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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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縣府。 身穿著錦袍的男子坐在房中的首座上,修長的手轉(zhuǎn)動著手中的香茗,冷漠地看著跪在腳邊的林知縣,涼薄的聲音在屋中響起:“林知縣,看在你對本侯忠心耿耿的份上。暫且饒恕你一次,下不為例?!?/br> 說話之人,正是宣平侯楚衡。 “是,多謝侯爺寬恕。”林知縣重重地將頭往地上一磕,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濕。 他冷道:“下去吧?!?/br> 林知縣如獲大赦,趕緊退了出去。 他離開時,恰好有侍衛(wèi)前來復(fù)命。 “侯爺!” 宣平侯并未抬頭,只問:“昨日那批刺客是何人派來的?” 侍衛(wèi)神色猶豫:“這……我們已將能用的酷刑都上了一遍,可那些被活抓的刺客始終不肯吐露一句話?!?/br> 宣平侯面色一沉,將手中的茶杯往旁邊一放,冷冷地道:“昨日有關(guān)人等,讓他們各領(lǐng)杖刑二十。” 侍衛(wèi)臉色一白,忍著心中的顫栗,道:“是?!?/br> “昨日的事……” 宣平侯的思緒飄到了一抹嫣紅上,眼中有濃重的疑色閃過,他突然開口道:“去查一查昨日那個紅衣女子?!?/br> 侍衛(wèi)一愣:“您是懷疑……” 宣平侯不語,只一個凌厲的眼神掃了過去。 侍衛(wèi)渾身一僵,立刻低下了頭:“是!” *** 陪姜嫵用完早點,沈衍回到自己的房中,聽白術(shù)和白芨將江城的消息一一匯報。 “江城一切安平,除了宣平侯楚衡遇刺之事,近來也沒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不過……” 在聽到白術(shù)提及宣平侯楚衡時,沈衍眸色一凜:“昨日傷到阿嫵的人,就是楚衡?” “沒錯,就是他!”白芨斬釘截鐵道,“昨天屬下親眼……咳,打聽的時候,親耳聽見的。主上,他實在太過份了!” “真是好極了?!?/br> 聲音聽不出喜怒,這是發(fā)怒的征兆。 白術(shù)與白芨交換了一個目光,又道:“除此之外,最近有兩撥人在查姜姑娘?!?/br> “兩撥?”沈衍眉頭一挑,聲音略略拔高。 “沒錯,都是江城內(nèi)的人,一撥來自于宣平侯;另外一撥,是皇商張家,想必是昨日那名叫張青青的女子?!?/br> 沈衍冷嗤一聲:“他們要查,那便讓他們查,但不該讓他們查到的事情……” “是,屬下明白?!?/br> 白芨遲疑地開口:“主上,還有一件事,就是……”他艱難忍笑,好不容易才用嚴(yán)肅的語氣將話說完整,“昨日刺殺宣平侯的那批刺客其實是沖主上而來,但他們似乎把宣平侯錯認(rèn)成主上,所以……噗!” 他還是忍不住噴笑出聲。 白術(shù)不著痕跡地捅了他一下,接過他的話:“宣平侯似乎白白給主上背了鍋?!?/br> “這和主上有什么關(guān)系,依我看,都是他太過招搖惹的禍?!卑总负吡艘宦暎岸姨嬷魃媳冲?,是他的榮幸?!?/br> 沈衍漫不經(jīng)心地抬眸,道:“既然如此,這鍋那就繼續(xù)讓他背著吧,還能替我們省了麻煩?!?/br> 第23章 豆花 不過辰時五刻,江城已是一片繁華之景。 城中一處賣豆花的攤子,圍攤的食客絡(luò)繹不絕。 江城盛產(chǎn)大豆,此地的豆制吃食尤其豐富。江城大豆顆粒飽滿圓潤,是一等一的好,用來釀制豆花最為合適不過。而釀制豆花的水取自暮江水,暮江水質(zhì)清冽甘甜,能讓豆花的口感更加凈爽可口。 攤主打開盛裝豆花的木桶,用薄如白紙的大刀片從豆花的表面劃過,舀起一塊豆花盛入大瓷碗中,重復(fù)幾遍,盛滿一碗后,再倒入熬制好的紅糖汁,一碗清潤水靈的豆花便完成了。 他手腳麻利地將兩碗豆花端到桌上:“兩位客官,你們的豆花好了,請慢用?!?/br> 姜嫵瞧著碗中的豆花色澤白嫩、晶瑩剔透,仿佛吹彈可破,不由彎起唇瓣:“這豆花真漂亮,看起來就像是浸在水中的乳酪?!?/br> 沈衍道:“乳酪是牛乳發(fā)酵而成,而豆花是用大豆熬成汁制作而成的,自然與乳酪十分相像?!?/br> 姜嫵用勺子輕輕撥了撥碗中的豆花,看著它散開成雪片漂浮起來,遂有些好奇:“可豆汁如何才能凝結(jié)成豆花呢?” 攤主聽見二人的議論,不由抬起頭,笑著接話道:“這其中的秘密,就在于溫度差的控制上?!?/br> “溫度?”姜嫵眼中的疑惑更濃了。 沈衍扯唇笑了下,提醒道:“阿嫵,快趁熱吃吧,放冷了味道就淡了?!?