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大哥

    “夫人，”何震把小何思往嚴(yán)氏的懷里推了推，“以后何思，就跟你住一起吧。”

    “老爺，為什么？”嚴(yán)氏推了推何思，另一只手握著小何求，不滿地問，“我還要照顧我的兒子，您還有那么多沒有孩子的小妾們，為什么偏偏讓我照顧他？”

    “夫人，”何震無奈地說，“比起她們，你的出身地位最高，也是不屑去跟小妾們計較的，何思也只有在你這里，才能活得下去啊……”

    嚴(yán)氏皺了皺眉，低頭看著何思，她明白何震的意思，因為何思的生母雨柔剛剛?cè)ナ?，其他小妾們對雨柔的態(tài)度可謂惡劣至極，若是把何思放在她們那里，不被欺負(fù)死才怪。

    何求也同嚴(yán)氏一般，皺著眉頭打量著這個弟弟，或許是因為剛失去母親，小何思面無表情，一雙眼睛大而空洞，看起來呆呆傻傻的。

    此后小何思就和大哥何求還有嚴(yán)氏住在了一起，嚴(yán)氏雖沒有特別虐待他，但也沒有對他好，只是把何思放在那里，不管不問。

    何思倒也懂事，一回屋子，就躲在角落里發(fā)呆。

    何求從小心高氣傲，也沒有把他放在眼里，直到有一次，父親給了每個孩子不同口味的糕點，何求分到了自己不想吃的口味，皺緊了小眉頭，何思看到了，笑著把他自己的一塊糕點分給了何求，這一幕恰好被嚴(yán)氏看到了。

    “何思！”嚴(yán)氏立馬走過來，重重地打了何思的小手，“讓你搶哥哥的東西吃！”

    “母親，不……”何求剛想解釋，就看到了嚴(yán)氏瞪了自己一眼，立馬不敢說話了。

    “還不向你哥哥道歉！小小年紀(jì)就知道欺負(fù)兄長了，長大還得了？罰你今晚不許吃飯！”

    “對不起，大哥……”何思被打得小手通紅，哭著向何求道歉，“我再也不敢了……”

    何求看著何思，第一次感受到了愧疚的心情。然而讓何求愧疚的還不只這一件事。

    何思穿的衣服都是何求穿下來的衣服，不是沒錢給何思做一件新衣服，只是沒人會特地那么做罷了。

    何求每次看著何思用羨慕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新衣服時，總是于心不忍，于是悄悄地跟何思說：“這件衣服，等我很快就不穿了，那時候就給你?！?/br>
    何思聽了，立馬對露出了天真爛漫的笑容，“謝謝大哥！”

    那年廟會，嚴(yán)氏給何求穿上了新衣服，寶藍色的料子，上面繡滿了好看的花紋，何思看得眼睛都直了。

    “大哥，你這衣服真好看，”何思脫口而出，“等你不要了，可以給我嗎？”

    嚴(yán)氏一聽，轉(zhuǎn)手甩了小何思一個響亮的巴掌，指著何思一通臭罵：“小小年紀(jì)就惦記起兄長的東西了？以后你是不是還想要跟你哥哥爭這何家的家產(chǎn)??？不愧是妓女的孩子，就是不要臉！”

    何思捂著自己的小臉，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大顆大顆的眼淚就滑了下來，何求看著他，卻礙于母親，什么也不敢說。

    “廟會你也別去了，這樣你就不用要新衣服了！”嚴(yán)氏厲聲宣布。

    在何思記憶中，他小時候是去過廟會的，其實那只是后來何求偷偷跟他講述廟會的樣子，實際上他沒有去，自那以后也沒去過。

    那天何求逛了一場有生以來最沒意思的廟會，他心里一直惦記著何思，想他一定又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

    最初，兄弟二人還是和嚴(yán)氏在一起睡，何思睡在床沿，何求睡在兩人中間，嚴(yán)氏故意把被子拉向自己這一側(cè)，何思蓋不到被子了，也從不吭聲。

    有時候何求看到他露著大半個身子，心里還是有些不忍，就向里面縮了縮，給何思留出了一些空間，每當(dāng)這個時候，何思就會朝何求笑一笑。

    小小的何求不知道是什么感覺，只覺得何思對自己一笑，心里就怪怪的，又好似心中的什么東西得到了彌補。

    然而有一次，嚴(yán)氏恰巧看到了何思朝著自己兒子傻笑，立馬讓何求睡在了里面，自己在中間隔開了兄弟倆。

    漸漸地，兩個孩子長大了一些，一張床上也睡不下三個人了，嚴(yán)氏就扔給何思一床被子，讓他睡在地上。

    冬天的時候，何求能聽到何思凍得牙齒打顫的聲音。

    何求有時候假裝起夜，偷偷蹲在何思身邊，摸摸他的腦袋，何求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做。

    那年天氣還沒有轉(zhuǎn)暖的時候，何求被人給推下了水池，等到何求被撈上來的時候，一群仆人丫環(huán)圍著他，何求卻只看到了何思在自己面前哭得稀里嘩啦。

    小何求高燒昏迷了兩天，醒來后才得知別人都說是何思將自己推下水的，這兩天何思一直跪在祠堂，連口水都不給。

    何求雖然不知道是誰把自己推下水池的，但他知道一定不是何思。

    “哎呦，少爺真是可憐啊，”不知是哪個姨娘把何求頭上的毛巾換上了，“居然被弟弟給推下水，這大冬天的，再凍出個后遺癥可咋辦……”

    還不等那個姨娘說完，何求就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