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要與季菀這等狐媚之人齊名稱頌，沒得惹一身sao。

    她的厭棄之意如此明顯，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

    曾婷向凡等人均面色不忿。

    明明是二少夫人自己中飽私囊，妄圖以中公供己享樂，事情敗露，理應(yīng)低聲下氣來求補(bǔ)救之法，卻如此的趾高氣昂目中無人，簡直欺人太甚。

    季菀揚(yáng)眉。

    樊氏今日登門，便意味著妥協(xié)。都是妯娌，再加上二伯母那邊肯定已予以懲戒。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不愿為難樊氏。可樊氏這態(tài)度，著實不怎么樣。

    她笑笑，“二嫂言重了，區(qū)區(qū)一萬多兩銀子罷了，小妹雖不才，倒還是拿得出手，何須二嫂破費(fèi)？”

    樊氏猛然變色。

    她雖出身名門，家底卻也算不得多豐厚。嫁妝鋪?zhàn)赢a(chǎn)業(yè)加起來雖不只萬兩，可一個季度才上交一次進(jìn)項。況且加起來，也不到千兩。如今她手中可動的銀兩，不到三百，否則何須打中公的主意？

    可話已出口，若是拿不出來或者暫時賒欠，便是在季菀面前折了顏面。

    分明是她自己挑釁在先，可如今看季菀笑意盈盈的模樣，卻覺得這個女人存心要她出丑。

    樊氏咬牙，“你也說了，不過區(qū)區(qū)一萬余兩罷了，三弟妹不看在眼里，我自也不會吝嗇。三弟妹請稍后，黃昏之前，我必雙手奉上，絕不虧欠絲毫?！?/br>
    她一拂袖，“走?！?/br>
    兩個丫鬟神色驚慌，卻不敢駁她所言，匆忙跟上。

    “少夫人，奴婢瞧著二少夫人是恨上您了。”

    向凡小聲道。

    曾婷輕哼一聲，“咱們少夫人從未招惹她分毫，她卻要上門找茬，言辭鋒利，不堪入耳。便是交惡，也非少夫人之過?！?/br>
    季菀沒說話，目光晦暗難測。

    京城貴女出嫁，嫁妝銀子最高不能超過一萬兩。當(dāng)然，那都是寫在禮單上的。除此以外，父母長輩還可私下增添。

    樊家這樣的門第，嫁妝銀子加起來絕對不會超過五千，所以才會手上拮據(jù)，把主意打到中公上頭。

    如今她要爭這口氣，又拿不出錢來，怕是得回娘家打秋風(fēng)了。

    第204章 挪用中饋（一更）

    樊氏的確是回去求助娘家了。

    “娘，我樊家乃名門之后，怎能被個鄉(xiāng)野之人如此欺辱？陸家勛貴世家，潑天富貴，大伯母掌中饋內(nèi)務(wù)，我就不信她全然公正。我不過用這區(qū)區(qū)不到千兩銀子，她便這般斤斤計較，讓那小婦人掃我顏面，言語羞辱。此仇不報，我將來還要如何在安國公府立足？”

    她倒是沒有隱瞞自己意用中公為私一事，但言語中仍是毫無悔意。

    樊夫人溺愛女兒，聞言便皺了眉頭。

    “二郎呢？他就任你在陸家為人這般欺負(fù)？”

