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jié)
她盤腿坐在床邊,哆哆嗦嗦地緊握著手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安慰自己,這時候都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了,關(guān)機睡覺,很正常。 不,也不對,沈括睡覺從來不會關(guān)機,這是他的習(xí)慣。 在一起之后,沈括從不會關(guān)機,他總會讓陸嫣在第一時間聯(lián)系到他,甚至連短信也是,洗澡除外,其余時間都是秒回。 這太反常了。 陸嫣心里像是被澆了一盆了冷冰冰的涼水,也開始害怕起來。還有兩天就高考了,這個時候,沈括千萬不能出事?。?/br> 她站起身,在房間里踱著步子,焦慮地走了一圈又一圈,終于還是放心不下,決定連夜去沈括家里看看情況。 陸嫣偷偷扒在門邊,宛如做賊般,朝屋外探了探腦袋。 陸簡因為明天要參加一個重要的論壇峰會,因此早早地睡下了,屋外的燈也就全熄了,只有陸臻的房間門縫處還透著光。 他還在看書。 其實要說努力,這一年來,陸臻的確夠努力,雖然嘴上唧唧歪歪地抱怨這個抱怨那個,但他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要考出好成績。 不僅為了向陸簡證明自己,也為了變得更優(yōu)秀,讓簡瑤看得起自己。 陸嫣輕輕掩上房門,捏手捏腳下了樓梯,來到玄關(guān)處。 她摸著黑,頗有心機地從柜子里找出一雙很久沒穿的鞋換上,同時將自己的拖鞋也藏進了鞋柜里,偽裝成一種她還在家的局面。 這套熟練的本事,她是上一世就會了,那時候陸嫣經(jīng)常晚上偷溜出去玩,嗨到凌晨才回家,一次都沒有被她傻逼老爸逮住過。 陸嫣輕輕闔上了大門,跑到后院推著她的自行車,出門后火急火燎地朝著沈括家趕去。 這會兒的街市差不多都打烊了,不過街上的行人不少,街邊的夜市大排檔依舊熱鬧。 陸嫣騎著自行車,七拐八拐,拐進沈括家所在的巷子。 自行車輪胎摩擦著凹凸不平的石板路,發(fā)出咯咯噠噠的聲響,在靜謐的小里格外清晰。 巷子里亮著各家燈火,唯獨沈括家里的燈是熄滅的,窗戶黑沉沉一片。 陸嫣趕緊按下剎車,跳下來將車停在墻角,走到窗戶邊朝內(nèi)望了望。 屋里好像沒有人。 這時候,對面的一扇破舊的木門打開了,有一位抱著孩子的婦人出門倒水,望見陸嫣鬼鬼祟祟站在人家墻檐邊,問道:“哎,你找誰?” 陸嫣連忙應(yīng)道:“我找沈括,他不在嗎?” 婦人一邊哄著懷里的嬰兒,一邊說道:“他爸昨個夜里呼吸不上來,緊急送醫(yī)院了,這會兒應(yīng)該也還在醫(yī)院吧,今兒整一天都沒見人回來呢?!?/br> “啊,那沈叔叔嚴(yán)重嗎?” 婦人嘆了聲:“看著沈括把他爸背出來,都是半條命讓小鬼勾走的人了,這會兒啊,說不準(zhǔn)......” 陸嫣的心已經(jīng)涼了半截,站在原地呆愣了好半晌,手腳都麻木無知覺了。 那婦人說完以后,便轉(zhuǎn)身進了屋,嘴里叨叨著:“病了這么好些年,這要真去了,倒還是好事,拖累著那孩子啊...真是造孽。” 陸嫣騎著自行車,歪歪斜斜地小巷子,來到街口。 高考這幾日總是要降溫的,天上下了幾顆雨星子,街道濕漉漉的,倒映著路燈的微光。 陸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安慰自己一定沒事的,沈爸吉人天相,不會有事。 聽沈括說,他爸在陌生人面前比較靦腆,有些放不開,但實際上性格相當(dāng)開朗樂觀,時不時地總愛講幾句幽默的冷笑話。 沈括性子沉悶,也常常被他爸逗得嘴角抿笑。 若非是這樣的樂天派,病了這么多年,任誰都很難堅持下來。 ... 從沈括日常只言片語的描述中,陸嫣也能夠看得出來,沈括對父親感情很深,他不常會笑,但聊到父親的時候,他薄薄的唇角總會微微上揚。 陸嫣停在街口思考了幾分鐘,然后騎上車,飛速朝著市人民醫(yī)院駛?cè)ァ?/br> 一般而言,這樣的重病都是送往北城最好的公立醫(yī)院——市人民醫(yī)院,他肯定也在哪里。 陸嫣一路飛馳,只用了十五分鐘便趕到了市人民醫(yī)院,在門診部詢問了好半天,可她不知道沈爸叫什么名字,所以詢問臺也沒有辦法給出具體的住院房號。 陸嫣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就在這時,她看到一抹高瘦的身影從繳費窗口走過,正是沈括。 他手里拿著繳費的回執(zhí)單,正低頭仔細地核對著,幾縷劉海擋住了他漆黑的眼眸... 燈光下,他臉色泛著病態(tài)的蒼白與倦怠。 “沈括!” 聽到熟悉的聲音,沈括的身形微微頓了頓,抬起頭來。 白幟燈映照著他慘白的臉龐,看起來精神極差,懨懨的模樣,下頜綴了青色的胡茬,眼睛里泛著幾縷血絲。 見到陸嫣的那一剎,他眼底才劃過一絲亮光。 陸嫣急忙跑過去,幾番欲言又止,想要問他沈爸的情況,可是又不太敢問。 沈括看出了她的擔(dān)憂,直言說道:“在特護病房,暫時還沒有脫離危險。” 雖然還沒有脫離危險,但陸嫣卻松了一口氣,她方才過來的一路,風(fēng)伴著微雨吹眼睛,好幾次沒忍住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