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云宿川眼睛盯著羅盤,沉聲道:“只是在原地打轉(zhuǎn),沒有固定方位,應該是咱們腳下的這片地有問題……”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江灼忽地打斷:“先收起來,有人來了。” 剛才這里明明是空空蕩蕩的好像荒村,結(jié)果人說來就來,呼啦一下子涌過來一大片。云宿川看地方詭異,生怕當中有什么行家認出羅盤,從而給他和江灼帶來麻煩,趕緊往江灼身后一閃,手忙腳亂地把東西藏了起來。 “你們是干什么的?” 云宿川這邊剛剛放好,另一頭村民們已經(jīng)走到了近前,手里面還拿著鐮刀鋤頭等武器,云宿川一看,連忙又跑到江灼前面去了。 江灼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和我朋友是來這邊旅游的,結(jié)果車壞到了半路,我們又迷路了,想找個地方休息一天。不知道這里是不是方便?” 他平時不怎么帶現(xiàn)金,一邊說一邊把手伸到云宿川兜里,掏了幾張鈔票遞過去。 這幫村民里面男女老少都有,看著倒還都挺正常,打頭的是個四五十歲左右的壯實男人,大概就是這小鋤頭村的村長了。 他看看江灼手里的錢,稍微猶豫了一下,轉(zhuǎn)頭跟其他人商量幾句,說道:“你們要是就住一天的話,也不是不行,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面,我們這村子亂,周圍野獸也很多,后生仔要是到處亂跑出了事,別給我們?nèi)锹闊!?/br> 江灼想裝出點害怕的樣子,沒有成功,就悄悄踢了云宿川一下,云宿川立刻滿臉惶恐地說:“哇,還有野獸啊,不會進著村子里吧?我……我肯定不會亂跑,麻煩你們看見有什么危險情況,也提醒著我們點啊?!?/br> 【哈哈哈哈哈,云飄飄簡直是戲精本精了,變臉好快?!?/br> 【我喜歡小勺子從飄飄兜里掏錢的動作!超甜啊,我能倒放100遍!】 【他倆好默契23333,小勺子踢一腳飄飄就知道要說什么了?!?/br> 【話說這個村子怎么肥四?村民們看上去都很古怪,我都不敢直視他們的眼睛?!?/br> 云宿川裝出來的樣子惟妙惟肖,一邊說又一邊塞了幾張錢過去。村長見兩人這個表現(xiàn)和闊綽勁,估計就是兩個不知人家疾苦的富家少爺吃飽了撐的出來玩,眼中的警惕終于淡去,說道:“那肯定的?!?/br> 云宿川說話的時候一直捂著肚子,眼看對方接過錢的同時向自己看了一眼,便道:“我這肚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特別疼,要是闌尾炎可就壞了。大哥,那麻煩你安排個地方,讓我先進去歇歇成嗎?” 他這么一說,連江灼都有點詫異地回頭看向云宿川?,F(xiàn)在村長已經(jīng)同意他們住下了,沒有必要裝病賣慘,看他這樣一臉痛苦,不會是真的有什么急病發(fā)作了吧? 他扶住云宿川,連忙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具體哪里不舒服?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云宿川安慰江灼道:“沒事,不嚴重,就是肚子有點疼而已。” 眼見二人這樣,村長拿著一把錢,也就不再磨蹭,跟幾個村民商量了兩句,把一家因為女兒出嫁空出來的偏屋給他們住,江灼便扶著云宿川進去了。 他讓云宿川坐在床上,彎腰要搭他的脈,問道:“干什么突然給自己加戲……喂,別裝死,你肚子疼到底是真的假的?” 話還沒說完,云宿川已經(jīng)一拽,把在他面前彎著腰的江灼拉進了懷里,反身壓在床上。 直播的屏幕上頓時又是一片的馬賽克,觀眾們氣的紛紛破口大罵,但又舍不得退出直播,彈幕上刷了一片的“氣哭”表情。 