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陌年人已變
曾以為我們會一直走下去,可好像不是這樣的。 而那又該是怎樣的一段過往,羈絆著困在其中的你我。有生之年,無處可躲。 走出時裝區(qū)后,薄冰已然煥然一新。 這世界那么大,要遇上那么一個人真的很難很難;可這世界又是那么小,一個不經(jīng)意間,你就能碰到那個你不想見卻又想念的人。 當男人從商場入口進來的瞬間,薄冰本能地停在原地。她抬頭小心地看著男人人,那么入神,直到黎子易在她面前揮了揮手,她才收回目光。 “我看到他了?!?/br> 除了那個他,黎子易不知道還有誰。難得薄冰肯聽自己的,把她好好收拾一番。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要是在路上看到現(xiàn)在的薄冰,他一定會忍不住多看兩眼。陸少來了正好,就讓他看看沒有他薄冰也可以過得很好。 “走,過去?!?/br> “黎子易?” “沒事的?!?/br> 黎子易拉著薄冰朝著男人走去,感覺一直有人在看自己,陸且揚敏感地轉身,就這么和不遠處的女人視線對上。 是她。 知道薄冰在商場,和凌非解釋過后,他到底還是忍不住來了。他真的想看看她,哪怕遠遠的看一眼也好。沒想到她會主動朝自己走來,這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他還是冷著臉,讓人看不清他的內心。 “陸少,真巧啊。” 黎子易上去就是熱情的打招呼,薄冰放慢了腳步,離兩人有幾步遠。她面色淡然,沒有任何起伏。可陸且揚越過黎子易看著她這副模樣,心又疼了起來。 “你和薄冰一起來的。” “怎么,陸少肯為我們破費?” “好。” 陸且揚答應得爽快,雖然在黎子易的意料之中,但他看著陸且揚對薄冰淡淡的態(tài)度,不免為薄冰感到難過。 “薄冰是我陸家人,只要她高興就好。” 說完,陸且揚再也沒有看黎子易和薄冰,直接越過他們,前面站著的經(jīng)理正無措地看著突然到來的總裁。 陸家人,陸且揚你到底是有多么想要和我撇清關系? 其實陸且揚并沒有離開,他只是走到前面,轉了個方向,但薄冰是看不到他在哪的。 他看著女人停在原地好久,還是黎子易說了什么,他們才離開。 怎么形容陸且揚現(xiàn)在的心情,他很少看到薄冰化妝打扮,本來她就長得清秀,屬耐看型,右眼底的那顆淚痣,在她斜眼看他時,甚為勾人。 如果不是他刻意推開她,那么帶她出來的人應該是他,不是黎子易。他會看著她,認真地告訴她,“很美,很美?!?/br> 直到再也看不到女人的身影,陸且揚才回頭看著一臉忐忑的經(jīng)理,說:“我只是過來走走,你繼續(xù)工作?!?/br> 黎子易的車前腳剛走,陸且揚后腳就加速跟上。不過,他刻意留了一段距離,就為了不讓他們發(fā)現(xiàn)。 陸且揚一路跟著薄冰和黎子易,以為他們會直接回住所,可黎子易的車繞了大半截,最后竟然停在了江邊。 他隔著一段距離看著他們,女人下車后隨意地坐在了地上,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穿著的名貴衣服。黎子易慢了些,帶著酒走到女人坐的位置。 一個俊,一個美,不知情的人一定以為他們是一對情侶。陸且揚覺得眼前這一幕刺眼極了,可他除了遠遠地站著,還能有什么資格去指責呢。 “黎子易,我明天要去見一個人。” “誰?” “一個你不認識的人?!?/br> “薄冰,你也學會賣關子了。” 薄冰端起酒就喝,黎子易看了地下散亂的瓶子,想阻止,可一對上薄冰猩紅的眼,他索性隨她去了。 她心里太苦了,就讓她發(fā)泄一下。 “黎子易,我聽你的,也許找一個合適的人比這樣沒有希望的耗著要好?!?/br> 黎子易大致猜到薄冰心里所想,雖說一開始是他讓她放棄陸少,可真等從薄冰嘴里說出這話,他又不愿意了。 明明是那么用力愛著的人,薄冰,你真的放得下? 我在記憶的圍城掙扎、徘徊、困苦,可你已經(jīng)離開了那座城,想進卻無能為力。 下午和林暮皖交代清楚后,席七按他的吩咐去薄冰那里還沒有回來,席平城于是一個人去驗房。 寫字樓整體達到了預期的效果,但還有些小瑕疵,席平衡和裝修公司的負責人交談了快一個小時,才算把之后的裝修方向定了下來。 “席總,東西送到了,但薄小姐沒有回應那個見面。” “她什么反應?” “有片刻的驚訝?!?/br> “我知道了?!?/br> 薄冰,你以前可不是藏得住情緒的人,我不在你的日子,你到底都經(jīng)歷了什么? 你明天一定會來的。 到了和薄冰約定的時間,席平城提前一個小時就到了。他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在酒店外的長街上耐心地等著。 