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撞了南墻,也不想回頭
我喜歡夏天的傍晚,空中吹來徐徐的微風(fēng),天邊剩下一抹余暉,點亮最后的一片云彩。 街上都是匆忙回家的行人,卻不曾有人愿意停下來看看眼前的風(fēng)景。 整個城市沉默的可怕,沒有人愿意說謊話。 你抬頭望著天空,風(fēng)輕輕吹動了你的發(fā)絲。此時的你不再耀眼,而是散發(fā)著柔和的美。此時的你比任何時候都好看。 你笑著對我說,如果真的要分別,別對我說再見,這樣,我就堅信我們誰都不曾離開。 陳滿,這就是你一言不發(fā)就離開的理由嗎? 所以,你會回來,對不對? 大二那年,高立文和我說他有了陳滿的下落,他在美國華盛頓上大學(xué)。 多巧,居然和我們派遣交換生的是一個學(xué)校。 如果當(dāng)時我沒有當(dāng)時交換生的資格,也許我們真的可以在美國相遇。 我和學(xué)校請了假,買了最近去華盛頓的機票。 這可能是我這輩子,做過最瘋狂的事了。 第一次坐在飛機上,我根本無心觀賞窗戶外那絕美的風(fēng)景。 我的心情滿是興奮與緊張。 如果見到他,我該說什么呢? 是問他為什么要一聲不響的離開? 還是解釋為什么我也沒能遵守諾言? 我的大腦持續(xù)性一片空白,甚至放棄了組織語言的能力。 等我艱難地找到華盛頓大學(xué)的時候,已經(jīng)是美國的晚上了。 我?guī)е悵M的照片,滿學(xué)校的找他。用我蹩腳的英語,問遍了我出現(xiàn)在我視線里的每一個人。 終于有人跟我說了yes,而不是no,我順著他給我指的方向,卻看到了我此生絕對想象不到的畫面。 我不止看到了陳滿,我還看到另外一個相識的人——邢微。 當(dāng)我看到他們相擁的那一刻,我愣住了,我的笑容就僵持在那里,剛才的緊張和興奮一下子就消失了。 嘴里的字眼被生生的咽了回去,生澀難咽,像是吞了一肚子的碎玻璃,所到之處,鮮血淋漓。 我什么感覺都沒有,就只是默默地往回走。 我的眼淚停在眼眶里,連下都下不來了。 我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覺,雖然我心里很清楚陳滿他不可能會一直等著我。但我就是難受,不可理喻,說不出的難受。 我都不記得我是怎么到的機場,怎么在機場呆了整整一個晚上。 我買了最近回濱城的飛機票,一來一回的錢幾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 我甚至沒記住美國是什么樣子,就馬不停蹄地逃離了那座城市。 下了飛機之后,我并沒有立刻返回學(xué)校,而是找了一間酒吧。 此刻我需要一點酒,讓我昏睡下去,或者清醒一點。 黑夜是孤獨的調(diào)味品,有人醉倒角落,有人假裝清醒。無論你躲在哪個角落,都會被孤獨淹沒。 然后記憶被一個人填滿,這種味道比白天更強烈。 陳滿,你永遠(yuǎn)不會明白,我廢了多大的努力,才敢向你邁出那么一小步。 可笑的是,我甚至到現(xiàn)在都還抱著幻想,希望是我眼花了,希望這就是一場夢,希望我根本沒有去過美國…… 一年有365天,一天有24個小時,一個小時有60分鐘,一分鐘有60秒,你能不能分給我一分鐘,哪怕一秒鐘?只是偶爾,只是隨意,你知道的,我很容易知足的。 所以呢?你會想起我嗎? 我不知道我在那里呆到幾點鐘,也不知道我究竟喝了多少杯酒,可為什么明明身體已經(jīng)沉重的抬不起腳來,大腦卻總是清醒著??傆心敲匆环嬅妫谖夷X海中不斷的反復(fù)的播放。 是不是這世上的每個人都像我一樣,越是想要沉醉,反而越是清醒。 后來酒吧老板可能是怕我賴在他們店里,問我有沒有人能接我回去,多巧,偏偏在那個時候,星野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不記得老板和他說了什么,反正后來星野就出現(xiàn)在了那家酒吧里。 我通紅著雙眼,滿臉淚痕,他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只丟了魂的野鬼。 我抱住了星野,鉆進(jìn)他的懷里,他什么都沒說,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陪著我哭。 許久之后,我說:“星野,我們在一起吧!我答應(yīng)你。那個人,我不想再等了,你幫幫我,徹底忘了他,好不好?”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抬手擁緊我,笑著和我說:“好?!?/br> 在那一刻,我覺得我自己是個混蛋。我是個壞女人,我討厭我自己。 燕子也被我這一舉動嚇傻了,聽到我說和星野在一起了,她直接從學(xué)校趕了回來。 那天晚上,我拎著一袋子啤酒去找燕子,她拉開門,看見我第一眼便迫不及待的沖上來問:“你什么情況?” 我繞開她,徑直走向了客廳,我就坐在地上,從袋子里拿出酒來,“什么都別問,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她皺著眉頭看著我,張了張口,像是想再說什么,卻又憋了回去。 等桌上的酒都喝完了,我就撲在她懷里哭。眼淚像是沒有盡頭似的,可勁兒往她身上掉。 她一邊給我遞紙巾,一邊問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怎么突然就答應(yīng)和星野在一起了?你不是去找陳滿了嗎,人見著沒有???” “見到了……不止陳滿,還有邢微?!?/br> 燕子也吃了一驚,“她也在美國?” 我點頭,“嗯,同一所大學(xué),他們在一起了?!?/br> 燕子堅決反對這個結(jié)論,“怎么可能?高中的時候邢微天天追在陳滿屁股后面,他可是連看都沒多看她一眼,陳滿不可能喜歡上邢微的?!?/br> “我親眼看見的,他們在一起擁抱著,他看上去……過得挺好的?!?/br> 我也希望這一切,都是幻覺。 燕子嘆了口氣,“可是你這樣,對星野不公平,你既然不喜歡他,就不該答應(yīng)他?!?/br> “我想忘掉陳滿,可是我一個人做不到,我想找一個人,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也許時間久了,我就能慢慢把他忘了?!?/br> 我承認(rèn)我很卑鄙,我利用星野來忘記另一個人,我以為開始一段新的戀情會使我忘記過去的執(zhí)念,但這一切卻似乎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你這樣,其實等同于在傷害他。他雖然看起來玩世不恭,其實活的比我們誰都深情。隨性的像個浪子,認(rèn)真的像個傻子,他是真心喜歡你,他對你的好,我們大家都能看見。你別像我一樣,等一個不確定的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就算撞了南墻,也當(dāng)真不一定回得了頭?!?/br> “我沒想過要傷害他,我是真心的想要接受他,我想要開始一段新的感情,開始一段新的人生。” 其實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我不可能永遠(yuǎn)活在過去的影子里,不可能一輩子陷在回憶里不出來。 但也許是我太過舍不得,才任由自己才記憶里慢慢墮落。 那個晚上,我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我們都不應(yīng)該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燕子是這樣,我也是這樣,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應(yīng)該是這樣。沒有誰不可或缺,也沒有誰在別人的人生里重要到不可失去,我們什么都不是,憑什么要求別人去在意?我們以為重要的其實什么都不是。沒有人會等你,也沒有必要去等你。