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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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國公府,自也在其中。 安國公夫人和秦夫人有些過節(jié)??扇思乙寻l(fā)了請?zhí)?,直接拒絕也太過失禮,便讓兒媳婦季菀去一趟。正好季菀惦記著柳慧,也想去看看。 她沒帶孩子,反正大的幾個要上學(xué)堂。小的兩個,就抱去落梅居給婆母暫時照看。 秦府門口早已停了不少馬車,看標(biāo)識,來的大多數(shù)都是世家大族。 看來南郡王妃的面子,果然夠大。 季菀跟隨秦府的仆人去往內(nèi)院。時辰還在,尚未開宴,入內(nèi)院后她就讓帶路的丫鬟退下,自己去找柳慧。柳慧不得婆母歡心,秦夫人嫌她出身低,上不得臺面,這等場合,也不會讓她和宗婦們接觸,免得丟了秦家的臉。秦二公子在月初剛?cè)⒘似?,方才季菀過來的時候,就見到那位新夫人在招待同輩的少夫人們。 顯然,這等場合,秦家是沒打算讓柳慧這個長媳出來待客的,頂多就是個幫襯。 柳慧在會客廳里坐著,只會讓人看笑話。周家今日也來了人,不過人家老夫人的壽誕,乃大喜,不宜過問秦府家事,替柳慧不平更是不合適。 所以季菀就給了柳慧一個離開的理由。 秦夫人縱不喜柳慧,好歹還是得給自己幾分面子,兩人結(jié)伴從會客廳里出來,從長廊上走過。 “近來如何?” 兩人是表姐妹,容貌也有幾分相似。只不過柳慧眉眼偏媚,看人的時候便顯得有些含情脈脈,也正應(yīng)如此,秦夫人很是不喜,覺得她輕浮,天生不是個安分的主兒。否則她那寶貝兒子,豈會受她所惑? 對此,柳慧縱有萬分委屈,卻無言以對。 畢竟這個時代的審美標(biāo)準(zhǔn),是端莊溫柔,沉靜優(yōu)雅。柳慧的長相,男人見了喜歡,卻大多帶著輕賤之心。女人見了,會厭惡,覺得她狐媚勾人。 “還好?!?/br> 柳慧從來都不會對任何人抱怨自己的苦悶,面上掛著溫柔的笑。 季菀不喜小周氏,但對這個小表妹的印象相當(dāng)好。柳慧和其母完全不同,若非母女倆容貌有五六分相似,她都覺得柳慧不像是小周氏生的。這性情,倒是很像她母親周氏。 “好?”季菀搖頭,“你那弟妹,伶俐如斯,占盡風(fēng)頭,你怎么可能好?” 方才見那秦二少夫人,鼻子眼睛都仿佛長在頭頂上,高傲得像個開屏的孔雀??戳鄣难凵瘢浅錆M了不屑。柳家的確是寒酸了些,所以在這個府邸,任何人都可以輕視柳慧。 柳慧低頭不語。 季菀輕嘆一聲,“你呀,總是這樣,什么苦頭都往自己肚子里吞。你那婆母便是看準(zhǔn)你性子軟,才這般欺負(fù)你?!?/br> 柳慧輕聲道:“母親畢竟是長輩?!?/br> 長輩就可以倚老賣老欺壓小輩了? “你還是長點心吧,忘了上次她是怎么把你的孩子抱過去的?你娘家不在京城,可你不是無依無靠的,你還有周家。若是受了委屈,外祖父和舅舅都會為你做主。你這般溫吞不爭,別人只會得寸進尺。” 柳慧眼神微黯。 “娘以前做錯了事…” “她做錯事已經(jīng)受到了懲罰,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季菀微顰眉,“外祖父和舅舅都是通情達理之人,不會遷怒到你身上?!?/br> “我知道?!?/br> 柳慧抿了抿唇,又對她笑笑,“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內(nèi)宅女眷之地,人多口雜,難免有些口舌矛盾,這都是常事,無需驚動外祖父和舅舅。母親不過是嚴(yán)苛了些,無礙?!?/br> 秦夫人哪里是嚴(yán)苛?分明是刻薄。 心里這么想,季菀卻也不好過多評價,“總之,你心里要有個分寸才行。誠然大家族里矛盾多,很多時候的確要忍氣吞聲,但也要個底線。你要知道,你是秦家長媳。將來的大夫人,秦家宗婦。若是處處低人一頭,旁人也會輕看于你。” 柳慧知道她指的是二少夫人,微微一笑,“知道了,表姐,我會注意的。