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地笑道：“也許我可以花十年八年挖出個逃生地道?！?/br>
    她就著水槽里的水，吃掉了避孕藥。

    在她思考出路時，拉斐爾已經(jīng)坐在餐桌前禱告了。

    蒂琳拿起刀叉，忽然看向長子：“拉斐爾，你滿身都是汗，怎么不去洗個澡？”

    拉斐爾通常會洗好澡再上桌，但是今天沒時間了。

    “我……抱歉，母親，我馬上就去?！?/br>
    “算了，先吃完吧。”蒂琳又說。

    拉斐爾生怕父親看出來什么，連頭都不敢抬。

    但他很快發(fā)現(xiàn)，父親有點心不在焉。

    他一直在往玫瑰花園的方向看。

    母親也很奇怪，她似乎刻意不跟父親說話，也不往他那個方向看。

    ‘他們吵架了嗎？’拉斐爾在心里暗想。

    這可不常見，上次他們倆吵架，還是為了他上公立學(xué)校的事情。

    “我吃飽了?！卑⒅Z不到三分鐘就清空盤子，跑回自己房間。

    拉斐爾皺眉。

    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很奇怪？

    “我去上課了。”他忍受不了沉重的氛圍，只得趕緊離開。

    兩個孩子下桌后，蒂琳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

    “抱歉?！彼届o地對希歐維爾說道，“昨晚是我欠考慮了?！?/br>
    希歐維爾對她生不起氣。

    他淡淡地說：“不要有下一次。”

    然后他們各自離開，誰都沒有多講一句話。

    希歐維爾已經(jīng)很疲憊了，他一整晚都沒睡。處理好奴隸后，他洗了整整兩個小時澡。

    但是那種微妙的觸感一直滯留在他的皮膚之上。

    洗不掉，擦不干。

    黏濕柔軟，如附骨之蛆，讓他身體抽痛，從里到外翻涌起不明不白的陰暗欲望。

    第8章

    蒂琳一天的行程很滿。

    上午去看文藝復(fù)興畫展，中午在天空花園餐廳和姐妹們聚餐，下午要看城市交響樂團的演奏會，晚上則有一場慈善募捐酒會，甚至在酒會結(jié)束后，她還要去看午夜場的歌劇。

    她臨走前，同自己最寵愛的幼子阿諾告別。

    “不要勉強自己，親愛的，你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br>
    阿諾厭煩地撥弄頭發(fā)：“我比哥哥還差得遠?！?/br>
    “你永遠是最好的?！钡倭諟睾偷靥嫠眄橍W角，“你的哥哥與賤民們呆得太久，遲早要染上不好的習(xí)氣?！?/br>
    阿諾把她的手拍開，惱道：“他沒有?！?/br>
    蒂琳扣住了他的手腕，慢條斯理地把他翹起的頭發(fā)壓平：“我聽說他跟新來的奴隸是同學(xué)，真是想想都讓人倒胃口?！?/br>
    她溫柔道：“我的小寶貝，你的頭發(fā)怎么這樣雜亂，是因為最近仆人不夠嗎？唉，荊棘鳥莊園什么時候過過這種苦日子，整個城堡里的仆人連二十個都不到……”

    阿諾冷冷道：“父親說了，經(jīng)費削減45%是為了給東線購買物資?！?/br>
    蒂琳皺眉，幽幽嘆氣：“沒錯，錢是用來支撐戰(zhàn)爭的……可男人為什么總是要打仗呢？”

    ”這是在為帝國爭奪榮耀！”阿諾討厭母親輕描淡寫的語氣，“你懂什么??？”

    蒂琳眉頭皺得更緊了。

    “注意你的口氣?！?/br>
    “好了，快去看戲聽歌吧，母親。”阿諾甩開她的手，煩躁地關(guān)上了門。

    蒂琳問身后幾個女仆：“你們連小少爺?shù)念^發(fā)都打理不好嗎？”

    女仆們誠惶誠恐地請求原諒。

    其實這事兒不怪他們。

    早上小少爺賴床，她們也叫不動。

    女仆長解釋說，現(xiàn)在大部分仆人僅白天上班，大量瑣事堆積在清晨，她們忙活不過來。

    女仆長恭敬地說：“夫人，我聽說女王往莊園送了一個奴隸……為什么不用起來呢？”

    “不行！”蒂琳立即拒絕了，“千萬別打這個主意，希歐維爾會生氣的?！?/br>
    女仆長巧妙地提議道：“可以讓她在玫瑰花園里干活，然后把花園的人手調(diào)進城堡。”

    蒂琳同意了這個意見，但還是有些不放心：“要是她弄壞我一枝玫瑰……”