    “他還不知道?！?/br>
    提起自己的丈夫，樊氏終于有了些微的心虛和顧忌，“他一個大男人，應(yīng)忙于朝政，后宅女眷之地，不宜多聞。我只是咽不下這口氣。陸家甘愿娉一個農(nóng)女為妻，為人恥笑，我卻不愿屈居賤民之下，看她臉色，受她奚落?！?/br>
    樊夫人怒容滿面，“陸家世代勛貴，京城多少世家難以望其項背，都說陸家家風(fēng)嚴(yán)正，如今卻讓一個農(nóng)女在后宅興風(fēng)作浪，對長不敬，安國公夫人怎可偏私包庇？此事分明就是她們婆媳聯(lián)手，存心要陷你于不義?！?/br>
    “那季氏閨中之時就不安分。”樊氏眼中滿是嫌棄不屑之色，“若非靠著周家做靠山，皇上又豈會如此抬舉她，封了她做縣主，生生壓了滿京閨秀一頭？她隨母改嫁入了蕭府更是不安于室。一個閨閣千金，什么不學(xué)，非要去學(xué)那等賤民做什么生意，簡直敗壞家風(fēng)。她母以色侍人，迷得國舅神魂顛倒，想來也將那套狐媚的本事盡數(shù)教給了她。陸家男兒清正自持，三郎更是未來國公爺，如被女色所迷，不思進(jìn)取，豈非辱沒先祖？陸家定敗于這等妖媚之手。她如今就敢行此卑劣小人之舉，將來真做了國公府主母，那還了得？婆母糊涂，處處幫著外人，讓我低聲下氣的去給她道歉。我為家中和睦，只得委曲求全?？赡切D人，怠慢輕狂，囂張得意，處處給我臉色看。仗著有幾個臭錢，當(dāng)著下人的面便羞辱于我。這等娼婦，怎配為國公夫人？”

    她越罵越難聽，將所有不忿全都化作刀子射向季菀。

    樊夫人拍拍她的手，道：“莫急，我這就隨你去國公府走一遭。我就不信，陸家就沒一個明白人了?！?/br>
    “娘?！?/br>
    樊氏則阻止道：“大伯母是國公夫人，她掌內(nèi)闈大權(quán)，偏袒那小婦。況且這是陸家家事，您去了也討不著好?！?/br>
    “她糊涂，陸老太君可不糊涂?！狈蛉溯p哼一聲，“一個剛過門的新婦，如此的沒規(guī)矩，若不好生教訓(xùn)一番，將來不定多猖獗?！?/br>
    “娘，老太君雖與祖母交好，但咱們樊家畢竟是外姓人，她自然更偏袒自己的兒孫。”樊氏道：“她老人家多年不管事，一心安享晚年，對府中大小事務(wù)不聞不問，大伯母又有心偏私，巧言如簧，她如何能不被蒙騙？到時反倒怪罪咱們不知禮數(shù)?！?/br>
    樊氏心里還是明白的，此事是她不對在先。若是找上門去，鬧到陸老太君跟前，揭開前由，自己少不得會被斥責(zé)。

    “那你說，該如何？”

    “娘，您是長輩，何必自降身價與一上不得臺面的小婦計較？傳出去也不好聽?！狈匣貋淼哪康暮苊鞔_，“我一時不查上了她的道，這坑還得自己填，決不能讓她抓著這把柄在我頭上作威作福。只是如今我實在囊中羞澀，拿不出那么多錢來…”

    一萬多兩，并不是個小數(shù)目，似樊府這等并不顯赫的家族，半年的開銷也就一萬有余。所以樊夫人臉上也有為難之色。但想到女兒被一個農(nóng)婦欺辱，便咬了咬牙，道：“你等著，我給你拿?！?/br>
    她掌中饋，挪一部分，再加上自己的私庫，還是湊得上這筆錢的。

    “這盒子里有一萬五千兩銀票，你先拿去應(yīng)急。”

    樊夫人將一個盒子推給女兒，“待此事過后，我定去陸家，給你討回公道?！?/br>
    樊氏得了銀票，松了口氣。

    “娘，此事容緩，我先回去了，否則那小賤人不知還要鬧出多少風(fēng)波?！?/br>
    “好?！?/br>
    樊氏帶著銀票，春風(fēng)滿面的走了。門口，一個小丫鬟從廊柱里現(xiàn)身，看了眼她離去的方向，匆匆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此事當(dāng)真？”