至于弟妹…”頓了頓,又道:“她沒空找我麻煩的?!?/br> 季菀又是一揚眉,大約猜到了些。 秦二郎是個花花公子,成親之前屋子里就一堆小妾。偏他娘寵他,所以成親之后,怕是也不會收斂。看秦二郎對柳慧的心思,也知道他的喜好。那二少夫人,長得雖然也不算差,但著實算不得多美,頂多算個中等姿色。對于閱遍美色的秦二郎來說,自個兒的妻子著實普通了些。 他有個寵妾,相當(dāng)厲害。 說起來這個寵妾,也是頗有些來頭,就是曾經(jīng)差點被四夫人聘給陸七郎的那位單家千金單從吟。 當(dāng)時為了陸七郎的婚事,陸四爺和四夫人還鬧了一場,所以季菀對這個單家千金的事兒也聽了一耳朵。知道這姑娘入了秦府后,還頗有些吃驚。 季菀來秦府探望柳慧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當(dāng)然也沒機會見到二房的一個妾。柳慧又不是多嘴之人,身邊的人也約束得好,很少在背后說閑話什么的。這秦二郎的風(fēng)流事跡,季菀還是在外頭聽說的。 主要是這秦二郎行事太過荒唐,她想不知道都難。 未娶妻,便讓寵妾生了孩子。 妾于妻先有子都會被人詬病,更莫說中饋猶虛的前提下,小妾居然先生了孩子,那傳出去,更是敗壞門風(fēng),是不會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進來的。 也不知道秦夫人是怎么想的,縱著兒子寵妾寵得沒了分寸,居然還讓單從吟把孩子給生了下來,當(dāng)寶貝似的寵,甚至蓋過了柳慧生的嫡子。 這等事,秦家對外自然是要死死的瞞著,不過天底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還是給傳了出去。所以秦二郎遲遲未娶。高門世家嫌他作風(fēng)不檢點,小門小戶的秦家又看不上。如今這一位,可以算是打著燈籠才尋著的合適人選。也無怪乎秦夫人如此喜歡這個兒媳婦。 秦二郎未娶之前,后院之中可謂是單從吟獨寵,那姑娘的性子,季菀也聽說過。如今正室夫人過門了,她豈會甘心屈居人下?聽柳慧這意思,怕是這一妻一妾有得鬧騰。 正說著,便聽見假山那邊有丫鬟清竊竊私語。 “單姨娘怎么又病了?月初才鬧了一場,這才過了多久…” “噓,小聲點,主子的事兒,豈是你我能置喙的?你不要命了?” “哼。”之前那個聲音充滿了不屑,“什么主子,再得寵不還是個妾?不知道哪里來的臉,居然敢在二少爺和二少夫人大婚那日鬧騰。還以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我呸!二少夫人一過門就將她的兒子抱過去養(yǎng)了,連二少爺都沒說什么,她還想怎么樣?” “那是因為有夫人撐腰。而且庶子奉嫡母為母,這是規(guī)矩。不過二少爺還是很寵她,這幾日都歇在她屋子里。我聽說,二少夫人發(fā)了好大的脾氣。” “沒聽說么?她娘本就是丫鬟出身,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說出來都讓人膽寒。正所謂有其母必有其女,她自然善于狐媚之術(shù)。她好歹也是大家閨秀,好的不學(xué),卻盡學(xué)一些那些勾欄院里的下作伎倆。這般做派,也只能給人做妾了。二少爺屋子里的那些,個個斗不過她,她才敢橫行無忌??稍蹅冞@位二少夫人,卻不是個善茬,豈容她再繼續(xù)猖獗下去?今日可是老夫人的壽誕,來賀壽的都是貴人,她還敢鬧,真是不知死活?!?/br> 兩人說著便低笑起來,從假山后轉(zhuǎn)出來,不經(jīng)意一抬頭,看見并立的季菀和柳慧,嚇得臉色發(fā)白,當(dāng)即伏跪在地。 “大…大少夫人?!?/br> 第394章 正室禁足 北地里議論主子的是非被發(fā)現(xiàn)了,兩個丫鬟嚇得兩腿顫顫,臉色發(fā)白,就指望著這位素來溫柔可親最好說話的大少夫人能夠網(wǎng)開一面,饒過她們這一次。 柳慧神色如常,“既然單姨娘病了,就去請大夫吧,別耽誤了?!?/br> 她這么說,便是有心放她們一馬了。 兩個丫鬟大喜,連連磕頭。 “是,是?!?/br> 忙站起來,又對季菀行了個禮,匆匆離去。 季菀側(cè)頭看了柳慧一眼,知道她并非想縱容下人嚼舌根,只是因為這兩人并非她院中丫鬟,她說是這秦府的大少夫人,實際上也就只能管自己院中事兒。 這兩個丫鬟,應(yīng)該是二房那邊的。人家有正牌的二少夫人,用不著柳慧這個大房夫人來管閑事。 況且她若管了,就等于摻和了二房的妻妾爭斗,落了二少夫人的面子,二少夫人不得恨死她? 柳慧在這個家本來就沒什么地位,這時候自然是明哲保身最重要。 不過這個單從吟,還真是厲害。 算起來,這姑娘入秦府應(yīng)該也有四年了吧?四年,也足夠積累人脈,在二房中立于不敗之地了。 二房一妻一妾爭斗不休,也就沒時間來找柳慧的麻煩了。 柳慧并不笨,只是性子柔順了些,才會被婆母欺壓。她能忍,秦夫人頂多也就是嘴上挑挑刺,倒是不敢做得太過分。上次周家來人,便是給秦夫人提個醒,讓秦家的人知道,柳慧不是沒靠山的。 季菀稍稍放心。 隨柳慧去看過她那小侄兒后,又重新往會客廳而去。還未踏上長廊,就聽見一個帶著怒氣的聲音響起。 “不是讓人按時送了避子湯了嗎?怎么還會懷孕?” 季菀一把拉住柳慧往一處假山躲去,一個穿著體面的婦人從旁走過,看打扮,像是某個主子身邊得力的嬤嬤。她身后跟著個小丫鬟,大冬天的,卻滿臉汗水,神色惴惴不安。 “是送了的,還加了量,可單姨娘已經(jīng)懷孕兩個月,這幾次的藥也沒用…” “胡說!” 前頭的嬤嬤停下來,斥責(zé)一聲,“她若先前就懷了孩子,喝了那么多藥,也早就沒了,怎么突然診出有孕了?哼,定是偷偷把藥倒了。我不是叮囑你們,要親眼看見那賤人把藥喝下去嗎?你們是怎么辦事的?” 小丫鬟滿臉蒼白,不敢接話。 那嬤嬤仿佛還不解恨,咬牙切齒道:“小賤蹄子,仗著生了庶長子,平日里就作威作福。不過一個賤婢生的賤種,真把自己當(dāng)主子看了,什么東西,也敢和二少夫人爭高低。我道二少夫人禁她足的時候她怎么那么安分,卻原來在這里等著。在老夫人的壽誕上爆出懷孕的事兒…” 她恨極拂袖,怒目而去。 待兩人的走出好長一段距離,季菀才拉著柳慧從假山里走出來。 “她是弟妹的乳娘?!?/br> 柳慧對季菀解釋。 方才兩人一番對話一字不差的給季菀和柳慧聽了去,也明白了事情始末。單從吟做了四年的妾,最是受寵,還生了秦二郎的長子。她本身又是大家閨秀出身,必然有扶正的野心。她娘就是丫鬟做了繼室,她為什么不可以?而且她又懷了孩子,底氣更足。可她沒想到,秦家看不上她,另給秦二郎聘娶了良家女為妻。 單從吟不甘心,便隱瞞了懷孕的事兒。而二少夫人過門后,為立威,頭一個拿她開刀,尋機禁了她的足。她也乖乖的沒反抗,等著秦老太君大壽這一日,將自己有孕的事爆出來。 庶長子都生了,憑什么不讓她把肚子里這個生出來? 這樣的日子,也是不宜見血腥的。 而為了便于安胎,肯定不能再將她關(guān)起來。 不得不說,單從吟還是有幾分心機的,知道以退為進。當(dāng)然,前提是秦家的家風(fēng),實在是不怎么樣。 季菀隱約知道,秦老夫人喜歡嫡長孫,所以當(dāng)初秦大郎堅持要娶柳慧的時候,是去求她老人家做主的。不知道磨了多久,秦老夫人終究還是同意了。不過大底還是看不上柳慧的出身,一直對她不冷不熱的。 秦夫人把幼子寵得沒邊,秦老夫人一把年紀(jì)了,也懶得管。所以這后宅的事兒,基本上不聞不問。 秦家二房的笑話早就傳出去了,多一條少一條都沒什么區(qū)別。 換句話說,單從吟這個孩子,八成能順利生下來。 不過現(xiàn)在給二少夫人身邊的人把這事兒給截胡了,瞧方才那嬤嬤氣勢洶洶的模樣,怕是要找單從吟的麻煩。 如果鬧大了,今兒個這壽宴就有得好看了。 看那嬤嬤的樣子,也是個厲害的。就是不知道和單從吟杠上,誰輸誰贏。 “走吧?!?/br> 季菀是沒興趣干涉別人家的內(nèi)務(wù),柳慧也不會插手,該怎么過日子就怎么過,就當(dāng)沒聽見沒看見。 沒多久,開宴了。 期間季菀特意對那位二少夫人留意了下,她滿臉笑意的坐在一堆少婦中間,眉宇間俱是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