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幸好
我爸昨天給我打了電話,問我想沒想好什么時候結婚,他說他和林阿姨都覺得星野不錯,讓我別再挑了。說他像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我都已經會在地上跑了。我應聲附和了幾句,急匆匆的掛了電話。 結婚這件事,在到了一定年齡之后,總是一件不可回避的事。 我向雜志社請了一天的假,因為要陪我最好的朋友去試婚紗。老馬(我的直屬上司)今天看著心情不錯,朝我使了個眼色,默許了。 燕子的未婚夫我只見過一次,準確的說她們認識也才不到三個月,我從沒想過燕子會閃婚。 看著她穿著雪白的婚紗,攙著西裝筆挺的男人,滿臉著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果然,一個女人最美的時候,就是她穿上婚紗的那一刻。 燕子拉著我的手,望著窗外離開的背影,“冷冷,你覺得他怎么樣?” “挺好的,但是……你們會不會發(fā)展的太快了?” “還好吧,我也老大不小了,我媽的催婚電話幾乎都要一天一個了,而且我爸媽都挺喜歡他的,所以就決定結婚了?!?/br> “那那個人……你放下了嗎?” 我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看燕子。 “這個問題,你上上個月已經問過了?!?/br> “這個人,你喜歡他嗎?” “他對我……挺好的。” 燕子眼神一滯,沒再說什么。 婚禮選在了郊區(qū)的一個假日酒店,旁邊就是大海,我穿著伴娘的禮服,坐在會場里瑟瑟發(fā)抖,我實在不明白選在這個季節(jié)結婚的人都是怎么想的? 燕子穿著件單薄的婚紗和新郎站在門口朝著各式各樣的人寒暄。 禮堂的人越多,我就越緊張。我不停的四下張望,即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他會不會來?就這樣見面應該說些什么?我的無所適從顯得與這溫馨的場面格格不入,我索性拿了件外套到外場去透透氣。 海風帶著蕭瑟的清涼,毫不氣的穿透我的裙底。我打了個激靈,放棄去看看大海的想法。 正打算回去時,卻在大門外看到一個熟悉的人。他穿了件干凈的白色襯衫,頭發(fā)染回了黑色,剪了個寸頭,和從前判若兩人。 他遠遠的望著門口的那堆璧人,男的高大威猛,女的小鳥依人。我許是隔得太遠,看不清他臉上是什么表情,也可能是他當時臉上根本沒有表情。 “單威?”我喊他。 他回頭,愣了一下,然后向我點了點頭。 “好久不見?!?/br> 我點頭,“是啊,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他看起來比從前憔悴了許多,一雙桃花眼里再也看不到往日的光芒。 “聽說她今天結婚,我想過來看她最后一眼?!?/br> 我看見他眼角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既然來了,要不要過去跟燕子打個招呼?” “不了……別再嚇著她。” 單威淡淡一笑,轉身離開。 我頓了一下,喊他,“你別怪燕子,她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她其實也很痛苦?!?/br> 他聲音哽咽,“我知道,我能活下來,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代價就是我永遠的失去了她。要怪就只能怪我運氣不好,我當初選擇放開她,現在就抓不回來了。不過她還是沒有變,還是那樣清純可愛,還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兒,可惜的是……我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讓她喜歡到連自尊都不要的男孩兒了……我祝她幸福,真心的?!?/br> “我相信,你也會遇到一個比燕子更好的女孩兒?!?/br> “謝謝,別告訴她我來過?!?/br> 他帶著一陣風,從我面前消失了。這是我最后一次見到單威,那個背影單薄的少年,從此,在我們的人生里畫下了句點。 “傻站在這里干什么?” 我應聲回頭,高立文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我身后。似乎比上次見他又高了一些,我很好奇他是如何做到在這個年紀還在長身高的。 他遠遠的朝站在門口迎賓的新郎新娘打招呼,我們一同走過去,我回頭瞅了瞅消失在盡頭的背影,確保他應該是沒有看到那個人。 燕子笑他肚子上的rou又厚了兩分,他笑燕子也幸福肥了不少。 “對了,你有陳滿的消息嗎?老同學結婚他也不來,也太不夠意思了!” 話題終于轉到我最不想面對的那一刻,我干咽了口口水,盡量使自己的情緒不表現在臉上。 “他?。∷麘撨€在美國吧,工作好像挺忙的,一時半會兒應該回不來,而且你這婚結的也太突然了,他應該還不知道呢吧!” 幸好! 我在心底松了口氣,極力隱藏臉上失望的表情。 燕子看了我一眼,轉了話題。 “星野去哪了,怎么還不來啊?” “剛剛打電話說已經在路上了,應該快到了吧!” 高立文站在我身邊猛得大吼一聲,“哎!說曹cao曹cao到,他是不是長順風耳了啊?” 我回頭,星野從門外優(yōu)雅的走來,他穿了身白色的西裝,用發(fā)膠將慵懶的羊毛卷固定起來,如果不是他的襯衫松開兩顆扣子,少了標配的蝴蝶結,怕是不知道的人都以為今天結婚的新郎是他。 他走過來摟住我的肩,滿臉笑容,“怎么樣,我沒遲到吧?” 燕子白了他一眼,“好了,快開始了,我們進去吧!” 婚禮儀式準時在12點開始,黑白的鋼琴鍵緩緩地彈奏著婚禮進行曲,我捧著戒指,新娘微笑著將手交到新郎手中。燕子渾身籠罩著幸福的光芒,我突然開始羨慕她,因為她放得下自己的執(zhí)著,這么多年或許是愛情,或許是錯誤,她都選擇止步與此,她重新開始了嶄新的人生,拋棄了過去的那些無論如何都放不下的堅持。我佩服她的勇氣,佩服她的堅決。 有時,我們堅持可能不是因為還愛,只是舍不得將那么多年的青春就這樣白白放棄。 或許,我是不是也應該像她一樣? 十年了,好久,久到我已經不能確定,你到底有沒有出現過。你好模糊,好模糊,卻就是忘不掉。 陳滿,你就是我一場持續(xù)了十年的悲劇,卻只是摧殘著我自己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