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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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裴天終于倒在了沙丘上, 輪番圍攻他的敵人們在那一刻幾乎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已經(jīng)戰(zhàn)斗到幾近麻木,天知道他們?yōu)榱诉@一刻,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在暴虐的黃沙中身負重傷。 事實上在葉裴天倒下之前,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心中產(chǎn)生一份恐懼,對于眼前的這個敵人似乎永遠也不會倒下的驚恐。 那殘缺了的rou體仿佛鋼鐵澆筑地一般,就那樣一直站立著漫天黃沙中,無論怎樣鮮血淋漓,似乎都不能給他帶來一絲痛苦和軟弱。 王偉把提在手上的半塊盾牌狠狠砸進沙地里,這是他傾盡所有打造的高階防御武器,卻在這一戰(zhàn)中損壞。 他隊中的兄弟死傷大半,甚至連自己都負了不輕的傷。王偉心中恨極,大步上前,一腳將葉裴天的頭踩進沙地里。 他彎下腰,看著被他踩在腳下的人,臉上的橫rou抑制不住地抖動起來,“為了抓你一個,填了我如此多兄弟的性命。如今你落到了我的手中,爺爺總有辦法讓你后悔投胎做了人?!?/br> “抬起你的腳?!币坏狼謇涞穆曇魝鱽怼?/br> 說話的男人不像王偉這樣身材魁梧粗壯,反而有些斯文柔弱的模樣。 他帶著一副眼鏡,身后亦步亦趨地跟隨著兩位防御性戰(zhàn)士。 他們從人群后走了過來,所有的人都迅速恭敬地讓出一條道。 此人正是麒麟傭兵團的團長辛自明,九階的精神系圣徒。 九階,是如今已知的人類圣徒等階中最高的存在,達到這個階段的人鳳毛麟角,少之又少。即便是王偉也不敢違抗這位的意思,他收斂起張狂的態(tài)度,微微彎下脊背說話, “辛團長,我這不是太氣憤了嗎?您看,為了這鬼東西我們死了這么多兄弟,要不是有您來主持大局,今日還不知道能不能拿下他?!?/br> “他這樣強大的男人,你可以傷他,但不能折侮他。”辛自明冷淡地說。 這話聽到王偉耳中,他在心底不屑地嘲笑一聲,辛自明本身就是一個毫無原則的人,折磨起對手來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想不到他也好意思裝模作樣地說出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來。王偉在心中敲響了警鐘,覺得辛自明這是為了搶奪葉裴天在惺惺作態(tài)。 辛自明看著躺在沙地上受傷的野獸。 這個身受重傷的男人半埋在黃沙中,眼睛微微睜著看著眼前的沙粒,一動不動,毫無表情,似乎對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毫不在乎。他的身軀下正洇出大量的血液將成片的沙地染紅。 辛自明身后走出一位麒麟的成員,那人手中提著一個不知用什么材料制作成的黑色項圈,恭敬地請示:“團副?” 麒麟的隊員一向都稱呼辛自明為團副,因而外界一直有一個傳言,認為麒麟的內(nèi)部還有一位從不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的正團長,只是從未有人見過這位團長的廬山真面目。 辛自明點點頭:“鎖起來。” 那人蹲到了葉裴天的身邊,將啞黑色的項圈套在了葉裴天的脖頸上,隨著一連串細微的機關(guān)響動聲,那個毫無光澤的黑色項圈,主動調(diào)整大小,紋絲合縫地鎖住葉裴天的脖頸。 “這是我親自設(shè)計的鐐銬,用的是偶然得到的一小節(jié)十階魔物的魔軀淬煉,戴著它一旦你使用異能,或是你企圖外力破壞,它的內(nèi)圈都會彈出數(shù)條鋒利的長刺,瞬間就能取你性命?!毙磷悦髡f。 躺在地上的那個男人毫不抵抗,幾乎是任憑他人擺布,給自己要害之處鎖上鐐銬。 辛自明沉默了片刻,蹲下身,“你曾經(jīng)對我手下留情,但我卻不可能放你走。只要你不再抵抗,我可以保證,不會讓你痛苦,也絕不讓別人折辱于你。” 葉裴天毫無反應(yīng),也不知道對他的話聽見了沒有。 辛自明不再搭理他,站起身來,做了個手勢,“給他包扎一下,帶走?!?