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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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西不斷深息著氣,幾乎站不穩(wěn)身體,眼前的畫面在腦海中放大變形,幻化成一個惡鬼,好像要將他整個人吞噬掉。 那里,曾經(jīng)躺著他最寶貝的meimei。 此時簡西的悲痛,哪里只單單是原身留給他的情緒呢。 第一世的記憶已經(jīng)很淡了,簡西原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掉了很多人,很多事,可真當(dāng)記憶被觸發(fā)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有些人和事,是永遠(yuǎn)都忘不掉的,讓人刻骨銘心。 他也曾有個meimei的,那個因為患有先天性心臟病被人在下雨天拋棄在愛心之家門口的女孩,她的名字是簡mama取的,也叫雨來。 因為被遺棄前就沒有受過細(xì)心照顧,三歲的雨來十分瘦小,怕冷又怕熱,每到冬天,簡西都得用清洗干凈的鹽水瓶灌滿熱水,提前幫雨來烘暖被窩,半夜驚醒,鹽水瓶里的水已經(jīng)轉(zhuǎn)涼,簡西還會把meimei的腳捂在自己的胸口,生怕她凍著。到了夏天,遇到停電的日子,簡西用蒲扇給那個小meimei扇風(fēng),直到她睡著了,才會停下早就酸痛的手。 他很小心的照顧著這個meimei,簡mama也在努力多方奔走,為她籌集動手術(shù)的費用,可在雨來六歲的時候,還是離開了這個世界。 簡西還記得,meimei用輕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在他耳邊說,“哥哥,我疼,哥哥,我想吃荷包蛋了。” 因為是自發(fā)的愛心機(jī)構(gòu),簡mama一個人照顧那么多孩子,生活水平自然高不到哪里去,加上那個年代人們都不富裕,在愛心之家里,即便一個普普通通的荷包蛋,都是十分難得的,更多的時候,簡mama都會把雞蛋做成蛋花湯,讓所有的孩子都能嘗到味道。 也就是雨來生著重病,家里的孩子都知道這個小meimei恐怕活不了多久,因為心疼她,總想著讓她多吃點好的,將來不至于留下遺憾。 簡西記得,meimei和他最親,每每得到了荷包蛋,總要讓他先吃一口,才肯吃的。 怎么偏偏是一樣的名字,他沒留住第一個meimei,連這一個meimei,他也弄丟了。 “你誰啊,這里不讓進(jìn)來的。” 張揚正在應(yīng)付記者呢,就看見簡西沖到了警戒線內(nèi),趕忙跑過去阻攔。 “等等,你……” 看著簡西悲痛欲絕的模樣,張揚心里隱隱有了個猜測。 “你是簡雨來的哥哥?” 張揚趕緊拿出手機(jī)翻著之前查過的資料,對照著簡西的模樣和身份證上的照片,心中已然確定。 他不知道簡西沒有收到通知是怎么過來的,或許是其他認(rèn)識的人通知他的,畢竟泰川市并不是什么大城市,六中一個女學(xué)生自殺這樣的大事,恐怕早在朋友圈里傳遍了。 “那個……你meimei的遺體現(xiàn)在被運回了殯儀館里……你……節(jié)哀順變……” 話剛說完,張揚就想給自己一嘴巴子,人家親meimei剛死,怎么可能這么快平復(fù)心情呢,可他實在是想不出來除了這樣的話,他還能說些什么。 當(dāng)警察那么多年,張揚最怵的就是跟死者的親人打交道,那種痛不欲生的凄慘,不論看幾次,都讓他跟著一塊心酸。 “什么時候……她……痛嗎?” 胸口梗著一團(tuán)氣,簡西的聲音幾乎都是艱澀的破音。 “昨天晚上九點到十點之間,至于……應(yīng)該很短暫吧?!?/br> 能怎么說呢,腦漿迸裂的一瞬間人還有反應(yīng)呢,再說了,即便死的時候不痛,能讓她心甘情愿赴死,這又得是多大的痛苦和絕望啊。 