br> 葉勉已經(jīng)醒過神來,蹙著眉與莊珝搖頭,“你們能說些什么,上回還沒怎么著呢,就差點打起來,你可呆著吧,自是我去!”葉勉悵然嘆道,“雖與你相關(guān),卻是我的家事,自應(yīng)我來料理,只前些日子倒應(yīng)該與我哥坦言才對,如今他必是氣得急了......” 兩人商議了半晌,各不妥協(xié),最后二人都出了府,在去大理寺的馬車上,葉勉囑咐莊珝,“你偏要去,我也攔不住你,只一會兒我哥必不會有好言給你,你可不行如上次那般與他嗆著!” 葉勉滿臉都寫著“別給我添亂”,本以為莊珝會十分抵觸,哪想他半刻都未糾結(jié),就點頭應(yīng)了他。 葉勉一愣,莊珝挑眉道,“這個時候我還與他嗆什么,早些在他這里過了明路,你父親母親那里才好去議,再說我能與他強橫,還敢在你父母面前說個‘不’字不成,我何苦呢,”莊珝輕哼,“如此你以后才不用急著從我那里回府去?!?/br> 葉勉見莊珝也學(xué)會“能屈能伸”了甚是欣慰,只是下馬車看見大理寺官府大門時依舊有些腿軟,心里更是后悔不已,前兩日在碧華閣書房是個多好的“坦白”時機,如今被他大哥抓包到大理寺,不似來承認錯誤,倒像來招供! 如今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除了大理寺門口守的幾個帶刀侍衛(wèi),這條街上空無一人,幾個侍衛(wèi)顯然也是葉璟安排的人,見了葉勉和榮南郡王眼睛都沒眨便開門放了人進去,那位少事將他倆引去一處淺堂,輕聲道:“此處是大理寺應(yīng)待訪客的會知堂,深處外人倒不好進,少卿已再里面恭候了。” 少事說完便輕輕在門上扣了三聲,也不用里面應(yīng)聲,便推門掀簾子請他們二人進去。 葉勉在門外深吸了一口氣便與莊珝一前一后的進去屋子,他雖第一回 來大理寺卻也無心四處打量,抬頭就見他哥身上還穿著繡著云雀補子的玄色官服,正端坐在上頭看著他們,面上冷峻如罩霜雪。 葉勉咽了咽口水剛想說話,就聽莊珝在一旁喚了一聲,“哥?!?/br> 葉勉一驚:“???” 葉璟涼涼地看著他,聲音更是冷冽無比,“比你不要臉的我見的多了,不必把這一套用我身上,”葉璟說完淡淡瞥向葉勉,“你先出去?!?/br> “哥,我......” “出去!”葉璟厲聲斥道。 葉勉無法,只能俯身給他哥揖了個禮退出門去,出去前殺雞抹脖般給莊珝使眼色。 葉勉雖只在外頭等了一盞茶的工夫,卻是心焦不已,豎著耳朵聽了好些回,越是沒有爭吵的聲音,他越害怕。 莊珝再推門出來時,臉上也是冰冷一片,眼底陰郁不定,剛走近葉勉想與他說話,就聽葉璟在里頭冷冷出聲喚葉勉進去。 葉勉不敢耽擱,莊珝卻一把抓住他,彎了彎唇角道:“不怕,葉璟他不會罰你,待一會兒回府后你只如往常一般安心睡覺,后面一切俱都有我?!?/br> 葉勉與他點了點頭,又捏了下他的手心便轉(zhuǎn)身去了他哥那里,門還未闔上就聽外頭守著的那位少事對莊珝說:“請小郡王隨小的出官府?!?/br> 葉勉關(guān)上門后,認命地走到廳堂中間,彎膝跪了下去。 葉勉垂著頭半晌也沒聽他哥出聲,可也不敢抬頭,過了半晌卻聽到腳步聲逐漸靠近,一雙皂靴停在他眼前。 葉璟將葉勉拉了起來,葉勉抬頭咬唇看向他哥。 “走吧,回府?!比~璟輕聲道,聲音沒有什么起伏。 “哥......” 一路回侍郎府的馬車上,兄弟倆都沒有講話,葉勉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他這時候就算是賠罪道歉也是十分蒼白的,卻也不想與往常一般哄鬧撒嬌遮掩過去,他做出如此“離經(jīng)叛道”的事,他大哥又豈止是與他生了氣...... 