/br> 兩位治愈系的圣徒走上前來,簡單處理了一下葉裴天的傷口,抬過一架擔架,就要把人架上去。 “辛團長,這和說好的可不一樣啊?”王偉攔住了那些人的動作。 準備離開的辛自明停下了腳步。 “辛團長,你這就有點不地道了吧?”王偉瞇著眼睛,露出是笑非笑的笑容,“咱們出發(fā)前可是說好的,好處大家均分,您這意思,難道是想要獨吞嗎?” 在他身邊周圍一圈其它傭兵團的團長開始點頭附和他的話。在巨大的誘惑面前,即便得罪了麒麟的團長他們也顧不得了。 辛自明推了推眼鏡,冷笑了一下,“怎么,我就是要獨吞了,你還想在這里和我們麒麟再干一場?” 王偉臉色很難看,在剛剛的大戰(zhàn)中,因為辛自明是精神系圣徒,一直帶著團隊站在戰(zhàn)場的遠方。麒麟的隊員幾乎沒有受到什么嚴重的損傷。反觀他們這些一起到來的春城傭兵團隊,傷亡慘重,異能消耗巨大。 辛自明那無孔不入的精神控制能力,實在令人膽戰(zhàn)心驚,即便是集合眾人之力,他也沒有什么把握。何況這些人中,又有哪一個不是心中打著自己的小小算盤呢。 王偉死死盯著地上的葉裴天,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放棄葉裴天是不可能的,但是叫他和麒麟拼一場,確實也毫無勝算。 就在這時,他看見葉裴天的雙唇微微動了一下,依稀聽見他說了一句:“用不著搶,人人都有份?!?/br> 隨后套在那個恐怖的男人脖頸上的黑色項圈突然就激發(fā)了,尖銳的長刺刺穿了他的脖頸,鮮血從那蒼白的脖頸涌出來。 大地開始劇烈晃動,整個沙丘仿佛被顛倒傾覆,一時昏天暗地,飛沙走石,腳下的沙丘裂開了一道無底深淵,一口將停留其上的所有人吞咽下去。 王偉施展異能,拼命想從不斷下陷的沙丘中掙脫出去,但他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腿被一股凝固的流沙死死纏住,那本應(yīng)柔軟的黃沙就像一雙鐵鉗,緊緊鉗住他的雙腿,將他一路拉進深淵。 他的周圍一片鬼哭狼嚎,無數(shù)的同伴哀嚎著,向著天空掙扎伸出雙臂,絕望地同他一道沉沒入黃沙地獄。 被黃沙徹底湮沒之前,他看見了葉裴天就在他身邊不遠之處,那個制造了這一切的恐怖魔王,凝望著天空著的明月,帶著無數(shù)被他抓獲的生靈,陪著他一道沉入地獄的深淵。 飛沙走石中,辛自明身邊一位隊員,后背張開一雙鷹翼,及時抓住了辛自明和自己的另一位同伴,拼盡全力向高空飛去。 而他的另外一位同伴抬手張開了透明的球形結(jié)界,擋住鋪天蓋地砸下的黃沙。 不知過了多久。這地獄般的景象才緩緩終結(jié)。 沙漠再度恢復(fù)了平靜,光潔圓滑的沙丘上銀白的沙粒依舊在月色下緩緩流動。似乎它并不曾剛剛吞噬了眾多的生命。 辛自明在同伴的攜帶下從空中緩緩降下。 沙丘的邊緣,一些劫后余生的幸存者們小心翼翼匯聚了過來。 “團……團副?!毙磷悦鞯耐殡p腿發(fā)軟,驚魂未定地清點了一下身邊的人數(shù),“幸好我們的人都離得遠,基本都逃出來了?!?/br> “我們要不要挖下去,葉裴天也埋在下面?!?/br> 辛自明摘下了被沙塵糊住眼鏡,“不是幸好,是人家留了手?!?/br> 他戴上擦干凈的眼鏡,看了眼那片死寂的沙丘,率先轉(zhuǎn)身離開, “走吧,以后葉裴天的事,我們麒麟不再參合?!?/br> …… 楚千尋躲在遠處等了很久, 沙漠中的天突然灰暗了,即便在如此遠的距離,漫天飛舞的黃沙依舊吹得她睜不開眼, 她忍著心中的焦慮,一直等到一切天翻地覆的動靜安靜下來,才悄悄靠近那片戰(zhàn)場邊緣。 那個在大戰(zhàn)中徹底變換了地貌的沙丘上,匯聚了一些人,那些人正在拼命挖尋著什么,他們從沙堆中挖出了一具又一具的尸體,辨認之后,都棄之不顧。 楚千尋知道,能讓這些人如此瘋狂趨之若鶩的東西只有一個,但很顯然他們目前沒有找到。 葉裴天到底情況如何?楚千尋隱蔽在暗處,她很想知道葉裴天的情況,但又擔心那個人被這些貪婪無恥之徒發(fā)現(xiàn)。 從沙漠之外趕來的人越來越多,人人都想要得到那個人的身軀,想要找到他埋藏在地底的城堡。他們?nèi)鼍W(wǎng)一般鋪散開,掘地三尺,幾乎把整個沙丘都翻了過來,但始終沒有人得償所愿。 楚千尋心中突然一動,她慢慢從潛伏處退了出去,轉(zhuǎn)身就向著一個方向跑。 腳下的沙粒隨著她的奔跑,發(fā)出整齊的聲響,楚千尋覺得自己的心加速跳動起來,她越跑越快,一路狂奔到了自己從地底鉆出的那個位置。 隧道的洞口早已被黃沙掩埋,楚千尋在小范圍內(nèi)控制著風系異能,掘開沙地一路向下挖去。 