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在場人無不心情復雜。 與葉獻陽交好的一名公子朝他走去,眼中滿是痛惜:“葉兄,你這樣值得嗎?你曾經說過,要一生從善,為何……” 葉獻陽自嘲一笑:“是愚蠢的善良害了我的meimei,那時候,我便發(fā)誓再也不要與善為伍?!?/br> “善良從來都不是錯,錯的只是人心叵測,難以分辨?!碧K翎看著他道,“以惡治惡,逝去的人也不會再回來,而你賠上的,則是你的一輩子,這真的值得嗎?” 葉獻陽道:“我認為值得,那便夠了?!?/br> 說罷,他挺直了脊梁,跟著官差離開了。 王遠之將事情處理完畢,又回過頭,對蘇翎道:“蘇大人?;食悄_下,竟發(fā)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下官竟不知道,這實在是下官的失職?!?/br> 蘇翎淡道:“王大人不必自責,亡羊補牢,未為晚也。只是,有些蛀蟲也是時候清理了。若不是有人刻意瞞著不報,也不會有今天的這一出?!?/br> 王遠之心照不宣:“下官明白?!?/br> 蘇翎和王遠之說完話,轉身向姜嫵等人走去。 這時,莫云儀正在跟姜嫵和蘇姀談論剛才的事情:“你們說,那秦王世……不,新君難道真如傳聞中那般可怕嗎?不然朝陽郡主和清和郡主怎么都對他避之不及呢?” “呃,這……”蘇姀眨了眨眼,立刻將目光投向了蘇翎。 蘇翎看向姜嫵,道:“姜姑娘,你別誤會,新君并未傳說中的……”他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道,“其實,傳聞或許有誤,眼見為實耳聽為虛?!?/br> “哎?” 姜嫵有些不明所以。 為何要對她說這話? 卻在此時,只見莫云儀腳步一轉,,擋住了旁邊一人的去路。 “何姑娘,你可還記得先前立下的賭約?你不會是想偷偷離開吧?” 被道破了心思,何若愚渾身一僵。 她轉過頭瞪向莫云儀,艱難地努力維持著得體的模樣。 “愿賭服輸,答應過的事情,我自然不會食言!”然而再怎么掩飾,她的聲音里的顫抖還是出賣了她真實的情緒。 莫云儀故作恍悟地點了點頭:“那就好,我還以為你要反悔呢。” 何若愚咬了咬唇,用力甩袖而去。 她幾乎是飛奔著離開的。 何若愚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明雁樓,用力捏緊了手中的龜形飾品。 “為什么……為什么還是沒有回應?怎么會失效了呢……” 她邊大步走著,邊將手中的飾品翻來覆去,烏龜?shù)目谥薪舆B吐出幾張卷起的小紙,但展開時,里面都是一片空白。 “你遇到什么煩惱了嗎?” 忽有一道婉轉悅耳的聲音傳入耳中。 何若愚心中一驚,猛地剎住了腳步。 一抬頭,她便看到了那個立在青柳下的青衣女子。 何若愚對她有些印象,這青衣女子似乎也是前來參加宴會中的千金小姐,只是一直立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走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這一片地帶此時就只有她們二人。 司伊人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微笑:“你是不是想問,為何神諭會失去了作用?” 何若愚瞳孔緊縮:“你、你為什么會知道神諭的……”她猛地醒悟過來,釀蹌地后退了一步,“不對,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64章 天雨 司伊人笑得溫柔可人:“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因為濫用神諭的能力,激怒了神明,所以,他將賜予你的能力收回去了。” 何若愚變了臉色:“這……不可能,定是你在胡說!” 司伊人臉上笑意未減:“我有沒有胡說,何姑娘不是心知肚明嗎?否則,今天又怎么會在公主府中顏面盡失呢?” 何若愚臉上僅剩的幾分血色陡然退去,“那、那只是我一時大意,只是一時的失誤……不,不會的!你胡說!我不信……我不信!” 她尖叫了一聲,捂著耳朵猛搖腦袋,飛奔著從此地逃離。 司伊人目送著她的身影遠去,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地消失了。 “出了吧?!?/br> 直到四下無人,司伊人冷冽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公主。” 聲音落時,一名黑衣人悄然無息地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 司伊人并未回頭,只對著身后的人道:“你找來的都是什么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黑衣人跪下道:“公主恕罪?!?/br> 司伊人側頭,眼角的余光瞟向身后的人:“你知道該如何處理了吧?” 黑衣人道:“屬下明白?!?/br> 他猶豫了下,又道:“只是,公主,這些年以來,我們安插在大盛朝的棋子都已經被拔得七七八八,尤其是大盛慶元帝時期。到了現(xiàn)在,我們可用之人也所剩無幾,就只能從這些邊緣人物入手。” “那何若愚本是我們安排的最為接近成功的棋子了。就差一點,我們就可以將她安插到狗皇帝的身邊,沒想到發(fā)生了今天的意外,功虧一簣?!?