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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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主上向來不擇手段,他是知道的。但沒想到,主上竟如此不要臉地去“碰瓷”人家姑娘,他真是沒眼看了。 姜嫵趴在沈衍的身上,整個人都是懵的。 這姿勢極其曖昧,淡淡青竹香充斥在她的鼻息間。她心亂如麻,異樣和無措的情緒長了草般占據(jù)心頭,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她只顧著去拿屏風(fēng)上的袍子,倉促間踩到了落在地上的小瓷瓶,腳下一晃,然后便成了現(xiàn)在這模樣。 啾啾以為兩人在玩疊羅漢游戲,立刻從屋檐上飛了下來,雀躍地加入了他們,在姜嫵的背上啾個不停。 完了,她的形象沒了! 沈衍只若無其事地將衣袍撫平,淡淡地對著門外說了二字:“出去?!?/br> 聲音薄涼,聽不出情緒,屋里卻頓生寒意。 這是發(fā)怒的前兆。 “是?!?/br> 聽雪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等等,我家姑娘……” 白術(shù)眼疾手快地拉住聽雪的手臂,將她帶了出去,還順手替他們關(guān)上門。 門合上,房間光亮頓減。 沈衍道:“姜姑娘,能否……從我身上起來?” 姜嫵方如夢初醒,趕緊從榻上爬起來。 “啾!”啾啾受到驚嚇,飛快地躲到了屏風(fēng)上,許是好奇,又探出腦袋,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兩人。 姜嫵站了起來,面紅耳赤:“抱、抱歉,沈公子,我并非故意……” “無妨?!鄙蜓芸粗亩t得像煮熟的蝦子,喉間溢出一聲輕笑。 姜嫵下意識道:“既然看了你的身子,我會負(fù)責(zé)到底的?!?/br> “好?!?/br> 做錯了事,自然要負(fù)起責(zé)任,這是兄長自小教導(dǎo)她的。但話說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 姜嫵趕緊糾正道:“啊不,我是要說……” 沈衍的眼神黯淡下來:“姜姑娘是想說,剛剛所說的話只是戲言嗎?” 不知為何,他此時的眼神,讓姜嫵無端愧疚起來,不忍拒絕。 姜嫵又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沈公子可有婚配?” 沈衍眸色微深,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少許:“未曾?!?/br> “那、那有心上人嗎?” “沒有?!?/br> “那家中長輩可……” 沈衍微微一怔,語氣平淡道:“我幼失怙恃,家業(yè)被遠(yuǎn)方叔父霸占,這番是為了前往上京討回公道?!?/br> 姜嫵歉然道:“抱歉,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沒關(guān)系……”說話間,沈衍的眉頭微皺了一下,似乎是被扯痛了傷口。 他那道傷口極深,猙獰刀傷劃破后背,一直橫跨到肩胛上,想必極痛。 想到他是因自己才受傷,姜嫵心中又添了幾分愧疚。 許是看出她的窘迫,沈衍轉(zhuǎn)移話題道:“姜姑娘接下來有何打算?我先前聽說姜姑娘并非桃城人士,那往后還會在桃城多待嗎?” 姜嫵搖搖頭,道:“我剛剛收到家中來信,過幾天就要離開桃城??酂舸髱熯@些年來對我照料有加,這次到夕緣寺,也是要跟他辭行的?!?/br> 沈衍垂下眼簾,似有所思。 “我初到桃城,還未來得及拜會苦燈大師?!彼?,“正好順道,可否與姜姑娘一同前去?” “當(dāng)然可以?!苯獘承廊粦?yīng)之。 “那還請姜姑娘先出去等候。” 許是看到姜嫵臉上的疑惑不解,沈衍一笑:“姜姑娘若是想看我更衣,也是無妨的?!?/br> 想到剛才的事情,姜嫵只覺得臉上一熱:“抱歉,我先出去了。” 姜嫵幾乎是落荒而逃。 *** 看見姜嫵從屋中出來,聽雪心急火燎地迎了上前。 她仔細(xì)打量著姜嫵,看到她毫發(fā)無損,方才松了一口氣:“姑娘,你和沈公子……” 姜嫵漫不經(jīng)心地走來,卻問非所答:“聽雪,你覺得沈公子如何?” “什么?”聽雪一愣,剛放下的心又莫名懸到嗓子眼上。 姜嫵只重復(fù)了剛才的問題:“你覺得沈公子如何?” 這問題來得莫名其妙。聽雪頓時慌了,連忙問道:“姑娘,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您莫要嚇奴婢?!?/br> 姜嫵問道:“若是做錯了事,是不是得負(fù)起責(zé)任來?” 聽雪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預(yù)感,但她還是硬著頭皮回答:“這、這是自然的?!?