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賀思妤一臉哀求,“滄瀾姐……” 祝滄瀾把袖子從賀思妤的手里抽出,跟穆淮然道:“走了?!?/br> 穆淮然“嗯”了聲,瞥了眼絕望無助的賀思妤,心里沒有任何的波動。 他能猜到同桌之前十六年的人生,肯定過的很艱難,不然怎么還在上學的年紀,就冒出來了個未婚夫,一想到她以前過的日子,他對這個賀思妤就生不出絲毫的同情。 祝滄瀾跟穆淮然一走,九班的學生浩浩蕩蕩地跟著離開了。 然而圍觀的人數(shù)卻有增無減。 面對眾人奚落、嘲笑、憐憫、同情的目光,賀思妤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因為這一家人的到來,她好不容易安穩(wěn)下來的生活,又開始動蕩。 那一刻,她無比地痛恨賀萬發(fā),恨自己為什么是賀萬發(fā)的女兒。 她也恨祝滄瀾,如果祝滄瀾不執(zhí)意將她趕出祝家,她還是祝家的女兒,如今怎么會遭遇這樣的對待。 如果是祝翰平跟唐香蘭要把她趕出祝家,她也認了,可問題是他們都舍不得她,一切都是祝滄瀾的主意,祝滄瀾還挑撥她跟養(yǎng)父母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連唐香蘭都開始疏遠她了。 眼看賀思妤沒有任何表示,女人怒了,拋下狠話:“賀思妤,你要么出錢要么出人,不然我們老張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賀思妤看了眼一旁舔著棉花糖傻笑的青年,用力搖頭。 不,她不能嫁給這樣的傻子,不然她的人生就徹底毀了。 “我不是不還,你能不能給我?guī)滋鞎r間?!?/br> 夫妻倆互看一眼,最后由女人的丈夫道:“好,我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你籌不到三十萬,我們綁也要把綁走!” 一場持續(xù)了將近一小時的鬧劇,在賀思妤的承諾下,暫時結(jié)束了。 賀思妤如同一縷游魂,回了宿舍,沒有跟劉萌她們說一句話,脫下鞋上了床,把被子蒙上,整個人縮在了被子里。 她該怎么辦? 顧家。 陳雋回了別墅,換好拖鞋,發(fā)現(xiàn)顧沉年也在,正跟顧成雄有說有笑地聊著什么。 看到他回來,顧成雄主動朝他招招手,“阿雋,過來?!?/br> 陳雋頓了頓,走了過去,在顧沉年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 顧沉年微微側(cè)眸,目光在陳雋的周身淡淡掃過。 十五歲的年紀,青澀稚氣,安靜沉默,在這個家里毫無存在感,也不知道老頭子為什么要把他接回來。 這么想著,顧沉年唇畔含笑,一副兄友弟恭的做派,笑著跟陳雋道:“剛才爸還跟我說起你呢。” 陳雋聞言,安靜笑笑。 顧成雄掀起茶蓋,對著冒著熱氣的茶杯吹了一吹,仰頭喝了口茶,道:“阿雋,還記得我上次跟你提過的事吧,你是我顧成雄的兒子,肯定要認祖歸宗的,這個月底,我會舉辦晚宴,邀請全城的名門望族,把你隆重介紹給他們,晚宴過后,你就是顧執(zhí)了?!?/br> 說到這里,顧成雄頓了頓,抬眼看了眼這個沉默的兒子,“你沒有意見吧?” “沒有。” 陳雋道:“一切都聽爸的安排?!?/br> 顧成雄呵呵笑了,又看向笑意微斂的大兒子,“沉年,你呢?” 這一天果然還是來了。 顧沉年在心底嗤了聲,臉上重新綻開微笑,目含深意地看著身旁的陳雋,緩緩道:“我也沒有意見?!?/br> “既然你們都沒有意見,那這件事就這么定了?!?/br> 顧成雄狀似欣慰地笑道:“你們是兄弟,以后可要好好相處啊?!?/br> 顧沉年臉上掛著完美無缺的笑容,目光真誠地道:“爸,您放心,我跟阿雋關(guān)系很好?!闭f著,他把話頭交給了陳雋,“是吧,阿雋?” “嗯,哥哥對我很好?!?/br> 陳雋垂眸,輕聲回道。 顧成雄滿意地點點頭,隨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狀似不經(jīng)意地道:“上次祝家公開真女兒身份,你們都去了,禮尚往來,這次邀請函名單上,把祝家也添上吧?!?/br> 聽到這話,顧沉年眸光微微一閃。 想到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女,顧沉年眼里不由劃過一抹期待的神色。 陳雋低頭盯著腳尖,細碎的劉海遮住了他眼里的眸色,他能感覺到,顧成雄的目光,一直在他跟顧沉年身上打轉(zhuǎn),似乎在探究在觀察著什么。 因為身體原因,顧成雄晚飯沒吃,就回房休息去了。 從國外聘請的頂級大廚,將精心烹飪的西餐端上了桌,兄弟兩人,第一次同桌吃飯。 刀叉跟餐盤撞擊的輕微脆響,時不時在偌大的餐廳回蕩著。 等吃得差不多了,顧沉年用餐巾擦了擦嘴,目光落到陳雋面前幾乎沒動的牛排上,揚了揚眉,出聲打破了一室的靜默。 “不合胃口嗎?” 陳雋看了眼淌著血水的牛排,“我習慣吃中餐。” 