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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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內(nèi)戰(zhàn)才是最影響經(jīng)濟物價的。但邊境抵抗外敵,延城是天塹之城,距離戰(zhàn)場之地也就幾百里。普通老百姓不懂得軍事軍力,肯定會擔(dān)心萬一敵人打進來該咱們辦?屆時卷了包袱四處逃竄,什么生意都做不好。 季菀心中一動,試探的問道:“世子并無憂色,想來有必勝的把握?!?/br> 陸非離倒是沒隱瞞,反正不是涉及軍事秘密,告訴她也無妨,直言道:“北狄蠻荒之國,本就不如我大燕繁榮富強,近年來又因天災(zāi),國庫吃緊,根本無力與我大燕抗衡。且今年北狄老皇纏綿病榻多時,皇子爭位,朝中人心不穩(wěn),邊境倒還平靜。等儲位一定,必然少不了一戰(zhàn)?!?/br> 季菀想了想,問:“北狄既是內(nèi)憂外患,定是國力最衰弱之時,豈非正是我朝進犯征伐之時?” 雖然她不喜歡戰(zhàn)爭,但作為上位者,不都希望擴張江山版圖,成為千古一帝么? 陸非離倒是沒料到她竟懂得政事,略有訝異,不自覺的便多說了兩句,“陛下生性仁厚,不忍百姓受戰(zhàn)火流離之苦。” 他說得委婉,但季菀總覺得他的言外之意有些不以為然。 身為武將世家,陸非離的確是對陛下的‘仁厚’很是不贊同。當(dāng)年北狄突襲,殺了西北鎮(zhèn)守大將,屠殺了整整六個村,血流成河,尸骨遍地。那時他還年幼,沒能上戰(zhàn)場,但聽父親說過戰(zhàn)事的慘烈。父親驅(qū)逐了北狄,本可逼占北狄邊防。陛下卻不欲再戰(zhàn),北狄殘殺大燕將士百姓的仇,也不打算計較了,輕松的便接受了北狄的議和。 也正是退得太容易,北狄才野性難馴,這些年來沒少擾亂邊境,雖只是些小規(guī)模的戰(zhàn)爭,但這足以證明北狄想要吞占大燕土地的心不死。陛下就是太過膽小怕事,覺得北狄人強壯好戰(zhàn),若是逼得太緊,北狄不要命的反攻,會得不償失。 這些話他私底下與父親說過。作為武將,父親也不太贊同陛下的做法。但作為陛下的伴讀,父親更了解陛下的性子。陛下胸?zé)o大志,若非先帝子嗣艱難,嫡子早喪,陛下為長兄,這個皇位,怎么都輪不上他來坐。陛下仁厚是真,胸?zé)o大志也是真。他只想做個盛世明君,而非亂世梟雄。 他很明白自己的斤兩,沒開疆?dāng)U土的能耐與野心。萬一不小心打了敗仗,將來史書工筆,留下的將是洗不清的污點,后世必將對他口誅筆伐。陛下承受不起天下人的指責(zé),也不愿成為歷史的反面教材。 但陛下的仁善寬厚也有好處,親賢臣遠小人,未曾學(xué)先帝那套制衡之術(shù),未猜忌世家豪門。 大燕至今兩百年歷史,歷經(jīng)十幾位帝王,唯有本朝朝堂最為‘和諧安穩(wěn)’。 至少目前為止,明面上是這樣的。 當(dāng)然這些話他是不可能對季菀說的。 季菀也知趣,不會自不量力的去問這些朝政大事。她還是堅持自己的生存原則,低調(diào)做人,安分做生意,發(fā)家致富,過自己安靜平穩(wěn)的小日子。 陸非離帶著五十只醬板鴨回到侯府,然后吩咐下人從冰窖里取冰保存,運回京城國公府。 季菀先前派人送過來的已經(jīng)夠父子倆吃,京城安國公府人多,所以他才多買了些。 “你好像對季家格外關(guān)注。” 把兒子近一年來的動向看在眼里,陸昌多少有些詫異。 陸非離一直沒告訴父親,周氏的身世,一來畢竟是周家覺著不太光彩的事兒,不好宣揚。二來他覺得也沒什么必要。但父親既已問起,他也不打算繼續(xù)隱瞞,簡單的說明了緣由。 “周太傅的孫女…” 陸昌微訝,若與所思道:“你母親看人最準,她既說那周氏并無品行惡劣之處,必然不假。周太師是元老大臣,又于你有授業(yè)之恩,他的后人,你多照拂也是應(yīng)該,怎么不早說?” 陸非離淺笑,“我曾多番詢問季夫人是否愿意回京,我可派人護送。但她次次堅決,不欲再提舊事,徒增煩惱,只愿在北地安居樂業(yè)。他們乃平民,無官無爵,太過張揚也不妥。所以我想著,一些小事,我處理了便好,也不必驚動父親?!?/br> 兒子素來沉穩(wěn),陸昌很放心。 “你這么說也有理?!彼溃骸半m說周氏已外嫁,但她畢竟是周家后代,她的子女也流著一半周家的血,流落在這北地鄉(xiāng)村,想來日子也不好過。你能盡可能的幫扶一把,也算是報答周太師當(dāng)初對你的授業(yè)之恩?!?/br> “是?!?/br> 陸非離笑著應(yīng)了聲,心中卻在想,父親素來不拘小節(jié),來了北地便一心撲在軍政大事上。自己平日也沒什么劣跡,父親很是放心,不會格外關(guān)心囑咐。今日卻難得的問了這許多…他想起回來的時候,管家說齊二公子剛來拜訪過。 那家伙,最是浪蕩風(fēng)流不著調(diào)。去年就曾拿季菀那個小丫頭來開自己的玩笑。估摸著這次肯定也是與父親說了些模棱兩可的話,讓父親也以為,自己真對那個小丫頭有什么心思。今日這看似不經(jīng)意的詢問,實則是試探。 畢竟年初的時候,祖母母親就曾安排他去相看那些世家閨秀,但他一個都沒看上,祖母和母親雖不逼迫,多少還是有些憂心。所以父親一旦發(fā)現(xiàn)自己與拿個女子接觸過于‘頻繁’,再加上齊糾那家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幾句話那么一說,父親自然懷疑。 其實陸非離對季菀真沒什么心思。 不說其他,季菀雖然生得美,但也才十三歲,跟自家meimei陸非煙一般大,也就是個還沒長大的小丫頭。 對著個小丫頭,還是認識沒多久的,本是抱著故舊恩情之心需要他多幫扶照顧的人,陸非離實在難以動旁的心思。 父親雖不迂腐,但若真誤會什么。以季家如今的門第,父親再是豁達定然也少不得會對他耳提面命一番,要持身自重如何如何。所以該解釋清楚的,還是不能嫌麻煩。 陸昌還是了解兒子的,若真有其事,不會閉口不提。見他神情坦蕩,心里那點子狐疑也盡數(shù)消散。但有些事,他覺得自己這個當(dāng)父親的,還是應(yīng)該叮囑一番。 “雖說你是好意,但季家畢竟已無男丁,一屋子的女眷,時常登門,難免會惹了閑話出來。人家姑娘還未出閣,若是因此敗壞了名聲,便是你的罪過了?!?/br> “父親說的是。” 陸非離自當(dāng)受教,“我曉得了,以后定當(dāng)注意。” 陸昌知道兒子行事穩(wěn)妥,分寸拿捏得恰當(dāng),所以多余的話也沒再說,轉(zhuǎn)而與他說起公事。 “北狄那邊探子傳來消息,北狄老皇一直用藥物吊著,現(xiàn)在怕是快要支撐不住了。無論誰登基,都會有一場爭端。等平復(fù)黨爭,怕是就要打邊境的主意了?!?/br> 提起公事,陸非離也收了笑,道:“陛下未有圣旨,我們不得妄動。只能加緊防衛(wèi)邊境,一旦北狄那邊有任何動作,立即強攻。若能突破北地邊境防線,就可再進一步?!?/br> 陛下不主戰(zhàn),可若人家都打來了,也沒道理還龜縮不前。 父子倆又商量了邊境布防的事情,隨后陸非離便去了齊府。 齊糾還是那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見到他來也不意外,笑瞇瞇的道:“喲,稀客啊,世子爺大駕光臨,可惜我這沒什么好酒招待您老…” “別給我貧?!?/br> 陸非離瞅了他圍在他身邊伺候的舞姬,蹙了蹙眉,“讓她們出去?!?