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天旋地轉之間,晏棲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男人的手臂,手感精瘦有力。陽臺離主臥不算很遠,所以沒走幾步,她就被放在了大床上。 說是放,不如用扔比較準確,傅之嶼的動作不重,還是小心著在行事,并不粗暴,但她還是因床被的綿軟震顫了幾下,像一片漂在大海上的小舟。 傅之嶼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女人的黑發(fā)嵌在霧霾藍的床單里,喝了紅酒后的臉色酡紅,更顯明麗,簡直可以用秀色可餐四個字來形容。 因為位置陡然間的挪動,水藍色旗袍開叉處翻卷,他的視線繼續(xù)下移,瞧見她藕節(jié)似的雙腿筆直修長,粉嫩如雪。 她倒是犀利,都用上了金絲雀、瘦馬這樣級別的詞來諷刺他諷刺自己。 傅之嶼慢條斯理地解了領帶,繞了幾圈后丟到了床尾去,圓框眼鏡沒有鏡片,能從他眼底直接讀出情緒。 男人單手撐在她的身體上方,低戾地警告:“七七,別作踐自己?!?/br> “我沒有。”她撇過頭去,像還是在生悶氣。 “嘴硬?!备抵畮Z鉗著她下巴,力道不大,卻足以讓她受制于他。 良久,傅之嶼舌尖劃過后槽牙,目光停留在她旗袍的盤扣上:“看來今晚得懲罰一下才長記性?!?/br> 第18章 晉江獨發(fā) 晉江獨發(fā) 盤扣下的胸||脯因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晏棲從男人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此刻的狀態(tài),分明是眼波流轉、欲拒還迎的媚態(tài)。 她訝異的同時連指尖兒都在發(fā)麻,被傅之嶼用這樣的目光逡巡著,自己完全動彈不得,更別提推或反抗了。 放在盤扣上的手被男人輕而易舉反剪到頭頂,他一手牢牢控制住了她雙手的手腕,不費吹灰之力一般。 主臥的窗戶開了一條小縫,冷風吹起遮光窗簾,剛鼓起來又很快癟下去。 他像是在享受一道西餐,一點都不急躁,只是在對視中將兩人的視線激發(fā)成電光火石的一瞬間。 男人寬大的手掌貼著她后腦,指縫間是細細密密的黑發(fā),荔枝香味的洗發(fā)露聞起來十分馥郁。 原本僵硬的身子在如此溫柔的撩撥下逐漸軟化,晏棲覺得自己渾身都是軟綿綿的,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傅之嶼貼著她下頜一路來到脖頸,如同羽毛撓過,又酥又麻。他一只腿半跪在床鋪上,晏棲只覺得周遭的空氣不斷被擠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白色的燈光因為他身體的遮擋時亮時暗,如晝夜交替,在白花花的世界里仿佛看不到盡頭。 脖頸處漾起輕微的痛意,晏棲倒吸了一口涼氣,拋棄相敬如賓的對策,開口道:“傅之嶼……你是不是……” “屬狗的”三個字沒問完,他就讓她沒力氣應付這些有的沒的。 旗袍開叉處的肌膚被男人的虎口抵著,帶著薄繭磨蹭,引得她頭皮一陣發(fā)麻。 很奇怪,她本身不愛流汗的體質,先下屋內也沒開空調,比起室外溫度高不了多少,可她鬢角、背部全黏膩上了汗,似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 紅酒的后勁兒上來了,她方才帶著惱意和怒意,喝的時候急了些,現(xiàn)在才覺出不對勁,看傅之嶼都變成了幾個人影,主臥的一切景象也令人暈眩的厲害。 她皮膚嬌嫩,被啃|咬的脖頸皮膚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淡紅色的一小塊,傅之嶼手掌摩挲著那一小塊,而后撐起身子坐在床沿。 聽見了一聲比一聲平緩的呼吸聲時,傅之嶼徹底失語。 做著世界上最親密的事情時,另一方沉沉陷入夢鄉(xiāng),怎么想都令人懊惱甚至意興闌珊。 更關鍵的是,沒有哪一個男人面對這樣的情況,不會感覺到自尊心受到了一百點重創(chuàng)。 燥熱無法紓解,他心下又煩又亂,從衣柜里隨手抓起一件浴袍,“今天欠下的,以后來日方長?!?/br> 她醒來時天光大亮,仿佛昨晚的鬧劇是一場夢。 本來是想翻個身繼續(xù)睡,可沉沉的頭痛和渾身的汗意時時刻刻提醒著一幕一幕的場景,后半段發(fā)生了什么她已經(jīng)沒意識了。 掀了被子,她還是穿著昨天的旗袍,起了些皺,但不是被人動過的樣子。 旗袍選的料子昂貴,最是需要好生保養(yǎng),她掙扎著去洗澡,換下旗袍等著送去清理。 