    樊家大少夫人看著自己的丫鬟，既驚又怒。

    “千真萬確。”小丫鬟便是剛才在正廳偷聽樊夫人母女二人談話之人，“奴婢親耳所聞，絕不會錯。二姑娘在陸家闖了禍，拿不出錢來填補(bǔ)空缺，這才回娘家求助大夫人。不知金銀幾何，但看大夫人的臉色，應(yīng)當(dāng)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否則那么心高氣傲的二姑娘，怎肯回娘家打秋風(fēng)？”

    大少夫人輕哼一聲，“我剛?cè)腴T的時候，她便瞧不上我，目中無人，飛揚(yáng)跋扈。如今嫁人了，還是這個德性。陸家勛貴之家，不知何等的潑天富貴，吃穿用度比之樊家不知高出多少。她心高氣傲，不肯屈居人下，每每銀兩短缺都回娘家索要。母親寵她，對她有求必應(yīng)。這次，怕是得挪用中公私用了?！?/br>
    “大夫人若真如此，老夫人知道了，必定不會輕饒?！?/br>
    大少夫人輕笑，目光深幽。

    她這個婆母迂腐膚淺，一味的寵女兒，是非不分。久而久之就養(yǎng)出樊氏那目中無人的性子。若非有樊老夫人和陸老太君的交情在，陸家未必看得上樊家。

    “少夫人，二姑娘每次回來都與您難堪。這次她闖下大禍，您何不…”

    “殺雞焉用宰牛刀？”

    大少夫人漫不經(jīng)心道：“她是小姑，我是長嫂。都是一家人，若我明著給她不痛快，老夫人便是懲處了她和母親，也會覺得我不識大體，不懂尊老愛幼。”

    “難道就這么不了了之？”

    “當(dāng)然不是。”大少夫人笑意盈盈，“我是晚輩，不可對尊長不敬。可若是同輩之間，就沒那么多顧慮了?！?/br>
    丫鬟恍然大悟，“您是說…二夫人？”

    大少夫人輕瞥了她一眼，笑容莫測。

    “奴婢懂了?！毙⊙诀咭矔庖恍Γ芭径▽⒋耸罗k妥，老夫人絕不會懷疑到您身上。”

    “嗯，去吧?！?/br>
    第205章 打臉（二更）

    樊氏先前從褚玉苑離開后，在苑門口迎面就撞上了陸非煙。她滿面怒容，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就走了。

    陸非煙抓過送樊氏出來的丫鬟，問：“二嫂是不是過來找麻煩的？看她的樣子，好像是被氣得不輕。難不成找茬未遂，反倒給自己添了堵？”

    小丫鬟規(guī)規(guī)矩矩道：“三少夫人不許奴婢們私底下亂嚼舌根，六姑娘既來了，便進(jìn)去吧，三少夫人應(yīng)有要事要與您商議?！?/br>
    嘴巴倒是挺嚴(yán)實的。

    陸非煙未再逼迫，帶著丫鬟向內(nèi)走去。

    還未進(jìn)門，向凡就迎了出來，“六姑娘，您可來了，方才我們?nèi)俜蛉诉€在念叨您呢?！?/br>
    “三嫂難得請我過來，可惜我來晚了一步，錯過一場好戲?！?/br>
    陸非煙目光狡黠，想到樊氏方才的模樣，覺得頗為有趣。她讓丫鬟在門外候著，自己進(jìn)去了。

    “三嫂，快跟我說說，剛才你是怎么對付大嫂的。”

    季菀嗔她一眼，“這話如果給母親聽見了，又要說你不懂規(guī)矩了。”

    “母親天天拘著我在家學(xué)禮儀規(guī)矩，好容易來你這兒一趟，才自由一會兒，你可不許告狀，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陸非煙嘟著嘴，如是‘威脅’。

    季菀輕笑，“咱們六姑娘有吩咐，我哪敢不從？”

    陸非煙嘻嘻兩聲，半俯在桌上，目光灼灼，道：“快說，剛才到底怎么回事？”