/br> 齊糾覺得,陸非離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太不解風(fēng)情。揮了揮手,屏退了給他捶腿揉肩倒酒的美人們。 陸非離在他對面坐下來,開門見山道:“你和我父親說了什么?” 齊糾聞言就樂了,“又被逼婚了?” 陸非離涼涼的瞥他一眼。 齊糾聳聳肩,“沒什么啊,只是說了兩句實話。季家三房大姑娘生得甚是美貌聰慧,比那些個世家門閥的千金閨秀,也不差。其母有進士之才,卻英年早逝。其母身世甚是很有些內(nèi)情,你這個世子爺對他們家很是關(guān)注?!?/br> 他說得也的確是實話。 但以陸非離多年來對他的了解,這家伙不會無緣無故跑去跟父親說這些頗有暗示意味的話。 他盯著齊糾,“只是這樣?” 明明長著一張妖孽臉,偏偏不茍言笑,顯得嚴肅又冷淡。齊糾頗為無趣的搖搖頭,道:“周太師的小孫子,今年剛榮升戶部侍郎的周長儒查到了歷年各地戶籍卷宗,特意派了人來延城查訪,正好給我撞上了。因為不知道周家那邊是什么個態(tài)度,我暗示父親先拖延幾日,反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就算要查,也是需要時間的。我本來想從他口中套話,誰知這人很是謹慎,只說奉命行事,別的半個字都不透露一分。我著人暗中觀察,總算聽到他和身邊人的談話,得知原來這周大人早就在私底下尋找自己這位早年被逐家門的嫡長姐的下落,像是要接她回去?!?/br> 說到這里,他看了眼陸非離,“本來那天我是去找你的,誰知道你不在。陸伯伯問我有何要事,我見糊弄不過去,就透露了點內(nèi)情…” 陸非離嘴角抽了抽。 知道他爹的性格,肯定會想歪,鬼才信這家伙是‘逼于無奈’才透露‘內(nèi)情’的。 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廝還是想試探他對那丫頭是否有別的想法,屆時好打趣他。 “小九啊,你說你這么大個人了,怎么還是這么幼稚?” 其實兩人同年的,陸非離也就比齊糾大三個月,又素性穩(wěn)重內(nèi)斂,顯得有些老成。齊糾恰好相反,風(fēng)流浪蕩,頑劣不羈,總愛拿陸非離死板嚴肅不近女色說事兒。他名為‘糾’,陸非離就叫他小九,長幼立竿見影。 齊糾果然眼角抽抽,再次在心里吐槽自家老爹給自己取的這個名字。 干咳一聲,他道:“那人現(xiàn)在就在客房里住著,你要不要見一見?” 陸非離沉吟須臾,道:“最近他們家正忙,等過些日子,我?guī)ヒ惶酥苷??!鳖D了頓,又道:“下不為例?!?/br> 齊糾知道他指的是季菀那小姑娘,又笑了。 “其實我覺得那小姑娘也不錯,長得漂亮又聰明,如果周家真的能把他們?nèi)医踊厝?,保不齊還能重回族譜。就算父族門楣太低,但母族也是顯赫世家。反正京城那些名門閨秀你也看不上,不如就娶了她,你祖母你母親不就省心了嗎?” 他這話其實也并非全然開玩笑。 雖說季家是不怎么樣,可周太師是三朝元老,兒子孫子也都有出息。那丫頭若能得母族庇護,身份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樣。以后她弟弟長大了,得周家?guī)头鋈胧?,季家也會一躍成為官宦之家。 所謂門當(dāng)戶對,看的不止是官位多大家產(chǎn)多少,而是家族底蘊。周家若能給外嫁的周氏一家撐腰,那對方的目光自然就不會落在季家頭上。 當(dāng)然,這些都是次要的。如果陸非離自個兒對那丫頭沒半點心思,無論季家富貴貧窮,官紳或平民,于他而言也只是恩師之后而已。 陸非離神容淡淡,“既然你把她夸得那么好,不如自己娶回來,豈不更好?” 齊糾笑得更歡,“我是沒意見啊。但那丫頭一看就是個不能容人的主兒,真嫁給我還不得委屈死?我就不禍害人家小姑娘了?!?