云宿川親了親江灼,笑問道:“你說魈會得闌尾炎嗎?” 一聽這個強調(diào),江灼立刻就知道他根本什么事都沒有,狠狠瞪了云宿川一眼,伸手去摸他肚子:“那你發(fā)什么瘋!” 這一摸,只覺得對方的肚子上有樣很硬的東西,云宿川笑道:“哥的腹肌,棒不棒?” 江灼靈光一閃,立刻意識到那是什么東西,不由分說,掀開云宿川的衣服,把手伸進去一拽,藏著的果然是剛才他托在手里的那個羅盤。 江灼:“……你還能更猥瑣一點嗎?從小學一年級藏薯片上學到現(xiàn)在,招數(shù)都不換一下?!?/br> 云宿川道:“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剛才一下子來了那么大幫人,我怕他們看見,情急之下才給藏衣服里的。結(jié)果沒掖好,一個勁地往下掉,真是好難……喂,祖宗,東西拿出來了就不要摸我的肚子了好不好,我會把持不住的!” 江灼把羅盤拿到一邊,見到云宿川的腹肌塊塊分明,就好奇地捏了捏,想看看兩人誰的比較硬。聽云宿川這樣一說,江灼也不知道真的還是他在滿口跑火車,臉上微微一紅,“呸”了一聲把手收回來。 云宿川是真的有些心猿意馬了,扭頭在江灼的耳畔吻了一下,這才放開他坐好,努力讓自己的思維轉(zhuǎn)到正事上面去:“你說咱們接下來怎么辦?” 江灼道:“剛才那片地平平整整,土地松軟,明明應該是上好的耕地,但是別說種莊稼,連根草都沒有長。羅盤轉(zhuǎn)成那樣,肯定也是昭示著什么問題?!?/br> “嗯,還有那個村長,咱們剛才給的錢可不少,他收是收了,但是臉上并沒有一般人得到巨額財富時的那種驚訝喜悅,不敢置信,看來是個見過世面的人。” 云宿川補充道:“你上回也說了,從這個村子里出來的梁浩,不是一到城市里就能拿出大筆資金來創(chuàng)業(yè)嗎?他們的錢是從哪里來了,這件事很值得懷疑?!?/br> 江灼道:“干脆等到了天黑之后,咱們過去把那片地挖開看看,我倒想知道里面到底藏著什么玄機——總不能是有個金礦吧!” 第134章 落網(wǎng) 中午和晚上,各有村民們給江灼和云宿川送了一次飯,不過是些家常的農(nóng)村炒菜和雜糧粥,做飯的人顯然廚藝很好,不過是些簡單的食材,做的倒是色香味俱全。 江灼用筷子夾起了里面的一塊土豆,輕輕咬了一點,便能感覺出,甚至連這看似美味的飯菜當中,都帶著這片土地上特有的腐朽衰敗之氣,如果不是他這樣的通靈體質(zhì),恐怕?lián)Q個人來吃,還要津津有味,贊不絕口。 兩人把飯菜悄悄倒了,吃了點背包里裝的面包和餅干,不久之后自然有人過來收碗。就這樣到了夜間凌晨一點左右的時候,他們悄悄順著窗戶翻出了房門,再一次踏上那片古怪的土地。 羅盤上的鋼珠一到這里就瘋狂轉(zhuǎn)圈子,云宿川怕它發(fā)出更大的動靜,一指封了。江灼從附近一戶農(nóng)家的院外飛快偷了兩把生銹的鐵锨,扔了一把給云宿川:“就這里,挖吧?!?/br> 天幕深藍,半滿的月亮高高掛著,灑下白慘慘的月光,遠處的林間不時傳來貓頭鷹的叫聲,更加增添了氣氛的詭異。年少有為英俊多金的云大師和江大師就在這種氣氛下輪動鐵锨,拼命挖坑。 挖了好半天,除了土越堆越高之外,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東西,兩人累的夠嗆,都有點懷疑人生。 云宿川臉上黑一塊白一塊,活像只花貓似的,挖著挖著,突然笑了起來。 江灼把鐵锨拄在地上,擦了把額頭上的汗。他鼻尖上正好沾著一層土,瞪了云宿川一眼:“你笑什么?” 云宿川笑嘻嘻地道:“我只是突然想,你說咱們費勁挖了這么半天,要是土里根本就什么都沒有,其實只是羅盤壞了,那怎么辦啊?!?/br> 江灼:“……” 他看著自己面前的大坑,覺得十分不能接受,這種見鬼的念頭簡直產(chǎn)生一下就是該死嘛! 江灼冷冷道:“坑不能白挖。這話要是真被你說中了,我就把你扔進坑里添上土活埋?!?