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不會(huì)太顯眼嗎？”

    回到座位，伊蓮有些顧忌問。

    路易轉(zhuǎn)過頭。

    “理所當(dāng)然的低調(diào)卻反其道而行高調(diào)，反而容易被忽略?！?/br>
    他的語調(diào)很平穩(wěn)，也沒什么表情。

    可是她卻在述說背后擷取到一種力量。

    「妳可以逃出去。」這種安定的力量。

    她慢慢冷靜下來。

    但只有三分鐘。

    “為什么搖晃那么厲害？！”

    “低海拔氣流不穩(wěn)是常有現(xiàn)象?！?/br>
    “只是不穩(wěn)嗎？很激烈啊，我不會(huì)還沒逃出去就死在飛機(jī)上吧？？”

    “威爾森小姐，冷靜。”

    “怎么冷靜？！”

    她的音頻和她抓在路易臂上的力道一樣嚇人。

    “妳安靜一點(diǎn)，只是亂流而已?！?/br>
    路易蹙眉說。覺得被死掐的自己的手快廢了。

    “只是？這么恐怖、這么晃，飛機(jī)真的不會(huì)掉下去嗎？喔，老天，我都還沒嫁人、還沒跟心愛的老公生孩子、還沒看著孩子長大，禰怎么能就讓我死了呢？？！”

    這神經(jīng)病在說什么？

    “你想想辦法啊！”

    伊蓮緊閉著眼喊，十爪緊緊改攬住路易的腰。

    ……

    看著很吵女人歇斯底里的手。

    放在哪里？

    又碰我。

    他真的討厭別人碰他。但她，卻已將他全身摸遍，摸遍！

    氣結(jié)同時(shí)，腰也快斷了。

    伊蓮整個(gè)人像一條大章魚緊黏在他胸口，死命抱著。

    “救命、救命……”

    “妳放——”

    路易的話停在喉間。手瞬地抬起伊蓮的臉。

    蒼白、促喘、冰冷。

    “HVS?   Are   you?”（你是過度呼吸患者？）

    “哈、哈、哈—”

    伊蓮的回答只有不停急促的喘息聲。

    身體開始僵硬。

    路易快速從前座椅背抽出一個(gè)塑膠袋，然后將袋口蓋住伊蓮口鼻。

    “跟著我的口令慢慢深呼吸?！?/br>
    但伊蓮像是要昏厥似的雙眼發(fā)直。

    “仔細(xì)聽我說的話，”路易撫著伊蓮的胸口，每三秒吐一個(gè)字，“吸、吐、吸、吐……”

    一字一句，非常穩(wěn)定、非常清楚，深入她的耳中。

    她隨著他的音律，試著找出相同的頻率。

    “很好，維持這樣的速度?！?/br>
    哈—哈—

    氣息逐漸平緩。

    五分鐘后，伊蓮在路易的指令中慢慢恢復(fù)血?dú)狻?/br>
    “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路易移開袋子，掌心輕輕捧起伊蓮的臉，問。

    過度換氣的人，他不是沒見過，患者通常發(fā)病于心理的壓力。一個(gè)千金小姐會(huì)有什么壓力？壓力會(huì)來自什么？來自誰？

    “我覺得我看見上帝了……”

    伊蓮恍惚趴在路易腿上，像只小貓細(xì)聲說。

    “呵——”

    路易如釋重負(fù)，笑。

    能說話就沒事了。

    “真可惜，妳沒機(jī)會(huì)看見祂了，飛機(jī)已經(jīng)安全降落了。”

    伊蓮眨眨眼。

    感覺自己的胸口貌似有些緊，飄動(dòng)眼眸。

    錯(cuò)愕。

    她坐直，離開他的身體，他的手。

    下了飛機(jī)。

    二人步行在走道上，伊蓮顯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

    “如果我看得出妳緊張，別人也看得出?！?/br>
    伊蓮知道路易的意思。但她實(shí)在沒有辦法淡定。

    為了這一天，她計(jì)劃了好久，從逃跑的路線到逃走的方法。她甚至模擬了幾遍。包裹該放哪、護(hù)照該藏哪、未來該去哪。她也想了仔細(xì)。她本來就怕坐飛機(jī)，也都豁了出去。

    機(jī)場的人，應(yīng)該是布林派來的。

    想到這里，伊蓮每一個(gè)細(xì)胞都凝固起來。

    忽然，手腕被抓住。

    是路易，他拉著她轉(zhuǎn)入一間免稅商店。

    嗯？伊蓮覺得很突兀。他們沒時(shí)間逛商店，而且，那些人可能隨時(shí)會(huì)出現(xiàn)。

    她東張西望，恐懼戒慎地像只走失在叢林里的小白兔。

    “看著我?！?/br>
    一根指頭，撥動(dòng)她的下巴。

    “放輕松?！?/br>
    路易望著伊蓮又說，從商品架上取下一條口紅。

    “不知道他們?cè)谀摹?/br>
    伊蓮說著，忍不住又探出頭。

    “看我。”

    她臉又被扭了回去。

    “可是——”

    “這顏色不錯(cuò)?！?/br>
    路易旋出一條口紅，移到伊蓮唇邊比對(duì)。

    伊蓮不安地推開手指，“我們不是來逛街的！”

    “就這根吧！”

    路易露齒一笑，拿著口紅走到柜臺(tái)結(jié)帳。

    “你——”

    伊蓮有些無言，嘆口氣，又焦慮望出外面。

    手指又伸過來。

    這次她被抵住，他的指節(jié)捏著她下巴。

    “你——”

    “別動(dòng)。”

    路易低聲，眼看伊蓮再警告，“別說話?！?/br>
    然后他拿著那條新買的口紅在伊蓮的唇上抹上色彩。

    這——

    原來改造還沒結(jié)束？

    伊蓮意外。

    唇被輕輕的撫過。

    他站得很近。

    感覺就像是被他吻一樣。

    有點(diǎn)癢。

    毛衣札的。

    不知為何，心也癢癢的。

    眼前一暗。

    他在她臉上掛上墨鏡，他的墨鏡。

    “完美！”

    他說，展露出的笑，讓這句話更有說服力。

    “好了，”路易握住伊蓮的手，“我們開始逃吧！”

    被他拉著。

    她忘了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