/br>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當(dāng)然,齊二公子從未以風(fēng)流為恥,所謂人生得意須盡歡嘛。他才不要像陸非離那家伙似的,堂堂安國公世子爺,都快及冠了,卻連女人的滋味都沒嘗過。 嘖嘖,可憐吶。 陸非離從來不在這方面與他逞口舌之快,轉(zhuǎn)身走了。 …… 醬板鴨賣得火,季菀本還想著在郊外選一個地方建個鴨棚,但經(jīng)陸非離一提醒,她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若是真開戰(zhàn),什么生意都不好做,尤其熟食,又不能存放,到時候那么多鴨子,無法處理,再染上鴨瘟什么的…在醫(yī)療水平落后的古代,那可就是遍地尸骸。 只要一想到那個結(jié)果,季菀就覺得毛骨悚然。 開火鍋店這個想法,卻沒打消。就算開戰(zhàn),大不了暫時關(guān)門停業(yè),聽陸非離的口氣,即便是打仗,也打不了多久。等戰(zhàn)爭結(jié)束了,再繼續(xù)開門營業(yè)。 但這酒樓,卻不好找。 周氏讓人留意了快三個月,卻沒找到一家合適的,這讓季菀頗為頭疼??偛荒転榱碎_店,自己買塊地建一座酒樓吧?答案無疑是否定的,首先地段,飯館客棧什么的,都必然是在人流量多的地方才能保證生意。而這樣的地方,根本沒有空地。 她為此發(fā)愁,連郭燕過來竄門,她都沒了往日的熱情。 郭燕見了,自然要問,季菀便簡單說了。 “你要買酒樓?” “嗯。” 今年在各村收了一萬多只鴨,再加上在市場上買了不少,扣除各種成本,賺了有七千多兩銀子,足夠盤下一座大型酒樓。 “登縣最大的酒樓是醉仙居,生意好得不得了,尤其近一年來出了不少新菜式,別的酒樓客棧都沒有,好些個酒樓生意不景氣。你開酒樓的話,風(fēng)險很大。” 她還不知道,醉仙居那些個新菜式,都是季菀提供的。 “我開的不是一般的酒樓,和醉仙居不沖突,放心吧,我有分寸的?!?/br> 郭燕知道他們家的生意都是她在做主,聽她這么說,郭燕也就沒再多問?;厝ズ鬅o意與邱氏說起,感嘆道:“菀jiejie手藝好,做什么都好吃,她開酒樓,說不定能跟醉仙居一較高下?!?/br> 邱氏則心思一動,雖然她不管江家的生意,卻也大概知道江家在登縣有哪些鋪子。 酒樓,江家也是有的。但因不是主業(yè),所以一直沒花太多心思,再加上又有醉仙居這個強敵,江家在登縣的酒樓,生意也不怎么好…當(dāng)晚她去給江老夫人請安,便將自己的心思說了。 “娘,您不是說酒樓生意不景氣嗎?倒不如盤出去,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其他產(chǎn)業(yè)上。周家是做吃食買賣起家的,賣什么火什么。這不,前兩日她家大姑娘做的那個醬板鴨,都賣到延城去了。興許酒樓落她手里,真能起死回生呢?” 江老夫人靠在美人榻上,垂眸靜靜的聽著,半天沒說話。 右下方坐著十三歲的江盈,江夫人去得早,江盈八歲就養(yǎng)在老夫人跟前,祖孫感情頗深。她看了眼對面的邱氏,這位繼母在她生母死后不久上位的。就沖這一點,江盈就很難接受邱氏這個繼母。但她畢竟教養(yǎng)好,所以和邱氏表面上倒也和和氣氣的。 邱氏也算是個賢良的繼母,吃穿用度上從未有分毫偏頗。而且很知趣,從不過問江家的生意,本本分分的做著她的江家夫人。正因如此,才讓祖母漸漸對她改觀,甚至允許她把自己與前夫生的孩子接到江家來住。 五年過去了,這位素來低調(diào)謹慎的江夫人,準備露出狐貍尾巴了? 江盈都有如此猜測,江老夫人…她抬頭看向邱氏,目光略帶些凌厲。然邱氏神情平靜目光坦蕩,并無絲毫貪婪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