/br> 司伊人輕描淡寫地道:“這世上,有多少人真能經得起名利的考驗?那何若愚,就是被名利沖昏了頭腦的一個很好的例子。” 黑衣人道:“公主,恕屬下愚鈍,屬下認為,這一切的,不應該是那個姜嫵造成的嗎?” “她三番四次破壞了我們的好事,雖然只是巧合,但屬下認為,她的存在,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個隱患。公主,您看……” “姜嫵嗎?” 司伊人眸光一閃,忍不住感嘆道:“我倒是很欣賞她。以她的才能,要整天與那群只會在后宅弄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互相算計,不斷勾心斗角的女人待在一起,真是委屈了她?!?/br> “可惜,以她的身份立場,我們應該注定是敵人吧。” 黑衣人疑惑地問:“既然如此,公主何不將她收歸為己用呢?” 司伊人微微一怔,回過頭去看向黑衣人,頗感興趣地道:“你覺得,我可以說服她嗎?” 黑衣人提議道:“不試試怎么知道呢?例如……從她重要的人入手?” 司伊人微微沉吟:“身邊的人?”似是想起什么,她問道,“她身邊那個小白臉呢?” 黑衣人道:“屬下打聽到,姜嫵身邊的那個落魄公子,聽說最近家中發(fā)生了什么大變故,不久前已經趕回他的家鄉(xiāng)去了?!?/br> “哦?如此甚好。”司伊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此,從姜嫵重要的人下手……你便放手去辦吧?!?/br> 黑衣人又問:“公主,要是她不肯答應我們呢?” 司伊人眼波流轉,意味深長地道:“不能為我們所用的東西,就只有毀掉了。” *** “沒想到,朝陽郡主竟是如此心腸歹毒之人。大長公主能夠當著如此多人的面前大義滅親,著實是勇氣可嘉,看來她還真的如傳聞中那般公正嚴明。” 在離開公主府的路上,聽雪一路說著自己的見解。 “你錯了。”姜嫵停下腳步,搖搖頭道,“她不過是為了保全自己的顏面,在所有的選項中,選擇了她認為的最正確的選項罷了?!?/br> “姑娘這話是什么意思?”聽風與聽雪交換了一個困惑的眼神,“奴婢也不是很明白。” 姜嫵淡道:“不然大長公主當初也不會因為清和郡主私奔一事而放棄了她。”她停頓了下,“正如她當初放棄清和郡主一樣,朝陽郡主于她而言已無利用的價值,甚至還可能給她帶來滅頂般的禍患,所以,她才能如此果斷地放棄了她?!?/br> 聽雪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道:“可……那是她的親生女兒?。 ?/br> 姜嫵道:“人心叵測,誰也不知道表面對你和藹可親的人,背地里是怎么想的。想大長公主這般心思復雜之人,更是難以揣測。若非坦誠相待,就算是至親之人,也并不完全可靠?!?/br> 聽雪一頭霧水:“姑娘,您這么一說,奴婢更糊涂了?!?/br> 姜嫵笑了笑,正要說話時,卻聽見一個弱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大jiejie……” 姜嫵回過頭去,卻看見姜湄提著裙子從后面追了上來,欲言又止。 姜嫵問道:“三meimei有事?” “我……” 姜湄神色復雜地看著她,猶豫地開口:“大jiejie為何要幫我?我們明明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你還替我說話。之前我還做了這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可你還不計前嫌……” 姜嫵挑眉道:“那你希望,我像朝陽郡主對待清和郡主一樣對你嗎?” 姜湄趕緊搖頭:“當然不希望?!?/br> 姜嫵道:“朝陽郡主和清和郡主一母同胞,血緣再親那又怎樣?最后還不是姐妹反目。血緣的親疏,并不能說明什么?!?/br> “我明白了?!苯剌p咬了一下唇,“大jiejie,抱歉,我以后再也不會任性了?!?/br> 姜嫵表情略緩和幾分:“你明白最好?;厝ブ螅瑒e再做糊涂的事情了。我能幫你一次,可幫不了你第二次?!?/br> 姜湄連忙點頭道:“是,多謝大jiejie提點?!?/br> “不過,三meimei,我有一件事要問你?!苯獘吃掍h一轉,“在湖心亭的時候,你是不是隱瞞了什么?” “哎?” 姜嫵提醒她道:“在發(fā)現(xiàn)有人跳湖之前,你是不是還見到了其他人?” 姜湄想起這事,神色變了又變。她猶豫了下,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吐露真言:“我……那時候,我的確見到了其他人?!?/br> “是誰?” “是……宣平侯楚衡?!?/br> “宣平侯?”姜嫵頗為不解,“他為何約你見面?” “我以為他約我見面,我便去了,誰知道……” 姜湄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她拉著姜嫵的衣袖,著急地道:“大jiejie,我后來才知道,他想見的人是你,我知道他對你……可是,這上京城中,喜歡你的公子才俊極多。我是真心喜歡宣平侯的,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跟我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