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赴薛家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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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一刻,一個三十七八,風(fēng)韻尚在的女人被人帶了上來。 她一進門,便見薛萬金和麗娘他們狼狽的樣子,再掃一眼上首坐著的兩位肅著臉的出眾男子,一時驚艷,勾眼望著上方,也不知行禮。 薛萬金已經(jīng)忍不住跳起身,上去狠狠踢了她幾腳,她吃痛倒在地上,卻也不敢動彈,慌張著手腳并用,忍痛趴伏,由著薛萬金施虐。 薛萬金甩了她兩巴掌,罵道:“去你媽的老賤屄,我給你銀子,叫你好好調(diào)教她們,教她們服侍男人的本事,你倒好,給我造這些禍頭引子。快說,你這些荷包里的香藥都是哪里弄來的!” 陸mama已經(jīng)嚇得不輕,篩糠般跪伏著,說話像打著擺子, “這香……香藥……是……是我……我從……城郊……的木頭庵……” 薛萬金其實知道香藥的事,但不知道這藥是哪里來的?,F(xiàn)在聽陸mama說木頭庵,心想,難怪那賊尼姑經(jīng)常出入自己府上。 當(dāng)即手指顫顫巍巍指她,“我曉得了,是那個賊禿尼,叫……叫明心的,是不是?” 陸mama壯著膽子喊饒命,咬牙道:“就是她!……都怪這個死禿尼,向我推銷這種下流東西……我原以為也沒什么了不得的,就拿給姑娘們用了。當(dāng)初,賊尼來時說得好聽,只說沒什么害處,很多富貴人家用了好多年也沒事……” 薛萬金其實和陸mama心照不宣,是默許她給姑娘們用些特殊的,能添情趣的香藥的。這種使男女性事和諧添趣的香藥,他自己也用,只是從沒想過,它有一天會給自己捅下天大的簍子。 要知道,上面這位,可是是他費盡心機,最想巴結(jié)上的人!他還指著從他手上多拿些鹽引呢。 這下真倒了大霉,可要了老命咯! 薛萬金面上六神無主,心里卻打著轉(zhuǎn)地尋思,不曉得上面兩位信不信這事兒與他無干呢? 如果依著謀害朝廷命官的由頭查辦他,抄家都是輕的,只怕自己這條老命還要搭進去。 這么一想,不由愈加害怕起來,嗦嗦發(fā)抖著跪伏下去,“這一切,全因著賊尼而起,懇請兩位大人派人,立刻去木頭庵捉拿那賊尼明心?!?/br> 張宗邕笑嘻嘻沖他道:“放心,賊尼定然逃不掉!薛老板,這事兒你想一推二五六,說自己不知道?那有些說不過去吧?” 薛萬金死命磕頭,叩得地磚咚咚見響,“小的冤枉,小的真不知道,真不曉得這幾個婊子背著我干這種事?!?/br> 張宗邕勾唇一笑,“你知不知道暫且先放一邊,我們一會兒再論。上次我可被這個桃娘害得不淺,薛老板準備怎么處置呢?” 薛萬金想了想,沖外面道:“來人,把這幾個賤婦帶下去給我亂棍打死……” 張宗邕不贊成地搖頭,“怎么,這是想滅口?她們已是戴罪犯婦,你薛老板可沒權(quán)利弄死她們?!?/br> 薛萬金臉上肥rou跳了幾跳,有些尷尬地張嘴啊了一聲,趴伏下去,“小人不敢,小人冤枉,還請大人明鑒。” 張宗邕氣定神閑玩弄著手中的玉杯, “我下面的衛(wèi)所倒是養(yǎng)著幾個營妓的,前幾天病死了兩個,還剩兩個老得不能看了,正好將她們送去那里充數(shù)。薛老板,這處罰你有意見沒?” 薛萬金連叩幾個頭,“發(fā)去哪里都是她們自找的,大人這樣處罰就是在憐惜她們。小人是絕至不會……不敢有意見的?!?/br> “薛老板既如此善解人意,倒是為我解了不少煩惱,我再不用為此事耗費心神了?!睆堊阽邲_著外面猛地一嗓子,嚇得屋里幾個膽小的俱變了臉色,“王百戶聽令。” 他今次是帶了上百手下過來的,不過,人都隱在薛府外圍,沒漏一絲行藏。 不一會兒,著一身鎖子甲的王百戶進來,于堂中行禮聽命。 張宗邕道,“你帶人去城郊木頭庵,封了那庵堂,將那里面的尼姑全部拿下,押送至州府衙門,交于他們審理?!?/br> 王百戶得了令,便待出去,卻聽張宗邕又道:“且慢,這里三個女子,你令人帶她們下去,發(fā)去你們營里,補那些營妓的缺?!?/br> 王百戶領(lǐng)命而去,不一會兒,進來幾個士卒,將三個癱如死泥的女人拖了下去。 張宗邕擺手將屋里一眾人等全部揮退,他親自去扶起跪著的薛萬金,將他拉到自己榻上。 倆人并排而坐,狀甚親密。 現(xiàn)在屋內(nèi)就剩他們張家兄弟和薛萬金了,對面戲臺上的戲子們?nèi)圆恢>氲剡捱扪窖?,此時聽在薛萬金耳里,已是另一番凄涼光景。 張宗邕喚仁安進來侍奉,命他給三人各倒了一杯桃花漿,然后,他沖薛萬金舉杯,面目和煦,“今兒我們就飲桃花漿,下次再和薛老板喝酒如何?” 有門兒,下次還能一起喝酒,說明命是可以保住的,不僅能保住,還能繼續(xù)攀住關(guān)系。薛萬金聽得稍松了口氣,卻又不敢完全放下,緊張得手足無措,忙不迭出聲應(yīng)好。 張宗正由著張宗邕處理一切,自己則置身事外冷冷看著。他雖不置一言,但是,沒人能忽略他的存在,薛萬金心尖兒打著顫的瞟他一眼。 張宗邕親昵地將手臂搭在薛萬金肩上,“在你府上,又是你家養(yǎng)的歌伎,她們拿yin藥想要謀害朝廷命官,你說你全不知情,全都推給她們,你覺得這官司打到天下,誰肯信?” 薛萬金滿腦門子的冷汗,像似忽然來了陣暴雨,全照著他腦袋傾下來了。他舉著袖子不停擦,卻怎么也擦不完。 他勉強扯出個笑,無力替自己辯解,“請守府一定要信小的,小的真不知情……” 張宗邕微牽下唇,似笑非笑看著他,薛萬金只覺心里直打突。 他貌似輕描淡寫,“既然薛老板真不知情,那我們就公事公辦,交給衙門處理便是!來人啊……” 他生得極好,但是冷下臉的樣子卻非常嚇人。 薛萬金顫抖著嗓子連連作揖,緊張到顛三倒四,“大人莫忙,我們慢慢說……有什么我們私下商量,什么都好說……只要能留得薛某一條命在,什么都好解決……私下談便是,我們又不是不熟,什么都好說好商量,我們生意人就講究個和氣生財……守府,給薛某個情面,我們便私下商量如何?” 這人頗識時務(wù),融通靈活,身段軟得很。 張宗邕聽他那意思,想要談交易,便從胸腔震出一聲笑,“行,依你的意思,薛老板,給你情面,我們便私下商量!都說生意人最懂算賬了,那薛老板你來說,這筆賬該如何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