莊珝回了侍郎府隔壁的院子,葉璟自然不會放葉勉回一墻之隔的瑤輝軒。 快半年了,葉勉又一回住進碧華閣的小書房,兩兄弟簡單地擦洗了一番,葉璟便把下人們?nèi)稼s了出去,命他們不準在書房附近守著。 葉勉知道這是他大哥有話要與他說,腰身僵直了些,果然葉璟招手讓他在榻上坐下。 葉勉盤腿在他哥前面坐下,微微垂著頭已經(jīng)做好了被斥責的準備,葉璟卻開口問道:“他可有欺負你?”聲音一絲疲憊。 葉勉一愣,隨即趕緊搖了搖頭,葉璟卻依舊盯著他看。 葉勉反應(yīng)了一會兒,突然面紅臉熱,口里結(jié)巴道:“那......那個也沒有,我們......才幾歲,都是知曉分寸的,”葉勉聲音越來越小,更不敢抬頭去看他哥了。 葉璟冷峻的神色略略緩和了些,“與他相斷,你可愿意?” 葉勉猛地抬頭,雖未說話,可眼里要表達的意思卻是一清二楚,葉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抬手撫額輕輕地按揉著,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他這樣的脾性,豈能容你娶妻生子,你可曾想過?” 葉勉怔在那,張了張嘴終是蚊子一樣開口道:“哥......我既與他一起,便不打算再與哪個小姐成家了?!?/br> 葉璟定定地愣在那里,突然立眉怒斥道:“你在胡說些個什么?” 葉勉被他嚇得一抖,想了想?yún)s是將心內(nèi)的想法與葉璟說了出來,“哥,如果我與莊珝在一起是‘錯誤’,那便更不能用其他錯誤來彌補,我應(yīng)了他與他一起,又與他斷絕,他又何其無辜;我們結(jié)侶卻又各自娶妻,不說如此對我們二人的傷害,那兩個女人又要如何自處,這總不是她們的錯,她們怎能因為我們的‘錯誤’受到傷害?” 葉勉說到這里又低下頭去,吶吶道:“可我知道,我傷害了大哥,也會傷到爹和娘,我對不住和辜負的是你們......” 第101章 東窗事發(fā) 葉勉被他哥從瑤輝軒移了出去, 禁足在寶豐院勒令他整日反省,國子學(xué)也暫不準他去, 整個葉府從上至下都給唬了一跳, 葉侍郎和邱氏急急召了長子來問,葉璟只說葉勉在外頭惹了禍事,待他出面打點好再放他出來, 葉侍郎問他是何事,葉璟卻不肯說,只安慰二老此事全權(quán)由他來料辦,讓他們放心便是。 姜氏這回卻是急了眼,嗔他手伸得太長, 兄長教訓(xùn)幼弟是常有,可鬧出這么大動靜卻不知會父母是何事, 拿不出個章法來, 豈不是要惹人閑話! 葉璟禁了葉勉的出行,卻沒攔著他學(xué)里好友來府里看他。 魏昂淵聽葉勉將那日發(fā)生之事細細說與他們后,滿臉不可理解地看著他道,“你與你哥說得是些什么歪理?” 阮云笙也搖頭, “咱們大文南風頗盛,男子之間互通情意的確是不少,只你內(nèi)外行事妥當,外人也只會多說一句風流, 可如你說得那般,不與女子成家, 只為和他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結(jié)侶,豈不是要遭人詬病?” 魏昂淵重重地點了點頭,“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成家生子,為祖上傳宗接代又豈是你能如此輕待的?你心善,心疼那要嫁與你的女子我們也不納罕奇怪,只是咱們這樣的人家,能給她們的又不只是情愛,只叫你娘往那低處些去尋,保她一世無憂,再讓她娘家得之所求,自是有不少人家會應(yīng),你何苦來去憂心這個?!?/br> 葉勉抱臂趴伏在書房的桌案上,雙眼無神,一副不欲與他們辯駁的模樣。 李兆卻哼道:“扯得遠了,那榮南郡王還能容準勉哥兒娶妻不成?” 