其實簡西也知道答案,這會兒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只是想要騙騙自己罷了。 他的心臟太痛了,哭不出來,身體卻不斷顫抖,四肢百骸就像是犯了什么病癥一樣,不住的抽搐,原來人悲傷到極致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 “我們韓隊在那兒,他想找你了解一些情況,如果你現(xiàn)在方便的話?!?/br> 張揚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房間,在簡西身邊說道。 “好?!?/br> 簡西怔愣著應(yīng)到,腳步一動,整個人卻差點跌倒,好在張揚及時把他扶住了。 “我扶著你過去吧。” 張揚見簡西身上都是汗,恐怕是一路跑過來的,原本靠著那股勁兒,現(xiàn)在看到這一灘血跡,整個人魂都沒有了,四肢百骸也失了力氣。 至于簡西為什么沒有哭,張揚倒是沒有多想,每個人悲傷時的反應(yīng)都是不一樣的,再說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男人此刻有多絕望。 孤兒啊,沒了這個meimei,以后這個男人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至于剛剛詢問老師時對方告知不久前簡西曾來學(xué)校打過那個meimei的線索,張揚這會兒反而不像之前那么放在心上了。 * “怎么辦啊盧筱,簡雨來居然自殺了,你說,是不是我們害死她的???” 遠(yuǎn)處,幾個女生遠(yuǎn)遠(yuǎn)看著人群聚集的地方,表情十分難看,其中一個女生臉色慘白,汗淋淋的,仿佛隨時都要昏過去一樣。 “關(guān)我們什么事,難道是我們讓她跳樓的嗎?徐成敏,你能不能淡定一些,看你現(xiàn)在這個鬼樣子,明明和我們沒關(guān)系的事都要被你硬扯上關(guān)系了?!?/br> 那個叫做盧筱的女孩狠狠瞪了眼身旁擾亂軍心的笨蛋,然后用警告地眼神看向另外幾個女生,“你們都聽清楚了,簡雨來是自殺,昨天晚上我們都在自己的寢室里睡覺呢,這件事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那些女生似乎都很怕這個叫做盧筱的女孩,在她的壓迫下,一個個低下了頭。 怎么會沒關(guān)系呢,她們明明對簡雨來做了那么多的事,就連昨天晚上…… “她只是自己沒臉活下去了,哧,有一個當(dāng)小混混的哥哥,還住在清泰路那種不干不凈的地方,誰知道她有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病,哦對了,她還和小混混廝混呢,或許是被弄大過肚子又拋棄了,或許是染了什么治不好的爛病,自己也覺得不該活下去了,她死了倒還干凈呢,一了百了,祝她下輩子投個好胎吧?!?/br> 話說的狠辣,其實盧筱并沒有她此刻表現(xiàn)出來那么淡定。 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她的指尖似乎都要掐進(jìn)了掌心的嫩rou中,靠著這樣疼痛的刺激才讓她這會兒還能鎮(zhèn)定地說出一番很不堪的道理。 “沒錯,她那樣的人,活著還污染空氣呢?!?/br> “是啊,我們又沒有做什么,如果不是她自己做了那種惡心的事情,我們也不會那樣對她啊?!?/br> 她們一個個開口,然后表情越發(fā)鎮(zhèn)定。 這樣的話說多了,心里的不安也就消失了,此刻,她們才是正義的一方。 第72章 meimei4 “韓隊,簡雨來的哥哥來了。” 張揚敲響了房門,在里面的人應(yīng)聲后,將簡西帶了進(jìn)去。 “簡……” 江美芳看到簡西,頓時慌忙地放下手里的紙杯,快速站起身,還不小心帶倒了自己坐的椅子,發(fā)出刺耳的碰撞聲。 