/br> “嗯,好。” 姜嫵欣然點頭,舀起一小勺細(xì)細(xì)品嘗,豆花入口即化,甘甜清香在味蕾縈繞,令人食指大動。 似是想到什么,姜嫵環(huán)顧四周。 “對了,白芨怎么沒有跟來?他昨天不是還嚷著要吃遍江城特色美食么?” 聽雪不好甜食,沒有跟來也情有可原。但對吃食來者不拒的白芨沒跟來,著實有些了稀奇了。 沈衍的動作明顯僵了一僵,但臉上神色未顯:“他又吃壞肚子了,白術(shù)帶他去醫(yī)館看診了?!?/br> 姜嫵有些驚訝:“又?” “上回他得了痢疾,大夫讓他忌口,誰知他管不住自己的嘴,便又……” 沈衍點到即止。 姜嫵明了,頓覺哭笑不得。 一碗豆花即將見底,突然聽見有細(xì)碎的議論聲入耳。 旁桌有人談?wù)撈鸾墙鼇戆l(fā)生的事情。 “你們聽說了嗎?有關(guān)秦山姥姥的傳言……” 說話之人,是一名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 “我也聽說了,城西張府發(fā)生了一件怪事。這幾天,府中有多名下人遭到襲擊,卻找不到兇手,都在傳是秦山姥姥在作崇。” “真的假的?”一名書生模樣的人對此存疑。 “我剛好認(rèn)識一人在府衙當(dāng)差,此事就是他告訴我的。那些下人遇襲之前,都說親眼看見一妖艷的紅衣女子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接著他們的意識便變得模糊,等他們恢復(fù)神智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多出了數(shù)道傷口,鮮血直流?!敝心昴凶淤┵┒?,“事后他們都感到頭腦發(fā)昏,四肢無力,疑是被吸去了精血?!?/br> “嘶……這聽起來,可不得了啊?!?/br> “莫非這世上,真有秦山姥姥的存在?秦山姥姥吸食人血的民間傳言是真的?” 接著有人說道:“說起這個,我倒想起一件事情來。說來也怪,前些天,城東的十月巷莫名奇妙地死了十多只貓狗,會不會也是秦山姥姥所為?” 另一人驚嘆:“連貓狗也不放過,這秦山姥姥還真是葷素不忌啊?!?/br> 說到好笑之處,幾人哄然大笑起來。卻有一人無意間瞟到一角明艷的紅衣。他轉(zhuǎn)過頭,怔了一怔,又趕緊拍拍旁邊的人:“你看那姑娘……” 中年男子亦是一愣,他連忙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站起身催促旁邊的同伴。 “快走快走?!?/br> 不稍片刻,旁桌的食客已走得七七八八。 姜嫵仿若未聞,只溫聲對沈衍道:“我們回去吧。” 沈衍見她神色如常,也斂了眼中的不快,微笑著答道:“好?!?/br> *** 姜嫵和沈衍回到客棧時,恰好碰見店小二將一車貨物拉回客棧。 他一件一件地將貨物卸下,掌柜在旁清點。 忽然,掌柜執(zhí)筆的手一頓,蘸了墨的筆尖在簿上渲染開來。 他指著地上一堆藤狀的草藥,皺眉道:“你這糊涂的家伙,怎么把斷腸草都帶回來了?” 草藤嫩綠,藤上星星點點地綴著一些淡黃色的小花,倒是別有幾分清新可愛。 小二回過頭,只覺一頭霧水:“什么?掌柜的,這不是今晨您讓我去采的金銀花么?” 掌柜呵斥道:“什么金銀花,這分明是斷腸草!雖然這斷腸草和金銀花長得極為相似,但卻是劇毒之物。一旦誤服了,很可能會害人性命!” 店小二也嚇了一跳,后知后覺地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這……” 掌柜說:“幸好我發(fā)現(xiàn)得早。這等有害之物,趕緊拿去燒掉,免得禍害了別人。” “是是,小的馬上去。” 店小二趕緊把地上的草藥收拾起來,跑進(jìn)后堂。 *** 姜嫵回到客房,才推開門,便見聽雪一臉著急地迎了出來:“姑娘,剛剛有人送了一張?zhí)舆^來,指名要將帖子交給您?!?/br> 姜嫵腳步一頓。 “帖子?是什么人送來的?” 她只覺奇怪。她在江城人地生疏,何人會給她送帖子? 聽雪道:“是一名仆從模樣的人,至于是哪家府上的,奴婢就不清楚了。那人只道是他們府的小姐誠心邀請,讓姑娘務(wù)必赴約?!?/br> 姜嫵接過帖子。 這張?zhí)邮怯媒z絨燙金面料制成,上面還刻畫著繁雜的花紋,帖上的一字一句都透著張揚炫耀的味道。 原來是林知縣府送來的帖子,蓋因她是花燈節(jié)上的猜謎魁首,知縣府的千金林知微說是想要一睹魁首的風(fēng)采,特地邀請她前往知縣府,參加明日舉辦的茶話會。 “阿嫵,這是哪里送來的?”沈衍輕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