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斯聽她壓根不提社團(tuán)的事情，更加內(nèi)疚不安。

    他鼓起勇氣說：“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

    卡蘭毫不驚訝，她認(rèn)真道：“沒關(guān)系，康斯坦斯。如果將我放在你的立場上，我也會做同樣的事情?！?/br>
    她這么誠懇地原諒了他，反而讓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就在康斯坦斯猶豫糾結(jié)的時候，那個刺眼的銀色腦袋又出現(xiàn)了。

    拉斐爾幾乎是沖進(jìn)了圖書館里。他四周環(huán)顧，眼光鎖定卡蘭的位置，然后迅速走到她身邊，一把將她拉起來。

    “嘿，你做什么！”康斯坦斯試圖制止他粗暴的動作。

    圖書館老師聽見動靜，朝他們投來警告的目光。

    “有點(diǎn)事情?！崩碃柪涞仄沉艘谎劭邓固顾?，然后低聲對卡蘭道，“你跟我來一下?！?/br>
    卡蘭疑惑地跟著他到停車場。

    他坐進(jìn)駕駛座，并沒有發(fā)動汽車，而是拿出手機(jī)，點(diǎn)開一個視頻。

    “你看看這個。”他焦慮地說。

    卡蘭看見標(biāo)題“斜角五芒星樂隊首發(fā)專輯——《垂涎》mv正式發(fā)布”。

    她僵硬地說：“呃，我不知道你還追星……”

    “你看下去！”拉斐爾用力按下播放。

    卡蘭的表情漸漸由疑惑變成震撼，五分鐘之后，她完全失語。

    這是一張死亡搖滾專輯，唱得怎么樣不說，反正里面的樂手各個看起來都像吸毒的。

    其中最打眼的是主唱阿諾。

    拉斐爾把手機(jī)拿回來，用一種能把屏幕戳出窟窿的力道按下關(guān)閉鍵。

    卡蘭還沒從阿諾的瘋狂造型中緩過神來。

    他剃著非常短的寸頭，漸變銀灰，破爛牛仔褲，寬松的t恤。嘴唇是黑色的，耳朵上至少有八個耳釘，某個瞬間卡蘭似乎還看見了舌釘。他人魚線的地方還有個若隱若現(xiàn)的鹿角紋身，對稱，繁復(fù)，性感。

    他整個人都透出頹廢迷喪的美麗。

    “父親會殺了他的?！崩碃柮鏌o表情地說，“你能在父親發(fā)現(xiàn)這件事之前，先做點(diǎn)保住他的命嗎……”

    第65章

    卡蘭覺得拉斐爾的要求太匪夷所思了。

    “你不能先去問問你的母親嗎，蒂琳夫人這么寵他……”

    “就是因?yàn)樘珜櫵瞬艜@樣！”

    卡蘭被拉斐爾突然抬高的聲音嚇了一跳。

    拉斐爾漸漸緩和神色：“抱歉?！?/br>
    “我跟阿諾談過很多次了?！崩碃柧o抓著方向盤，表情非常煩躁，“不過他還在記恨我，從來不肯多聽。他又不在意母親的話，你也知道的……”

    “他更加不會聽我的意見。”卡蘭實(shí)事求是地說。

    “我只是來跟你商量對策，怎么讓父親忽略或者接受這件事。父親對你的容忍度很高，這一定有什么秘訣吧?！?/br>
    卡蘭沉默了一會兒。

    她覺得她的“秘訣”并不適用于阿諾。

    “你為什么突然對阿諾這么上心？”卡蘭問道。

    拉斐爾嗤笑一聲：“上心？我怕他被父親接回國，然后給我添亂?！?/br>
    卡蘭突然想到：“如果他回國，希歐維爾家捐贈給學(xué)校的3000萬應(yīng)該要不回來吧？”

    拉斐爾用一種在沙漠里看見鯨魚的眼神看著卡蘭：“我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我相信父親也不會優(yōu)先考慮這個。”

    “好吧，‘錢只是一個數(shù)字而已’?！笨ㄌm引用了所有雜志描述希歐維爾家財富時會用到的話，“抱歉，我應(yīng)該幫不到忙。你可以往好的方面想想，阿諾能在國外自由追逐夢想，不是也不錯嗎……”

    “追逐夢想??？”拉斐爾聲音有點(diǎn)尖銳，“你沒看見他穿的什么嗎？你看見他耳朵上的洞，舌頭上的釘子，還有那個見鬼的紋身嗎？”

    “這些都在他自己身上，也沒有傷害他人?！?/br>
    拉斐爾還想說什么，這時候他的手機(jī)屏幕突然亮了。

    “是阿諾?！崩碃栒f著，接起了電話。

    視頻通話的另一端，夜色濃重，各色霓虹閃動，聲浪幾乎能把人耳朵震穿。阿諾坐在吧臺旁邊，背后還有幾個打扮奇異的樂團(tuán)成員。

    他似乎做好了說一大段話的準(zhǔn)備，但沒料到拉斐爾跟卡蘭在一起。

    他拿著手機(jī)愣了很久。

    “嗨，美人?！彼澈蟮呢愃故譀_卡蘭打招呼。

    煙熏妝的吉他手問：“阿諾，他們哪個是你哥哥？”