江美芳想問他昨晚去哪兒了,想好好安慰他,可忽然意識到,她根本就沒有這個立場,因為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算起來,可能連朋友都夠不上。 “關(guān)于你meimei的事……我的同事應(yīng)該和你說了吧?我想問一下,你知不知道你meimei身上有很多陳舊性傷痕?” 說著,韓棟給張揚使了個眼色,讓他把江美芳帶去隔壁的房間。 “傷?” 簡西空洞的視線恢復(fù)了些許神采,似乎是疑惑韓棟為什么會提到meimei身上的傷口,又似乎是在疑惑meimei身上為什么會有傷。 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臉上浮現(xiàn)了難以抑制的憎惡,雙手握拳,臉上青筋浮現(xiàn),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 韓棟一直觀察著簡西,看到他情緒發(fā)生變化,頓時意識到,這些傷即便不是簡西弄出來的,可傷痕的來歷,他應(yīng)該有所猜測了。 “對了,你meimei的老師反應(yīng)了一個情況,說幾天前,你來學(xué)校找過你meimei,兩人發(fā)生了爭執(zhí),你還動手打過她,請問有這件事嗎,我能不能知道,你們兄妹爭執(zhí)的原因是什么?” 韓棟看簡西只是憤怒卻不說話,于是提出了第二個問題。 此時江美芳已經(jīng)跟著張揚走到了門口的位置,聽到韓棟的話連忙轉(zhuǎn)身想要為簡西分辨幾句,可被張揚拉住,帶著她離開了那間房間。 “我打她,是因為她的老師找我,說她學(xué)習(xí)成績下降的厲害,說她經(jīng)常曠課,說她和校外的小混混找對象……有煙嗎?” 原身吃喝嫖賭抽無一不精,除了不吸毒,他什么壞毛病都學(xué)會了。 越是煩躁的時候,原身對簡西的影響力就越大,此刻他胸悶的厲害,只想抽煙。 恰好,韓棟也是個老煙槍,從懷里掏出了一盒利群,拿了兩支,將其中一支遞給簡西,然后又替他點火。 “她說她沒有,我不信她,我只覺得她怎么可以那么不爭氣……” 簡西夾著香煙的手有些哆嗦,好久都沒能順利吸上一口。 “她越是犟,我的火就越大,然后我甩了她一巴掌,那天她哭著沖我吼,說以后再也不要我這個哥哥了?!?/br> 韓棟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從進(jìn)屋時的沉默,到現(xiàn)在雙眼赤紅,鼻翼不斷煽動縮放,極力克制著才沒有奔潰的模樣,點煙的動作停下了,只是夾著手里那根煙,靜靜聽他訴說。 “她怎么就死了呢?我還沒和她說對不起,哥哥錯了,其實這幾天哥哥不給她打電話,不是因為氣她,而是沒想好,該怎么和她道歉,明天就是她的生日啊,我連生日禮物都準(zhǔn)備好了……” 手里的煙終于經(jīng)不住簡西雙手的哆嗦,掉落在了地上,煙頭的火時隱時滅。 “我怎么可以不信她!我寧可信一個外人,我也不信我自己的meimei,我明明知道,她有多乖的?!?/br> 簡西雙手用力捶打著桌面,然后猛地站起身,“最該死的人是我,那一個巴掌下去,她一定難過死了吧,逼死她的人,有我一份?!?/br> 韓棟眼神微閃,“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簡西,我希望你能夠相信我們警察,如果簡雨來的死亡背后另有隱情,我們會給她找回公道的。” 韓棟覺得簡西肯定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事,他的態(tài)度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化的呢? 