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可來都來了,他總不能調(diào)轉(zhuǎn)馬頭又回去吧? 無奈,只好讓人去通報。 他一直在外面等,沒進去,甚至都沒從馬背上下來。季菀急匆匆的出來的時候,便看見他高踞馬上,似乎有些出神。 “有勞世子。” 她走過去,低聲說道。 陸非離垂眸看她。 三月份尚不和暖,尤其晚上更冷。她披著白色披風,連著帽子一起蓋住了頭,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臉。肌膚如玉眉眼如畫,亭亭立立的站在他面前。 他再一次真切的意識到,這個小姑娘,真的長大了。那般曼妙多姿,柔媚靜雅。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都會被她奪去呼吸。 包括他! 目色微深,“走吧,你母親該擔心了?!?/br> 他一拉韁繩,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目光落在沉沉黑夜里,腦海里卻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出一張明麗嬌媚的容顏來。 第102章 半夜翻窗,曖昧解毒(三更) 今天實在太過疲憊,季菀上車后就直接靠著車廂閉上了眼睛,打算睡一會兒。 曾婷拿過薄被給她蓋上,以免她著涼。 馬車很快出了城,城外是官道,這個時辰,早已沒有其他行人亦或者車輛。 “記得到了叫醒我。” 她怕自己睡過頭。 曾婷道:“姑娘放心睡吧,奴婢會叫您的?!?/br> 季菀便真的睡了。 官道雖寬敞卻并不平坦,馬車有些微的顛簸。季菀大概是太累,竟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就這么一路睡到了家門口,她也睡足了。 下車后,她再次對著陸非離道謝。 陸非離目光隱在夜色里,道:“以后盡量別晚上出門,我不是次次都能趕過來的?!?/br> 季菀心想如果不是你突然跑來,我怎么可能大晚上的回家?當然這話她是不敢說出來的,恭敬道:“是?!?/br> 明顯言不由衷。 陸非離看著她低眉順眼的模樣,又想起那夜她像個小貓一樣顫抖的躲在他懷里。沒有恭順沒有奉承,那是她真實的另一面。 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進去吧。” 說著話,他便打馬調(diào)轉(zhuǎn)了個方向,他知道自己不走,她肯定也不會進屋。 周氏早得了門房的稟報,知道女兒回來了,連忙穿了衣服起身。 “怎么這會兒回來了?” 待聽說陸非離親自送女兒回來,周氏更為驚異。 “世子一個人來的?” 季菀點頭,“嗯?!?/br> 周氏看了女兒半晌,最終只是輕輕道:“去洗漱睡覺吧?!?/br> 她看著門外漆黑的夜色,神情晦暗不明。 …… 先前在馬車上睡了會兒,季菀現(xiàn)在毫無困意,便沒有熄燈,就這么躺在床上,直到后半夜才漸漸覺得有些犯困。剛闔上雙眸,就聽見窗外吱嘎一聲。 夜深人靜,季菀嚇了一跳,抬頭看見窗戶開了一條縫隙,大約是風吹的吧。 她如是想著,便起身去關(guān)窗戶。突然一只手擋住了窗扉。 季菀險些就要驚呼出聲。 “別喊,是我?!?/br> 熟悉的聲音響起,季菀即將脫口而出的驚叫戛然而止。她驚魂未定的盯著靠在窗外的陸非離,“你、你怎么在這?” 驚嚇之下,她都忘記了用敬稱。 隨即聞到空氣里傳來一股血腥味,她瞪大眼睛,擔憂道:“你受傷了?快進來,等等,別翻窗,從門口進?!?/br> 她沒有讓丫鬟守夜的習慣,守衛(wèi)又都是他的人,所以直到現(xiàn)在都還未驚動其他人。 找出藥箱后,見他還站在原地不動,似乎在發(fā)呆。不由皺眉,“傷太重走不了了?” 陸非離收回目光,干咳一聲,“你先把衣服穿好?!?/br> 季菀一愣,這才想起自己剛才起來關(guān)窗戶,身上只著了里衣。此時被他這么一說,登時紅了臉。連忙從屏風上拿過大衣匆匆披上,“你、你轉(zhuǎn)過去,不許看。” 陸非離輕笑一聲,耳根子那抹紅暈漸漸淡去。他按著窗臺,輕輕一翻便進了屋。 季菀瞪著他,隨后見他左肩衣服顏色略深,顯然是被血浸染的。頓時也顧不得與他置氣了,“把衣服脫了?!?/br> 她一本正經(jīng)的說著正常情況下十分露骨的話,神色沒有半分羞赧和不自在。 