旋轉(zhuǎn)的小型旋風不停卷起黃沙,越挖越深的沙坑中露出了一只手掌, 那手掌的肌膚上布滿灰色的塵土,但依舊可以看出肌理勻稱,指節(jié)修長, 是葉裴天的手。 第23章 楚千尋挖開黃沙,把葉裴天整個人從地底深處挖出來。 他渾身混雜了黃沙和血跡,冰涼一片,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生命體征。 楚千尋伸出手,輕輕碰了碰他,他的腦袋無力地倒向一邊,嘴角全是干了的血跡。楚千尋握起他的手搖了搖,那本來十分白皙而漂亮的手掌此刻灰漆漆的,指甲縫里滿是血污和黃沙,毫無反應(yīng)地耷拉在楚千尋的手上。 楚千尋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此刻自己的感受,這些年一路走來,她所見到的死人不計其數(shù),她從最初的驚懼萬分,嚎啕大哭,逐漸變成了麻木和漠然。 但這一刻,看著眼前這具冷冰冰的尸體,她那顆自以為麻木的心臟好像被什么東西攥住了,升起一股快要窒息的痛苦。 …… 葉裴天感到一陣痛苦, 大量新鮮的空氣在瞬間涌進肺泡,感官逐漸清晰起來,四肢百骸傳來的疼痛感越來越清晰。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死而復(fù)生了。 他似乎躺在一輛平板車上,車身在不停搖晃著,可以聽見車輪滾在地上發(fā)出碌碌的聲響。 葉裴天勉強自己睜開沉重的眼皮,進入視線的是天空中不斷后退的綠蔭,藍天白云,陽光特別好,樹葉的縫隙間漏下點點金光灑到了自己身上。 他的身旁坐著一個人。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葉裴天剛剛喘過來的心臟驟然又收緊了。 他小心翼翼地側(cè)過頭,如愿以償?shù)乜匆娏讼胂笾械哪莻€人,那人正挨著他坐在車頭,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掛在車欄邊,口中叼著一根細細的青草,專注地趕著拉車的騾子。 兩側(cè)的樹木飛快的后退著,不時有一兩片黃葉從空中飄落。葉裴天凝望著身邊的人,有些回不過神,他的脖頸很疼,身軀很疼,手腳臟腑無處不傳來清晰的疼痛,只有一顆心仿佛被泡在了溫水中,變得既酸澀又柔軟,那滋味讓他簡直不知如何言述。 楚千尋轉(zhuǎn)過頭,看見葉裴天醒了,露出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終于醒過來了?!彼老驳卣f。 她伸出一只手,探查了一下葉裴天額頭的溫度,扯了扯蓋在他身上的毛毯,給他蓋緊了。 “沒事了,我們已經(jīng)離開沙漠很遠。南面不停過來的人太多了,我們先往北走,繞一圈躲過這些人再說。” 楚千尋是真的高興,盡管她也曾聽說葉裴天是不死之身,但看著那冷冰冰的身軀,慢慢恢復(fù)溫度,最終睜開了眼睛。她才真正地松了口氣。 “你需要點什么,想不想喝點水?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對不起。”沙啞又干澀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楚千尋手中駕著剛買來的騾車,側(cè)頭看了身邊的人一眼,以為他在說之前城堡中的事情。 “你不必向我道歉,我知道你是察覺到了即將到來的敵人,怕牽連到我,才急著趕我走的?!彼p輕嘆了口氣,“只是,以后如果再遇到這樣的事,你能不能盡量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以后,以后我應(yīng)該遠遠地離開你的身邊才對,葉裴天在心中酸澀地想,像我這樣的魔鬼只會給自己身邊的人帶來危險。 事實上這一次在將楚千尋險險地送走之時,他一度下決心再也不隨便接近這位唯一對自己溫柔過的人。 但此刻,他的喉嚨中好像堵住了一團干澀的棉花,把那句“你走吧”死死地攔在了喉嚨口,無論他張了幾次嘴,都沒能說出口來。 新生的他滿身疲憊和虛弱,他真的很貪戀有人陪伴的這種溫暖,很渴望能在這個人的身邊多留一會。 他一面深深因為自己的自私而愧疚,一面又沉浸在一種莫名涌起的快樂中。一顆心在自責和愉悅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中浮浮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