好像是在他說完簡雨來的身上有很多陳舊性傷痕之后,好像從那句話后,簡西的態(tài)度就變了,在短暫的沉默之后,就是恍然大悟的震驚和不甘置信,之后才有了他剛剛那番自責(zé)。 難道簡西猜到了,簡雨來身上的傷是從哪來的? 此時,簡西再一次安靜下來,可這一次的寂靜卻讓人覺得害怕,韓棟感覺到簡西整個人透著一股森然的殺意,讓此刻站在他對面的他都感覺到了窒息的恐懼。 “不確定。” 簡西啞著嗓子開口,“那天雨來說她同學(xué)不喜歡她,說她不想上學(xué)了,本來我就因為老師的告狀生氣,因為她說不想上學(xué)越發(fā)認(rèn)定老師說的都是對的,動手打了她。仔細(xì)回想起來,好像從上個學(xué)期開始,雨來就多次提出想要退學(xué)的請求,我以為她只是心疼我,擔(dān)心家里沒錢供她念書所以才這么說的,于是每一次都?xì)鉀_沖地拒絕她這個要求,還告訴她一定要考上大學(xué),這才不辜負(fù)我的一片苦心?!?/br> 原身背負(fù)的東西太多了,他爸媽死了一了百了,卻給兄妹倆留下了一堆爛攤子,銀行把房車都收走了,親戚朋友們可憐他們兄弟姐妹沒有追討欠款,可也沒辦法再寬容地照顧他們兄妹的生活,最棘手的是高利貸,那些人可沒有人性,逼急了他們,完全可以把兄妹倆拐到見不得人的地方去,在沒有長輩庇護(hù)的情況下,他們即便被賣了,也不會有人幫忙出頭。 為了meimei,原身毅然決然地選擇退學(xué),然后大著膽子,靠著還算不錯的嘴皮子找上了放高利貸的小頭目說服了對方,按月歸還欠債。 但是那樣一個數(shù)字,靠著普通打工肯定是賺不回來的,哪一行有混黑來錢快啊,不僅收入高,還不用繳稅,恰好那個高利貸小頭子欣賞原身的勇氣,將他留在身邊做事,從此以后,原身就成了那個幫派的馬仔之一,跟著幾個兄弟專門負(fù)責(zé)紅燈區(qū)那一片的保護(hù)費,偶爾還充當(dāng)大哥開辦的酒吧網(wǎng)吧的打手。 每個月還完欠債,原身還能剩兩千來塊,這就是他自己的房租生活費,以及meimei學(xué)費生活費的全部來源。 父母去世的這三年,也是原身最墮落的三年,為了省錢供meimei念書,他跟著一群混混在自己收保護(hù)費的地盤內(nèi)蹭吃蹭喝,明明那些人也只是小本生意,紅燈區(qū)里有一個女人很喜歡他,他卻假裝不知道,偶爾沒錢了就去找那個女人,看著她也從牙縫里擠出錢來給他添置新的衣褲鞋子,自己攢下的錢則是拿給meimei買學(xué)習(xí)需要的資料…… 他跟著那些人一塊在黑暗里掙扎,沉淪,卻給meimei安排了一條十分光明的道路,他總覺得,他已經(jīng)盡到了一個哥哥最大的責(zé)任,他已經(jīng)把最好的一切都給她了,但這份疼愛背后依舊存在嫉妒,原身也想念書,他也想干干凈凈的活著,因此當(dāng)meimei表現(xiàn)出不想學(xué)習(xí)的態(tài)度后,原身就會十分氣憤,覺得meimei不知足,同時也是替自己覺得不值得。 因此這個時候,他總會忽略本該注意到的問題。 比如為什么meimei每次提及學(xué)校的時候,總是那么害怕,為什么她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歡她說那樣的話,卻要一次次提及。 “你是說,簡雨來身上的那些傷,可能是那些和她鬧過矛盾的同學(xué)弄出來的?” 韓棟試探地問道,可是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下的了這樣的毒手呢,更何況如果真的是同學(xué)和同學(xué)之間的矛盾,鬧到這個地步,老師也應(yīng)該察覺到了不是嗎? 想到那些老師在提及簡西時時有若無的鄙夷,韓棟對于自己的猜測忽然間不那么確定了。 “有沒有可能,是簡雨來在校外交往的男朋友?我也聽他們班主任提及過這個人,請問你有了解過你meimei的這個男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