這個時候,她只是大夫。而他,只是她的病人。 陸非離眉心微蹙,他原本是不打算來找她的,但那暗箭有毒。軍營路遠,他不確定自己能否撐到那個時候。所以只好究竟來了周宅。 “還愣著做什么?脫啊?!?/br> 季菀見他動,也忘了什么尊卑,斥道:“真想血盡而亡不成?” 陸非離很想提醒她,哪怕是大夫,也不能對一個男人毫無防備。但見她雙眼圓瞪,盛滿了擔憂焦急之色,登時什么也不想提醒了。 “我沒力氣?!?/br> 他究竟在榻上坐下來,語氣聽起來的確有那么幾分虛弱。 季菀只當他傷得太重,連忙走過去,從他領(lǐng)口將衣服剝開,里頭薄衫早已被血染得一片紅,中間則呈現(xiàn)黑色,顯然是中毒之兆。 她取過剪刀,將那塊衣服從中間剪開,隱約看見傷口是一個小洞,應該是暗器所傷。 看周圍的膚色,中毒起碼有半個時辰了。 “我要先給你施針抑制毒性,你躺著別動。” 陸非離先前本來是逗她的,沒想到她直接過來扒自己的衣服,他被小姑娘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怔。下意識的后退,剛要開口說自己來,她卻已轉(zhuǎn)身,很快又找了把剪刀,咔嚓就剪破了他胸前的衣服。 小姑娘只是在行醫(yī)救人,完全沒有所謂的男女之防。 陸非離自矢的一笑,卻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快。然后她低下頭來,說話的時候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耳側(cè),帶來些微的癢意。 不知道是不是受傷的時候格外脆弱,他竟有些依賴她施針的時候手指與肌膚相觸時短暫溫暖的感覺。 他不由得微微瞇了眼,卻見她起身要走,下意識伸手抓住她的手。 “你去哪兒?” 季菀沒多想,“我先給你止住了血,抑制了毒性蔓延,但要解毒上藥,得先把傷口清洗干凈。所以我出去打水?!?/br> 陸非離目光微閃,“別驚動了旁人?!?/br> 不用他說季菀也知道,大半夜的,一個男人闖入她閨閣之中,若傳了出去,她就別活了,直接一根繩子上吊算了。 屋子里沒盆,她只好找了個花瓶,去后院井里打了水,再抱著走回去。 她把茶壺里的水倒在窗外的地上,再從花瓶里把干凈的水往茶壺里倒。 水從壺嘴里出,慢慢傾瀉,另一只手取來干凈的帕子擦拭。 如此重復數(shù)次,才把傷口邊緣的血跡清洗干凈。 她又用銀針沾了傷口上黑色的血,滴在被子里,以水暈染開來,放在鼻息間聞了聞,心里有了底。隨后她又皺了眉頭,面上現(xiàn)出為難之色。 “如何?” 陸非離把她的神情盡收眼底,“不能解?” “不是…”季菀看著他,“我這里缺了幾味藥材。如果你早點來,我倒是可以直接用銀針給你把毒性全都逼出來,但你中毒時間太長,逼不出來了,所以我只能給你抑制毒性蔓延。再用藥外敷內(nèi)服,很快就能解,現(xiàn)在…” 她看向上身半解神色微白的陸非離,咬了咬唇,心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當…就當報答他多次相助以及那次的救命之恩吧。 于是她一咬牙,“你把眼睛閉上?!?/br> 陸非離挑眉,“為何?” “給你解毒啊?!?/br> “你不是說…” “閉嘴!” 從來乖順的小姑娘突然露出了利爪,幾步走過去,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隨即低頭,唇貼上他傷口。 “你…” 陸非離剛說了一個字,就被她的舉動驚得失了聲,渾身立即僵硬如石。 眼睛看不見,感官就變得異常敏銳。 她的唇貼著他胸口,隨即偏頭,將口中毒血吐掉,又埋頭繼續(xù)吸。 原來她是以這種方式給他解毒,怪不得… 陸非離被她掌心覆蓋的眼睛,露出復雜之色。 季菀才不管他此刻心情,周而復始七八次,吐出來的血總算是紅的了。 她這才松了口氣,收回了手,卻不敢看他的眼睛。而是起身去翻藥箱,找出止血藥,低頭給他上藥,包扎。 做這一切的時候,她一句話沒說。 兩個人都沉默著,空氣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動。 等包扎完畢,她停下來。 尷尬,在兩人之中不斷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