    “她就會立即成為花肥。”女仆長恭敬地說。

    不久后，花園木屋里的卡蘭被驚醒了。

    幾個女仆闖進來，給她換了件新衣服，然后將她帶到玫瑰花園。

    這幾個女仆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身高、三圍、發(fā)型、衣著全部一致，就連神情都有幾分肖似，邁出的步子也像丈量過一般端莊精確。如果不是五官存在差異，卡蘭甚至懷疑她們是多胞胎。

    她早就聽說荊棘鳥城堡的女仆比大學(xué)教授學(xué)歷還高，比選美冠軍更美麗優(yōu)雅，經(jīng)過長時間的培養(yǎng)訓(xùn)練，在殘酷競爭中上崗，幾乎是全帝國服務(wù)業(yè)從業(yè)人員的楷模。

    許多平民和小貴族都削尖腦袋想進莊園。

    因為這是一飛沖天的機會。

    如果是女人，可以圖謀的東西就更多了。

    年長點的公爵她們不敢招惹，但莊園里不是還有兩個青春期的小公爵們嗎？

    與他們當(dāng)中任何一個發(fā)生點粉紅色的“錯誤”，都會帶來巨大的收益。

    不過有個老鷹般的女仆長盯著，暫時還沒有人成功過。

    “從今天開始，你負責(zé)看管玫瑰花園?！币粋€女仆面無表情地告訴卡蘭，“這是公爵大人為夫人建造的庭院?；▓@里的溫度、濕度、光照都是電腦設(shè)定好的，可以自動調(diào)節(jié)，無需你多管。你只要保證設(shè)備運行良好，環(huán)境干凈整潔就行了。白天你工作時，每一處監(jiān)控都會開啟，沒有任何死角，不要想著偷懶，更不要想搞小動作?！?/br>
    監(jiān)控。

    這是至今為止卡蘭沒想過出逃的一大原因。

    另一大原因是她身體不好，根本跑不出這個光是人工湖就占700畝的古老莊園。

    卡蘭點了點頭。

    女仆教她怎么看設(shè)備的運行狀態(tài)，然后把她安排在花園里的雜物間住。

    ‘至少這里溫暖如夏，還有床和被子?！?/br>
    卡蘭默默安慰自己。

    她覺得可以拆開設(shè)備，制造短路，切斷供電，然后趁機逃走。

    不過她很快又發(fā)現(xiàn)城堡的供電系統(tǒng)是獨立的。

    它還有好幾個備用電源。

    女仆仍在喋喋不休：“每周六午后，公爵和夫人會來這里喝茶，你需要回避。當(dāng)然，你平時也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荊棘鳥莊園里沒有人會喜歡看見黑發(fā)人種亂竄。”

    她給卡蘭遞了一條白色頭巾，讓她把頭發(fā)遮起來。

    卡蘭在心底里嗤笑她的愚昧。

    “你大可以把我剃成光頭，或者染作金發(fā)，但這改變不了我生為黑發(fā)人種且為此自豪的事實?！?/br>
    女仆聽了，并沒有生氣，甚至，她沒有一點情緒波動。

    “少說話，黑奴?！彼届o道，“低調(diào)會是你余生中最重要的生存法則?！?/br>
    卡蘭有種一拳打在海綿上的感覺。

    女仆們很快離去。

    偌大花園只?？ㄌm一人。

    她扔掉頭巾，躺在玫瑰花叢間的鵝卵石小徑上，看著透明玻璃穹頂飄過白云。太陽剛升起沒多久，天空微光陰沉，整個世界仿佛都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全然不知，有一雙蔚藍色的眼睛正穿過監(jiān)控攝像頭注視她。

    在蒂琳離去后，希歐維爾回到主臥，完全不抱希望地想找找事后避孕藥。

    臥房里，掛壁式液晶屏幕亮著。

    應(yīng)該是蒂琳走前沒關(guān)，她每天早晚都要查看自己的玫瑰花園。

    希歐維爾準備隨手把它關(guān)掉，卻在屏幕角落里瞥見了一個黑乎乎的腦袋。

    他拿起遙控，切換到正上方鏡頭，發(fā)現(xiàn)那個小奴隸居然跑到花園里了。

    她躺在石子路上，閉著眼，像一頭疲倦又生機勃勃的小羔羊。她攤開的雙臂壓彎了玫瑰花，雙腿屈起，裙子毫無防備地落到大腿上。

    都怪監(jiān)控鏡頭質(zhì)量太好，希歐維爾能看見她大腿上的指痕。

    他洗了兩個小時澡好不容易忘得七七八八的東西很快被回溯出來。

    他都能想起他把手按在那個地方時，身體其他部位在做什么。

    希歐維爾煩躁地按下遙控，把鏡頭切走。

    鏡頭從正上方換到正前方，入眼就是紅艷艷的玫瑰花和白生生的大腿。

    “公爵大人，您在房間里嗎？”外面?zhèn)鱽砼烷L的聲音。

    希歐維爾微妙地感覺到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