向來晏棲是個不逼迫自己加班的人,業(yè)余時間不想工作是原則??梢坏ヾ.mo到了年終總結的日子,作息就自然而然成了早出晚歸。 前兩年她在法國也沒閑下來過,不過今年是在分部的第一年,很多業(yè)務對接和總部有區(qū)別,cao作起來不熟練,就需要耗費更多的時間。 傅之嶼這些天監(jiān)拍的也全是重頭戲,從早拍到完,還得在劇組對戲份修補刪減,回南都名區(qū)的時間屈指可數(shù),就算是回了家,晏棲也不在,空蕩蕩的房子里,來置換衣服或者拿完東西就走。 之前如果說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室友,那么現(xiàn)在倒像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旅客,房子只是個落腳地的感覺。 晏棲被scarlett留在她辦公室完成文檔,有任何要查閱的,放在文件夾里打印的文件一應俱全。 scarlett的桌面很整潔,沒有女人東西多這個特征,她干練的性格直接導致辦公桌區(qū)域分化明細,只在桌角擺了一盆綠蘿,養(yǎng)過花草的人都知道綠蘿最容易出現(xiàn)黃葉枯葉,尤其是現(xiàn)在的凜冬天。可scarlett的這盆綠蘿綠葉如新,肯定是費了一番心思。 敲完文檔的最后一行字,她微微靠在旋轉椅上瞇了瞇眼,上下眼皮仿佛被膠水黏貼在一起,即使是在手機有來電鈴聲的時刻,晏棲也只是憑借直接劃開了通話鍵。 “七七啊,你現(xiàn)在忙不忙???” 是安女士的聲音。 晏棲頓覺精神抖擻,挺直了腰板,裝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沒有啊剛忙完,媽你打電話過來有什么事兒嗎?” 安女士彎彎繞繞,噓寒問暖了一堆總算是拋出來了正題:“還是上次的事情,你有沒有和小傅說?。俊?/br> “說了?!彼龔男D椅上起身,來到scarlett這間辦公室的落地窗前,這是這棟樓能欣賞到的最好景觀的地方,整個江城的車水馬龍盡收眼底。 安女士試探道:“小傅什么態(tài)度啊?” 她踩著馬丁靴緩緩走了幾步,若有所思地說:“他同意了,還能有什么別的態(tài)度?” “你這孩子,怎么越長大越不懂事呢?” 安女士那頭的念叨還沒結束,晏棲干脆樓下的景致發(fā)呆,良久沒聽到電話那頭的回應,安女士狐疑道:“七七,你有沒有在聽吶?” “媽,我聽著呢?!彼怨越釉挘骸安贿^,傅之嶼什么態(tài)度媽您不如直接問問?!?/br> “畢竟他可是您的金龜婿呢。” “你這話怎么聽的酸不溜秋的?再怎么樣,你還是晏家的女兒,胳膊肘當然只會向著你拐,由我這個丈母娘出面問傅之嶼的態(tài)度,那才是不正常?!?/br> 安女士不想再跟她在口舌上爭辯個高低,急急忙忙撂下話:“你好好跟小傅相處,沒什么別的問題,明年年初要個孩子就更好了。” 雙方的家長一個賽一個的急,晏棲反駁不得,隨意應下就結束了這一通漫長無比的電話。 天空飄起了細小的雪花,看不出以往的藍,灰蒙蒙來形容倒準確??諝饽Y成冰,以至于晏棲剛從d.mo公司出來就冷的打了個哆嗦,在心里感慨著江城這天氣真是一天賽一天的冷了。 冬日里的風里面可能夾雜著冰渣子,呼嘯過來,只覺如刀子割過,生冷生疼。 今天是兩家人吃飯聚餐的日子,地點定在格列那酒莊。 傅之嶼準時出現(xiàn)從車上下來,他撐起寬敞的大黑傘,撐傘的那一只手帶了黑色的皮手套,黑色圍巾隨意裹了幾圈繞在脖子上,埋在大衣里,也不知保不保暖。 晏棲之所以會這么覺得,是因為自己的處境很尷尬。她羊絨質地的圍巾遮住半張臉,只剩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露在外頭,在雪天里也清澈的不得了。 脖子還可以捂著,手再怎么搓還是冷如生鐵,她干脆自暴自棄地揣在口袋里,看著傅之嶼連人帶傘越離越近,垂下視線后盯著腳尖發(fā)呆。 “七七?!?/br> 有一周多一點的時間沒聽過他的聲音了,熟悉又陌生,仍是溫柔和令人樂于去恭聽的。 他伸出另一只手,晏棲乖乖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上面,異常溫暖,她貪戀十分。 傅之嶼的手可以包裹住她的手,往他口袋里一揣,兩人的距離就靠的更近了。 紛飛的小雪花黏在她的眼睫上,睜眼閉眼之間很快消融成水,濕|漉漉的。 晏棲拉下圍巾,呼出熱氣,看著白氣升騰,“最近拍戲任務很重?” “拍攝進度已經(jīng)過半了?!备抵畮Z瞧著她下巴尖兒都清瘦了,想必她也忙碌的不行。 車駛過最繁華的一條街,路上人群擁簇,街邊店上剛貼完圣誕老人又給拉了個“喜迎圣誕”的橫幅,小孩子們一個個裹得跟球似的,在薄薄的一層積雪地上玩耍,她瞧了居然有幾分心生羨慕。 