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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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的話音落了地,才感后悔。 皇帝的子嗣問題,關(guān)系前朝安穩(wěn),雖說商玥瑤在這次的危機中展現(xiàn)了極大的誠意,但這等大事,亦不能輕易讓她知曉。 可現(xiàn)在后悔也晚了,皇后那個神情,分明也是有所猜測。 太皇太后咳了一聲,對商玥瑤道:“福善是個可憐孩子,她在花園里,皇后去陪她玩兒會吧?!?/br> 雖說孩子是無辜的,但福善的身世如此不堪,又讓皇家蒙羞,永熙帝綠云蓋頂,太皇太后還能展現(xiàn)出如此大度,商玥瑤心底暗暗欽佩。 既有太皇太后的垂憐,福善日后應當會平安長大。 商玥瑤福禮退下,不去理會那抹惱人的視線。 …… “行了,人都出去了,還看?!贝笫庐斍埃侍笠矡o心調(diào)侃自己的孫子了。 永熙帝臉皮厚,并沒有被人抓包的尷尬之意。 “皇祖母也不必太過擔心,這件事,朕心里有數(shù)?!彼矒岬?。 自從懷疑福善不是自己的孩子后,諸多可能性,永熙帝都想過了。 若是他真的無法孕育子嗣,抱養(yǎng)宗室其他的孩子,或者找個后妃裝有孕偷換乾坤,亦或者另立新君,哪種方法會導致什么結(jié)果,哪種方法對大元更好,所有人的反應如何,事態(tài)走向如何,他早就在腦海里推演了無數(shù)遍。 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的身體沒問題,如果是這種,沒有子嗣既不是天命,那便是人為了。 永熙帝自小在太皇太后跟前長大,他的心智手段如何,太皇太后再了解不過。但茲事體大,皇帝子嗣關(guān)系國本,太皇太后就算見他此時胸有成竹,也還是放心不下。 “哀家怎能不擔心?!碧侍髴n心忡忡:“隨后孫太醫(yī)過來,讓他給你把個脈” “還有,有件事哀家得讓你知道。先前皇后幫咱們的時候,問哀家求了個恩典,希望事畢后,能將她放出宮去,當時哀家已經(jīng)答應她了,要怎么留,只能你自己看著辦?!?/br> 她可不想去做那言而無信之人。 永熙帝一笑:“這是自然?!?/br> …… 永熙帝到了花園的時候,商玥瑤正抱著福善在看空中飛舞的蝴蝶。 她笑望著福善的小臉,眼睛里像是藏了整片璀璨星光,把整個院子里的花比得黯然失色。 這般場景,實在令人眼熱,他有妻有子,笑享天倫。 可惜,子不是他的子,妻……只能是他的妻。 看到他的身影,商玥瑤迅速收起了笑容。永熙帝心中不愉,她可以收養(yǎng)一只流浪貓,可以憐愛一個不屬于自己的孩子,卻不愿意在他面前展露一分真實的自己,看來當初商茂春讓她進宮,還真是委屈她了,所以她才會忤逆商茂春的意思,選擇站隊自己,為的不過是求取日后的自由。 想到這里,所有的不合理仿佛都打通了。 他眸色沉沉,走向商玥瑤。 商玥瑤很清楚的察覺到永熙帝這會兒心情不好。 也是,唯一的孩子不是自己的,還有身體不行的隱患,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來。 才平禍事,又起新愁,商玥瑤也替他感覺累得慌。 她把福善放下,讓奶嬤嬤抱走。就算永熙帝不會跟個奶娃娃置氣,但福善的存在,就是諸多他羞于言及的事情的證據(jù)。 沒有人會不在意。 “陛下可想好如何安置福善了嗎?”福善走后,商玥瑤讓周圍的宮人們退下,問道。 永熙帝看著她嚴肅的小臉,繞道她身后的石凳上坐下,答非所問:“不如先來談談如何安置你?!?/br> 商玥瑤愣了片刻,才明白太皇太后大約是告訴了他當初給自己的承諾。 如今商家倒了,起事造反的皇子也落了網(wǎng),前朝見識了皇帝的手段,接下來想必會有一陣太平日子,她這個皇后過段時間“暴斃”,應該也沒什么問題。 想到自己即將迎來自由,商玥瑤的語調(diào)里都忍不住流露出幾分歡快:“不知陛下可是聽太皇太后提起臣妾當日所求了嗎?” 永熙帝看她一臉充滿希冀的樣子,愈發(fā)不快,她這般急切,若是知道自己出不了宮,不知道會怎么樣呢?永熙帝惡劣的想著,面上仍是淡淡:“是提過?!?/br> 他一臉平靜,手指執(zhí)起石案上的棋子對弈殘局,不再往下說了,商玥瑤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但聽他的語氣,頓時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知陛下可否給臣妾一個確切的日子,臣妾這邊也需要準備……”商玥瑤試探問道。 永熙帝忽然撂了棋子,抬眸看向她:“朕并沒有答應讓你出宮?!?/br> 商玥瑤懵了:“可太皇太后已經(jīng)恩準臣妾……” “朕沒有恩準?!?/br> 氣氛逐漸凝滯。 “不知太皇太后那里,可是同一個意思?”太皇太后雖然當時沒有給她書面懿旨,但她歷經(jīng)叁朝,德高望重,堪稱大元的定海神針,總不至于說出的話再反悔。若是太皇太后認下這個恩準,皇帝難不成還要跟自己的祖母杠嗎? “呵?!庇牢醯圯p笑一聲:“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朕要你自己放棄這個念頭。” 不能讓太皇太后失信于人,便只好讓商玥瑤自己改變主意了。 “為什么?”商玥瑤不甘心,“商家已經(jīng)倒了,臣妾對陛下來說沒有任何利用價值,陛下何必強留臣妾在宮中?臣妾有自知之明,陛下并不喜歡臣妾這個皇后,臣妾把位置讓出來,陛下不是正稱心如意嗎?” 商玥瑤氣急了,說到最后,語氣已然不帶恭敬。 她這般氣憤,永熙帝卻老神在在,甚至還有心情挑話頭:“哦?看來皇后很了解朕的心意?” 無恥! 商玥瑤在心中破口大罵。 她閉了閉眼,極力忍耐胸口到處沖撞的怒火,隨即,平心靜氣道:“若是臣妾一定要太皇太后履行承諾呢?” 永熙帝勾唇:“那么福善的命就握在你的手中?!?/br> 意識到他在說什么,商玥瑤瞪大眼睛,不待她回應,永熙帝又補充道:“不過,福善不是你的孩子,這個籌碼想來分量不重。那么,商家的女眷和族人如何?” 商玥瑤眼角泛紅,“陛下在大殿上下過旨,大伯謀反之事,不牽扯商家女眷和幼兒的姓名,陛下難道要朝令夕改嗎?” “真是天真的姑娘。若商家的女眷和孩子們不感念天恩,有不軌之意,九族連誅,哪怕朝令夕改,亦是可以理解?!?/br> 他抬起手,拭去商玥瑤的淚水,放輕了聲量,聽起來溫柔的宛如情人囈語,一點也不似在討論幾十條人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