顧沉年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腦門,道:“我忘了,你從小在鄉(xiāng)下長大,早知道我就讓大廚做中餐了,我喜歡吃三分熟的牛排,大廚習慣了按照我的口味來做?!?/br> 說到這里,他看著對面沉默的少年,意味不明地道:“恭喜你啊,馬上就是顧家正式的兒子了?!?/br> 陳雋頓了頓,道:“謝謝哥?!?/br> 顧沉年沉沉笑了,笑意不及眼底地道:“只要你能恪守本分,不作出越界的行為,我們可以一直是好兄弟?!?/br> 陳雋:“我知道了。” 聽到少年的回答,顧沉年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眼里劃過暗沉之色。 一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真能威脅到他繼承人的地位? 顧沉年在心底冷嗤了聲,無所謂地想,即便顧成雄真想把公司交給陳雋,他也有的是辦法讓陳雋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 叮咚。 “誰呀?!?/br> 唐香蘭放下手里織了一半的毛衣,起身走到門口,通過電子貓眼看到一張生面孔,她疑惑地蹙了蹙眉,打開門。 “是祝太太吧?” “我是?!?/br> 何管家恭恭敬敬地將邀請函遞到了唐香蘭的手里,“你好,我是顧家的管家,我姓何,是這樣的,這個月底顧家要舉辦晚宴,老爺想請你們參加,這是邀請函?!?/br> 唐香蘭看著手中的邀請函,受寵若驚,“進來喝杯茶吧?!?/br> 何管家笑著道:“不了,我先走了?!?/br> “慢走啊?!?/br> 目送著何管家上了車,離開了這里,唐香蘭關(guān)上門,一邊走一邊低頭看著手上那幾張包裝精致的邀請函。 三十號晚上六點,凱豐大酒店。 唐香蘭輕輕閱讀著上面的字,沒走兩步,門鈴聲又響了。 她快走兩步過去開門,“何管……” 看到來人,她迅速收起臉上的笑,淡淡道:“哦,是你啊?!?/br> 秦佳華見唐香蘭前后兩幅表情,不禁有些疑惑,目光落到了唐香蘭手里的邀請函上。 察覺到她的視線,唐香蘭收好邀請函,故意用輕描淡寫地語氣道:“哦,剛顧家派人送來了請?zhí)?,讓我們參加這個月底由顧家主辦的宴會?!?/br> “顧家?” “還能是哪個顧家,當然是首富顧家了?!?/br> 說著,唐香蘭瞥了眼怔住的秦佳華,道:“進來坐?!?/br> 秦佳華記得上次祝家舉辦宴會,顧家的顧沉年有出席,難道祝家跟顧家真的搭上線了? 當然這不是重點,她今天來,是有事要跟唐香蘭談。 唐香蘭知道秦佳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吩咐劉媽倒茶后,開門見山道:“說吧,你今天來有什么事么?” 秦佳華道:“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知行那孩子學業(yè)太忙,以后不能來給你女兒補課了,我另外給你們找了個家教老師,也是我的學生,品學兼優(yōu),這是他的名片?!?/br> 秦佳華把事先準備好的名片遞了過去。 唐香蘭瞄了眼名片,這秦佳華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唐香蘭隨口問:“知行那孩子知道嗎?” 秦佳華眸光一閃,“我跟他說好了?!?/br> “我知道了,等翰平回來,我會跟他說一聲的?!?/br> 唐香蘭跟秦佳華互相看不慣對方,基本很少同框,平時兩家聚會,都有各自的丈夫陪同。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為了維持基本的禮貌,秦佳華打算喝完茶再走,她看了眼沙發(fā)一邊的毛衣半成品,隨口問:“織毛衣啊,是給思妤織的嗎?” 唐香蘭跟祝滄瀾母女關(guān)系淡薄,秦佳華第一反應(yīng)就是毛衣是織給賀思妤的。 “不是,是給蒼藍織的。” 唐香蘭本來是想給賀思妤織的,再怎么怨賀思妤沒有第一時間救她,畢竟是自己疼了十六年的女兒,哪能真的不管賀思妤,只是拿起毛線時,她突然想起她從來沒有給親生女兒織過毛衣。 她沒給過這個女兒好臉色,可對方卻不計前嫌救了她,還幫她擺平了娘家那些糟心事,出于報恩也好愧疚也罷,就想著先給祝滄瀾織了,然后再給賀思妤織。 聽到這個回答,秦佳華有些意外。 秦佳華對賀思妤印象很好,哪怕偷聽到了賀思妤跟沈知行的對話,知道賀思妤喜歡她兒子,也沒有對她感到反感。 想起賀思妤來她家時局促落寞的神色,再結(jié)合唐香蘭給祝滄瀾織毛衣的事,秦佳華若有所思地眨眨眼。 她出于好心,想幫賀思妤說兩句好話,就跟唐香蘭夸道:“你是個好mama,把思妤教的很好。” 唐香蘭還是第一次從秦佳華嘴里聽到夸她的話,不由愣住。 “你不知道,前兩天,我跟思妤在華南商場門口偶遇,碰到了搶劫犯,我被搶劫犯拿刀搶劫,是思妤第一個挺身而出,跟歹徒搏斗,同好心人一起把歹徒制服的。” 秦佳華一邊說一邊連連稱贊:“我以前一直以為思妤是溫室里的花朵,嬌貴柔弱,禁不起任何風雨,沒想到那么危險的時刻,她能那么勇敢,真的讓我對她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