魏昂淵聽得來了火氣,與葉勉氣道:“你作什么在璟哥哥面前為那人辯駁說他無辜,他無辜個屁!依我看,就算你依了璟哥哥,現(xiàn)下就與他絕斷了,那也是他自找的!他若不來招惹你,你如今還正與我們一起每日快活,哪里如此多的糟心事!” 阮云笙拽了拽魏昂淵的袖子,勸道:“行了,他剛被璟哥哥斥責,心里正難受著,你還招他作甚,”阮云笙說完又看向葉勉嘆道:“這回來,榮南郡王倒是托我們帶了話來?!?/br> 葉勉直起身子,眼睛里頭也有了些許光彩。 魏昂淵翻了個白眼,阮云笙也搖頭輕笑道:“他說他這就從你們侍郎府隔壁的院子搬出去,近日也不再去國子學(xué)讀書,他會與你哥議著這兩日就將你從寶豐院放出來,你只如往常一般每日去上學(xué)就好,后面的事都交與他,他自會應(yīng)對?!?/br> 葉勉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一臉不放心地問道,“他可說他要如何應(yīng)對?” 阮云笙搖了搖頭,想了想又道:“不過他這兩日確實在與璟哥哥接觸,前日他與你哥會面,還不小心叫人瞧見了,倒引了不少有心人的注意,紛紛猜度這兩個不相干的人在為何事而合謀?” 葉勉皺眉想了一會兒,囑咐阮云笙道:“云笙,你幫我?guī)г捙c他,叫他萬不可使那些偏執(zhí)的法子,我哥如何,我心里自是有數(shù),待他氣消些,我會再與他對談?!?/br> 魏昂淵幾人走的第二日,葉勉果然如他們所說,被葉璟解了禁足令,從寶豐院放了出來,去學(xué)里上學(xué)時,也沒遇見莊珝。 葉勉也不敢這個時候去尋他,刺他哥的眼,老老實實地上了兩日學(xué),心里盤算著這幾日瞅準時機就去碧華閣尋他哥,再好好與他敞心談上一回。 心里的腹詞都打好了稿子,哪想屋漏偏逢連夜雨,此事還沒等他去寰轉(zhuǎn),又橫出變故,打得他措不及防。 葉勉散學(xué)回府后,一進瑤輝軒的院子,就看見滿院子的下人都跪在離正屋最遠的院角處,從倚濃倚翠到院里的粗使丫頭一個不落,葉侍郎身邊的右銘正看著她們,不許她們說話,更不準她們跑出去報信兒。 葉勉一看這陣仗,當即就明曉,這是東窗事發(fā)了...... 右銘給葉勉施了禮,請他進去正屋,說葉侍郎正在里頭等他,看了看四周又與葉勉小聲說道,“奴才也不知是何事,不過這回老爺生氣生得不若往回,真真是氣得狠了,四少爺小心回話才是?!?/br> 倚濃倚翠幾人雖不能說話,卻也都十分關(guān)切地看著葉勉,頻頻與他搖頭,示意他一會兒不要與葉侍郎頂嘴。 葉勉苦笑,他哪敢頂嘴,這回他能囫圇個兒地走出來都是老天眷顧與他了,將手上書袋交與右銘,葉勉在外頭深深地吐了兩口氣,走過去自行掀了簾子進屋。 葉勉一進去,還沒等看清人,葉侍郎就將手中瓷盞朝他砸了過去,所幸扔得偏了,碎在地上爆出一聲脆響。 “你個逆子!”葉侍郎氣得滿臉通紅,指著他的手抖得厲害,“我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竟養(yǎng)出你這么個恬不知羞的孽障!你不若現(xiàn)下就把你爹給氣死了,我也好早些去地下給葉家列祖列宗謝罪!” 前些日子葉勉被禁足時,葉侍郎就過去寶豐院問過他,是何事惹得他大哥動怒,葉勉只垂頭緘口不言,葉侍郎雖對葉璟處置葉勉卻瞞著他因由有些不滿,卻也相信長子做事向來穩(wěn)妥,因而只是不痛不癢地斥責了葉勉一回,叫他以后莫要淘氣,便就此揭過不再插手,還偷偷使人去外頭買了他愛吃的零嘴兒給他送去,哪想這不孝子竟如此大逆不道,在外頭行出此等離經(jīng)叛道,不知死活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