三點。 薄冰如約而至。 她站在門口,看著這家異域風格的酒吧,突然想起她不認識現(xiàn)在的席陽了。最后一見面還是小時候,她現(xiàn)在能認出他嗎? 從席平城的位置看過去,只能看到女人的背影。他知道就是薄冰,雖然他暗地看過她的照片,甚至在幾年前在她執(zhí)行任務時意外和她匆匆有過交集,可他還是一眼就看出來是她了。 他沒有著急上前,而是遠遠地注視著女人。 她本該是他的新娘,也只能是他的人,可那場火災將他們的生活打亂,各在遙遠一處。他還等著她,可她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 陸且揚,我不會放過你的。 女人終于打算進去時,席平城才大步走過去,用他最溫柔的聲音,喊了他多年刻在心間的名字。 “薄冰。” 薄冰以為是幻聽,可她還是轉過身,在看到朝她走來的英俊男人后,怔在了原地。 她不認識眼前的男人,可她認得他眼底的淚痣,那是和她一模一樣的。 十二歲的少年拉著八歲的她,在不諳世事的年紀,偷偷溜去離城的紋身店,少年指著她,讓紋身師傅在他的臉上刻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痣。針落下的那刻,少年一聲不吭,咬緊牙關,可一旁的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薄冰,是我,我來了?!?/br> 我來了。 這是多么熟悉又久違的感覺,那個時候,薄冰可以肆無忌憚,是因為她知道有席陽在她身后。可十歲那年,她失去父母,流離在外,她沒有等到他。 “席陽?!?/br> “嗯?!?/br> 席平城終于走到了薄冰面前,四目相對,隔著數(shù)年光陰。 依稀記得多年前,席平城和薄冰都是一起上學。他們學校相隔,她放學比他早,因此她每次就會跑到他們學校的門口,在放學人人流里尋找他。而他跟在人流末尾,看著她撅起的小嘴,眼淚汪汪,暗喜不已。 那個時候的薄冰眼底可以看到他的影子,可現(xiàn)在席平城從那雙依舊好看的眼眸什么都看不到。 也是,他們現(xiàn)在就是陌生人。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br> 既然認出了席陽,薄冰也沒有掩飾,何況她也不需要掩飾什么。只是多年未見,記憶里那個陽光的少年,此刻看來眉宇間竟然透著不易察覺的陰冷。她不是會看面相的人,可在男人停在她面前,她的直覺告訴了自己。 “直覺?!?/br> “進去?!?/br> “好?!?/br> 席平城選了個安靜的包廂,問薄冰想喝什么,薄冰說隨意,他也就隨便點了兩杯。許久的沉默后,席平城率先打破了他們的無聲交流。 “不問我怎么找到你的。” 薄冰心底也有這個疑惑,原本想借機問問,可既然席陽主動說了,也就省得自己問。萬一說得不對,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薄冰,我找了你十幾年,要不是在英國的一次遇見,我怕是都找不到你了。” “英國?” “那次你受傷,我意外幫了你,你說有機會再還這份人情?!?/br> 薄冰經(jīng)席平城這么一提醒,腦海里斷斷續(xù)續(xù)的出來一些畫面。英國,街頭,追殺的人,原來是那次她被陸家仇家追殺。 怪不得她覺得席陽有些眼熟,難道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他會遇到她,而他們終究會相遇。 “原來是你。” “薄冰,和我回離城?!?/br> 離城,她已經(jīng)回過去一次了。那會,她瞞著季思霓他們,自己一個人偷偷回到了薄家以前在的地方。原來的廢墟已經(jīng)被歲月抹去,那里有了新的人,有了新的家,那華麗的別墅外,再也沒有了她最熟悉的人和家。 她知道她再也回不去了。 “席陽,謝謝你,但我不能和你回去?!?/br> 女人堅決得不留余地,席平城來的時候就知道他的這個要求會被拒絕,可他還是想試試。 他知道她在這里有太多放不下的,尤其那個她放不下的人。那么,是不是只要他把那個人除去,她就會和他走了。 “好?!?/br> “但如果你想走了,隨時來找我。” 席平城不留痕跡地在薄冰眼前藏住了他心里的難過,他微笑著遞給薄冰他的名片。然后,在薄冰溫柔的笑容里,心里嫉妒得發(fā)狂。 “那我走了?!?/br> “再見?!?/br> 席陽看著女人起身離開,安靜一下子包圍了他。他疲憊地躺在沙發(fā)上,臉上一片陰霾。 我以為等我找到你,你還是一如當初,朝著我奔跑而來。但我低估了時間,低估了我在你心里的地位。 薄冰,要是我們沒有分開,你會愛上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