/br> 他日常要把云宿川揍扁、火化、分尸、活埋,云宿川對于這種恐嚇和威懾都已經(jīng)習以為常,笑著說:“這么兇干什么,我開開玩笑幫你緩解一下疲勞嘛。要不然你去旁邊歇歇,我再挖挖看。” 以江灼的性格,閑在旁邊看別人干活只會讓他更暴躁,看了云宿川一眼,他掄起鐵锨又挖了一掀土,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逝,趁著云宿川不備,沖著對方那邊一揚。 云宿川見江灼使壞,下意識地自衛(wèi),同樣揮起鐵锨,向著江灼揚來的土塊上打去:“哈!” 土塊碎成土沫,揚了他一身。 江灼本來嚴陣以待,生怕對方反擊,見狀不由哈哈大笑。 他們在外圍設下了隔音的結(jié)界,這笑聲是傳不出去的。云宿川一時犯蠢,擦了把臉上的土,看江灼高興,也就跟著笑了。 而就在這時,他的眼角余光向下一掃,忽然看到一樣白色的東西夾在棕褐色的泥土當中。 云宿川臉色微變,用鐵锨扒拉了一下,連忙道:“小灼,這里有塊骨頭!” 挖了這么半天,兩個人都是灰頭土臉,總算有點收獲了,江灼精神一振,連忙一個箭步?jīng)_過去,發(fā)現(xiàn)地上那根應該是一塊可愛的大腿骨。 他連忙道:“哪來的?哪來的?” 云宿川道:“應該在你掀過來砸我的那堆土里?!?/br> 江灼又回去看他自己挖出來的那個坑,云宿川也過來幫著他又往深挖了挖,結(jié)果兩人果然發(fā)現(xiàn),地底下埋著不少的尸骨。 剛開始有了新發(fā)現(xiàn)的喜悅蕩然無存,連云宿川都沉下了臉:“怎么會有這么多的骨頭?這村子怎么回事?他們是殺了人,還是鼓搗了什么邪法?” 江灼沒說話,低著頭又挖了兩鏟子,說道:“可能這就是梁浩發(fā)財?shù)拿孛堋!?/br> 云宿川道:“怎么說?” 江灼把鐵锨上的土倒在他的面前,不用解釋什么,云宿川已經(jīng)眼尖地發(fā)現(xiàn)上面似乎沾著什么綠色的東西,他蹲下身撿起來看了看,發(fā)現(xiàn)好像是某種植物的根部。 某種可能性猛然在腦海中劃過,云宿川低聲道:“重生之花?” 江灼道:“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培育方法,但是你我都清楚,這種花的生長本來就是要以人命作為代價的。再加上沈子琛離奇失蹤的事,我猜測這里是否就是沈鑫和何箕的另一塊實驗基地?不過現(xiàn)在看樣子,可能已經(jīng)廢棄了。” 他僅憑著一塊白骨一根花莖就能想到這么多,實在是非常聰明。云宿川表示贊同,又道:“那現(xiàn)在重點問題就剩下三個。第一是那些村民知情多少,現(xiàn)在在做什么;第二是任慶偉的逃跑和這件事之間,到底存在著怎樣的關系;第三就是沈子琛那邊又是怎么回事?!?/br> 三個問題看著繁雜,其實只要把這個村子的秘密調(diào)查出來,就全都可以一并解決了。江灼道:“那行,那今天晚上的加班就可以結(jié)束了?!?/br> 云宿川看看地面,問道:“還要把坑都填平嗎?” 江灼累個夠嗆,把鐵锨一扔,道:“填個屁,明天就跟他們撕破臉問個究竟,這村里又沒有哪個人能把咱們怎么樣?!?/br> 這話正中云宿川的下懷,聞言笑道:“對,沒錯,就是這樣。還是和你一起辦事痛快。行啦寶貝,咱們回家洗澡睡覺去?!?/br> 兩人干完這件壞事,各自把鐵锨扔到了那里,就大大咧咧地找了個地方胡亂沖洗了一把,悄悄回到了房間里。 第二天一大清早,外面就傳來一陣喧鬧聲,仿佛有不少人聚在一起,驚慌失措地議論著什么,江灼睡得晚,這時候正困著,不耐煩地翻個身推了云宿川一把,然后用被子把腦袋蒙上,又睡過去了。 云宿川活到這種境界,睡覺本來就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聽到噪音的時候就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只是怕吵醒了江灼,所以沒動。 