    拉斐爾看起來就要?dú)饣柽^去了。

    貝斯手嘲笑道：“蠢貨，肯定是銀發(fā)那個！”

    “所以另一個是誰？”

    阿諾連忙把手機(jī)塞進(jìn)兜里。

    黑屏一會兒后，卡蘭看見他出現(xiàn)在馬桶上，獨(dú)自一人。

    拉斐爾冷冷地說：“你終于想到要跟我打電話匯報近況了?！?/br>
    阿諾啐了他一口：“我打電話是為了警告你離我的樂團(tuán)遠(yuǎn)點(diǎn)！別以為我不知道上次舉報我們演出的人是你！”

    “那是因?yàn)槟銈冎辈c(diǎn)燃了一只浣熊的尾巴！”

    “那是特效！特效！”

    “嘩眾取寵、毫無底線的特效?！?/br>
    “但是所有人都很高興，直到你找人報警，把消防車叫來。你是不是已經(jīng)開始習(xí)慣這種特權(quán)了？嗯，希歐維爾公爵？”

    阿諾惡毒又嘲諷的語氣讓拉斐爾非常生氣。

    卡蘭連忙拿走他的手機(jī)。

    阿諾冷淡地看著她：“嗨，卡蘭。我父親終于玩膩了，準(zhǔn)備把你轉(zhuǎn)手給拉斐爾嗎？”

    卡蘭一點(diǎn)也不生氣：“為什么不能是我膩了你父親，偷偷跟拉斐爾在一起呢？”

    阿諾臉色有點(diǎn)青，似乎真的信了她的話。

    “你的紋身在哪兒弄的？”卡蘭好奇地問。

    阿諾皺著眉脫口而出：“就在這家酒吧，這里有個超酷的紋身設(shè)計師?！?/br>
    “很好看?！笨ㄌm微笑，“你配不上。”

    阿諾氣得從馬桶蓋上跳了下來。

    “你……”

    “還有你們樂隊的演唱會?！笨ㄌm繼續(xù)說，“我覺得觀眾們這么狂熱主要是因?yàn)槟愕牡蜋n褲快掉了，而不是因?yàn)槟銈児砜蘩呛康母杪?。你就沒想過先去上兩節(jié)聲樂課再開腔嗎？”

    在阿諾發(fā)火回噴之前，卡蘭就掛斷了電話。

    她把手機(jī)還給拉斐爾：“你看，成功解決了一半?！?/br>
    拉斐爾握住手機(jī)，眼神中有一絲敬畏。

    “謝謝?！?/br>
    卡蘭在心里翻白眼。

    多謝希歐維爾，從他的惡毒中滲漏的百分之一就已經(jīng)足夠挫敗阿諾了。

    “接下來是父親那邊……”拉斐爾猶豫著說。

    卡蘭得幫他試探一下希歐維爾，有沒有接阿諾回國的意向。

    她下車說道：“那我們郵件聯(lián)系，請你不要再把我從公共場所拖走了?！?/br>
    *

    這周希歐維爾不是按時來坡道別墅的。

    他星期三晚上突然出現(xiàn)，還帶來了一盒小禮物。

    卡蘭剛喂完貓頭鷹，準(zhǔn)備洗澡背單詞。

    “你嚇我一跳……”

    希歐維爾穿著正裝，身上有一點(diǎn)酒味，似乎剛從某個宴會上回來。他俯身抱了抱卡蘭，親熱得完全不像平常。

    卡蘭連忙把他推開了：“你沒喝醉吧？”

    “沒有?！毕W維爾皺著眉，“這個送給你。”

    他把禮盒交給卡蘭。

    卡蘭覺得這個盒子的大小非常不妙，看著像放戒指的。

    “你肯定喝醉了?！彼┯驳?。

    “我說了沒有，我只喝這么一小杯果酒。”希歐維爾拿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下，然后突然俯身親她，把舌頭伸進(jìn)去轉(zhuǎn)一圈，又迅速撤走，“根本沒有味道?！?/br>
    “這個不是完全沒有味道……”

    見鬼了，他嘗起來是甜的。

    “打開看看?！毕W維爾舔了舔嘴唇，指著盒子說。

    卡蘭只能在他深深的注視中把禮盒拆開。上面的金粉簌簌落了滿桌，里面是一層又一層深藍(lán)色綢緞。萬幸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瓶香水。

    香水瓶像一個小小的星象儀，里面有藍(lán)色閃片，容量不到20毫升。它看起來非常美麗，也非常昂貴，一眼就能看出與日常生活格格不入。

    卡蘭干巴巴地說：“謝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