/br> “那既然看了人家的身子,我就該要負(fù)責(zé)?!苯獘愁H為惆悵,“可我現(xiàn)在的處境如此難堪,又怎么養(yǎng)得起在路邊撿的小可憐?” 聽雪心里不好的預(yù)感愈發(fā)濃烈。她稍微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那沈公子怎么說?” 姜嫵道:“他答應(yīng)了?!?/br> “什么?!”聽雪差點失聲尖叫。 她目瞪口呆:“姑娘,您該不會是臨時起意,打算隨便找來一名男子,將他帶回上京去應(yīng)付國公爺吧?” “你怎會這樣想?”姜嫵回過頭,詫異地看向她。 “奴婢……” 聽雪正要回答,卻見姜嫵眼睛一亮,道:“不過聽你這般一說,我突然覺得這主意不錯。” 聽雪看著姜嫵的笑容,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什么? 完了完了,她最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擔(dān)心了——自家姑娘怕是受到了刺激,才自暴自棄地?fù)炝艘粋€小白臉兒回去應(yīng)付姜元明。 聽雪曾經(jīng)和夕緣寺里的僧人和小沙彌旁敲側(cè)擊打聽過,那沈衍不過是一落魄的世家公子,孑然一身,家業(yè)被遠(yuǎn)方叔父霸占。那時她便覺得,這沈衍百無一用,就只剩下一副好看的皮相了。沒想到姑娘竟…… “姑娘,你真的不是因為看上了那位沈公子的美色才……”她忍不住說出心中的猜測。 姜嫵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聽雪自知失言,趕緊低下頭,道:“奴婢多嘴?!?/br> *** 等沈衍穿戴完畢從屋里出來,姜嫵與他一同前去禪房拜訪苦燈大師。 啾啾賣力地?fù)渖戎绦〉某岚?,在前方帶路?/br> 一路上,聽雪的眼神不住地往沈衍身上飄,帶著三分打量兩分嫌棄。 沈衍仿若未覺,一直目不斜視。姜嫵出聲提醒:“聽雪,不要失禮?!?/br> “是?!甭犙┝⒖痰拖骂^去。 然而來到苦燈大師的禪房時,卻被守門的僧人告之,苦燈大師被韋員外府的小姐請去作客了,還未歸來。 “苦燈大師外出了?”姜嫵有點驚訝。 守門僧人道:“住持早上讓人給姜姑娘送去口信后,便出去了?!?/br> “那我們改日再……” 已是晌午,本該是莊嚴(yán)靜謐的夕緣寺卻突然混入了違和的吵雜聲。 正當(dāng)幾人疑惑之際,前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見一名小沙彌哭哭啼啼往這邊沖了過來,邊跑邊喊著:“姜jiejie!姜jiejie!不好了!” 姜嫵連忙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小沙彌哽咽著道:“姜jiejie,剛剛寺里闖進(jìn)來一群帶刀的官差,說我們窩藏包庇要犯,還要查封我們的寺廟!” 姜嫵和沈衍對視一眼,吃驚道:“怎么回事?那苦燈大師呢?” 小沙彌搖搖頭,說:“住持一大早便出去了,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師父覺得奇怪,便派我出去打聽情況。結(jié)果我才出廟門,就遇到了那群官差。他們沖進(jìn)寺里,二話不說就把幾位主事給綁了起來,還在寺廟里大肆搜查……嗚嗚,我們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br> 沈衍道:“我們到前殿看看?!?/br> 姜嫵點點頭。 來到前殿,姜嫵才發(fā)現(xiàn)夕緣寺被一群持刀的官差里三層外三層地包圍住了。向來莊嚴(yán)的寺廟此刻被弄的一團(tuán)烏煙瘴氣,官差四處搜查,把寺內(nèi)的物品翻得亂七八糟。 沈衍蹙眉:“為什么來了這么多的官差?” 姜嫵只覺得這群官差格外眼熟,遂道:“早上我們出城時,也看見了這群官差?!?/br> 沈衍:“白術(shù),你去打聽一下?!?/br> 白術(shù)應(yīng)聲,走上前向一名官差詢問道:“這位官爺,請問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無關(guān)人等還是速速離去,不要阻礙我們辦案?!惫俨顚⑺麄儺?dāng)成了香客,不耐煩地要將他們驅(qū)趕。 白術(shù)趁無人注意,往他手中塞了一錠銀子。 “我們只是奉命前來搜查,你們幾人還是趕緊離開吧。”官差的態(tài)度方才好了些,說了幾句話后便匆忙走開了。 白術(shù)折返回來,壓低聲音道:“公子,姜姑娘,這些官差說,桃城近一個月來發(fā)生的幾起命案都告破了,兇手就是苦燈大師?!?/br> “什么?” 姜嫵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第4章 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