    “也沒什么大事?！?/br>
    季菀知道她的性子，若不問個究竟，是絕對不會罷休的，便簡而言之說了個大概。

    陸非煙聽完便冷哼一聲，“大嫂欺人太甚，明明自己行那歪風(fēng)之舉，就該心虛悔過，卻跑到你這里來耀武揚(yáng)威興師問罪，她憑什么？不行，我要告訴二哥，讓二哥責(zé)罰她，看她還怎么得意?！?/br>
    “又在胡說?！奔据业溃骸澳闱澳_從我這兒出去，后腳就去告狀，傳出去還不是我指使的？攛掇小姑狀告長嫂，內(nèi)闈不寧，三嬸子還不得恨死我?！?/br>
    “那這事兒本來就是二嫂不對嘛，你越是容忍，她就會越得寸進(jìn)尺?！标懛菬煵粷M，“二嫂眼睛長在頭頂上，看人總帶三分輕視傲慢。府里的幾個庶妹，沒少受她白眼。她啊，心眼兒比針尖還小。”

    陸非煙對這個二嫂的不滿也是積累到了一定程度，忍不住抱怨道：“去年她和二哥大婚，四姐和四姐夫回來道賀。出嫁的女兒，難得回娘家一次，便在府里住了兩晚。二哥作為大舅子，肯定要招待四姐夫，一起喝酒練武，本是平常事。二嫂卻不平，說出嫁的女兒就不該久在娘家逗留，叨擾兄長冷落嫂子不成體統(tǒng)。四姐柔善，不與她計較，第三天就和姐夫走了，二哥送出了一條街。二嫂竟然吃醋，說親兄妹也要有界限，不該如此親密。連帶著，就看三房的幾個庶出的meimei不順眼，二哥偶爾問及幾句，她都不高興。你說，哪有人像她那樣的？防丫鬟防表妹就算了，連小姑子都這么不待見，真不知道樊家是怎么教育女兒的…”

    季菀瞪她一眼，“你抱怨兩句就是了，別遷怒他人?！?/br>
    縱然樊家教育不得法，但總有明白人。陸非煙這一竿子打下去，可是把樊家所有人都罵了個底朝天。

    陸非煙噎了噎，咕噥道：“我這不是為你不平嘛，你還說我?！?/br>
    季菀笑笑，“好了，我知道你是好心，沒有怪你。但咱們住在同一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難道非要鬧得相見成仇的地步？祖母年紀(jì)大了，需靜心休養(yǎng)，如果讓她知道這些槽心事，定會怒上心頭，不利養(yǎng)病。咱們這些做小輩的，豈非罪過？”

    陸非煙無言以對。

    季菀拍拍她的手，笑道：“我與她是妯娌，母親說，家和萬事興，大家各退一步，就海闊天空了。她是長，她蠻橫是她不知禮數(shù)，我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和她有什么區(qū)別？”

    “那你就這么被她欺負(fù)？”

    “當(dāng)然不是。”

    季菀笑意深深，“她私欲難填，行為不端。可她是陸家媳婦，揭破了陸家也顏面無光。所以就想著，給她悔改的機(jī)會。她若肯低頭認(rèn)錯，我舍些金銀也沒什么。但她顯然不服我，非要打腫臉充胖子，與我爭高低，這就不是我的過失了。你想想，樊家雖是名門，卻根基不深，若論富，怕還不及我一人之私產(chǎn)，否則她何須打中公的主意？一萬多兩銀子，她非要自己來填，卻拿不出錢來，那還能如何？肯定得回娘家求助?！?/br>
    陸非煙認(rèn)可的點(diǎn)點(diǎn)頭，“倒也是哦。她的嫁妝，只有六十八抬，除此之外，嫁妝銀子應(yīng)也沒多少。一時之間，肯定拿不出那么多錢來。這事兒是她理虧，肯定也不敢求助二哥。所以，她只能回娘家打秋風(fēng)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