車里暖氣開的足,沒一會兒就不需要裹圍巾了,晏棲在霧氣升騰的車窗上寫寫畫畫,想著童年時期的無憂無慮。她從小就朋友多,有人喊她公主,小姑娘嘴角一撇,十分不屑一顧:“我是女俠?!?/br> “你有沒有打過雪仗?”興許是下雪天讓過往的記憶涌現(xiàn),晏棲短暫性選擇避開兩人鬧得不愉快的主動分享著自己的經(jīng)歷:“我小時候能搓成超級大的雪球,誰要是敢扔我,我就一砸一個準,當然,還得溜得快,要不然就慘了。” 她本身話就不少,只是在傅之嶼面前特別一點,要是放松下來解放天性,叭叭叭的就說個不停。 問及這個問題,傅之嶼略做思忖,他搖搖頭,實話實說:“我沒有打過雪仗?!?/br> 晏棲許是沒想到兩人的經(jīng)歷如此南轅北轍,沒有絲毫共鳴可講,“你小時候不和鄰居或玩的好的小孩打雪仗嗎?” “也不是,不過都沒相處很久就搬到下一個地方住了?!?/br> 他從記事起就一直跟著母親住,舒育青那時候早出晚歸,一天得打兩份工,回來之后還要照顧他的飲食身體,問及學業(yè),似乎總有cao不完的心。 童年時,他也不是沒有起過好奇心,看到同齡人都是爸爸mama一起去參加幼兒園的活動,心底也會滋生些許羨慕。 幼兒園的孩子們總是把惡意夾雜在單純里,因為從來沒見過他爸爸來接他,就一直被背后說著閑言碎語,嘲諷說是“拖油瓶”之類的。 在幼兒園放學后的一個晚上,他一路跑回家問舒育青,別的小朋友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舒育青只是緊緊地抱了他很久很久,那樣溫暖的懷抱,這么多年,再沒感受到第二個。她說:“你從現(xiàn)在記住,你沒有爸爸,也不是mama的拖油瓶,mama也可以給你很多很多,不用羨慕別的小朋友?!?/br> 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在舒育青去世前,再也沒有幻想過自己的父親是什么樣的。 迫于生活的壓力,舒育青身上壓著的重擔全一個人扛著,在他的記憶里,只有不停地搬家和換小學,一直到初中才穩(wěn)定下來。 舒育青閑下空來也會看電影,那時候家里沒有電腦,電視也是只有直播沒有點播,只能從街道上的影像店租碟子,在這方面,舒育青花錢花的很舍得。 正因如此,他從小就比別人提早啟蒙,在心底熱愛上制作電影的事業(yè)。 有時候看見舒育青把自己代入到電影角色,他也會很懵懂地發(fā)問:“mama,你是不是很想演電影?。俊?/br> “傻孩子,mama當然想?!笔嬗嘌鄯簻I光:“這也曾經(jīng)是mama短暫實現(xiàn)過的夢想……” 母親甚少提及她的過往,仿佛因為這么個父親,她將那段時光也一起連同埋沒。 直到母親去世,他翻出壓箱底的那些老古董,才知道舒育青年輕時因為長的漂亮被星探挖掘,在正青春的年紀,半只腳就踏入了娛樂圈的演藝行業(yè),不過演藝生涯很短,從時間上推算,在他出生的同年,舒育青默默選擇退出公共事業(yè),整個人如同曇花一現(xiàn)、一夜蒸發(fā)。 現(xiàn)在回想,他也真的佩服舒育青。在遭受了戀人背叛,在與她的交往中途與別的女人訂婚、以及那么嚴重的家庭變故,她還能在自己面前表現(xiàn)得若無其事。 傅淮先傅之嶼一步到了格列那酒莊,和晏家的幾位長輩談笑風生,陡然間,有人急匆匆過來俯身說了句話,只見傅淮臉色一變,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安女士穿的極其雍容華貴,恨不得把珠寶全堆在身上,假惺惺地笑了兩聲:“親家是公司有事要忙?” 傅淮干笑道:“哪里?我現(xiàn)在只想安心釣釣魚、養(yǎng)養(yǎng)花草,公司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我只管享受老年生活就好?!?/br> 安女士心底著實鄙夷傅淮說一套做一套的難看吃相,傅家家大業(yè)大,有能力者輩出,傅之嶼的爺爺在高齡階段仍頭腦靈敏,試圖達到制衡的局面,免得生出什么是非來。 但鄙夷是鄙夷,走過場肯定得曲意逢迎,安女士附和著:“是啊,孩子們都大了,我們也老了?!?/br> 晏棲偷聽了一耳朵兩人的談話,叫waiter把她準備的東西從樓下搬過來。 她挽著傅之嶼的手臂,和人前秀足了恩愛,和安女士對上了眼神后看向傅淮,很乖地喊著:“爸,我剛聽見你說現(xiàn)在在養(yǎng)花草了,我特意在花鳥市場挑的一盆綠蘿,您看看是不是還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