他看江灼這樣子,忍不住笑了笑,在旁邊設下一個隔音的結(jié)界,掀開江灼的被子把他的腦袋扒出來,這才翻身下床。 剛剛穿戴整齊,外面已經(jīng)傳來了砰砰砰的砸門聲,有人氣急敗壞地高聲喊道:“兩個小子,出來!” 云宿川不緊不慢地坐下,喝了杯水,任由他們敲了一會,這才過去把門打開,笑吟吟地道:“這么早就來送飯了嗎?忘了說了,你們昨天做的飯菜里一股死人味,今天我不想吃了?!?/br> “吃個屁的飯,你給我滾出來!” 村長好不容易見到一個出來應聲的,也顧不得里面的另一個人在干什么,揪住云宿川一把將他扯了出來,憤怒地指著滿地的泥土和白骨問道:“你倒是給我說說,這是怎么回事?” 云宿川無所謂地道:“我們挖的。” 村長沒想到他承認的這么痛快,更是氣的幾乎翻白眼:“誰、誰、誰讓你們亂動這里的東西!” 云宿川笑嘻嘻地道:“干什么這么生氣?不能怪我啊,我也是被人指使的。不知道你們認不認得一個叫梁浩的人,他欠了我一千萬,跟我說這地里面有寶藏,讓我來挖了抵債,誰想到辛辛苦苦挖了半夜,出來的竟然是這么一堆骨頭,我也很想哭呢。” 他的瞎話和借口編的不錯,只是表情太過欠揍。村長聽見梁浩的名字面色大變,呵斥道:“胡說八道!那個人早就已經(jīng)死了,上哪告訴你這些事去!” 云宿川做作地驚訝道:“死了?沒有吧。他不是假裝吞了安眠藥,然后改名換姓,變成任慶偉了嗎?還娶了個媳婦生了倆孩子,小日子過得很滋潤呢!” 他竟然能把所有的信息說的都這樣準確,村子里剛剛還在憤怒叫嚷的人們眼神一下子都變了。 他們沉默著,一雙雙眼睛直勾勾落在云宿川的身上,臉上的表情如出一撤,簡直就像是復制上去的,帶著衡量和險惡,看的人心里發(fā)毛。 片刻之后,村長輕聲道:“你知道的還不少?!?/br> 云宿川道:“這就不少了?還有更多呢,只是我被人欠了巨款,沒心情懶得說罷了?!?/br> 他收起笑容,目光在在場的人臉上一一掃過,沉聲說道:“所以現(xiàn)在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說出任慶偉的去向,冤有頭債有主,我自然會去找他算賬;第二,哼,地底下為什么埋著這么多白骨,我可要報警好好查個究竟了!” 沒想到云宿川那邊只有兩個不甚健壯的年輕人,就敢面對他們整個村子表現(xiàn)的這么強硬,村長回頭看看幾名打頭的村民,然后回頭跟云宿川說道:“梁浩確實是從我們村子里出去的,不過我們不知道他后來又去了哪里,更沒聽說過梁浩欠錢的事。你也說了冤有頭債有主,為了他一個人要找我們整個村子的麻煩,這樣不合適吧?” 云宿川含笑道:“誰要找你們麻煩了?我作為一個奉公守法的良民,從地里面挖出來骨頭這么可怕的事,絕對有義務報警啊。誰知道這些人是不是都是你們殺的。” “小子,你要是非要找死的話,那可就別怪我們心狠?!?/br> 村長見云宿川這邊說不通,把心一橫,目露兇光道:“鄉(xiāng)親們,今天不把這兩個外面來的小子給收拾了,咱們以后的麻煩就大了!大家一起上??!” 隨著他的吆喝,不少人都沖了上去,拿著鐮刀鋤頭等工具把云宿川圍到了中間,還有人往房間里沖去,準備也把江灼給揪出來。 村長咬了咬牙,想著一不做二不休,掄起鋤頭就照云宿川的腦袋砸了下去。這到底是殺人的事,他的心里還是有些發(fā)毛,鋤頭掄下去稍一遲疑,便見云宿川抱著手,慢悠悠地對自己說了一句:“不覺得背后有點冷嗎?” 村長一愣,被云宿川提醒之后,還真的感到自己脖頸處颼地吹起一陣冷風。他保持著雙手高舉的姿勢,向后瞟了一眼。 周圍的村民早已經(jīng)跟村長離了八丈遠,抱在一起瑟瑟發(fā)抖,而清晨的日光下,一個渾身是血的白衣女人,正瞪著一雙腐爛沾血的空洞眼睛,沖著他森森呲出一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